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欢喜冤家之歪打正着 作者:朱无忧 文案 镇江张员外的公子张绍文看中苏州李员外家表小姐梁霓裳,差人去李府提亲,却阴差阳错娶了李家的大小姐李娇娘。 霸道的李大小姐,闹的张家鸡飞狗跳,被陷害后得了一封休书,并未收起她的千金小姐脾气,自力更生,开起了包子铺,一个人过得也潇洒。 哪知道后知后觉的张公子终于发现自己不能没有李大小姐,满世界找这个被休掉的娘子。 谁跟你回去做那个受气的张少奶奶,坚决不回去。 欢喜冤家你追我跑,欢笑打闹中暗生情愫,一场啼笑皆非的精彩故事就上演了。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绍文,李娇娘 ┃ 配角:岳问天,梁霓裳 ┃ 其它:员外,游侠,醉香楼,寒山寺,苏州,镇江 ================== ☆、离家出走只为觅良人   张绍文是镇江张员外的独生子,他今年刚满十八岁,长得文质彬彬,貌比潘安。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家里催得紧,他眼光高,一般的姑娘他还看不上人家。为了逃避他爹娘对他的碎碎念,于是他带着随从小四一起离家出走了。他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给他老爹老娘,内容大概就是说他要自己寻找将来的良人。这可把张员外和张夫人急坏了,天哪,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吗?这个小祖宗可是他们张家的独苗啊。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没在外面摸爬滚打过,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危险。张员外赶紧花钱请了游侠岳问天去找他宝贝儿子,并要将张绍文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带回来。   游侠岳问天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二岁,但他武艺高强,至于他师承何门何派,为何武功这么厉害,这个外人就不太清楚了。岳问天向来是有钱赚的活都接,但是他也是有原则的,作奸犯科的事情他可从来不沾手,他可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只不过他有两大爱好,一个就是爱酒,另一个就是爱美女了,镇江最豪华的青楼醉香楼就是他最爱去的地方,那里不光有好酒,还有上等姿色的美女,正好全部满足他的需求。虽然醉香楼消费不低,反正他也不差那点银子,钱没了还可以赚,这不他又来接笔张家的生意,定金已收五十两白银,事成后张员外还会再给他四百五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这是笔肥差,反正他经常帮着这些富贵人家找人,不是这家少爷离家出走了,就是那家小姐逃婚了。找人这种事对岳问天来说不难,至于对方肯不肯回来他也有办法,他的办法是先礼后兵,字面很好理解,就是他先委婉地让对方跟自己回去,若人家不愿意回来,他可就动粗了,直接将人打晕强制性带回去。   再说另一边,这张绍文跑到哪里去了呢。他这也不是随便瞎走的,他是有事先研究的,他要去苏州游玩一番,早就听人说苏州那边才女特别多,想来有才气的女子应该也不丑,说不定在那他就能遇到意中人呢。他虽然会一点三脚猫功夫,不过也够自保的了,对付一般的三五小混混是没问题,不过要是遇到人再多点,或者强盗土匪什么的,他那点功夫就形同虚设了。所以他也不敢抄小路走,车夫赶着马车都是挑大路走。   岳问天起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人家张绍文留下的信里可没写他要去哪里,所以一开始麻烦了点,他得弄清楚方向才好找啊。他从张员外那知晓了平日里与张少爷交好的几位少爷,他找到其中一个打探一下消息,如他所料,这张少爷果然跟这些个好友说了他最向往的地方是苏州,因为那里佳人多,最有可能觅得良人了。岳问天心里也喜,张绍文在对于“苏州佳人多”这点上真是与他志同道合,看样子他不必那么着急将人带回来,正好他也可以借着找人的机会顺便来个苏州几日游,看看苏州的美女与他们镇江这的美女有什么不同。   苏州李员外家表小姐梁霓裳从小寄人篱下,她年方十八,生得美艳,李府嫉妒她的丫环私下说她是狐媚子。她是李员外的外甥女,与李府大小姐李娇娘同岁,只比她大两个月而已。正因为她只是李府的表小姐而不是大小姐,李娇娘喊她一声姐姐,所以从小到大,只要是李娇娘喜欢的东西她都得让,也不管她是不是情愿。谁叫她命不好,爹娘死的早,八岁她就来投奔她唯一的舅舅了。舅舅对她还挺关心的,只是舅母不太喜欢她,只是因为忌于她舅舅的关系,所以明面上对她也算是过得去。至少下人见了她也要唤上一声表小姐,不至于流落街头或者流落风尘。按理说,她应该感激才是,但是她心里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人性的弱点,一个字“贪”,女人的缺点,一个字“妒”,但凭这两点,她梁霓裳骨子里就不是表面上给人的那种温婉贤淑的样子。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多数女人看见她那是嫉妒,所以说她是狐媚子,或者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看不惯她,但是男人见了她可都是夸她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貌,所以她才有了什么苏州第一美女之称。其实苏州地方那么大,有那么多漂亮姑娘,这些男人怎么可能都见过,还不是因为李家好说也是当地有名望的有钱人家,若这梁霓裳跟李家靠不上边,谁会称她为第一美女呢。这么一对比李员外的亲生女儿就不好相比了,李娇娘被爹娘骄纵惯了,《四书五经》,《女则》这些她都不好好读,也就是认得几个字罢了,这还不算完,字还写得歪歪扭扭,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说话又粗声粗气,走路随意跨大步子,有时候还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捣蛋,到处惹货。她自己根本不在意外人说些什么,反正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她坏话,如果有人敢试一试,她非得把那人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辩驳,或者能将屋顶给掀了,她会点三脚猫功夫,整天上窜下跳的,不是翻墙偷溜出去玩,就是爬屋顶上抓猫玩,她就是个能折腾的小祖宗。   话说张员外的儿子张绍文坐马车赶了几日路,兜兜转转的终于到了苏州城,他一下马车就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点了几个小菜,米饭,一边吃着一边听周围的人讲话。   “今天是十五,李员外的夫人会去寒山寺烧香拜佛,她每次去那都会带着李娇娘和梁霓裳,所以寒山寺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就特别热闹。”   “是啊,都是抢着去看美女的,那可是我们苏州的第一大美女啊。”   张绍文一听到旁人提到“第一大美女”他可就动了心了,心下想着,“此女能有此封号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既然正好被自己碰到了这么个好机会,不去瞧上一瞧怎么对得起这么辛苦长途跋涉的自己呢。”   坐在客栈角落一张方桌前的男人,不正是游侠问天吗?他的脚步倒也挺快,这么快就追上要找的人了,他也不急,反正已经盯上了,只要保护好他,迟个几天再带他回去,张员外也不会克扣自己的工钱。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他自然也听见了。他一向自由惯了,才不会傻到去招惹良家妇女,他也顶多是去醉香楼喝喝酒,搂搂美女,他也不是个随便的人,才不是什么样的货色都往怀里揽,他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好吗?他认为这通常被外人称作什么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要么就是名副其实,要么就是名不符实,总之需要眼见为实,不要人云亦云,耳听为虚。 作者有话要说:  她本是天上的梅花仙子,只因与天庭的黑杀将军互生情愫动了凡心,被王母娘娘打入凡间历劫。 沈冰,冯素锦,梅纤云,孙纤云这些都曾是她用过的名字,国色天香的美人是她,相貌普通的凡女也是她。 待灵魂进了轮回之道,得以投胎重新做人,有了一段崭新的生活。即使变了样貌,换了名字,失去前世所有的记忆,你依然还能找到前世与你有缘的那个人吗? 只因我与你前世有段未解的孽缘,今生我们注定纠缠至死方才罢休。 推荐《穿越之前世与你有缘》作者 朱无忧 已完结 ☆、半夜鬼鬼祟祟闯李府   这张绍文紧赶慢赶就怕错过了这次好机会,等他到了寒山寺才知道刚才那两人所说并非夸张。就算他之前没有见过苏州第一美女长什么样子,但是他能确定,他刚惊鸿一瞥的美人一定就是了,因为这姑娘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此时寒山寺中最显眼的人非她莫属。他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刚刚在客栈那两人说过的名字有两个,他真糊涂刚才忘记问了,若他此刻直接上前询问姑娘芳名莫不说唐突了,还会被人当作登徒子。他不知道,这里总有其他人知道吧,于是随手拉了一个路人问到了答案,原来她就是梁霓裳,李员外的亲外甥女。他心中已有数了,既然她还未婚配,自己自然是有机会的。李家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虽然梁霓裳不是李家的大小姐,好歹她也是李家的表小姐,总算也是与自家是门当户对的,这么一来爹娘应该不会阻挠自己娶她做正房了。为什么这么说?前面说过张绍文可是张家的独苗,他爹可指望着他给张家开支散叶呢。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就让爹找媒婆来李家提亲。可他又担心倾慕李家这位表小姐的男子不在少数,比自己优秀的条件好的大有人在,万一若被人家拒绝了怎么办呢?他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梁霓裳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岳问天本不想来寒山寺凑热闹的,因为这里实在是人满为患,他既然知道张绍文来了这里,他也必须得跟过来,若张大少爷受点什么伤的话,他的赏银还怎么好意思向张老爷伸手要。这苏州第一美女他也见到了,兴许是他常年流连于花丛,各种款式的女人都见得多了,所以他才不会像张公子那个嫩头青一样,才见了人家姑娘一面,连句话都没说上呢,人家根本就没看见他,更不用谈知道他是谁了,他就表现出一副对人家姑娘死心塌地的样子。   岳问天走过去拍了一下张绍文的肩膀,说道:“张少爷,您出来也好几天了,有没有想家中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啊?他们二位可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儿子牵肠挂肚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张绍文回头看了一眼来人说:“你是我爹派来的?”   岳问天笑了一声答道:“张员外给我一封亲笔书信让我转交于你,你看了就不会再怀疑我了。”   张绍文打开信件看过之后惊喜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游侠岳问天啊,久仰大名,我一直很崇拜你啊。”张少爷立马秒变小粉丝的模样。   张绍文正愁想不到办法去接近梁霓裳又不惊动李府上下,忽然老爹就给他送来一个能人来,游侠岳问天武功极高,让他替自己送一封自荐信去李府给梁霓裳总归能神不知鬼不觉吧。岳问天好歹也算是个大侠吧,半夜三更替人做送情书这种事也是头一遭了,那他为什么会冒着被人当作贼的危险半夜潜入李府呢?不要以为他会有这等舍己为人的好精神,还不是张大少爷答应等回镇江以后,从家里取两坛上等的女儿红送给他,也难怪这岳问天这么没有原则头一回做这事。张绍文怕事情万一有变被人发现有损梁霓裳的名声,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所以他在信里没有写女方的名字,上文内容只是用行书所写附凤求凰前几句诗文,“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下文内容改为楷书写道,“自今日寒山寺有幸与小姐一面之缘后,在下对小姐是一见钟情,鄙人是镇江人氏,与小姐家也是门当户对,有意与小姐结秦晋之好。鄙人身高七尺,无不良嗜好,文能舞墨抚琴,武能保护小姐,不知小姐对未来的夫君有何想法?望小姐能回信于我。”底下一行小字,署名张绍文,暂住城中有朋客栈。   岳问天这点本事没有还能在江湖上混吗?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他只需要找个屋顶在上面待着往院子里瞧好了,待看到梁霓裳就跟着她,趁没人看见的时候将信放在她闺房里,这样就不必与她打照面又不会担心信没有送到她手上了。但是有两句俗话说的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面提到过,人家李大小姐是经常爬屋顶上玩的,这个是岳问天提前不会想到的事情。所以岳问天是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事情办成了,却不曾料到半路杀出个李娇娘。待岳问天跟鬼魅似的去无踪了,她才进去表姐的房间查看,她刚才之所以不声张,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也想弄清楚这个人来李府到底是做什么来了,三是来人轻功实在是快,凭她学得的那点毛皮根本撵不上。好在那人没有做什么恶事,她也没被他发现,她这才能看到已经抓在她手中的信,准确地说不知道是哪个登徒子写的不入流的情书。还好是被自己发现了,若是被娘发现的话,表姐又要被罚抄女则,关禁闭了。刚才那人鬼鬼祟祟地穿着夜行衣到别人家里来会是什么好人?还敢写这种东西。“今日撞在我手里,看我怎么作弄你。反正本姑娘很久没有新鲜东西玩了,算你倒霉。”   第二日,天气晴朗,晴空万里。张绍文从吃过早饭就在客栈一楼的一张桌子边坐等消息,一心盼着能收到佳人的回信。岳问天美美地睡了一觉,伸伸懒腰从楼梯走下来,见张绍文跟随从小四跟两傻子一样坐在那干等不由觉得好笑。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你们俩就在这慢慢等,哪里也不要去,我啊,约了人,晚上应该会很晚才回来,有事去春雨楼找我。先走了。”只见那两人跟两只招财猫似的就只会招手了。岳问天小声嘀咕一句,“两个小傻子。”   李娇娘已经以表姐的名义写好了信,信上写着,“我见公子态度诚恳,若真有心,请于兰亭茶楼一叙。”   张绍文在有朋客栈左等右等终于让他给等到了,他焦急地打开信一看,尽管只有短短两行字,但是深得他意,他定是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自我介绍以及他那一手好书法给打动了,高兴到发狂的他根本直接忽略了那信上的字迹,都说人如其字,虽然这字是李娇娘刻意认真了一笔一划的写的,但凡张绍文长点心就会有所怀疑,人家梁霓裳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她的字娟秀工整,可不像现在他看到的这般散漫。   李娇娘此刻正在兰亭茶楼坐等那个叫作张绍文的大胆男子。她将昨夜的黑衣人误认为是张绍文,所以她觉得跟这种人动粗是没有用的,要用脑子。她事先准备了一包蒙汗药下在茶水里,她一边晃动茶壶还一边说着,“臭小子,你当我们家是客栈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为你功夫好,我就治不了你了,三更半夜跑到女儿家的闺房之中,还敢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我看就是个淫贼。等你落到本小姐的手里,有你好受的。”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能张扬出去,否则她一定会报官的,将那个家伙关到大牢里去,省的出来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欢喜赴约狼狈而回   张绍文是一个人前去赴约的,到了兰亭茶馆,店小二上前迎接,询问道:“客观几位?喝点什么茶?”   张绍文回道:“小二哥,我已经跟人有约。不知这里可否有一位漂亮姑娘。”   店小二一听这话笑了,说道:“公子真会说笑,要找漂亮姑娘也不该来咱这茶楼啊,大门口右转,走到路口再左转,一条巷子走到头,春雨楼里有公子要找的人。”   张绍文上午才听得岳问天提过春雨楼这个名字,当然懂店小二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这是在取笑他呢。开什么玩笑,他从来不去那种云雨之地的。他回店小二的话说:“小二哥莫要取笑了,我是与一位姑娘约好了在你们这里见面的。”   店小二答:“我们这里今天只来了一位姑娘,她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泼辣户,李员外家的千金李娇娘李小姐,在二楼侯着呢?难道您就是李小姐在等的人?”   张绍文疑惑地问:“就她一个人?没有别的姑娘吗?”他感到奇怪,按说梁霓裳出门找个人陪她一起也很正常,怎么店小二说只有李小姐一个人呢?难道她觉得不好意思又改变主意了?   店小二提议道:“客官,要不您自己到楼上看看。”   张绍文去到二楼一瞧,只见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侠女打扮模样的小姑娘,他很难将他现在看到的女子与李家小姐联系在一块。表姐妹的差别也太大了。昨日在寒山寺他只见到李夫人身边的梁霓裳并未看见眼前这位女子,从他现在的角度看过去,瞧她的装束,头发学男儿束起只用一条蓝色发带扎一个马尾,鹅黄色上衣,红色印花裙,脸上几乎无妆,没戴一件饰品。他似乎有些明白店小二所说的“泼辣户”了,这女子看上去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一向对这种看着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女子没有任何好感。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子所说的女子应该就是指的这种女子吧。他虽没有亲眼见过李家小姐是怎么个泼辣法,不过这名气都出去了,想来也不假,自己还得小心应付,说不定她就是梁霓裳请来试探自己的。   李娇娘见那人在楼梯口那站了有好一会了,还时不时地朝她那里望几眼,当时她就觉得不快,这人好生无礼,就算自个不认识他,在苏州城里谁不知道她李娇娘啊。想来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半夜闯入她家送信的贼人了。只是这身形好像与她昨晚见到的略有不同,面前这人个子没昨晚那人的高,大概矮了半个头的样子。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小白脸了,仗着自己有几分样貌,多读了几年书,会念几首诗,就处处留情,欺骗小姑娘。”   张绍文走到李娇娘面前,礼貌地问了声好,等李小姐让他坐下他才在李娇娘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张绍文开门见山的问:“梁小姐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李娇娘也不急道:“公子先不要着急,喝杯茶再慢慢说。”   张绍文见梁霓裳不在,本无意再在此处逗留,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耗费时间,端起一杯茶一口干了,又问:“李小姐,茶我也喝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娇娘换了一个样子不屑地说:“你这是承认那封信是你写的对不对?”没等张绍文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每天来我家提亲想娶我表姐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你凭什么觉得我表姐会回信给你啊?”   张绍文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这位李小姐在捉弄他,不免有些失望,问道:“那封回信是你写的?”   李娇娘发出几声银铃般的笑声,说道:“你还不蠢吗?不过你的觉悟太低了,已经晚了。”李娇娘见张绍文已经喝下那杯被下了蒙汗药的茶水,估摸着他也该晕了,便实话实说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是我以表姐的名义把你叫到这个地方来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头有点晕?”   张绍文忽然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头晕想睡觉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趴桌子上了。李娇娘拿手拍了拍他,见他真的昏睡了,对张绍文说道:“就你这水平还说能保护我表姐呢,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吹什么牛啊。”   等张绍文醒了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四角裤,被人扔在一条死胡同里。他气得脸都绿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敢对他这样,他与李娇娘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现在这副裸,露的样子走出去不被人当成神经病才怪呢。他打量了一遍四周的环境后,决定翻墙到另一边看看是否可以在人家的院子里先拿一件衣服遮挡一下。他偷偷摸摸地溜到一户人家的后院,绳子上只有女子的衣裳,一件男人衣服都没有,没办法了,他只好穿着女人衣服又翻墙出去了。一路上路人见到他这般忍俊不禁的装扮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讥笑出声。张绍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藏在人群里的李娇娘笑得直不起腰来,还怂恿大家将他抓起来,她远远地喊道:“看他穿成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一个登徒子,大家快把他给抓起来送官哪。”大伙一听有人这么说,立马反应过来,有几个壮汉还真的向张绍文靠近,张绍文吓得落荒而逃,李娇娘哈哈大笑,心情颇好。    ☆、如你所愿见到意中人   张绍文回到有朋客栈,小四见他穿着女人的衣服回来也不敢多问,见自家少爷满脸怒色,不知道他是受了何人的欺负,被人恶整成这副模样。张绍文光着身子在冷空气里不知道暴露了多久,喷嚏接连打了好几个,清水鼻涕都下来了。小四连忙吩咐店家准备些姜汤给他家少爷去去寒。张绍文却嚷嚷着要洗个热水澡,那李娇娘将他丢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搞得他浑身脏兮兮的,还觉得这痒那痒的,挠个没完。小四伺候完主子,天已经黑了。   张绍文刚吃过晚饭,将碗推到一旁,埋怨道:“岳问天怎么还不回来,叫他办点事情都办不成。”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这能怪我嘛,谁叫你自个不多留个心眼。”来人不正是岳问天吗。   张绍文争辩说:“你不是我爹花钱雇你来保护我的吗?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人在哪呢?”   岳问天无辜地回说:“张少爷,我上午临走之前是有跟你打招呼的,你可没说不让我走。再说了,你与佳人约会,就算我主动要求跟着去,你也不会带着我吧。”   张绍文说:“那你就不能在暗地里保护我吗?”   岳问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张少爷,你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提到这个张绍文就气不打一处来,嗓门提高了许多,“我这叫没事的样子吗?”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啊欠,你听到了吗?我这左一个右一个喷嚏的打着,鼻子也不通气,我现在特难受,而且我的脸都丢到大街上去了。”   小四插话说:“少爷,还好这不是在咱们镇江,反正没人认识咱们。”岳问天赞同道:“小四说的对,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你,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注意点多长个心眼就是了。”   张绍文不依不饶地说:“岳问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我要与梁小姐见上一面,不然我不回去,看你跟我爹怎么交代。”   岳问天道:“怕了你了,本来我可以不受你的威胁,但是出门在外的天天在这苏州城里开销也要花不少银子,在下可没有张少爷这么有钱,还想着早点回去拿到令堂的赏银呢。”   张绍文转怒为喜说道:“只要你帮我将此事办妥了,今天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岳问天回答说:“行,我一定帮你办到。”张绍文又提醒道:“这次你一定要注意提防姓李的那个恶婆娘,她可鬼着呢!”他一想到李娇娘对自己做的事情就气得忍不住捶胸顿足。   岳问天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那李娇娘若再横插一杠子,我就替你收拾她怎么样?”   张绍文忙问:“你想把她怎么样?你可别乱来。”   岳问天好笑道:“你刚才不还对人家恨得是咬牙切齿的吗?这会儿怎么又替她求情了?”   张绍文解释说:“她好歹是梁霓裳的表妹,我怕对付了她,李员外还怎么能答应将人嫁给我呢?”   岳问天笑说:“你看你,我随口说说,瞧把你紧张的。”   李府   李娇娘与梁霓裳在花园里散步,谈到今天她恶整张绍文的事情是捧腹大笑。梁霓裳一副大家闺秀的装束,与李娇娘并排走着,她只是听着表妹说话,却不发表意见。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每有人送她书信,或者差媒婆上门来提亲,她这个表妹不是将那男子整一顿,就是将媒婆打跑了,她总说这人配不上她,那人也配不上她。搞得苏州城内外的公子没人再敢上门来提亲了,偶偶有几个偷偷塞书信的,也被她给搞定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什么身份,能有个正经人家的公子早点娶她出了李府,就算男家没有李家有钱那好歹自己嫁过去是能做一部分主的,哪像她这些年过得这般憋屈。偏偏她还不能说出来,她心里的苦李娇娘是不会明白的。那封信她瞧过了,张绍文写得一手好字,态度又极为诚恳,若正如他信上所说,他家能与李家门当户对,那自己若嫁给他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只可惜全部被表妹给搞砸了。她表面上又不动声色,谁叫她这个表妹是真心关心她,她不过是好心办坏事罢了。岳问天在屋顶上趴好久了,身子都僵了,他见李娇娘终于走开了,现下院子里只有梁霓裳一人,他便赶紧地一纵身往地上跳,迅速将人点了睡穴直接扛走了。   张绍文终于再次见到他的心上人了,心里挺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梁霓裳醒来后见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盯着自己瞧,害怕极了。   张绍文温柔地说道:“梁小姐,莫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就是昨日写信给你的张绍文,如有得罪之处,请小姐海函,因为你那个表妹实在是太凶悍了。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将姑娘掳了来。”   梁霓裳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子,他五官端正,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像是个坏人,而且自己衣衫整齐,他对自己也并无过分之举。与她表妹所作的一番形容完全相反,他的样子并没有像表妹说得那样讨人厌啊。两个人随意聊了些各自的喜好,生活习惯,聊的很投缘,竟没有察觉到时间过得好快。一直站在门外的岳问天进屋提醒说:“张少爷,时候不早了,该送梁小姐回去了。”梁霓裳见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脸,身高八尺有余,想必他就是表妹说的那个夜闯他们李府的人吧,那刚才把自己弄晕带到这儿来的人也是他了。看这人的一双眼睛也是一个正派的人,可以将自己轻松的带出李府又不被人发现,可见他身手不凡,只是他又听命于张绍文的吩咐,看来他也只是张府的下人罢了。表妹最痴迷练武这些,不爱女红专爱男人耍的刀枪棍棒,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自打她那“泼辣户”的名声出去以后,更没人敢来李府提亲了。她还说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给一个绝世高手做妻子呢。    ☆、强势的竞争对手   岳问天终于可以将人带回去交差了,拿到剩下的四百五十两白银,他又可以逍遥快活去了。   自那晚张绍文与梁霓裳约定,待他回家后会尽快差人去李府提亲,梁霓裳便数日子等着。   再说张员外疼儿子,听他说有了意中人,而且对方姑娘也愿意嫁给他,便按照他儿子的吩咐,寻了镇江城里最有名的黄媒婆,差人送她前去苏州李府求亲。   李娇娘刚出李府大门口就遇到一伙像是来说媒的队伍,她打听到上门求亲的媒婆是打镇江来的,就猜肯定是那个小白脸张绍文,心里想这人被她捉弄了一番还敢打她表姐主意,于是拦住黄媒婆,故意说道:“我就是梁霓裳,你是帮张绍文来保媒的?”   黄媒婆阅人无数,从没见过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姐是这个打扮的,而且她见到客人连一点礼数都不懂,张少爷怎么会看上她,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错。   李娇娘打断黄媒婆的思路,说道:“张绍文他还不死心,不是跟他说过了吗?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回去跟张绍文他爹说,他们家要是敢把我娶回去,姑奶奶我非把他们家给闹得鸡犬不宁。”连吓带轰的将一行人给赶走了。可怜了黄媒婆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苏州,李府的大门还未进,就被一个疯丫头给凶跑了。李府的大门她是万万不敢再进了。   李娇娘正觉得意又赶走了一个媒婆,正准备出去玩,迎头又碰上一个来说亲的,她刚摆出撵人的架势来,却见从华丽的轿子中走出来一位穿着华贵的夫人,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这位夫人右手抓着一块丝绢制成的帕子,招呼着站在门口的李娇娘说道:“小丫头,快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吴王府的人前来拜访”。   李娇娘再蛮横她也知道什么人不能惹,既然是吴王府的人,她也是不敢动的,只好回家里喊她老爹出来迎接。   来人只是吴王的乳母,竟然就如此气派,想必吴王一定很尊敬她。这位王爷今又吩咐自己的乳母带着厚重聘礼前来下聘,可见吴王是多么重视这门亲事。这回李娇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这吴王的年纪是比她表姐大了有十岁,还好不是差太多,并且这吴王不论是哪点都比那个张绍文要强,而且人家也是明媒正娶表姐做王妃的。吴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虽不同母,关系却十分要好,也是当朝得宠的一名王爷,前途不可估量,总之这门亲事她没有反对的必要,想来表姐也会答应的。实际上王爷要娶谁,能由得了他们这些老百姓说一个不字吗?还好吴王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所以这桩婚事不算是强买强卖,这又将是苏州城内的一桩才子配佳人的美谈了。人家这边都板上钉钉子的事了,良辰吉日都挑好了,五月初八,也就是下个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那边张绍文还在家里苦等着黄媒婆的好消息呢。   梁霓裳从未想过会出现一位王爷娶自己做正房,而且还是一位年轻才俊,这么一对比,她还是觉得嫁给吴王才是正确的选择,便将张绍文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她倒是感激起她这个捣蛋的表妹了,若不是她常年替她赶走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哪能让她等到像吴王这样的如意郎君呢。   再说黄媒婆本不想再踏入李府,却又在苏州城里听人说李家表小姐梁霓裳刚跟吴王府定了亲。这消息传得挺快的,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苏州城内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黄媒婆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莫不是被那丫头片子给耍了。这里的人都说那梁霓裳是苏州第一美女,刚才那丫头那副江湖人士的打扮哪里像大家闺秀。李家原来是攀上吴王了,怪不得找个凶丫头故意给自己使绊子,这下回镇江去也好交差了,人家梁小姐已经许配给吴王了,那也不能怪自己能力不足,也不会有损自己这个镇江第一媒婆的声誉。黄媒婆回到镇江将梁霓裳已经许配给吴王的事情说了,张绍文还不愿意相信,非要亲自去一趟苏州不可。张员外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于是又叫来岳问天护送他宝贝儿子过去。   张绍文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的路,一到苏州城便直奔李员外家,要登门求见,正巧碰到吴王在李家正厅内作客。从屋子外面正准备进去的李娇娘与梁霓裳看到屋内二人正在交谈,连忙在屋外商量对策。她们都清楚若让吴王知道梁霓裳有心隐瞒与张绍文私下定终身的事情,一定会不高兴的,万一他因为男人在这方面的小气而迁怒于张绍文,那梁霓裳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李娇娘虽然也不喜欢张绍文,但她还不至于想害死他。可是他现如今是跟当今王爷抢女人,这不是找死吗。于是她们商量好,就说张公子是来找李娇娘的。    ☆、谁要娶那个恶婆娘   李娇娘与梁霓裳二人听丫头说吴王亲自登门拜访,此刻人就在正厅,李员外正在热情接待他,并唤了丫头前去叫梁霓裳过去一趟,因为吴王是专门来看她的。李娇娘虽然也很好奇,但是她怕自己万一哪句话哪件事惹得吴王不高兴了,李家还要受她的牵累,所以她本来是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了。可是他爹让丫头传话了,她也得去给吴王行礼,不去不合礼数,并让丫头交代她要谨言慎行。她俩人匆匆赶到那,正准备进屋就看到上文提到的那一幕。她俩在门外合计好了,这才进了屋。   两位姑娘站在正厅正中,各自细细打量面前的吴王。他头戴黄金束发冠碧玉簪,外着墨绿色大袖衫,里穿同色暗花锦袍,腰间佩戴玉带,左边系一块流苏玉佩。   两人给吴王行礼过后,吴王吩咐她们也坐,吴王坐在主位,她俩坐在吴王右手边的两个位子上,正好与坐在她们对面的张绍文打照面。自打她俩来了以后,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张绍文盯着坐在自己斜对面位子上的梁霓裳看,而梁霓裳却是撇开目光故意不看他,李娇娘却是用警告性质的眼神死死盯着张绍文,三个人都奇奇怪怪的。李员外没有看出端倪,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张公子刚才说此前差人来府里提亲,可老夫并不知晓这个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张绍文这才回过神来回答说:“这件事情还需要劳烦李小姐跟您解释一下了。”他本是不顾大门口守门家丁的阻拦,在岳问天的帮助下闯进来的,岳问天还在大门外等着他呢,再怎么说他俩也不能动手打李府的人。他火急火燎地不顾礼数就直接冲进屋里,也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别人,就一时口快跟李员外说了日前差人前来提亲的事情,话说了一半才发觉屋里有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刚才李娇娘她俩来的正是时候,话题刚被岔过去了,现在又被李员外给提起,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圆,又见李娇娘死死地盯着自己,一气之下就把难题丢给了她,反正这件事情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李员外还是了解自家闺女的,听张绍文这么说,立马明白又是自己这个好女儿将人赶跑的。因为梁霓裳已经许配给吴王了,李员外就误以为这张绍文是来跟自己女儿提亲的,见他俩人暗地里较劲的模样,以为两人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不必理会。   李娇娘本来就一直用可以吃人的目光盯着张绍文,眼下见他把问题丢给自己,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才解气。心里骂道:“你个笨蛋,谁让你说提亲的事了,有没有脑子,吴王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眼睛长头顶上了吗?你想死我还想过呢!”她的回答至关重要,肯定不能说实话,这个张绍文真会给大家找麻烦,还好刚才她与表姐合计好了,所以她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一通瞎话。“张公子写信给我说什么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还哎呀,总之信的内容就是很肉麻,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他啊这是一厢情愿,我都已经整过他了,可他还死皮赖脸的,赶都赶不走,还好意思叫人到我家来提亲,我当然要赶那些人走了。没想到他还敢来我家,真是脸皮厚的城墙带拐弯。”   张绍文听她说了这般不知羞耻的一通话,气得差点没去撞墙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女人真是什么话都好意思讲,还要不要脸了。他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改变了对人分类的看法。原来这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以外还有第三种人,那就是像李娇娘这样的人中极品。不过张绍文气归气,也只能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眼下先将吴王这关混过去,等私下里再好好跟她算总账,若不是她捣乱,黄媒婆肯定会在吴王的人来之前就将这门亲事定下了,怎么说他跟梁霓裳也是先认识的,他们之间又相互有好感,一桩好好的姻缘就被这个恶婆娘给搅黄了,他若还能保持男子该有的风度才怪呢。   李员外见张绍文不反驳以为事情真如他女儿所说,不但不生气反而还高兴地说道:“老夫还以为没人敢再来提亲娶我的女儿了,张公子可谓是锲而不舍,精神可佳。”   坐在主位上的吴王虽没有参言,却一直仔细揣摩张绍文他们几个的心理,他是皇室中人,是经常跟皇上以及官员打交道的,张绍文他们几个人在他面前还想耍出什么花样,精明如他,他早看出了端倪,恐怕这张绍文是对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有想法吧。从梁霓裳一进门,这张绍文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他本不想跟这几个小毛孩计较,不过他们有胆量当他是傻瓜耍着玩,他当然也得回他们一个玩笑,于是说道:“李员外,既然张公子对令千金如此专情,你倒不如就成全了他的一片真心。”吴王这话一出,除了李员外是真的发自肺腑的高兴以外,其他三人都快惊掉了下巴,心乱如麻。   李娇娘连忙解释说:“可我不喜欢他,我才不要嫁给这个笨蛋呢。”   李员外训斥女儿说道:“王爷面前不得无礼。你也老大不小了,王爷说的对,难得张公子对你有心,从老远的镇江赶来,亲自登门求亲,爹许了这门婚事了。”   李娇娘不服,跳起来喊道:“我就是不要嫁给这个笨蛋。”   李员外搬出吴王当挡箭牌说道:“吴王殿下可以为老夫作证,今天我将女儿李娇娘许配给镇江张绍文张公子,绝不反悔。”   吴王笑着回答说:“本王很乐意为几位做一个见证。”   李娇娘死活不同意,可他爹就是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还有吴王与李员外站在同一阵线上。张绍文也是一愣一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本来吴王不在这儿的话,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有他在,所以大家不能敞开了说心里话,他现在若当众拒绝这门亲事不就是不打自招,主动承认他不是来求娶李娇娘的,而是想娶梁霓裳的,吴王若知道自己想着他的女人,岂不是会勃然大怒,后果会很严重,如果得罪了他,那以后他们张家在镇江还怎么混下去啊。虽然他也百般不愿意娶这个恶婆娘,但是现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揽下这门他根本就不想要的亲事。   梁霓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她以为只要拿表妹当借口,说张绍文想娶的人是表妹,这一页就可以翻过去了。等吴王走了,再好好地跟张绍文解释一下,相信他也会理解的。毕竟她与他也只是仅有一面之缘,相谈甚欢,再并无其他了,实在是没有必要陷的太深。可现在却将他推给了表妹,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想了想,吴王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力挺舅舅将表妹嫁给张绍文的。那他现在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对自己有了其他想法,他不会因此觉得自己不检点吧,刚才她装作不认识张绍文的样子,没被他瞧出来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吴王潇洒地带着梁霓裳出去游湖了,人家那对是佳偶天成,李府剩下的这一对绝对是冤家路窄。张绍文在心里不停地劝自己不能动手打女人,那边李娇娘怒火中烧,埋怨说:“谁让你来的,你要不来就没这事。”   张绍文心想我还没怪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了,也指责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将黄媒婆赶走了,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吗?”   李娇娘凶道:“姓张的,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你还赖我。”   张绍文挖苦道:“你看你这么凶,谁敢娶你回家。”   李娇娘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么蠢,谁要嫁给你就是比你还蠢。”   张绍文深吸一口气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反正我也没想娶你。”   李娇娘一副不屑的表情说:“谁稀罕嫁给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吧。我爹这边还好搞定,不过他太狡猾了,知道我一定不会听他的,所以才会拉吴王做证人,你敢反抗吴王吗?”   张绍文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自己都不敢,还问我,这不是废话吗?他可是吴王,镇江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叫我得罪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娇娘取笑说:“知道你比不过吴王了吧。人家吴王高大威猛,气宇不凡,能给表姐最好的条件,最重要的是他比你聪明,而你呢就是一个笨蛋。”   张绍文不悦道:“恶婆娘,我忍你很久了,不要再一口一个笨蛋的叫我。”   李娇娘拿右手食指靠在嘴唇上说:“嘘,冷静,冷静,别这么激动嘛。我就知道你肯定想不出办法,所以我帮你想了个办法。”   张绍文随口问了一句,“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李娇娘吼他说:“说我的主意馊,那你想到什么不馊的主意没。如果没有的话,就乖乖闭上嘴吧听我说。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我躲起来你们都找不到我,就不算爹在吴王面前失约,是我不愿意嘛不能怪爹,与你也就没什么事了。难道你还要跑吴王那告发我不成?那吴王忙着自己的婚事,哪还有时间管我们啊,等风头一过,我再回来。”   张绍文觉得不太靠谱,问道:“你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啊?”   李娇娘不耐烦地说道:“行,怎么不行?我就死赖着不嫁,难不成吴王还能把我怎么着?她好歹也算是我未来的表姐夫,哪有这么害自己将来的小姨子的。”   张绍文认怂了,说道:“恶婆娘,你果然比我还男人!”   李娇娘斜呢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不快走,别碍了本姑娘的眼,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   张绍文小声嘀咕说:“你也能叫姑娘,谁娶你谁脑子少根筋。”   岳问天在离李家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等了许久才等到张绍文出来,见他铁青个脸,猜到应该又是李大小姐招惹他了。刚才他已经看见梁霓裳跟一气度不凡的男人走了,那个男人想必就是吴王殿下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们都是些普通老百姓,怎么跟他争?他早就劝过张绍文不要来这里了,来了也白来,来也是自取其辱罢了,他偏不听,还好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刚才他见吴王出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生怕张绍文在里面说错话得罪了吴王。他又听张绍文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才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俩小祖宗要是成了一家人,那还不得天天上房揭瓦呀。   吴王将梁霓裳送回李府后,回到苏州知府帮他安排的行宫,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他面上看起来极为大度真诚,真正的他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刚才他与梁霓裳游湖,他给过她机会解释,可是她没有,他心里很不高兴,却又没表现出来。从来没有人敢欺骗他耍他玩,他有了主意,自言自语说:“张绍文,既然你千里迢迢来李家求亲,李娇娘不愿意嫁给你,李员外又请本王作见证,那本王索性就帮你们一把,促成你们这段姻缘。”   李娇娘说走就走,留下一封信,简单的几个字,“女儿出去玩几天。”李员外看到这几个字头就涨得疼,这丫头每回离家出走的时候都只是留这几个字。这回不用他猜了,她这是在怪自己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做主呢。可她哪能理解自己这个当爹的为难之处呢。他眼看自己的女儿十八岁了,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提亲,这些年女儿在外面有个“泼辣户”的名号他能不知道吗?他见张绍文还不错,怎么着也不能错过了,不拿吴王殿下当挡箭牌能管的住这个蛮横的女儿吗?这倒好适得其反,人被自己给逼走了,她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唉,他不该由着她的性子来,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可真是要愁坏他了。    ☆、寄宿丰收村王六丫家   李娇娘才出门半日,天空就下起了绵绵细雨,这雨来的那么突然,她没有带伞,只好先找个地方避雨。她躲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路的泥泞,路上除了她没有别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天上也见不着太阳,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抬头望去则看到一座绿油油的山,一片碧色的湖水被青山绿树环绕,湖边是一大片的青草地,里面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白色的小野花。   李娇娘的头发有些凌乱,刘海湿漉漉的贴在前额,她的衣服已经淋湿了,这会儿她是又冷又饿,她自言自语说:“都怪我出门嫌麻烦,什么都没带,就带了钱,现在有钱也没处买东西,天哪,这个时候要是能来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就好了。”   她运气还不算差,一个赶牛车的农夫路过这里,好心载了她一程。她也不认识路,肚子又饥肠辘辘,于是就跟着农夫去了他家所在的丰收村。农夫姓王,他家几个大孩子都成了家,搬出去住了,家中除了老夫妻俩还有一个小女儿,她比李娇娘小三岁,一身村姑的打扮,梳两个小辫子,脸蛋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很招人喜欢。李娇娘见农夫家里陈设简单,吃的也不好,只有素没有肉,一家子却其乐融融,待她也很客气。   吃过午饭,小丫头缠着李娇娘给她讲外面的事情,李娇娘讲得眉飞色舞,小丫头听得是认认真真。小姑娘在家排行老六,大家都喊他六丫。李娇娘跟六丫交谈之后才知道,原来穷人家的孩子只有小名,没有大名的,除了少数男孩子到学堂读书的,先生会给起个学名。所以村里的父母给孩子起名都是按家里排行起的,要么就取些狗蛋,狗娃之类的贱名,说是好养活。丰收村里的这些村民一天只吃两顿饭,只有过年杀猪才有肉吃,家里的鸡鸭鹅留着下蛋可舍不得吃。若运气好,能在田里逮到野兔野鸡什么的,又或者在河里捕捞到鱼虾,村民才能沾到些荤腥,美美地吃上一顿。   天黑了,六丫她娘进了她们这屋,手里捧着着李娇娘的衣服,说道:“李姑娘,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可以穿了。”   李娇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六丫的娘笑着说:“没事,村里很少来客人,家里没什么好吃的,怕是亏待了姑娘。”   李娇娘听她这么说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说:“不亏待,不亏待,我觉得挺好的。”本来六丫家条件就不好,自己来了,白吃白喝人家的,还让人家替自己烘衣服。   六丫她娘说:“姑娘,这雨一直下不停,还要委屈你在我家留一晚了,明天若是雨停了,再让六丫他爹送你出去吧。”   李娇娘打心眼里感激他们一家人,说道:“这样也好,我不认识出去的路,还要劳烦大叔了。”   六丫她娘笑笑说:“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六丫这个丫头一直缠着你陪她说话,你一定也累了吧,早点睡吧。”   李娇娘说:“大婶,你也去睡吧。”   晚上六丫跟李娇娘睡一个房间,小丫头已经睡熟了,房间里太静了,以至于她匀称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黑乎乎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见,李娇娘见六丫一家为人纯朴善良,六丫又活泼开朗,离家一日便开始想爹想娘了。可一想到回去就意味着要嫁给张绍文那个笨蛋,她想想还是算了吧,天下之大,走到哪是哪,就算迷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世上还是好人多,不必为了将来而迷茫。她胡思乱想了一通,渐渐架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还未起床,就被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六丫,发生什么事了。”并没有人回答她。她又喊:“六丫,你怎么不说话?” 她再睁开眼往旁边一看,哪还有六丫的影子。忽然从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铜盆砸在墙上的声音。李娇娘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别着耳朵仔细地听,想听个所以然来,可惜却是半点听不清楚,但却听到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好像是六丫的娘。她刚准备踏出房门出去瞧瞧,六丫却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拦住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往房里拽。李娇娘一肚子的疑惑,问道:“六丫,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干嘛不让我出去啊。”   六丫说:“李姐姐,家里来了坏人,你可千万不要出去。”   李娇娘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来你家做什么?”   六丫解释说:“还不是我那五哥,学人赌博,自己房子和田地都抵押出去了,五嫂子带着孩子回娘家不跟他过了,他没钱了,就把咱家房子给抵押出去了,坏人说,如果我们不搬出去,他们就把五哥的两条腿都打断了。”   李娇娘听了六丫说了事情的始末以后,气得火星子直冒,问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六丫扳起手指头来数了数,回道:“一共五个人。”   李娇娘又问:“你五哥欠了人家多少钱?”   六丫说:“本来是欠十两,才三天就变成二十五两了。”   李娇娘怒嗔道:“这么黑,三天涨这么多。不过二十五两就逼得人家一家老小走投无路,真是太过分了,冤有头,债有主,就让你爹不要管你那个五哥了,腿打断了他就不出去赌了,还省事了。”   六丫说:“爹跟你想的一样,可娘舍不得,毕竟那是我的亲五哥呀。”   李娇娘觉得救急不救穷,眼下就算她帮六丫家度过难关,等她一走,六丫的五哥还是会赌的。这一家人这么好,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呢。   六丫见李娇娘愣在那,喊了声,“李姐姐,你怎么了。”   李娇娘说:“你五哥多半是没救了,他是鬼迷了心窍,他还真以为能靠赌博发财吗?你爹你娘就算管得了他这回,下回也管不了。”   这边正说着,房门“彭”的一声被谁给一脚踢开了,最先进来的一个人约有四十岁的样子,身高六尺有余,倒三角脸,斜眼歪嘴,嘴角还长了一颗痦子,痦子上还有毛,头戴一顶黑色高帽,穿一身马棕色绸衫,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瘪三都瘦不拉几的,一副装腔作势的作派一看就是狗仗人势没什么本事的东西。李娇娘心下也有数了,凭她的武功对付这几人足够了。不过还是先看看他们怎么说,再动手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好看,请收藏喔,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有人看,作者会有动力更新呦。 ☆、不能光顾着自己跑   六丫的爹娘从门外挤进来,“扑通”一声两人齐刷刷的给这个有钱人扮相的男人跪下了,“钱老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六丫吧,她还小,我们马上就搬出去,这房子我们不要了。”   那个被称作钱老爷的人恶狠狠地说:“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我只是要房子,已经算是对你们网开一面了,其实我要你们这破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娶了六丫做我的八老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王五根欠的赌债就一笔勾销了,这不是挺好的嘛。反正六丫也是要嫁人的,嫁给老爷我保准她吃香喝辣,养的白白胖胖的,来年再给我养个大胖小子。”他话说完,他身边那几个小混混都跟着附和,笑声不断六丫吓得直往李娇娘身后躲。   李娇娘心想,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时在人家的地盘上,怕是自己闹过事一走了之,受苦的可就是六丫一家了。眼下给钱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这色鬼摆明了是对人家小姑娘感兴趣了。她却不曾注意到这个钱老爷把眼光放在她的身上,就差流出口水来了,“我瞧这个姑娘长得也挺标致的。”   六妮的爹忙说:“她不是我们家的人,只是迷路的客人,来我家避雨的。”   钱老爷推开他说道:“我管她是不是你家的人,只要是在你这屋里的东西和人现在都是我的。来人,将她们两个给我带走。”   李娇娘心想,硬的行不通,咱跟你玩阴的,于是假装顺从地说:“钱老爷好,小女子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早就受不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如今能被钱老爷看上,是小女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到这里,李娇娘都快被自己所说的话给弄吐了,忍住这种恶心的感觉又继续说:“我家离这儿就半日的路程,您若要娶我,总得给我家下点聘吧,可怜我爹娘在家无米下锅,您若不答应,我爹娘可都快饿死了。”   钱老爷得意的哈哈大笑,说道:“老爷我就喜欢拾抬举的,这小妞,我喜欢。”   李娇娘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兮兮地问:“那我能跟着下聘的人一起回家一趟吗?我家里还有生病的弟弟,他已经生病好几天了,没钱请大夫,您能让我回去照顾他几天吗?”说着还挤出几滴可怜巴巴的眼泪。   钱老爷略有怀疑的问:“你该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李娇娘装无辜说:“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能干什么呀,况且不是有您的人看着我吗?而且我家里也是穷苦人家,怎敢跟老爷您斗啊。再说我弟弟还病着呢,正愁没有钱来治病,您要是让我带着钱回去了,您可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钱老爷被她的一番话给说动了,量这个小姑娘也耍不出花样来。李娇娘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为了不显眼,特地问下人买了套普通人家的旧衣服来穿,她刚起床的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加上普通衣物的扮相也倒让人相信她的身世不假。李娇娘心里被自己的演技给折服了,她要是去学唱戏,保不准能成为某个戏班的台柱子呢。   李娇娘跟着钱老爷派来看着她的两人一起离开了六丫的家,待出了丰收村,走出了李娇娘来时的那条路,进了苏州城的时候,那两人有些不满了,个子高一点的人问道:“姑娘,你家到底在哪?你不是说你家离丰收村只有半日路程吗?怎么兜兜转转的给绕到苏州城里面来了。”   李娇娘继续骗道:“我都说了,我许久不出门,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只记得途中是穿过苏州城的。”   这两个人跟着李娇娘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官府衙门前。当这两个家伙发觉情况不对时,想逮住李娇娘立刻离开这里。哪知道李娇娘忽然一改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声音也变得强势起来,“你们两个蠢货,还想抓姑奶奶我。”说着,她出手只用了五招就将两个人给打趴下了。然后她扯着大嗓门对着官府的大门喊道:“官老爷,快来抓坏人呀。”   这苏州知府崔大人当然是认得这个“泼辣户”的,心想又是谁那么倒霉惹了这位大小姐。她平时没少来官府闹腾,她可比他的那些手下还要“能干”,哪家儿子儿媳妇不孝顺老人了她管,哪家男人经常夜宿青楼不回家了她管,哪家男人动手打女人孩子了她管,总之,她经常就爱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崔知府问她:“李娇娘,他俩这是犯了什么罪,你抓他俩是为何啊。”   李娇娘回答说:“知府大人明见,民女抓他二人是因为他二人帮助诚信赌坊的钱老板助纣为虐,强娶民女。”   崔知府笑着说道:“谁敢强娶李小姐,这人的胆子可真不小。”站在两排的衙役都忍不住快要笑出了声。李娇娘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又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还听不出话外音嘛。她解释道:“知府大人误会民女的意思了,这事说起来太长,民女就挑重要的说。起因就是丰收村的王五根欠了赌坊老板钱老爷的钱,钱老爷拿他的小妹六丫来抵债,意图强娶她做八老婆。而民女是出于对六丫一家人安全的考虑才假装答应嫁给钱老爷的,民女编了个凄惨的身世以下聘为由将他俩骗至衙门,又亲手抓住他俩将其二人带到大老爷面前,还请知府大人为六丫一家人做主。”   崔老爷说道:“李娇娘,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本官一定会为他们一家人主持公道,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点本官必须得提醒你。”   李娇娘说道:“这个正是民女要说的第二点,这笔钱由民女代为偿还。王五根好赌成性,自己房屋跟田地抵押出去了,老婆孩子也跑了,他还要害的他爹娘无处安身,妹妹被人给拉去做小老婆,此等恶民不衷不孝,不仁不义,要么就关他一辈子,要么就发配到苦寒之地去。也省的他家人再为他担惊受怕的,还要受他祸害。”   崔知府说:“你说的情况本官已知晓,该怎么断案那是本官的职责,就不劳李小姐费心了。本官还有一句无关本案的题外话要说,李小姐已失踪两日一夜,李员外可是很着急上火,你还是快速速回家去吧,别让你爹担心了。”   李娇娘回说:“是,娇娘知道了。” ☆、圣旨面前只能低头   其实私下崔知府与李员外也是老朋友了,平时李娇娘私底下见到崔大人都是称呼一声崔叔的。要不然她来官府能跟玩一样的吗?不过程序上还是要走走的,规矩不能废,官威不能掉。崔大人早就在李娇娘来时就派人去李府通知了,这不李员外夫妻俩一听到消息立马就带着下人来知府衙门接她回家了。   李娇娘回到家中就立即让下人准备了一个热水浴,以便她好好清洗这一身脏兮兮的污垢。两日前她被雨水淋湿过后,就没清洗一下,她这会儿闻闻自己头发上,身上那股味,这微微有些难闻的气味真叫她鼻子受不了,又赶紧加了把劲使劲搓搓。待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以后,她取一块干毛巾将头发上的水吸干,过了好一会,她伸手摸摸头发差不多半干,就换了一块干毛巾将头发包起来,躺在床上就这么睡着了。等她这一觉睡醒,外面的天大亮了。一个一脸稚嫩,头上梳着两个小髻,身上穿着白色衣裳,鹅黄色半臂,下身穿着橙色裙子的丫环,门都没敲就慌里慌张的进了李娇娘的闺房,她六神无主地说:“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躺着,前院来人宣读圣旨了,您还不赶紧去。”原来这个小丫环是李小姐的近身婢女,唤名小香,虽是十六岁的年纪,长相却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圣旨?什么圣旨?”李娇娘一听,一骨碌从躺着的姿势转换成坐着的姿势。   小香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老爷叫我过来喊你的,说迎接圣旨是大事,全家老小相关的不相关的人等都必须得在场跪接圣旨,不得怠慢。”   李娇娘扯下包头发的毛巾说:“那你还不快点帮我梳洗一下啊,你没看见我的头发已经乱成一个疯子了吗?”   小香看了看她小姐的头发,的确是跟个鸟窝似的,一边梳着,一边说道:“小姐,你这头发都乱的不行了,跟您说了多少遍不要头发没干就上床睡觉……”   李娇娘打断她说道:“拜托,小香大姐,你就不要再念叨我了,老办法,梳不开,就先一把抓,再窝成一个髻就好了。”   小香埋怨道:“小姐,您可真是越来越不要形象了。”   李娇娘说:“这样不是方便吗?”   小香一边帮她捯饬,一边说:“您每回都说这方便,那方便,结果弄得您不像是我们李府的千金小姐,表小姐才是。你瞧人家以后可就是尊贵的吴王妃了,今天这圣旨八成是与她和吴王有关。”   李娇娘回答说:“也许是吧。小香,别光顾着说话,好了没啊。”   小香答:“已经好了,可以出去了。”   待来府上的冯太监宣读过圣旨以后,李娇娘懵了,为啥?因为圣旨的内容除了讲表姐与吴王的,还有她与张绍文的事,怎么回事?皇帝赐婚吴王,好端端地干嘛要带上她与张绍文呢?还五月初八同一天成亲,什么好事成双,李娇娘心里都呕死了。反正肯定跟吴王有关系,说不定就是爹求吴王帮忙来着,拿圣旨逼自己就范。这下好了,一向无法无天的李娇娘这下蹦哒不起来了,只能乖乖认命了,可是她心里还是不服气的。这个结果更印证了梁霓裳心中对吴王的猜测,她战战兢兢,心中忐忑,不知道吴王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娶自己做他的王妃,又怕以他的性子是不是会与她秋后算账。这些她不得而知,只能听天由命了。顽劣性子的表妹都已经屈服了,自己还能不认命吗?   镇江张家也收到了当地官府代为传达的消息,张绍文的情绪已经快崩溃了,他对生活的信心彻底被瓦解了。这万恶的圣旨啊,他一个普通老百姓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被随便拉去婚配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是五月初八了,皇上指定的成亲的日子,正好与吴王和梁霓裳的是同一天。这日子本是吴王自己选的,皇上只是顺水推舟,给他赐婚不过是为了吴王面子上更好看些罢了。皇上又不认识他们张家,他哪来的殊荣能劳驾皇上他老人家替他与李娇娘赐婚,还不是托了吴王的福,定是他请皇上赐的婚。   接下来的日子张李两家为小孩成亲要用的东西张罗忙碌起来。现在准备成亲用的东西的确是时间仓促了点,不过多加派人手去准备应该也是来得及的。张李两家这段日子全家上下都为这件大事忙个不停,尤其是李家还得准备两份结婚用的东西。吴王那头不得含糊,李夫人即使再疼自家闺女,在准备嫁妆的时候也不能少了这个外甥女的,两份都准备的是一样的。反正再怎么比,梁霓裳是飞上枝头当上凤凰了,成亲那天,吴王娶亲的排场肯定会胜过自家闺女的。她等了那么久终于盼到女儿定了亲,原本想帮她成亲那天排场摆大一点,隆重一点,眼下这点愿望是没办法实现了,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成亲那天排场还得低于梁霓裳的。李夫人一想到同一天成亲自己宝贝女儿就是给别人做陪衬的,心里就来气。   张绍文心情极差,想娶的没娶到,不想娶的却被人硬塞给自己,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惨绝人寰啊。在张绍文看来,叫他天天对着那个恶婆娘,这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人生的悲剧啊,可皇帝的命令谁敢不遵从。   张员外老夫妻俩也没见过李家小姐,他们只是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呀,娶李家正牌大小姐总比娶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要强的多吧,再说了李家也是大户人家,他们女儿能有多差,人家唯一的女儿宠着点,有点大小姐脾气也实属正常,自家儿子的大少爷脾气也不小,一定是他们儿子不想娶人家才故意把李家小姐说成那样。   张绍文找岳问天喝酒诉说心里的苦闷,“我遭谁惹谁了我,老天爷非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岳问天说:“事已至此,张公子还是想开些吧,反正你也改变不了结局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五月初八这天。李家的大小姐表小姐同一天嫁人,苏州城里好不热闹。吴王脸上是真的高兴,而张绍文却是强颜欢笑,心想不能让外人传了闲话,说三道四的,传到吴王耳朵里就不好了。他心里苦啊,同一天,他喜欢的人被别人娶走了,却要娶一个讨厌的人回来,如果说还有点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那就是幸亏李娇娘也讨厌她。 ☆、最美丽的新娘子   今天天气还不错,蓝天白云,微微有风,很适合出行。只是这么好的天气与新郎新娘的心情却是形成巨大的反差。张绍文骑白色的高头大马行在李家的送亲队伍的前面,李娇娘头上蒙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坐在已装饰过的马车里。李家的送亲队伍送新姑爷他们到了苏州城门口便回去了。一对新人各自的家不在一个地方,为了方便,安全,也为了赶时间,嫁妆,行李等物件装了几大马车,加上路途中还要住宿,一路紧赶慢赶,天气好的情况下少说也得两天一夜。苏州与镇江两地相距不算太远但也确实不近,原本新郎官是不必不远千里而来亲自接新娘回家的,但是这张员外为了表示对皇帝赐婚的重视,所以才让他儿子亲自去苏州接新媳妇的。李家的嫁妆十分丰厚,有贵重的珠宝首饰,以及绫罗绸缎等丝织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都是新娘到婆家后能用的上的东西。张员外怕路上多生事端,除了请了懂武功的人组成护卫队一路保护新人以及嫁妆的安全,还请了岳问天陪同迎亲队伍一同前去。一行人,车马旅途劳顿,路过常州时天色已晚,在一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大家就早早起来,又继续向镇江出发。途中新郎新娘始终就没有靠近过说过一句话,两人都懒得搭理对方,这样也好,一路倒也相安无事,冷战总比打起来要好些吧。赶了一天的路,近黄昏时,在城门口等待的张家赵管家终于见着自家少爷一行车马回来了。赵管家跟张员外合计好提前侯着,迎亲队伍在城门口等候已约莫半个时辰了。喜娘搀扶着新娘下了马车,将她扶着上了花轿,新娘的陪嫁丫头小香跟在喜娘身后站在花轿旁边,一路上吹吹打打,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等他们到了张府所在的那条街道,张家下人远远地听到吹吹打打的声音,连忙点着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好久。到了张家大门前,迎亲队伍都停下了。李家大门口房檐下高高挂着两个贴了红双喜的大红灯笼,门上也贴着喜字,家里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新人一来就准备拜堂成亲。   张绍文从白马上下来,按照规矩新郎该踢轿门了,李娇娘早就听喜娘与她说了花轿停下的时候她不可以先出来,必须等新郎官踢过轿门她才可以下轿,要不然她老早就想走出来透透气了,穿一身碍手碍脚的喜服,脖子上挂着黄金打造的平安锁,头上戴了好多金钗步摇串珠之类的首饰,这一身的行头可把她给累赘的呦。在她准备下轿前,喜娘将喜庆的大红绸一端交给新郎官,另一端交给新娘。她在喜娘的搀扶下跟随着张绍文的步子进了张府。   随着喜娘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高呼声,拜堂这项重要的仪式就算结束了。新娘李娇娘终于得以解放了,进了新房,等屋里只剩她一个了,她就将身上的物件一个一个地给拆了下来,心里想着,“你在前院快活喝酒,要我坐在这傻傻等着你来揭红盖头,戴着这些累赘物件,还要蒙着红盖头,不吃不喝开什么玩笑,这成亲还真是活受罪啊,搞那么多名堂。”   前院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新郎官喝了不少酒,大有将自己灌醉的劲头,客人以为他是高兴,只有席下的岳问天知道他那是故意买醉。   新郎喝的醉醺醺的,他平日里结交的那些个公子哥将他架着送进了新房,男家的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表姊妹等亲戚也都闹着去新房里瞧瞧张家的新媳妇,屋里一时挤满了人。再看新娘子正乖乖地坐在床边上,好像一直未动过位置似的。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李娇娘本已经拆了那些首饰了,也偷偷地动过桌上的食物了,小香去了个茅房回来见她的小姐披散着长发,正坐在桌边吃那桌子上摆放的点心呢,连忙一把冲上去拉住李娇娘,说:“小姐,不可以,待会姑爷他们来了,见您这个样子,会很丢脸啊,这是要闹笑话的呀。”   李娇娘迷茫地问:“他们?都这么晚了,除了他还会有谁来啊?”   小香解释说:“小姐,就是姑爷家的那些三姑六婆们呀非要过来看看新娘子,姑爷的那些朋友还要来闹洞房。”   李娇娘问:“还要闹洞房?是不是人人成亲都要闹洞房?”   小香回答说:“也不是,也有人成亲不闹洞房的吧。”   李娇娘问:“也就说这是可以拒绝的对吗?”   小香回:“就算拒绝闹洞房也该是老夫人或者姑爷出面来说,您是新娘子不好跟客人开这个口吧。”   李娇娘抱怨说:“好麻烦哪。”   小香拿起梳子一边给李娇娘梳头,一边说:“奴婢还是赶紧给小姐将头发重新梳起来吧,这些首饰也要戴上,就算不闹洞房,您这个新娘子也是要给姑爷家的那些亲戚朋友看一眼的。”   李娇娘认输说:“好吧,你动作快点,好想这一天快些结束,我好累,好想躺下来。”   小香看着镜子里的李娇娘说:“小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小香都被小姐给迷倒了呢。”   李娇娘笑着说:“等你做新娘子的时候一定也漂亮。”   小香有些害羞了,说道:“小姐莫要取笑我了,您其实一直都很漂亮,只是故意丑化自己,为了“二月飘”大侠嘛。”小香自觉嘴快说错了话,急忙将嘴巴捂住。   李娇娘已经好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两年了,只有在两年前的那个春天,十六岁的她,当时还一脸稚气的她,为了心里的那个人将自己优雅地装扮了一番,他夸她道:“我们娇娘长大了,比春天的百花还要娇艳漂亮。”   她从短暂而又遥远的回忆里回到现实中,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觉得她既陌生又熟悉,外人只知道她泼辣,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外人只知道梁霓裳是个大美人,却不知道李娇娘她其实更加漂亮。皇帝赐婚,她现已经嫁人了,她还需要精心掩盖自己的外表吗?她等了他两年,不是没有给他机会,她十八岁的生日都过了,他依然没有出现。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女儿家能有几个两年?   红盖头揭开的那一刻最为吃惊的人是新郎官,这种对比下的冲击力是最强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睛花了,仿佛看见了梁霓裳似的,仔细看却又不像,这个是他的新娘子吗?自己一定是做梦呢吧。他果真是喝多了,直接就倒床上睡着了。其他人只是看了一眼新娘子,就被张夫人给礼貌地请出去了,“各位不好意思啊,新娘也累了,让他们好好歇着吧。”   反正新郎都醉的不醒人事了,这洞房也闹的没意思了,还不散了干嘛,于是众人也就自觉出去了。   洞房花烛夜没有喝合卺酒,什么都没有,一夜无事,就如此过去了,李娇娘觉得新婚夜没什么特别的。亏得她娘在她离开苏州那天还嘱咐她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记得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她也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也不感兴趣,不管装的是什么,应该用不着了吧,旁边这人睡得跟头死猪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没时间写,这章夜里写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反复修改了好几遍,错字,语病什么的,又想着写一个不一样的成亲场面,不想千篇一律只是将自己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桥段拿来叙述,所以这章花了两个半小时写好,又读了好几遍。不像第□□十章写起来还算轻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再说说另一边,吴王府还没建好,吴王与梁霓裳是在他苏州暂住的一处行宫里完婚的。他俩新婚燕尔,夫妻感情很和睦。梁霓裳觉得也许她的担心是多余了,因为吴王对她很体贴。   成亲第三日,该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了。梁霓裳就住在苏州当地,所以她能按照规矩回李家看看。而李娇娘呢,前两日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今天是她离开家的第三天,却只是她嫁到张府的第二天,从镇江回苏州一趟来回奔波有些辛苦,所以嫁到婆家第三天回门的规矩她暂时就不必履行了。又不是让她嫁到云南或者塞外,嫁那么遥远或许一辈子都回不了娘家了,那可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现在她只不过是嫁到了镇江而已,苏州与镇江中间不就隔了个常州府吗?等她在婆家这边安定下来,哪天回门都可以,又不是非要闹着今天回去的。   一大早起床,李娇娘就自个起床,小香服侍她穿衣,洗漱梳头,描眉画唇,她早早就去堂屋给公公婆婆请安。张员外老夫妻高兴的合不拢嘴,两老看他们面前刚过门的儿媳妇既漂亮端庄,又有规有矩的,更加觉得他们的儿子一开始就是胡说八道匡他们来着,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儿媳妇有教养,将来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   张绍文一觉睡醒,见身边没人,他走下床打开门,外面的光线跳进屋子里,亮得他一时睁不开眼。这都日上三竿了,他才醒来,想来昨晚自己一定喝了不少酒,头还很疼。自己这一身大红色喜服除了有些发皱以外,其他没什么变化,昨夜应该是无事,还好,他还怕自己昨晚上喝多了,稀里糊涂的会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来。那个恶婆娘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心里这般想着,又冲屋子外面喊人来,叫来小四替他梳洗更衣,问道:“见到恶婆娘没?”   小四不确定地问:“您是说少奶奶吗?”   张绍文初听到别人称呼李娇娘为少奶奶还真是不习惯,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小四回答说:“赵管家带她熟悉府里的环境去了。”   张绍文又问:“她给老爷夫人请过安没有?”   小四回答说:“您就放心吧,该有的礼节少奶奶一样也没落下。”   张绍文撇撇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真难得啊,这个一点规矩都没有的恶婆娘竟然能这么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小四白了一眼他少爷说:“少爷,我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少奶奶就跟天仙下凡似的,看到下人都很温和,一点少奶奶的架子都没有,府里的家丁丫头们都很喜欢她呢。尤其是老爷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看样子对少奶奶很满意。”   张绍文愤愤的说:“你懂什么呀?她这是收买人心。这个恶婆娘,原来这么会演戏,我竟然不知道她还会这把戏。”   小四为少奶奶抱不平说道:“少爷,您这是对少奶奶有偏见。”   张绍文拍了小四的头教训道:“哎,你这个臭小子,到底谁才是你主子啊?你才认识她多久?”   小四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反呛道:“少爷,您好像也是刚认识人家的吧。”   “反了你了”张绍文脱下鞋子,欲拿鞋底子抽小四呢,小四早就练就了一身脚底抹油的功夫,一转眼就跑不见了。张绍文一直追小四到府中的花园里,觉得累了,就随便坐在石桌旁的石凳子上歇息。   正巧李娇娘刚才跟着赵管家这一路的逛啊也累了,想找个能坐的地方休息一下,这要换成在她自己家,她早就原地坐地上歇会了,这张府跟他们李府差不多大,只是布局不太一样,她费了一番心思记住路,要不然不得迷路了,找不到回自己卧房的路,那才叫张绍文看笑话呢。小香跟着她身后走着,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李娇娘刚刚走过这块地方,她记得这里好像是有石凳石桌的,远远的看见那坐着一个人,不正是张绍文吗?她霎时没了心情,掉头就走,并对小香说:“我们走。”   小香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问道:“小姐,怎么又要走啊”,你不是说要去石凳子那边休息一下的吗?我们这回头是要去哪?”   李娇娘加快脚步向前走,就好像后面有什么膈应人的东西一样,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是去厨房吧,我肚子饿了。”   小香一路小跑跟在她小姐后面,喊道:“小姐,你等等我。”   张绍文坐在那听到小香的声音,他听得是清清楚楚的,回头一看,人却已经走远了,他对着那个方向双手插腰喊道:“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呢,拽什么拽,拽给谁看啊你,要拽也该是本少爷我先拽!”   李娇娘去厨房随便找了点吃的垫了下肚子,着手便做了几个菜,白斩鸡,清蒸鲫鱼,藕夹,豆腐羊肉羹,都是些清淡的菜式,这几个菜是她特地为了公婆做的,她这么做一是为了讨公婆开心,以后自己在张府的日子会好过一点,能有人护着自己。而且这只是举手之劳,她也是将他们二老当长辈看的,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吃太油腻太咸的食物不好,所以她才特意准备了几道清淡的菜,可谓是用心良苦,一片孝心。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就差李娇娘这个新媳妇了。张夫人问身旁的丫环,“少奶奶怎么还没来,去她房里叫一声,请少奶奶来吃饭。”   丫环回答说:“老爷,夫人,少奶奶正在厨房忙着呢,您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少奶奶亲手做的。”   张员外夫妇听了丫头说的话,都很高兴,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张绍文看着桌上的那几个菜可不这么想,随口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信这个恶婆娘会这么好心,是不是又下了什么东西在里面,想毒死我们呀。”   张员外站起来生气地骂道:“臭小子,才成亲第二天,什么死不死的,我呸呸呸,小孩子乱说话。”   张夫人也训斥起儿子来:“绍文哪,这次娘都不站在你这边了,新媳妇好心好意的做菜给我们吃,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娇娘是李家的千金小姐,会下厨已实属不易,她一片孝心,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难怪你爹要生气。”   李娇娘从厨房过来身上还带着油烟味,一簇刘海也松散了,落在前额,尽管这样,张绍文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是震惊了,问他娘说:“漂亮,漂亮,真漂亮,娘,这是谁啊?”   张夫人笑着说:“这傻孩子,你这是在逗娘笑吗?这不就你刚娶的媳妇吗?”   张绍文说:“娘,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香跟在李娇娘身后,边扶她小姐坐下,边对新姑爷说:“姑爷,您真是会开玩笑,这不是我家小姐还会是谁?您连自己的老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吗?”   张绍文的这一顿饭是在错愕中度过的,怎么也不能将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美丽的女子跟那个凶巴巴的恶婆娘联系在一起。可他再仔细瞧她的眉眼,这人的确是李娇娘不会错的,他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自己这是在做梦?梦还没有醒呢?   吃过午饭,张绍文坐在一旁,观察着李娇娘练剑的动作,表情,才从中找到了那恶婆娘的影子。她除了外观与从前有不小的变化,其他的嘛,他确定她没有变,因为这个李娇娘对府里所有的人都是温和的,很体恤下人,只有对着自己才露出原来的本性,府里没有一个人信他这个大少爷说的话,他可憋屈死了。不过他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婆娘还是恶婆娘,只是变成了一个漂亮的恶婆娘罢了。他告诫自己,他张绍文堂堂七尺男儿,绝对不会妥协的,也绝对不会被她的样貌所吸引,就算全府上下没一个人信他,总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说的话,那个人就是岳问天。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揭穿这个臭婆娘的真面目,跟他装什么装,看她能演多久,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   李娇娘练剑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泼辣的,温柔的,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戏演久了,自己都忘记了,究竟是现在在演戏,还是从前在演戏。她的心里总是有一块受伤的地方,每每思考这样的问题,那里就会有一丝隐隐作痛的感觉。 ☆、这三人原是师兄妹   今晚月亮很圆,城楼上的一抹孤单之色,正是李娇娘,她一身夜行衣,头发只梳成一个圆髻。月夜很宁静,五月的晚风吹在身上会很舒服,像一只可以抚平她内心不安的大手,让人暂时忘却忧愁。   当年她拜师学艺,起初只是为了一个人,从他离开那天,她再也找不到他起,她开始刻苦钻研武功,她要代替大侠二月飘继续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平日里的那个她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她不只是在苏州一个地方作案,只要她到了一个地方被她遇见的不平事她都会管。二月飘在江湖上消失了,走了一个二月飘却又来了一个六月雪,官府很头疼,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一直拿她不得。六月雪平生专管不平事,除了劫富济贫,教训各地的恶霸以外,对于对妻子不衷的男人她也会教训他们,有人对她感激,有人对她恨的牙痒痒。   她这才来镇江不过几日,今日她出来不是为了要教训谁或者帮谁,她只是觉得在新家里已不如从前自由,如今有一个人与自己住在一间房,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若不是她故意将张绍文气的搬到书房去了,她根本不可能偷偷的溜出来。   岳问天站在不远处,看着站在城墙上的黑衣女子,对身旁的戴面具的一黑衣男子说道:“你就这么狠心,这么躲着她。”   黑衣男子说:“不躲着她,我还能怎么办?”   岳问天说:“这些年你帮吴王做了那么多事,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黑衣男子说:“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出来见她,我不能让吴王知道我与她的关系。”   岳问天说:“你非得帮他做事吗?其实你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的,师傅的嘱咐你全忘了吗?”   黑衣男子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娘在他手里。”   岳问天说:“你娘她如今痴痴傻傻的,如果她是清醒的,她宁愿死也不想看你双手沾满血腥的。”   黑衣男子说道:“在这个世上唯一于我相依为命的人就只剩我娘一个了,就算不能天天见到她,我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被很好的照顾着便好。”   岳问天说:“那你就这样对自己,对她?”   黑衣人说:“那要我怎么办?天意弄人,她是我的亲妹妹,难道要我亲口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告诉她,她的娘当初是怎么害我娘的,他爹又是怎么不肯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去救我娘,又是怎么出言侮辱我娘,不肯认我的吗?叫她因为我跟他的血亲关系伤心后,再让她因为自己有这样的爹娘而伤心内疚自责,对生活失去希望?”   岳问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黑衣男子说道:“我还记得与她初次见面时,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只说我叫二月飘,她却笑着告诉我,我若不打算告诉他真名,她也不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是叫二月飘,那她就叫六月雪。那年她才十四岁,我只是将她当妹妹,却不曾想她是李家的女儿,真的是我的亲妹妹,只可惜等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这个人了。我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我已经这么后悔了,又怎么会让她继续错下去呢?”   岳问天说:“你知不知道师傅临死前一直放心不下你,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前没有见到你一面。”   黑衣男子说道:“是我对不起师傅,我让他老人家失望了。我没脸去见他,他不知道这件事最好,在他心里我还是那个懂事的乖徒弟。”   李娇娘对着明月举杯说道:“我李娇娘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不会为了一个男子寻死觅活,我早就告诉过自己,我只等你两年,我为你所伤的心从今天起到此为止,你不继续做的事,我来替你做,这是师傅当初教我们武功的期望,我这个女流之辈不见得会输给你,你就是个懦夫,连出来见我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天亮了,李娇娘在自己的卧房里了,她昨夜喝醉了,竟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小香进屋照常替她家小姐梳洗打扮。李娇娘问:“小香,我们每天就只能待在这个大院子里,不能出去散散心吗?”   小香说:“小姐,当然可以出去啊,只是这里不是我们苏州,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出去万一迷路了,或者碰到坏人怎么办?”   李娇娘说:“迷路的话可以问人嘛,至于坏人嘛,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吗?”   小香说:“奴婢才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呢,我只怕坏人被您给打残了,又给自己惹无端的麻烦。从前有崔知府给您兜着点,又有老爷替你赔医药费致残费,还有大街上砸坏的那些东西的赔偿。可现在我们是在镇江,你难道想让姑爷的爹娘知道您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吗?那您好不容易在张家树立起来的形象就没有了。”   李娇娘说:“那我保证出去不多管闲事,好吗?”   小香怀疑地问:“真的?”   李娇娘举起一只手说道:“我保证我不惹事好不好?”   张绍文从书房出来,问小四:“我爹和我娘呢?”   小四说:“老爷去钱庄了,钱庄的王管事有事情找他。夫人去观音庙了。   张绍文又问:“她前天不是才去过金山寺上过香吗?怎么好端端地又去观音庙干什么?”   小四不好意思地说道:“夫人是向送子观音给您跟少奶奶求一个孩子呢。”   张绍文一听到这话,立马跟见了鬼似的说:“我娘可真着急啊,这才成亲几日啊,她就忙着这件事了。”   小四偷笑说:“就这还没完呢,刚才吴大夫的伙计送来了夫人买的药,他说是给您和少奶奶吃的,小的偷偷问了那伙计是什么药,他告诉我说,是补药,是给准备要孩子的夫妻吃的。”   张绍文抓狂的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我娘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被周公子黄公子他们几个知道这件事的话,非要笑话我不可。”   这边,李娇娘与小香两个人就随便在集市上逛逛,她这才知道原来最繁华的地段整条街的地皮房产都是张家的,当地最大的钱庄,当铺,酒楼都是他张家的,张老爷真的很会赚钱,只可惜他只有这么个笨蛋儿子,只会败家,整日与那些花花公子吃喝玩乐,又不帮他爹打理家里的生意,张老爷总有一天会有做不动的时候嘛。   迎面走来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长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吧,偏偏还打着一把折扇,头发上系着红色的璎珞,穿一身潇洒的白色暗花丝制袍子,李娇娘端详着面前这个一脸色相盯着自己看的臭男人,心想,“真是丑人多作怪。”   站在那人右边的一个随从说:“这是兵部尚书江大人的亲侄子江武少爷,你们这两个小妞见到我们大爷怎么不给他请安。”   小香对她小姐说:“小姐,忍着,忍,千万不要惹事。”   李娇娘咬着下嘴唇回答说:“我在忍啊,要不然我早就一拳打暴他的猪头”   那位被称作江武的少爷说道:“阿黄,本少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待女人要温柔,尤其是对这么明媚动人的美女要礼貌些,我说的话你怎么就记不住!”说着合起扇子,打那个人的头。   小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她小姐说:“小姐,你听到没,那个人叫阿黄,我们家从前养的那条狗就叫阿黄。”虽然小香声音不大,那个叫阿黄的矮个子的男人还是听到了,人嘛,对别人骂自己的话都会很敏感的,声音再小,这个时候都可能会听得到。   阿黄扯着公鸭嗓子说道:“小丫头你敢说我是狗。”   小香笑着说:“我可没说你是狗,我们家从前真的养过一条叫阿黄的狗。”   阿黄伸出手来,上去就想给这个小丫头一巴掌,没等李娇娘出手,这个叫江武的就一把将这个叫阿黄的手给拉住了,并将他拉到了身后,说道:“阿黄,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阿黄说道:“江少爷,这个臭丫头她骂我。”   江武说:“她骂你什么了,这个小姑娘又没说错。”   阿黄憋着一肚子气,不甘的往后退几步。   江武问道:“敢问这位小姐,府上哪里,听口音不像我们本地的。”   小香替她小姐回答说:“我家小姐正是张员外家才过门的少奶奶。”   江武听闻略有失望地说:“喔,原来是张家的少奶奶,江某真是失礼了。”又对身后的几名随从说道:“我们走。”   小香见他们走了才说:“小姐,原来提到张家两个字在这这么好使,那个看着像恶霸的男人听到小香提张家少奶奶,立马就灰溜溜的走了。”   李娇娘松一口气说道:“我这火爆脾气要不是听你的忍住了,否则我非要将他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珠子抠出来。”   小香附和说::“小姐,你形容的还算客气,我觉得应该用猥琐来形容那个人。”   李娇娘说:“我们从张府出来也有好一会了,该回去了。”   小香答:“喔。” ☆、为什么憋屈的总是我   李娇娘回到张府,就被小四请到张绍文的书房去了。   李娇娘问:“张大少爷,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张绍文一听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就会来莫名的火,“你这转换角色转换的倒是挺快的,在下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李娇娘回道:“我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呗。”   张绍文吼道:“你骂谁是鬼呢?”   李娇娘笑了笑说:“呵呵,你非要将自己代入,你都觉得自己是鬼了,这可不是我说的。”   张绍文说道:“笑吧,笑吧,你就尽情的笑吧。来来来,这些药都是给你的,是为了怀孩子吃的,我看你现在还笑的出来。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   李娇娘顿时觉得头疼,错愕地问:“这些都是哪来的。”   张绍文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便想着捉弄她一番,“娘这是一番好意,她老人家也是想早点抱上孙子,你若不想吃这个药,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李娇娘问:“什么办法?”   张绍文说:“办法很简单,就是我们尽快怀个孩子,你就不用吃这些补药了。”   李娇娘知道他是故意的,捡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砸过去,张绍文一时躲避不及,那本《孟子》正好砸在张绍文的脸上。   “恶婆娘,打人不打脸,你干嘛要朝我这张英俊不凡的脸上扔东西啊。”张绍文赶紧摸摸自己的那张脸,看看是不是哪里被砸坏了。   李娇娘拾起那本掉在地上的书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心疼这本书呢,原来是心疼你这张脸啊。”她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上写着“孟子”二字,继续说:“哎呀,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还看《孟子》这样的书,我说笨蛋,你看的懂吗?莫不是就只会照本宣科,要么就是装样子给你爹看的对不对?”   张绍文每次跟她斗都吃亏,大叫一声说道:“恶婆娘,本少爷真的忍你很久了。”   李娇娘说:“忍了很久,很难受吧,那就不要忍了呗。”   张绍文说:“你别这么嚣张,我从来没打过女人,你别逼我破这个例啊。”   李娇娘说:“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说真的,没事的时候逗你几下,看你这么生气,我当真觉得是很有趣呢。”她拿着几小捆药出去了。   张绍文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气呼呼地说:“你这个人就是有毛病,神经病啊你!没事就逗我玩,我不是你家养的阿猫阿狗。”说到这,他反应过来,冲出书房,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恶婆娘,你骂我是狗是不是!你这张坏嘴,我迟早要撕了它。”   该吃午饭了,张夫人才从观音庙回来,他与儿子,儿媳妇坐在正厅里聊天。她兴高采烈地说:“你们俩努努力早点让娘抱上大胖孙子,娘今天可是求了一支上上签,说不定我这儿媳妇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咱张家的骨血了。”   张绍文听了这话,立刻将目光转移到李娇娘的肚子上,又一路向上看,与李娇娘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个人暗地里互相使眼色较劲,谁也不让谁。   张夫人见他儿子挤眉弄眼,呲牙咧嘴的,问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坐在张夫人对面的张绍文立马恢复正常的样子,转移话题说道:“娘,我没事,这都要开饭了,爹怎么还没回来。”   张夫人唉声叹气地说:“唉,你还好意思问,你爹他平时那么忙,家里的生意你又不关心。前段时间因为忙你成亲的事,生意上许多事情落下了,你爹这几天正忙着着手处理。今天可能是太忙了,应该不会回来吃饭了,我们不等他了。”她又对站在身后的丫环说:“去叫厨房上菜吧。”   张绍文不以为然地说:“爹干嘛事事都亲力亲为,花钱雇人来做呗。”   张夫人怒其不争,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话,“你这孩子,算账目以及做重大决定一定得是自家人或者是可以信得过的老伙计,比如咱家钱庄的王管事就是值得相信的人。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可以了吗?除了要有能力,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得值得信任。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好有你舅舅一家帮忙打理,要不然你爹哪忙的过来啊。娇娘家也是做生意的人家,相信看账目这些应该不会难倒她,如今娇娘嫁到了咱们家,我们家总算又多了一个好帮手。”   张绍文不屑地说:“除了骂人,撒泼,使诈,她还会什么呀,娘,你也太把她当一回事了。”   张夫人教育她儿子说:“绍文,你怎么总是这样说你媳妇呢?你对你媳妇好点,就是帮爹娘最大的忙了。”   李娇娘坐在张夫人旁边的一个位置上,一副孝顺儿媳的恭顺乖巧模样,张绍文见她这副装出来的忸怩样子就浑身难受,说道:“哎呀,这都五月下旬了,怎么突然觉得好冷,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呢。”   张母没听出来她儿子这是在说她儿媳妇呢,还真以为张绍文是哪里不舒服,关心地询问:“孩子,怎么会突然觉得冷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要不要找吴大夫过来瞧瞧。”   李娇娘也故作关心,温柔细语地说道:“相公,你觉得冷啊,是不是身体虚啊,娘,要不要娇娘多弄些药膳给相公好好补补身子。”   张夫人笑着对他儿子说:“绍文,你媳妇对你多好,你还老说她的坏话,你看娇娘不但不怪你,还说要做药膳给你补身体。这么漂亮乖巧,温顺贤惠的老婆上哪里找去,你还不知道珍惜。”   张绍文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说道:“娘,你说的那些词除了漂亮是真的,其他的都跟她李娇娘沾不上一点边 ,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   张夫人生气地说:“你这孩子,你就是想气你娘是不是,就会跟娘抬杠。我说一句你非要顶一句。”   李娇娘连忙劝说道:“娘您不要怪相公了,一定是儿媳妇哪里做的不好,惹相公生气了,我改,改到让相公满意为止,娘,你就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张绍文白了李娇娘一眼,李娇娘给他一个胜利的手势,张绍文冷哼了一声,然后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大口大口地扒碗里的饭吃,他心里想着,哪天他非要赢了这个恶婆娘一次不可。 ☆、吃补药就能怀孩子吗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最困扰张绍文这对小夫妻的大事就是吃药问题。他们俩根本就没有睡一张床上,怎么怀孩子啊,还得天天吃这个补药,一天两顿的吃,早一顿晚一顿的。最狠的是张夫人还会亲自监督亲眼看着他俩将药喝下肚。   张绍文天天晚上睡在书房里,这么关心儿子儿媳妇生孩子的张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这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暗地里给他们俩增加相处的机会呢,要不然她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呢。张家人丁稀薄,几代都是单传。张老爷却没有娶妾,只有张夫人这一个老婆,张夫人也为此很愧疚,张家这么大的产业,唯一的儿子对家里的生意还不上心,所以她就得从自己儿子身上着手。他不管儿子有没有毛病,反正大夫开的那些补药只有好处,趁儿子和儿媳妇还年轻,赶紧让他们多生几个,也许儿子有了他自己的孩子就会变得懂事起来,她和张员外也能少为他操心了。   张绍文能不懂他爹娘的那点小心思吗?爹娘一直对他宠爱有加,什么要求都满足他,如今好不容易盼着他成家了,自己却不能立马完成他们二老的心愿。谁叫吴王从中作梗,乱点鸳鸯,害的自己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每天还惹自己生气,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独特的女子,他还那么走运把她娶回了家 ,要知道李娇娘的娘家苏州城方圆十里的适婚男子估计没一个人敢娶她吧,这女人如此凶悍,做作,会演戏,他当真是达不到她那个境界,偏偏这个李娇娘除了嘴巴毒以外,她的确是有几分小聪明,他真的好讨厌每天被这个女人戏弄的感觉,他才是张府的大少爷,以前他说一没人敢说二的吗?自从娶了这个婆娘以后,他说一句她就要顶一句,而且她的每句话都压着自己,他只能气得直跳脚,横竖是拿那李娇娘没有办法。吵架吵不过她,难道真的要动手打她?这样不太好吧。不过那个恶婆娘挺凶的,若真的哪一天他俩打起来了,自己还未必是她的对手。   李娇娘每天晚上都强硬地要求睡床上,而他只能乖乖地在硬邦邦的地上打地铺,被子还是让小四偷偷地送进来的。张夫人为了要孙子也真的是拼了,这点她早就算到了,想打地铺没门,就给了一床被子,褥子,没有多余的,想分开睡除非有一个人睡板凳上。她只是没想到他儿子还有小四这个忠心耿耿不怕夫人责怪的仆人,张绍文现在睡在地上的被子褥子都是小四偷偷送进屋的。张夫人也不好意思一整天都在人家新婚夫妻的门前盯着吧。她哪里知道儿子和儿媳妇的过节有这么深呢?她还一直以为都是她儿子的错,一定是张绍文还惦记着李家的表小姐,才对自己的老婆不上心的。张员外每天忙生意进进出出的,家里的事情张夫人定是要管理好了,不让她夫君烦恼的。   李娇娘一觉睡醒了,朝地上看了一眼,那人还睡着呢,便自言自语道:“天天睡懒觉,真是一头猪。”   张绍文突然眼睛一睁,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恶婆娘,一大早的,你说谁是猪。”   李娇娘说:“呦,原来你醒了啊,那在那窝着不动干嘛?要不要给你被子里放几个鸡蛋,说不定真能孵出小鸡来。”   张绍文怒道:“李娇娘,够了吧,这一大早的,我招你惹你了,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呢?本少爷今天没有心情跟你拌嘴。”   李娇娘见他真生气了,说道:“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受不了啊,这身子越来越经不起气了,我看你还是多喝些补药吧,一碗不够的话,我那碗也给你。”   张绍文也懒得跟她呕气了,反正自己也说不过她,不如不理她,看她一个人怎么唱独角戏。李娇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真的如她开的那句玩笑话,每天不逗弄张绍文两下,生活就好像缺了什么似的,见他不搭理自己,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懒得再理他。   张绍文以前从来不去风月之地的,昨天晚上他居然跟周公子黄公子他们去了醉香楼喝花酒,因为她娘天天让他喝补药,他原以为那药无用,因为他对着那个恶婆娘,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周公子他们见他最近闷闷不乐的,非要拖着他一起去了醉香楼,酒多喝了几杯,脑子就犯糊涂了,花了大把的银子在醉香楼风流快活。他那些朋友还起哄让醉香楼的姑娘扮作乖巧听话的李娇娘任他训斥不敢顶罪,哄得他很开心,他还稀里糊涂的跟那里的头牌衣衫不整的滚在了一起,差点就发生点什么,名节不保啊,他这是气他自己呢,所以没有心情跟李娇娘拌嘴。李娇娘哪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个事啊,她自己也被这个补药给折磨的很痛苦,哪还有闲心情去跟踪他去了哪里。不要说他跟别人没发生什么,就是真有了什么,她还举双手拍掌欢迎呢。最好是能搞出个孩子来,这样子婆婆就不会再逼她吃这种补药了。最好是以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七出之条把她给休了。虽然是皇帝赐婚,但是也是可以合离的嘛。只要他张绍文拿自己犯了七出之条的证据出来,自己保准也同意合离,再去跟吴王报备一下,告诉皇上一声,他老人家知晓了就可以了。只是这刚成亲就合离,这就是打皇帝的脸了,而且吴王也会知道张绍文对她表姐的心思,她已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先这么凑合过吧,她可不想梁霓裳跟她一样得不到幸福。吴王是高高在上的,就算她表姐与张绍文什么都没有,哪知道他眼睛里能不能容得了一粒沙子呢。   昨天晚上张绍文去醉香楼本以为会碰到岳问天呢,他问起岳问天,林妈妈却说他好几天没有去她们那里了,还说醉香楼的姑娘很想他呢。想来,他也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周公子黄公子他们只能算是酒桌上一同消遣时间的朋友,而岳问天却是他的知己朋友。他的一肚子苦水不知道同谁说,本来外人都羡慕他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嘛,现在好了,他昨晚酒一喝多,将李娇娘对他的所作所为全说出去了,那周公子黄公子几个都是大嘴巴,唯恐天下不乱,每天都很无聊的,要是知道谁家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就恨不得说给所有人听。李娇娘和小香再次去集市上逛的时候,很多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的,她还觉得那些人莫名其妙呢,当然那些人也不敢太大声,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张家的少奶奶,听说她还是吴王的小姨子,既然她相公都说她这么凶了,谁还敢惹她。 ☆、本少爷不领你的情   李娇娘从集市上回来就直接去找张绍文算账了,她耳朵可尖着呢,她那是装作没听到,这要是换作在她们苏州,她定会扯着嗓子与讲的最凶的那个人决一胜负的。这不换了一个地方嘛,时间短的话少说要在这里生活几年,时间长一些的话她可能要在这生活一辈子,她也想换一种生活,不想再过从前那种走到那里就让人在背后说她是“泼辣户”的生活了。可偏偏那个张绍文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将他俩的事情说出去了,她已经去问过他经常在一起喝酒的几个朋友了,他们竟然跟她说什么酒后吐真言,把责任都推到张绍文一个人身上了,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里面也有他们几个的功劳。她隐忍不发一来是给张绍文这个面子,不想他以后连一个可以喝酒的人都找不着,二来她可不想没事看见他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的,弄得她一点自由都没有。这段时间她那好婆婆是一下也没放松,更何谈放弃了,她要不给她生个孙子出来,她是不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张绍文跟她之间的过节按道理她不该牵扯到老人家的身上,他们又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爷爷奶奶想要抱孙子的愿望也很正常,她现在明面上的确是张家的大少奶奶,张绍文明媒正娶的妻子,可要她牺牲自己的肚子好像不太好吧。要不给张绍文娶个妾回来得了。   考虑了一个晚上,李娇娘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找张夫人谈一谈这个问题。   偏厅内   李娇娘说:“娘,这段日子,您为了我跟相公的事情费心费力了,只是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化解的。白白浪费了您买那些药的药钱不说,还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相公他那么讨厌我,他又那么孝顺你们二老,儿媳妇说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张夫人问:“孩子,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李娇娘说:“要么照着相公的喜好再给他纳一房妾吧。”   张夫人听到她儿媳妇说这话,觉得很讶异,又觉得这孩子很善良很懂事,于是说:“你真是个好孩子,其实你爹跟我在你们俩还未成亲前就有这个想法,原本我们是想等绍文娶了妻子,过个几年再着手准备这件事,可娘没想到,你们这还在新婚之内,你就跟娘提出这件事情,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给绍文纳妾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再说你俩成亲才一个月不到,这么快给绍文纳妾,娘也做不出来,而且就算是挑妾室,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弄个人回来吧,家和万事兴嘛,娘希望能再找一个像你一样明白事理乖巧孝顺的好孩子,一家和睦相处,娘相信你,这件事情娘就交给你去处理了,你办事,娘放心。这补药你若不想吃,就先不要吃了。”   张夫人所说的话里最后一句是她最爱听的,终于可以不用再喝那个让人抓狂的补药了,但是将张绍文纳妾这件事交给她来办这是什么鬼?   李娇娘为了早日脱离苦海,也有个人帮他缠着张绍文,她好着手去办自己的事情,于是第二天她便着手去做这件事。她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可不能因为怕麻烦就随便拉几个过来给张绍文选。万一给张绍文找一个黑心肠的小妾,还不把自己给害死啊,就算她要离开张家,也要和平的走出去,而不是被人扫地出门,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她平时管人家夫妻家常里短的事情管的少了吗?   某天晚上,张少奶奶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查看这几天收集来的未嫁女子的画像与资料。她心里胡思乱想着,“张绍文要知道我帮他张罗找小妾的事情,该不会感动的要哭吧。”   张绍文突然冲进他们的房间,将桌子上那几张画像丢在地上,大声说:“李娇娘,瞧你干的好事。凭什么我的人生都要你替我做决定,都要跟你扯上关系,我纳不纳妾需要你假好心跑我娘那去做好人吗?李娇娘,我告诉你,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替我做决定,你觉得你有多了解我。我的爱情已经因为你的搅和完蛋了,你还想再给我塞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进门,你还有完没完了。”说完这番话,张绍文没有给李娇娘任何反驳的机会,踹门出去了,留下一脸懵掉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李娇娘。   张绍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他从小四那得知从今天起他不用再喝补药了,一开始他还很开心,以为是他娘终于想通了,决定放他一马了。哪知道见到他娘时,张夫人却主动提及李娇娘为他做的这件好事。他当时就火冒三丈,气冲冲地向李娇娘这里杀过来,他原本还以为李娇娘会追出来顶撞他,这次却很意外,她竟然没有跟他吵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时间,灵感也顺了些,就多更新了几章,以后的话还是有时间多更新,没时间就少更新,没有定时定点定量,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感谢读者 ☆、替张大少爷张罗二房   张家选妾的消息放出去了,方圆十里凡是家里有适婚年龄的女儿都可以来报名。   张家酒楼一楼大厅里   李娇娘像考官一样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上摆放着厚厚的一叠纸张,全是参加报名的姑娘的编号、姓名以及简单介绍,这场面弄得跟选秀女似的,各个细节方面都毫不含糊。李娇娘那认真、严谨的模样,真叫外人佩服她如此胸襟,成亲还不足一月,居然能够如此想的开,这么如火如荼地帮自家相公讨二房,世井流言说这位张少奶奶凶悍,欺压相公,看看她今日这番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模样,再瞧瞧她为她相公做的事情,看来流言不可尽信啊,也不知道张少奶奶得罪了什么人,遭了小人的如此诽谤。   这来参加报名的女子从大厅内差点就排到大街上了,因为人太多就排了两队,直队排不过来就只好弯弯曲曲地站着排,后院,大门口外面,包括从二楼到楼梯上这一段空间都挤满了排队的人。瞧瞧这壮观的场面,可想而知,张家是有多么重视这娶二房的事宜。张家酒楼这一天的生意看样子就不用做了。李娇娘哪能看的过来,她让小香和小四也帮忙守第一关,如果小香和小四都看不上眼的就直接过了,从小香他俩那留下的人,李娇娘还要再过目一遍。到底是大户人家,只不过是娶个二房都有那么多人拼命想往张家挤。来参加报名的姑娘里,有穷苦人家的女儿,有小康人家的女儿,还有大户人家庶出的女儿,以及像梁霓裳这样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之类的。她们当中不乏有一些是被长辈逼着来的,毕竟选上了是要给张家当二房的,也不乏有一些目的很明确就只是为了钱,为了从今以后过上好日子,还有少数竟然是为了张绍文这个人,只因为张少爷貌比潘安,能吟诗诵词吗?唉,事情说着容易,做起来难。李娇娘与小香、小四忙活了一整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不要说吃饱饭了,连喝口水,去个茅房的时间都没有。李娇娘想不通的是,她婆婆说将事情交由她全权负责,她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嘛,这毕竟是给她儿子找老婆,是给她找儿媳妇,到了看人这一天,她老人家如她说的那样,还真的没来,给张绍文找小妾这件事她真的就撒手不管了,李娇娘心里想,张夫人这是对她太信任,还是对她儿子娶二房这件事不上心?或者她老人家就是觉得反正只要给他找一个能生孩子的儿媳妇就成,亏她还跟自己说什么家和万事兴之类的话,现在她对此事又不闻不问的。还好,还有小香他们两个帮她的忙,尤其是小四,他是张绍文的随从,从小与他少爷一起长大,张大少爷的喜好他自然比李娇娘他们要清楚的多,虽然张绍文和李娇娘赌气没有来这里看着,不过没关系,事情总会有办法的,这不,张少奶奶就派小香连哄带骗外加装可怜的就将小四给诱过来与她俩一起看人。他们三人主要是相人,而张家酒楼里那些伙计也没有闲着,伙计们忙里忙外忙进忙出的,不会写字的负责引人带路,维持秩序,会写字的负责发报名的纸张,遇到不会写字的就帮忙书写。当然也有一部分来参加报名的连报名都不必报了,直接在这一块就被刷下来了。总之在张家酒楼所有伙计的帮助下,合大家之力,这么庞大的人数在一天的时间内就全部被搞定了。最后留下三个名额,因为李娇娘想到那天张大少爷跟她发脾气时说过的话,他不是说了不要自己为他做决定吗?那好,那她就多给他几个选择的空间,省的到时候他又不高兴,自己那么辛苦替他张罗来的人,最后人家大少爷来句不收,那自己和这些伙计们不是白白辛苦了吗?再说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再也不想做了,眼睛花了,嘴巴干了,喉咙哑了,耳朵都出现幻听了,一直嗡嗡的响。她已经可以猜到,不管她挑的人如何,张绍文都不会满意的,因为人是经过她手的。不过起先她也不想管这个事的,还不是她婆婆将这个棘手的事交给她的嘛。她挑了三个她认为还不错的让张绍文和婆婆他们自己选,反正婆婆交代她的事情她算是完成了。她有没有上心,外人有眼睛都看得见。   天黑了,李娇娘带着小香,小四一同回了张府,张绍文和前几天一样又不在家,不用问应该又是和他那几个朋友上哪玩乐去了。   李娇娘觉得今天的饭菜吃起来特别香,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几个盘子里的菜也被她搜刮的差不多。   张夫人见她这么饿,也听小四说了大致是个什么情况,知道她儿媳妇这是累的,于是说道:“孩子,慢点吃,别噎着了,你今天辛苦了。”   李娇娘狼吞虎咽的,也不管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风范了,她心里清楚的狠,反正她婆婆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跟她计较的,一边夹着菜,一边回答说:“娘,娇娘不觉得辛苦,能为娘做事,为咱们张家尽一份微薄之力,娇娘做什么都觉得不累。”李娇娘快要被自己说的这些话给酸倒了,还好人家张大少爷不在这,否则这会老早拿眼珠子瞪她了。   这几句话对张夫人倒是挺受用的,当婆婆的不都是喜欢顺从的儿媳妇嘛,甭管是真顺从还是假装顺从,反正听话就是让人开心。张夫人对李娇娘这个儿媳妇还是十分满意的,好像这个儿媳说什么她都爱听。张夫人满意地说:“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孝顺,不像绍文,他哪光只会心里孝顺,嘴上总是跟我顶罪,说话气我,让他做什么他不做,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偏要做。”   李娇娘又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咽下去之后安慰张夫人说道:“娘,您别总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相公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苦心的,您不要总为了这些事情劳神,现在有儿媳妇替您分担了,娇娘平时会多劝劝相公,还是应以张家的事业为重。”   张夫人听她儿媳妇这么说,顿时眉头舒展开来,转愁为喜的说道:“好孩子,娘就知道你最乖了。”张母说完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孩子,绍文从前很乖的,他从来不去那些烟花之地,现在他一定是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学坏了,他在外面说的那些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回头,娘一定好好说说他,放着自己家这么好的娘子不要,竟去那些地方瞎胡闹。”   李娇娘一听这话,心想,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张大少爷在醉香楼酒后说的那番胡话在市井转了一圈之后又转回来了,果然还是被张母知道了,不过还好,谁叫张夫人就是百般相信她这个好儿媳妇,万不会被那些流言所动,这个是她意料之中的,她老人家连她儿子的话都不相信了,又怎么会相信外人说的呢,她还不至于露出破绽吧。不过听张母这话的意思,想必张绍文那小子八成又跟着那群公子哥去了青楼,他从前不去,现在去了?她有那么本事,能将一个正派的男人逼到青楼去?还不是他自己的问题,管不住自己的腿,还赖张三李四不成,又没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她乖乖地点点头说道:“娘,我没关系的,只要相公开心就好。”李娇娘不得不佩服自己这说瞎话的本事,张口就来,其实她这也不是完全在欺骗张夫人,在她心里,她根本就没当张大少爷是她的相公,自然他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这一切都碍不着她的事情。   晚饭吃过了,下人将杯碗叠筷都撤了下去,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李娇娘拿出忙活了一天的成果出来给张母看,她将三张画像平铺在桌子上说:“娘,这就是儿媳妇挑到最后觉得还不错的三个姑娘,将她们的画像拿过来让娘先过目,娘如果觉得行,等相公回来了再拿给他做最终的定夺。”   张母仔细地看了这三个女子的画像,那么多人中胜出的人选在外表上一定是可以的,只不过张家这个大房已经很漂亮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张母再一抬头看向自家儿媳妇,就觉得画像上的人黯然失色了。张母又一一问了这三个女子家住哪里,有何特长之类的话,还好李娇娘事先有准备,让人写了一份完整的文字介绍,这不就省的她再长篇大论的重复一遍了吗?张母觉得她这个儿媳妇办事挺靠谱的,又细细看了好几遍,说道:“娘觉得这个不识字的姑娘就挺好的。”   李娇娘听了此话,猛然一抬头,兴奋地望着张母,掩饰了一下内心的小激动说道:“娘,儿媳妇跟您想的一样,也认为这个叫杜鹃的姑娘挺好。”   张母这么想是有她的一番道理的,她倒是想听听她儿媳妇的理解,于是问道:“儿媳妇,你说说你的见解。”   李娇娘信手拈来,随即张口就答:“您的初衷本就是想给张家开枝散叶,根本不需要太过聪明的女子,太过聪明了,到了我们家反而会闹出许多事情来。儿媳妇见这位来自村里的姑娘一脸质朴的样子,模样长得清秀,又听人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听说她的娘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所以儿媳妇才看中了她。而且杜鹃她还会做许多家务活,伺候人这种事更不必说了。娘和我本来就是要找一个会生孩子又会好好伺候相公的人,娇娘觉得她最适合不过了。”   张母听了这段叙述,立马对她这个儿媳妇刮目相看,于是说道:“儿媳妇想的真周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能这般深思熟虑,绍文他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娘子是他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外累了一天,回到家里累崩了,没有灵感,鼻子不通气,喝了感冒药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已经天亮,又出去一天,下午得空回家,赶紧花了两个多小时赶了三千多字。 各位亲爱的读者,天气转凉,小心保暖。 ☆、究竟是谁想动她   李娇娘一个人在卧房休息,睡到半夜就自然醒了,她估摸着子时已过,张绍文却还没有回来,她心想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正想着呢,突然听到一阵微微的动静,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的进了屋,屋子里没有点灯,微弱的月光可以从纸窗透进屋来,她这才能勉强看得到模糊的人影。李娇娘认为来人绝对不会是张绍文,试问有谁进自己家还偷偷摸摸的,就算出于某种原因有些人会这么做,但是他张大少爷是绝对不会的,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根本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为风格。   李娇娘此时脸朝外躺在床上,一双利眼紧紧地盯着自己屋里的这个不速之客,脑子里快速地旋转着,短短的时间内她脑子里产生了很多疑问和想法。却见那贼人已经逼近床边,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李娇娘迅速起身,速度之快,瞬间便将来人放倒,她一记手刀快准狠打在对方的颈部,那人立马倒在地上,暂时昏了过去。李娇娘走到桌子跟前,摸索到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屋子里立刻亮堂了一些,她见这个人着一身夜行衣,头部脸部都蒙上了,只露出两只眼睛。她将这人脸上遮挡的布拉下,瞬间看到的只是一张陌生的脸。她还真猜不到此时躺在地上的陌生人为何要半夜潜入自己的房间。若只为偷东西,他大可不必冒险非要到有人住的房间里来,而且这人一来就很有目的地直奔床的位置而来。若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他又是怎么知道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呢?这么做太过冒险,而且对方应该没猜到她是会武功的。看来这个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必他一定是在暗中盯了张府的哨。若说她李娇娘得罪过什么人,那可多了去了,从前在苏州的家,从未有过谁半夜潜到家中来报复她的。如果说她作为六月雪的身份得罪了一些贪官,土豪之类的人,她毕竟没有暴露身份,若真是这样,对方也不必派一个武功这么弱的毛贼吧。她在他身上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总不能一直放这个人在这里,若被其他人看见了,还以为自己半夜私会男人呢,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了。她正考虑要怎么处置眼前这个坏人呢,一个走路左摇摇,右晃晃的身影跨过门槛进了屋,此人正是张大少爷,他应该是还没注意到屋内的不对劲,往屋内轻瞥了一眼,见李娇娘身着中衣站在床前,便嬉皮笑脸地说:“少奶奶,还没睡啊,呦,今太阳打西边升起的吗?怎么,你在等本少爷回来吗?”   李娇娘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德行,她真的不喜欢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说初次见面她整了他一顿,那时候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至少那时的他还像个人。再看看自从他俩成亲后,自己是个女的都还没有自暴自弃,依然有好好生活下去的心情,为何他一个男子汉,却这么不堪一击,只是遇到一点点不合心意的事情,就如此荒唐生活,他大概是从来都没体会过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苦吧。   张绍文站在门里边见李娇娘不说话,却一动不动地正盯着自己脸上瞧,刚想说些什么,却猛地一眼瞧见了李娇娘脚旁边正躺着的黑衣人,准确地来说那是个男人,以他所站定的位置看去,看不出来那人是死是活,反正那人躺在床前的地毯上是一动不动。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就一脸求解释的问道:“李娇娘,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深更半夜的,我们屋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李娇娘闻到他嘴里的那股跟发酵似了的酒菜味就受不了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嫌恶地对他说:“麻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味道很重吗?”   张绍文看了李娇娘一眼,再伸出两只袖子,自顾自地将鼻子凑上去左闻闻,右闻闻,然后又傻乎乎乐呵呵地说道:“我这身上的味道挺香的啊,都是姑娘的脂粉香,怎么,少奶奶你这就受不了了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假大方,大张旗鼓地给我选二房?”这么一打岔,他将地上躺着的男人都给忽略掉了。   李娇娘觉得跟醉酒的人是谈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张大少爷这人,那股劲头上来,比个女人还要难缠。眼下该解决的是怎么处理房间里这个不速之客,而不是听一个喝醉的人说胡话。于是她就当张绍文不存在,径自跑到屋子外面叫人,府里的下人赶紧将人绑了送去官府。李娇娘只说这人是小偷,要是告诉其他人这个人是为自己而来的,不但对官老爷破案没有什么帮助,还会惹得自己一身的骚,她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看他们下一步还会有什么动作。不过这一次背后的人没能得逞,那人又被张家的人送去官府查办了,这事情正处在风头上,她相信最近这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谁来找她的麻烦了。   张府的人夜里这一阵的忙活,等众人回到府里,天色已微微亮了。李娇娘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房间里,她看时间不早了,估计睡不了多久又该起床了,就准备合衣而睡,她脱了鞋子想着上床躺一会儿吧。她可不想像张绍文那样,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她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臭毛病,晚上出去玩乐,玩那么晚才知道回家,回来还要说些醉话后才会睡觉,早上人家都起床了,就他一个人赖在床上不肯下来。她才不会伺候这个醉鬼,可别指望她给他倒茶,脱衣服,打洗脚水。他想享受这些待遇还是等他那个小妾进了门再说吧。   蜡烛的光还亮着,李娇娘习惯靠墙睡,等她越过张绍文爬到里面的位置时,又觉得里面太挤了,空间不够她睡的,于是将张绍文朝外面推了推,她人刚平躺下来,这时候张绍文正好向床里边翻了一个身,手脚顺势压在李娇娘的身上,李娇娘推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她只好往张绍文压在她身上的大腿用力的掐了一把。张大少爷这时候才有了动静,吃痛地闷哼一声乖乖地将腿老实地给收了回去。李娇娘这才能好好地睡个安稳觉,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外的阳光透过纸窗照了进来,她看这情形觉得时间不早了,怎么今天自个睡的这么沉呢?她再往旁边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心想,真是难得,今天他居然比自己起得早,他起床了,她倒睡到现在才起床,也不知道那家伙上哪里去了,醒的时候怎么不叫自己一声呢,他这是想握住她的把柄,好让她以后不好意思再嘲笑他睡得像头猪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了,手放在被窝外面打字冰冰凉,以后可咋办呢? ☆、这对我不公平啊   这贼是怎么被张少奶奶发现并且给拿下的呢?张少爷当时并不在场啊。贼人夜里被送去知府衙门,知府大人并没有当时就审理此案,只是问了李娇娘当时的一些情况。夜里边当差的睡得好好的被叫起来了,谁有那个耐心记录案档。于是天亮了,知府大人派衙役来张府请有关当事人再去府衙一趟,将当时情况再细说一下。张绍文是事后才进屋的,那么张少奶奶一个人是怎么将小毛贼打昏的?又是用的什么工具。李娇娘说用手打的,这么说张少奶奶还会武功了,这点张家估计除了张绍文知道,其他人都不太清楚这个事情,而且也没谁看见少奶奶练功,看来她是有心隐瞒此事。看样子前段时间市面上那些说张少奶奶欺压她相公的事情八成是真的了,小毛贼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个子比李娇娘高,居然能被她用手就给打晕了,这李娇娘得有多彪悍啊,平时外人愣是没看出来,也难怪这张少爷自从成亲以后,不好好地待在家里陪娇妻,却经常在青楼里流连忘返,敢情是这娇妻并非娇妻,而是一只凶悍的母老虎啊。事后,张府深夜进了賊,张少奶奶徒手抓贼的故事便被传得邪乎的很,居然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有那讨厌的说书人,将此事又夸大了一番,天天在“听风茶楼”里说给大伙听,这茶楼的生意是火爆了,那里每天都是座无虚席,有的客人还真是无聊,已经听过一遍还要再去听一遍,这李娇娘又成了镇江的名人了。这下好了吧,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她抓个贼也能惹出来这么多事情。她现在天天躲在张府哪里都去不了,现在她正处于风头浪尖上,她才不要去外面给人家议论呢。她在想现在的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大家关心的不应该是她抓了那个贼吗,而不是她与张绍文的私事吧。武松打虎被人称赞,都说他是英雄,怎么轮到她李娇娘抓贼就变味了,说书的竟然说她彪悍,她抓个贼也抓出祸来了吗?   话说那个贼到底是谁派来的呢?知府大人当然是查不出来的,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李娇娘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所以知府大人被她给误导了,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起盗窃案件,况且那个毛贼什么也没偷到,可不是没关个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张母的反应倒和外人不一样,她觉得夫妻小打小闹属于正常,儿子与儿媳妇在成亲之前闹些误会也是正常的,她觉得外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儿媳妇会点防身功夫也不稀奇,自己儿子不也会些功夫吗?难不成会点拳脚功夫,还要站在大街上大声喊,到处跟人说自己会功夫吗?外面那些把事情夸大了说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也不知道是谁跟他们张家有仇,大肆渲染这件事,将她的儿媳妇传成这个样子,故意抹黑他们张家。   李娇娘天天待在张府,估计是闷出病来了。就好像在广阔的天空飞翔习惯了的鸟儿被抓到了笼子里,在浩瀚的大海游来游去的鱼儿被捕到了船仓里。她也是自由惯了的,她婆婆吩咐她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出去的嘛。她自己也不太想听到外面的那些议论自己的话,她心烦意乱的,怎么想换一种生活就那么难呢?早知道她就不天天气得张绍文直跳脚了,他不出去乱说话,也不会有现在这事。反正不知道怎么地,她这个不常生病的人就是生病了。吃了吴大夫开的药,她就觉得昏昏沉沉地想睡觉,睡梦中好像有人抱着她给她喂药,这种温暖的感觉她曾经有过。   张绍文本来不想管这个女人,平时神气活现的一个人说病倒就病倒了,看她现在这副病恹恹地样子,少了几分讨厌之气,显得她很真实,倒是没有平时那么讨人厌了。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是说了梦话吗?他应该没有听错,她在叫她的二师兄,她还叫了一个名字“二月飘”,他曾经听说书的人讲过“二月飘”的事迹,她叫他二师兄,他们俩居然是师兄妹关系,那“六月雪”跟她会是什么关系?传言不是说“六月雪”与“二月飘”师出同门吗?他心里想,她会是“六月雪”吗?这个坏丫头怎么会是侠女“六月雪”呢?这可能吗?   晚上,李娇娘终于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小香端着素馅的包子和白粥进了屋,李娇娘看到这些吃的才觉得肚子当真是有些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香让她慢一点吃,挺心疼她小姐的。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小姐的心思她是懂的,她这一生病,最脆弱的时候心里边最想念的人还是“二月飘”大侠,她一旁伺候的时候听到小姐说梦话,赶紧四下望望,就怕被谁给听了去。如今小姐成亲了,跟姑爷之间关系也不好,小姐这是何苦呢?非要故意让姑爷讨厌自己,她不该做些姑爷喜欢的事情,缓和一下夫妻关系吗?她真的搞不懂小姐为何要折磨自己,在她看来姑爷跟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贼被放出去以后,见没人跟踪自己,便去找他的主子去了。指使他的人是前文提到的那个兵部侍郎的亲侄子江武。原来自从那日江武在街上见过李娇娘一面之后,就魂牵梦绕的起了色心,本来他也有很多顾虑,忌惮李娇娘是吴王的小姨子,忌惮张家在镇江是名门望族以及张家在当地的财力和影响力。于是乎他纠结了几日以后,终于色心超过了理智。再说了从前这种事情他做的还少吗?他从来不自己亲自出马去抓哪个姑娘,都是派人将他看中的人给秘密带回来,再秘密送回去,这次居然失了手,就算他派出去的人失手被抓,事情也赖不到他的头上,所以到了今天,他依然平安无恙。他想不到的是张少奶奶居然会功夫,而且功夫还不小,他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李娇娘可不是他这种人想吃就吃的到的。他敢去招惹这个姑奶奶,当真是不怕死的节奏,李娇娘可不会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的,等她病好了就会着手去查城中近几年来都逮不到的那个神秘的淫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累,感冒也很痛苦,手放被子外面写的,纯属个人爱好,感谢读者 ☆、你惹谁不好偏要惹他   李娇娘病了一日,第二天起床后人总算是来精神了,昨天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浑身筋骨都酥了,今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这不她人正在屋门前的院子里活动筋骨呢,也不过就是简单的甩甩胳膊,抖抖腿而已。她起的也算早了吧,醒来后又没看见张绍文这个人。真不知到太阳是打哪边升起的,他张绍文这几日来居然都不睡懒觉了。其实她还蛮想知道这个家伙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得跟前两日不同了。自从闹了家里来贼这件事以后,张绍文再也不去青楼了,每天晚上早早就回了家,早上也早早起了床。今天他吃过早饭就匆匆地出去了,按说平时这个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晚上丫环将少爷少奶奶第二天要穿的干净衣服送到他们屋里,李娇娘分明看见在张绍文的那叠衣服里放着一个特别显眼的湖蓝色绣花的香囊。她心里嘀咕道:“张绍文什么时候有这个香囊的。”印象中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丫环走后,她立马将那个香囊放在手里瞧瞧,还真是郎有情,妹有意的,这一看凡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上面绣的是鸳鸯与并蒂莲,绣花之人手工精湛,李娇娘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不知道这作品出自哪位姑娘的手,看这布料,用线,装饰的材料,都是上等货,想来这位姑娘的家世也不普通,绝不会是一般小家庭出身的。看来这张绍文是脑子开了窍,他终于从对表姐的喜欢中挣脱出来了。李娇娘倒是觉得这没什么,本来张绍文与表姐就什么都没有,根本都没有相处过,仅仅凭着对一个人外貌的迷恋,那怎么能叫爱情呢?而且自己与他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顶多算是搭伙过日子的,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反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也不会吃醋嫉妒,反正张绍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这时候小香从屋外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她说:“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李娇娘一听“出事了”三个字就特别敏感,忙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小香像是一路跑过来的,进屋后大口的喘着粗气,说一句话跟要了她命似的。她停顿一下,歇了一会说道:“姑爷他在外面跟人打架了,把人家的头给打破了。现在人被关在官府大牢里呢。”   李娇娘微微皱着眉头问:“你知道张绍文是为了何事与人起的冲突?被打伤的那人伤得重不重?”   小香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头揺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小姐,我只知道这么多了,官府差人来通知老爷夫人,我在前院恰巧路过不小心听到的。一听到姑爷被抓了,我就立刻跑过来告诉你了。”   李娇娘摇摇头说:“小香,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毛燥的性子,你就不能待在那多听听官差大人说了什么吗?”   小香摸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说:“人家这个毛病很难改掉的嘛。”   李娇娘想了想说:“这个事情我婆婆肯定会找我商量对策的。”   小香望着她家小姐一脸关心地问:“那小姐你准备怎么办?”   李娇娘镇定地坐在凳子上说:“不管想什么办法还是要尽快将人从大牢里给弄出来。”   果不其然,张夫人不一会儿就来李娇娘他们这屋跟她说了这事。李娇娘先是安慰了她一番,让她宽宽心,既然对方伤的不重,只是头破了流了些血,神志还清楚,也不影响生活,那么这事就好办了。听说那受伤之人正是她之前见过的叫江武的,他与张绍文是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的。据张绍文的口供说,他是为了救人才打了江武,因为他看见江武跟他的手下将一个姑娘困住,江武正出言轻薄她,而且还对那位姑娘动手动脚的。知府问他那位姑娘是谁,家住何处,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眼下又没有证人能证明这件事,江武和他那些手下都是串通好的,根本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只说是他夸了几句少奶奶漂亮之类的话,张少爷就动手打人,将他打成重伤。知府大人一定是不想得罪了兵部侍郎,所以才立马将张绍文给关到牢里去的。那人虽然不是好惹的茬,他这么做要么就是跟张绍文本人或者张家有过节,要么就是想借此事狠狠地敲张家一笔竹杠子。   李娇娘先是去了牢房里见过张绍文,她见他精神还好,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还有心情躺地上睡大觉。   李娇娘没好气地说:“张大少爷,这会你不嫌这牢房的地上脏了。”   张绍文听到这个声音立马一骨碌从地上的草薪上爬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张少奶奶,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看到李娇娘身后的小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小香,快把好吃的递过来,你们都不知道这里的牢饭有多难吃,我吃了一口就难以下咽。”   李娇娘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挑三拣四的,这里是牢房,你以为你是来这里度假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着吃的。”   张绍文不以为然地说:“能有多大的事,我又没有杀人,还不是关我一些日子就放出来了。”   李娇娘叹了一口气说:“放什么放啊,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人吗?他可是兵部侍郎的亲侄子,这个人本来就不好惹,你干嘛要惹这种人。”   张绍文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腿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我看着那姑娘被他轻薄我就当没看见,对不起我做不出来。”   李娇娘双臂交叠于胸前,以审问的语气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一个人去野外干什么?是跟谁约好了在那见面的吗?”   张绍文心虚地说:“要你管。本少爷想去哪就去哪,还要向你报备吗?”   李娇娘一副胸中有数的样子说:“得了,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承认了,被江武调戏的那姑娘是跟你一起的,你们俩不止认识,关系还不一般是吗?”   张绍文言辞中有些躲躲闪闪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娇娘无奈地说:“好好好,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香囊来,这正是从张绍文那叠衣服中取出来的那一个湖蓝色的香囊。   张绍文一见此物立马不打自招地承认了,他以能瞪死人的眼神对李娇娘说:“恶婆娘,你只是见了这个香囊就能联想到事情的始末,你不去当捕快真是可惜了。”   李娇娘不理他的阴阳怪气跳开话题说:“怎么没见到那位姑娘来衙门给你作证呢?”   张绍文看着李娇娘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说:“她来看过我了,我不想别人去打搅她,我跟她约会这件事对她名声也不好,毕竟我是有妇之夫。”   李娇娘听他说“有妇之夫”这四个字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她不客气地对他说:“你都这样了,还懂得怜香惜玉,挺男子气概啊。你不说那是你的事,你为了救她被关在了这里,她不应该只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应该惧怕江武事后报复,就不来替你作证吧,任那些坏人胡说八道。”   张绍文瞟了她一眼说:“你说的倒是轻松,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彪悍,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她只是一介女流,不懂武功的。”   李娇娘反驳他说:“这姑娘家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吧,我看出了这事,就是你让她出来作证,她家里人也不会让她来的,说不定这个时候她正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呢。” ☆、她是知府大人的女儿   镇江知府秦大人家,一间女儿家的闺房中,一个漂亮女孩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从外被锁上的门。   “爹,你就让女儿出去替张公子作证吧。”   “女儿,你就乖乖在房间待着吧,哪里也不许去。爹这是为了你好。”秦知府说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漂亮女孩听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失落的转过身,背靠着门板,倚着门顺势滑倒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这位姑娘就是那湖蓝色香囊的主人了。她是知府大人的女儿,芳名一个香字。秦香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自小她一直住在无锡县母亲的娘家家里,她外婆家也是大户人家,外婆有好几个孙子,就是没有孙女,就这么唯一一个外孙女,她当然是特别疼爱她。她老人家花了很多钱找名医开了药方子替她调养身子,神医不愧是神医,秦小姐这调养了两年多,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现在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了。这次她从老家过来,就是准备跟自己的爹娘一起住,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她就要嫁人了,她爹娘也很想她,舍不得她。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像一朵娇弱的水仙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像含了一汪清水,皮肤白白嫩嫩水润水润的仿佛能掐出来水似的,俨然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模样,一个看着就会让男人起保护欲的天然美女。怪不得这张大少爷最近怎么改变了不少,原来他是有了新目标,两人天天找机会约会。今天他们俩约去野外游玩的嘛,哪知道很不凑巧碰到了江武和他那些手下,当时秦小姐说是渴了,张绍文就说刚才他看见路边有一棵树上结了很多野果子,他去摘几个,一会儿就回来。事情就是这么逗巧,张少爷前脚刚走,秦小姐就被江武那个不怀好意的东西给拦下了,其实那棵野果树也没多远,张绍文很快就回来了,他看到当时的场景就很生气,没想到江武跟他的手下就是脓包,连张绍文都对付不了,江武的头都被打得血直流。他那人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回他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张绍文吗?肯定不会的,所以这会人家应该会装的很严重很严重,反正就是赖定张绍文了,不扒他一层皮,怎么着也得让张家下血本将张绍文从大牢里捞出来吧。民不跟官斗,他张家再怎么着能跟自己叔叔比吗?这秦知府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官,有钱分这种好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呢?再说了就凭他叔叔在京城的地位,秦知府也得给自己几分面子。   话说江绍文与知府的女儿是怎么认识的呢?说来也真狗血。秦家小姐那日坐马车从无锡县赶到镇江的第一天,透过马车的小窗子往外瞧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张绍文好心扶一个脏兮兮的老乞婆从地上起来,还给了那老乞婆身边瘦小的男孩一些吃的和银子。秦小姐问了身边的老妈子那人是谁,老妈子告诉她那是当地大户人家张员外家的独子张少爷张绍文。当时她心里就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没过几天秦小姐去金山寺上香,偶遇陪同母亲也来上香的张绍文。那段时间张家家里不太平,外面也传的是疯言疯语的,张母就想着去佛祖面前拜一拜。正好为他儿子与秦小姐创造了一次完美的相遇。两个人相聊盛欢,只是张绍文被不知情的张母给叫走了。临分开前,两人约好下次再见面,秦小姐还将随身携带的刚完成的香囊相赠于他。张大少爷觉得他的春天又来了,心情变好了,当然对李娇娘也就没那么多恨意了,不免对人家都友好了起来。   现在事情该怎么办呢?李娇娘不知道江武是怎么想的,这张绍文待在牢里一天,她公公婆婆心里就不踏实,家里的气氛也挺凝重的,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李娇娘晚上一个人睡在房里,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没个人跟他斗斗嘴,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虽然张绍文在房里也睡地上的,但是牢里毕竟比家里条件差太远了。他细皮嫩肉,身娇肉贵的一个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除了初次见面她恶整他的那次以外。那大牢里暗无天日,昏天黑地的,又有老鼠还有蟑螂,更是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地上只有茅草,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张大少爷能受得了吗?这只不过才过了一日,江武那个混蛋是有心要整张绍文,他不让他在牢房里住够时间,是不会让知府大人将人放出来的。估计这回张家得放一把血了,不知道那个人会开口要多少钱才肯将这事情给结案了。   大牢里,张绍文躺在草薪上,透过墙上的小窗子看着外面的一方天,觉得好孤独,一点睡意都没有,这种环境下他也睡不着。他被关在这一天了,除了李娇娘跟小香来看过他,就没别的人了。平时那些狐朋狗友们果然是靠不住的,他出了事,那群人就躲的远远的,全都不见了。他心里还想着秦小姐那个小美人呢,此时他手里正握着下午李娇娘递过来的香囊,他正睹物思人呢,李娇娘还不算坏嘛,知道拿个物件给他在牢中排遣寂寞。这不想还好,一想,他更加替秦香担心了。他现在身陷囹圄没有自由,他怕自己不能随意出去的这段时间,江武那个混蛋会去找秦香的麻烦。他是不知道她就是秦大人的女儿,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会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是有多么地多余了。秦香是才到镇江的,之前也没几个人知道知府大人家还有个女儿,镇江这里的人又没几个见过她,就算遇到了也不认识她,谁会知道这件案子的女主角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呢?   忽然从小窗子飞进来一个东西,差点砸在他身上,吓他一大跳,“什么东西,这谁啊乱丢垃圾。”他刚想这么问,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吭声了。他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纸包着一块小石头,他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盯着他,便装作没事一样,又坐下偷偷地打开看看纸上都写了些什么。真如他想的那样,是多少日子没见的岳问天回来了。纸上说,他会想办法尽快救他出去的。张绍文想,岳问天这是主动来救自己的,还是他老爹求他来求自己的。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如纸条上说的能尽快救他出去,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还有他老爹这次为了救他又下了多少血本,虽然他们张家是很有钱,可那也不代表这钱得随便浪费啊。这钱给些岳问天他是不反对,可若是要拿去赔给江武那个王八羔子,他是坚决不同意的,给那个王八蛋一个铜板他都嫌多。那家伙纯属活该,自找的,他这是为民除害。这个江武在他们镇江是有名的一方恶霸,无赖,多少人怕他,他张绍文可不怕他,他不就是有个在京城当官的叔叔吗?按道理吴王还是他的连襟呢,他还怕江武吃了他不成?大不了他就在这牢房里多待几日,能省下一大笔钱也是为张家做了一件好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看不过瘾的,作者向各位推荐一部已完结的小说,穿越之前世与你有缘,闹书荒的,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看一下喔。 ☆、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今日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在屋子里就能听到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屋顶的声音,李娇娘在自个屋里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瞧瞧地面有些潮湿,想到牢里的情况肯定更差,这样的阴湿的天气,住在牢房里的他会更加不好受吧。   李娇娘站在门前走廊上,看着屋檐下落下的连成一条线似的雨帘,她想:“为什么我会为他担心呢?最近我好像挺关心他的。”   “小姐,岳公子说是来找您的,现正在堂屋等您。”小香手里撑着一把画着荷花的粉红色油纸伞向她小姐的方向走过来。   李娇娘连忙说:“好,我现在就跟你一起过去找他。”   雨地里雨花四溅,主仆俩各撑一把女式的油纸伞,小香一脸神采飞扬地诉说她对岳问天的崇拜,李娇娘只是安静地听着面前这个小丫头说话,曾几何时,她对那个人的感情又何尝不是从这种最初的崇拜转而变成后来那样的炽热,直到现在的冰封起来。   主仆到了地方,走到门前走廊中,二人合上伞,将伞斜靠着外墙面放下,拍打了身上,头发上沾到的少许雨珠,这才进了堂屋。   岳问天本一个人在屋里坐着等李娇娘,见她人已到,连忙起身相迎。他每次见到自己这个唯一的师妹都装作不认识。虽然他与她还有二师弟师出同门,师妹却从未见过他,自然不晓得他就是自己的师兄。他有他个人的理由,所以他从小就拜各位名师学艺,他的师傅有好几位,闯荡江湖的他就是个杂食的动物,所以各方面都会涉猎一些。他若有心隐藏这位恩师教的武功,师妹又怎么会认出他来呢?   李娇娘说了几句客套话,见他晃神,轻咳一声提醒他。   岳问天回过神来,才觉得失礼,方忙道歉,李娇娘说了声“岳公子太客气了。”   岳问天这才直切主题,说出今天来张府的目的。他将自己的分析与一番见解说与李娇娘听,并想听听她有何看法与见解。   李娇娘莞尔一笑,心想到底还是有一人真心对张绍文的,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周公子那些人早就各自躲避起来,都惧怕那江武事后伺机报复,只有岳问天一人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有他的帮助,事情应该会好办的多。   李娇娘说:“岳公子,我觉得要想救张绍文出来还得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得找江武正面谈一谈,另一方面还是得找到秦香到府衙为他作证。找江武谈判自然不能让张老爷去谈,他老人家救儿心切,一定会任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我一个人代表张家去也不合适,我毕竟是个女人家,所以得劳烦你与我一同前去。至于找秦香姑娘,我从张绍文那是得了些线索。如果这位姑娘的姓是真的话,镇江城里姓秦的有钱人家应该没有几家。而且这位姑娘的口音与这里的口音略有不同,听张绍文说她是刚来镇江没多久的。结合这两个线索,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并不难。”   岳问天听了她这一番的论述,频频点头,对他这个师妹刮目相看,他们的小师妹真的长大了。   江武家   今日这烦人的雨一直下个不停,人家江武倒是很逍遥,完全不顾自己还受着伤,怀里左拥右抱的,享受着穿着风骚的女人喂他酒喝,欣赏着面前歌舞姬撩人的表演。   下人来通报说张家少奶奶来了,指明说要拜访他。江武顿时来了精神,不怀好意的想,美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赶忙让下人去请。又将一屋子的女人全都轰走了,让下人将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了一通,他一边理顺了头发与解开一半的衣服。这时候李娇娘与岳问天进了他这间屋子,江武原本带着笑的脸在看到李娇娘身后站着的岳问天后,笑容疆在了脸上,那脸色转换真叫一个精彩。   李娇娘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什么,不过在人家地盘,也不至于给他脸色看,虽然她很想这么做。岳问天却是一脸悠然的样子,好像他不是来谈事的,他的任务就只是保护张家少奶奶而已。这本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岳问天本就与张绍文有交情,张员外也经常拜托他做事,他会护送张少奶奶一起来没有什么好猜忌的。只是沉浸在邪念中的江武刚才是太兴奋了,竟然以为张少奶奶会一个人前来。   江武立马回过神来,热情地跟李娇娘打交道,说了许多闲外话,无非不就是夸她漂亮,天仙,张绍文不知道珍惜之类的酸话。他是听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以为张绍文与李娇娘这对小夫妻是貌合神离,没有感情,倒不如挖挖墙角,他在镇江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他才看不到色字头上那把刀呢。他却想不到李娇娘会为了张绍文那家伙前来找自己,他与张绍文打架那天的确是提到了李娇娘,夸她漂亮,还骂张绍文不知好歹,如果不要可以将人让给他之类的混话。这点张绍文压根没在李娇娘面前提一个字。李娇娘又怎么会知道呢?她以为这些说辞只是江武的借口,想掩盖事情的真相。明明是他起色心对人家秦姑娘动手动脚的,张绍文是为了救人才与他们动的手。如果是这样,张绍文就不该被关。偏偏秦知府与江武沆瀣一气,若此时他们身在苏州就好了,还可以找吴王向官府说几句话。怕只怕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越想下去越不敢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也许吴王没那么小气,也许是她多想了。也许那秦姑娘不是她想的那样。若她与张绍文互相喜欢,她很乐意成全他俩。想到这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秦知府与秦香都姓秦,他俩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却听有人叫她,“张少奶奶,张少奶奶?你有没有听在下讲话?”江武见她发愣不说话,于是叫了她两声。   李娇娘硬挤出一个笑容,对他说道:“江少爷,明人不说暗话。你与我夫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天在场的人都清楚。江少爷的医药费全算在我们张家的头上,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只不过江少爷若想还得些别的好处,对不起,恕李娇娘办不到。”   江武听到她用这么强硬的态度与他说话,不像是来商量的,倒像是来通知他,警告他的。他江武怕过什么人,还能被这个小娘们给唬住吗?他可不是被吓大的。他收起客气,换了一个态度回道:“张少奶奶,你说这话江某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就只赔我点医药费,我这一受伤耽误了我多少事情,影响了我正常的生活,我流了那么多血得吃多少山珍海味才能再补回来,你知道我的头被打伤后疼了多久吗?现在还疼着呢。以后可能就留下头疼的病根,我这头部一受伤,寿命也减少了不少也说不定。”   李娇娘听他这般无赖的说法,当时就怒了,她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了,她打量着面前这个人,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呀,坏人她见过不少,这么没脸没皮说话没羞没燥的泼皮无赖还真是世间少有,这位江不要脸的平日里干的那些好事她也是略有耳闻的,此刻听他说这段话真是又刷新了三观。   她早该想到这个结果,这人不会那么好讲,软的硬的方式都不行的,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反正张绍文待在大牢里一天,他就得意一天,反正该赔他的钱一分也不得少。他就是这么想的吧,也不想想他这次遇到的人是她李娇娘,若不是眼下发生了这件事,许多事因此耽误了,李娇娘非得以六月雪的身份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用严肃的表情,清冷的声音说道:“江公子若是非要跟我家相公过不去,那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你连一个铜子的医药费都得不到。而且你隐瞒事实,诬告我相公,等我相公出来的时候就该是你进去的时候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武见李娇娘一点不识抬举,又气势压人,于是也不顾美人在前,怜香惜玉之类的论言了,沉下脸来说道:“若不是看在张少奶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江某是不会抽出时间来给你这个面子的,却没想到张少奶奶说话态度这么强硬,不给人留余地。到我这来还带着岳大侠给张家造声势,那又怎么样?我江某向来不吃软更不吃硬。”又对着下人不耐烦地喊道:“来人,送客。”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虽说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但是该来的还是得来一趟。至少印证了她的想法,他是真的想将张绍文困在大牢里多一天是一天。他的伤一天不好,张绍文就休想出来似的。有那么严重吗?他都可以饮酒作乐,纵情声色了,还将自己形容地跟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回去的路上,岳问天安慰她别灰心,李娇娘回说没事。岳问天送了她回到张府,他没有进去直接掉头就离开了。待他回到自己在林中建的木屋子里时,二月飘正面对着门坐在屋内的桌子前,他的头发上,身上往地上滴着水。   岳问天无奈地拿出一块干毛巾,扔给他,说道:“拜托,以后出去记得打伞或者穿一件蓑衣。”   二月飘顺手接过毛巾默不作声地擦拭着头发,看样子他也是刚回来。   岳问天又说:“还不快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一身干净衣服,想我帮你换吗?”   二月飘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不必了,我自己来。”   岳问天不理他独自倒在竹制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左手拿着一只刚买回来的烤鸡啃着,右手拿着一小罐酒喝起来,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疼了一夜没睡好,头好疼,赶在现在有时间,又睡不着,赶紧先更了三千多字。 感谢读者的支持,求收藏呦?(?^o^?)? ☆、夜探秦知府家寻秦香   今天晚上李娇娘决定偷偷地去知府家走一趟。她下午去牢中探望张绍文,带了些吃食给他,张母心疼这个儿子,是她让李娇娘代替她去看看他的,她自己又不忍心见到儿子受苦的样子,张父不让她去,怕她一时触景伤情,哭坏了身子。李娇娘与牢头旁敲侧击地打听知府大人的家眷,牢头喝了李娇娘孝敬他的好酒,果不其然说漏了嘴,估计他酒醒后也不记得自个说过了什么话。李娇娘得到这么个重要的信息,秦知府真的有一个女儿,最近才回到府上,只是牢头不知道秦家千金的芳名,所以李娇娘还无法完全确定秦香是不是秦知府的女儿。她觉得她有必要亲自去秦大人家找到这位千金小姐,确定这两位姑娘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只知道其名字,却不知其样貌。其实她心里已经有十之□□的肯定了,只要她见了秦知府的千金一问便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了,顺便还可以劝说她明日上衙门替张绍文作证。   黑夜来临了,这让人心烦意乱的大雨终于停了。这正好方便李娇娘出行办事。她一身夜行衣,蒙着头和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悄悄地潜入秦知府家,她一路跟踪秦府的下人,偷听她们说话,企图得到有用信息,跟着他们也许不必麻烦可以顺利找到秦小姐所在的房间。她躲在长廊的一根朱红色的圆柱形石柱子后面,恰巧偷听到秦小姐近身伺候的丫环与秦老爷在长廊里讲话,原来秦小姐被禁足了,她一路跟着小丫环来到秦小姐房门前,她躲在门外偷听屋内的谈话。   “小姐,你快吃点东西吧,环翠求您了。”小丫头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从眉眼瞧就知其不是一个善茬。她椭圆的脸蛋,肤色偏黄,头发从头顶平分两股,梳成环状,垂挂于两侧,左右发鬟的底部各插一只镶嵌桃花装饰的发簪,额前留有垂发。上穿葡萄紫暗织牵牛花花纹衣裳,下穿同色纯色裤子,脚蹬一双大码的玫红色绣莲叶荷花的鞋子。看这小丫头的装束与府里其他丫环的统一服饰不同,穿着也很体面,就知道她与府里其他丫环的地位不一样,人家可是近身伺候大小姐的丫头,好歹她也是从无锡县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人,又是秦小姐跟前的人,吃穿用度,得的赏赐自然比一般下人要好太多。她已然习惯了用鼻孔看人,倒学会了用主子脾气对待旁人。不过作为秦小姐的丫头,她还是挺衷心,挺称职的。正是这一点好,足可以让主子忽略掉她其他的缺点。谁叫她是陪伴秦小姐一起长大的人,彼此情同姐妹。   秦香则梳普通发式,头顶盘着发髻,发髻上斜插几支镶嵌粉色月季花装饰的玉簪,其余长发披散在后背,前胸,两耳各戴一只圆润的白玉珠子耳坠,着一身淡粉色长裙,她正坐在桌前的一张凳子上,从裙底微微露出一双粉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桃花,枝条,绿叶。   小丫头环翠一会儿苦口婆心地劝她主子喝口粥,一会儿又做鬼脸逗她的主子,一会儿又拿“小姐若不吃饭,老爷就要罚自己”为借口可怜兮兮地求她主子怜爱。   最后秦小姐拿她没辙了,只好听她的劝开始吃东西了。在小丫头环翠的一再劝说下,本来没什么胃口的秦小姐只得勉强多喝了几口大麦粥,吃了一块点心。   吃过晚饭,秦香求环翠说道:“好环翠,你就放我出去吧。”   环翠为难地说:“老爷说了,不让小姐出房门半步,环翠可不敢逆老爷的意思,老爷动不动就打人板子,环翠害怕老爷。”   秦香知道她这是推辞,继续努力劝说:“好环翠,你就别逗我了,你别搬出老爷当挡箭牌,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吗?”   环翠又找借口推辞说:“小姐,就算环翠现在放您出去,您瞧瞧,外面天都黑了,您要去哪里啊。”   秦香说:“我想去牢里看看张公子。”她一想到张绍文人还在大牢里,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被放出来,就有些暗自神伤。   环翠见她主子这副劳神的样子劝说道:“小姐,您还是别去看了,看了只会伤感,何必呢。而且被老爷知道了,我们都吃不了兜子走,对张公子也不好。张公子他已经有老婆了,环翠赞同老爷的想法,他根本就配不上您,难不成您到了他府上做小吗?环翠听说那张少奶奶是个凶婆娘,她还是吴王的小姨子,您若是嫁给张公子,能有好日子过吗?而且人家前段时间在镇江城里搞了那么大动静选二房,您难道就一点不在乎?”   秦香听了此话没有吃惊也没有生气,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环翠的额头说:“你没事就竟打听人家张公子的家事。”   环翠嘟囔着说:“我这也是关心小姐啊,如果张公子跟小姐您一样没有成过亲,那你们可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才子佳人了。只可惜……唉”   秦香正还想说些什么了,被突然闯进来的蒙面人给打断了,两个姑娘被吓得愣住了,待她俩反应过来知道要喊人的时候,李娇娘已迅速点了两人的哑穴。   李娇娘安慰说:“二位姑娘莫怕,我也是个女的,不会伤害你们的,多有得罪。”   秦小姐主仆二人用慌张的眼珠子盯着她们面前的蒙面女子瞧,除了看见来人的两眼珠子,知道她是女的,别的一无所知。   李娇娘见这主仆二人稍微放松下来,解了秦香的穴,方才继续说:“秦小姐,我此番贸然前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女子是为了张绍文特地来请小姐明日为他在衙门大堂上作证的。”   秦香一听来人是帮张绍文的,她有可能带自己出去,连忙问:“你认识张公子?可否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去看看他。”   李娇娘上下打量着她面前的柔弱千金回答说:“来日方长,等救他出来,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小姐还是暂听我的。明日张少奶奶去衙门击鼓告状,到时候会有人来带小姐去衙门大堂,明日就劳烦秦小姐了。”说完,她快速点了丫头环翠的穴道,迅速地离开了秦小姐的闺房,出了秦府。环翠气呼呼地想骂人,却被秦香给捂住了嘴巴,示意她不要声张,并再三叮嘱她不要泄露此事,否则她再也不理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两更,看连载不过瘾的话,推荐各位看一下《穿越之前世与你有缘》,?(?^o^?)? 感谢各位读者喜欢鄙人的作品,求收藏喔?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今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有些刺眼。李娇娘的心情就跟这放晴的天气一样转好了。张绍文已经在牢里待了两天两夜了,这两日,张家的气氛紧张,下人们做事也小心谨慎了许多,没人敢大声喧哗发出欢声笑语,唯恐刺激到了张夫人。今天她就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免得张大少爷在里面待得着急了,他回来家里也可以恢复以往的生气了。她当然不是去劫狱,而是要正大光明的将他从衙门大堂上带回来。   岳问天也按时将秦香护送到公堂上。以他的身手,想轻而易举地从知府家带走秦小姐也是很容易的,况且昨晚李娇娘已经与秦香打过招呼了,她一早就在闺房内等着了。   有了知府大人的千金出堂替张绍文作证,在证人的证词面前,秦大人也没有扣押着无辜的人不放的道理。   江武因调戏良家妇女,又恶人先告状,故意夸大其词,假装重伤,害张绍文入狱,想借机敲诈张家,数罪并罚,打二十大板,关大牢十五日。   这件事并没有到此为止,张绍文与知府千金的情人关系因为公堂上的曝光,闹的全城皆知。张绍文一大男人倒还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是秦小姐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却私下与有妇之夫偷偷地约会。秦香姑娘家的名誉受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堂堂知府大人的千金,竟跟一个有妇之夫厮混,传言传着传着就变了样,越抹越黑,越说越难听。秦大人定不会让他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她女儿因为这件事,清白被人家拿去议论,就算张绍文答应娶了他女儿,让秦香做平妻,那他家里的那只母老虎该如何处置?他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张府斗不过那张少奶奶,过得不顺心。原本他就是不赞同秦香与张绍文的这段孽缘。   李娇娘听了张绍文的一番转述,心想:“怎么着,难不成还要张绍文休了我才能娶你女儿。我倒是巴不得呢。有本事你去请示吴王啊?我求之不得。你以为本姑娘想做这个张少奶奶吗?谁愿意做谁做去。眼下你女儿不嫁过来难道留着她在府里当笑柄呀?人嘴两块皮,上下嘴唇这么一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管你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啊。你说你女儿是清白的,也要外人相信,这么不清不楚的,你以为还会有谁不怕世俗的眼光到你府上提亲吗?我还怕你将你女儿当作摇钱树揺光张家的钱呢。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贪官。”   江武被秦知府判打了二十大板,屁股都被打的开了花,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此刻江武猪嚎般的声音响彻牢房,他家的下人正往他屁股上敷金疮药呢。人家身娇肉贵,没吃过苦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挨这么重的打。他都成这样了,还不能回家躺着养伤,必须得在大牢里待够十五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岂有此理,本少爷竟然栽在一个小娘们手里,秦大人,你不是说你女儿绝对不会上公堂作证的吗?怎么又会突然冒出来的?”江武不甘地责怪知府大人。   秦知府身穿官服,站在江武身旁,一脸懊悔地回说:“江少爷,本官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小女的清誉也因此事有所损伤。唉,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哪。”   江武一面呲牙咧嘴的叽歪着疼,一面对秦大人说:“你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就让张绍文娶了秦姑娘就是了。现在最惨的人是我,屁股都成这样了。”   秦大人心中那份怨气还不知道往哪里出呢,不是滋味地说:“本官也是被逼无奈,原本可以随便找一个说辞让你逃过处罚,可谁曾想吴王插手了这件事,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可没让你调戏我女儿啊。”   江武听他这么说,还觉得自个委屈呢,扬声说道:“是你发现你女儿跟张绍文偷偷约会后主动找的我去教训他的,我使的苦肉计难道不是一条妙计吗?事后也是你同意与我一起敲诈张家一笔钱的。是你没有守住自己的地方,让李娇娘他们查到你女儿就是那个当事人,要不然就算她搬出吴王又如何?无凭无据的,官府也是要讲证据的,他打伤我是事实。唉,现在却功亏一篑,害我受了这份罪,此仇不报难解我心头之恨。”   张绍文这次虽经历了牢狱之灾,好在没有受到皮肉之苦,牢房里上上下下被李娇娘打点妥当,所以他在牢里并不曾受到苛刻,只是有知府大人的命令,狱卒明着也不敢太招摇给他特别的待遇。张母让下人给准备了火盆让他进家门前跨过去,去去霉运。一家人终于又可以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了。   张绍文回来后就洗澡沐浴,下人已经按张夫人的要求事先准备好了洗澡水。他两天没有清洗打理自己了,浑身上下脏兮兮臭烘烘的,头发也乱作一团。“回家的感觉真好啊。”他泡在温热的洗澡水中忍不住感叹道。小四正在他身后给他搓背,张少爷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舒服。吃午饭前,张母说了些煽情的话,无非不就是夸李娇娘是个好媳妇,这次张绍文能早日出来李娇娘没少出力,叫他对他娘子好一些,他被关的这两日,李娇娘为了他四处奔波也着实是辛苦了,嘱咐他要好好谢谢李娇娘。   吴王会帮忙是李娇娘飞鸽传书于李员外,请的李员外走了吴王的行宫一趟,求吴王出面让秦知府必须按法办事,不得徇私,并让吴王警告秦知府日后休再找张绍文的麻烦。吴王当然会给王妃的舅父这个面子,而且李员外也不免要为此事送上大礼,吴王没有任何损失,对梁霓裳也算有了一个交代。   秦知府与江武相互勾结这件事还是昨天晚上李娇娘在秦府无意中听到秦知府与秦夫人的谈话才知道的。她回到张府后第一件事就是飞鸽传书给她爹,让他连夜去找吴王帮忙的。他两人既然是早有预谋,即使有秦小姐上公堂作证,他们也可以咬口不承认的。而且他们有心要害张绍文,这次不成难保有下次,下下次。秦知府连自己的女儿被江武调戏了,都还能与之继续合作,意图坑张家的钱,可想而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谈好官了,若让张绍文娶了秦香,日后张家的产业非得让秦知府全数搬了去,看来此事必须得从长计议。自李娇娘嫁到张府后,张父张母都对她很好,就算她跟张绍文有什么不愉快,只要她是张家少奶奶一天,她也要好守护着张家。就算她不怕秦大人,不怕江武,她可以暗地里教训他们,但是张家保不齐会受到那些卑鄙小人的再三陷害,唯有拿吴王压他们,才能起到震慑作用。李娇娘知道让他爹去找吴王,吴王一定会卖这个面子给他爹的,如果直接找梁霓裳替张绍文说话,不但帮不了张绍文会火上浇油也说不定。听岳问天提过,那兵部尚书江大人是吴王的人,江武是他的侄子保不齐也是替吴王办事的,这次吴王真的是卖了一个大人情给他们了。这笔烂账她李娇娘也不想再去算了,她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张府都能平静地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感谢每天等待的读者的支持 ☆、正式见面,火药味甚浓   夜晚来临,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卧房内,李娇娘在地上打地铺,床已经被张大少爷给霸占了,人家说什么今晚也不肯再睡在地上了,还说不介意跟她同床,是李娇娘自己不愿意的。李娇娘见他正睡得鼾声四起,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四脚朝天地躺在大床上,而她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本想着今天终于能踏实地睡个好觉,却没曾想今夜她却失眠了。   第二日早晨,李娇娘顶着黑眼圈,一脸憔悴地样子坐在院子里吃早餐,小香站在一旁伺候,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家小姐。   今日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样的好天气很适合去郊外游玩,若在河里抓几条肥美的鲜鱼上来,再在河边架起火堆,将鱼烤的是外焦里嫩,香味扑鼻,再撒上少许盐巴和一些佐料,味道一定美极了。想到这,李娇娘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香见她家小姐定在那跟个木头人似的,脸上却带着想入非非的笑容,手里拿着汤勺在粥碗里搅拌就是不往嘴里送,于是提醒道:“小姐,小姐。”   李娇娘的思绪顿时被小香那两声叫唤从她臆想的空间里拉回到现实生活当中。   “瞧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吃东西都走神了,粥都快凉了。”小香看着她家小姐嘟着嘴说道。   “只不过是胡思乱想罢了。”李娇娘腾出双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些。虽然困意袭来,她也觉得身体很疲倦,头昏脑胀,各种不舒适感侵袭着她,但是失眠就是这么无奈,她都困成这样了,想白天睡个回笼觉怎么着都睡不着,她这才起身在院子里透透气,被太阳晒晒,小风吹吹,人也精神些。对于摆放在她面前石桌上的八宝粥她是提不起一点兴趣。“小香,我们有多久没去郊外,田野,林间这些地方游玩了?”   小香不知道她家小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答道:“自从小姐嫁到镇江,小姐再也没带小香去过了。”   李娇娘听了小香的回话,看着她那张稚嫩的小脸,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家长大了就会失去许多自由,别看你小姐我一向来匆匆,去匆匆的,如今我做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做起事来也不免是束手束脚,小时候想快点长大,长大后才发现还是小时候更快乐些。”   小香见她家小姐说着说着就呈现出一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就连脸上常挂着的笑容也不见了,试探地问道:“小姐莫不是想老爷夫人了吧?”   李娇娘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又睁开眼睛说道:“也许是吧,可能我真的是想家了,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   小香那一双有灵气的眼睛骨碌碌地这么一转,有了主意,弯下腰将小脸凑到李娇娘跟前笑着说:“小姐,您跟老爷夫人打声招呼,就说您想回苏州娘家看看,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   李娇娘看着小香的笑脸又叹了口气说:“张府还有好些事情没处理好呢,我在这个当口走,恐怕不合适。”她知道小香也一定想回去看看,毕竟小香的亲人也在苏州。不过眼下恐怕要让她失望了,杜鹃的事情还能暂时拖一拖,只是那秦香的事情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小香心中略有失望,但她知道小姐也是想回苏州的,所以她不能表现出来半点不高兴,免得又惹小姐难过。   主仆二人这边正说着话呢,前院可就来了客人了。这张少爷也真是够可以的,居然明目张胆地将秦小姐给带回家来。堂屋内,秦香换了一身橘红色长裙,发髻上戴一支蜻蜓歇在莲花上样式的珊瑚珠钗,面上略施粉黛。她正无所适从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相互交叠着放在双腿上,虽然姑娘家害羞、紧张,不过千金小姐该有的仪态,坐姿一样也没有失礼于人。丫头环翠着一身湖蓝色印花衣裤站在她家小姐身旁,脸色依旧还是偏黄,看来是她不喜涂脂抹粉,也许是年纪小的缘故。   张夫人坐在上坐,面带微笑,一脸和气。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小姑娘可是官家小姐,她当然得小心些,必须谨言慎行。她暗自打量着秦香,这姑娘将女子的柔美发挥的极到好处,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身材纤弱,倒不如李娇娘那样健康的体魄叫她欢喜,她儿媳妇那身材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则嫌廋。不过他儿子喜欢秦小姐这样的,而且人家的爹可是当地的知府大人,就算她想不答应这门亲事也是不成的。眼下只能等儿媳妇过来,听听她怎么说。她儿子说了,要娶秦香做平妻,这事她觉得必须得儿媳妇也同意才行,方才已经让下人去后院通知她过来一趟了。   等了好一会了,张绍文坐着等已经不耐烦了,几次站起身,将头往门外探,外面哪有恶婆娘的身影。急得他对站在身旁的小四说:“你去催催少奶奶,看她怎么还不过来?”   张母坐在位子上很冷静,示意小四就在这待着,又劝她儿子说:“儿啊,你稍安勿躁,别这么耐不住性子,人家秦小姐可在这看着呢。”   跟着秦香一同前来的小丫头环翠可就不让步了,她面子上已经流露出一股很不爽的意味,先是与张夫人问声好,接着就开始埋怨起张少奶奶的不是来,“我家小姐本就受着委屈,你们张家也该给个说法。难道张少爷与我家小姐的婚事您跟张少爷说了不算,还非得张少奶奶同意吗?这都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了,怎还不见得张少奶奶过来。她这是故意要我家小姐等她,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是吗?这人还没嫁到你们张府,就已经受少奶奶的欺负了,那往后的日子还得了,环翠真是不敢往下想。”尽管秦香一个劲地跟她使眼色,让她别说了,可是以这个小丫头的驴脾气断不会听劝,硬是一股脑地把话说完了。   秦香连忙同张夫人道歉说:“夫人,这丫头平日里被我宠的失了规矩,还望夫人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张夫人心下想着“好厉害的丫头”,面上却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怒色,嘴上说道:“秦小姐不必介怀,这小丫头口直心快,并无恶意,我不会怪罪她的。”   却见从门外走进来两道女人家的倩影,一绿一黄,正是李娇娘主仆。人还未至众人跟前,话先传到在场的几位耳中。“我说是哪里来的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人还未踏进院子就已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不是,我说张府里有哪个大胆的丫头敢在我婆婆面前这般放肆呢?敢情不是我们府里的人,那也就难怪了。不过你家小姐都还没有吱声,要你这个小丫头瞎出头个什么劲。”李娇娘拿出张家少奶奶的姿态来先锉锉这小丫头的锐气。今日她穿一袭葱青色绸缎暗花深衣,外面穿一件敞开的水绿色褙子。除去她背上披散的青丝,以及额前留有的少许碎发,其余秀发则全部梳成发髻,头上除了插着她平日里常戴的花草形玉簪,今日还多了一样她平日里不喜的贵重首饰,一支由纯金打造的步摇,它做工精巧,是以黄金伏成牡丹花状,以翡翠、玉石珠子为坠子。耳朵上戴一对金镶玉的耳坠,脖子上挂着一长串上好成色的玛瑙珠子,手腕上戴一对纯金的上刻有牡丹花纹的宽镯子,两只手上各戴一只款式不一样却大的有些过份的红宝石戒指。再细瞧她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本是为了遮盖她那一脸的憔悴之色,却连她脸上原本的纯净也一同给掩盖了。她今天这身装扮确实是有向秦小姐示威之嫌。不过让她打扮成这样是小香的主意,倒也是李娇娘默认的。小香说,要从气势上镇住对方,等秦小姐进了张家的门才能忌惮着她几分。李娇娘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她万不会让秦香进张家的门,只因为她有一个那样贪婪的爹,所以李娇娘改变一开始的主意,不管是平妻也好,还是妾也好,她一步也不会妥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一更?(?^o^?)?后面还有一更,发现浏览量没增长喔 求支持啊。 ☆、一场闹剧,人仰马翻   这算是她作为张家少奶奶与秦小姐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李娇娘之前已于知府家见过秦小姐主仆了,秦小姐的美貌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这回她只是与对方简单打了声招呼,见张绍文身旁的位置空着,便径自坐下了,小香紧跟着她,站在一旁。   秦香细细打量着坐在她对面张绍文身旁一个位子上的张少奶奶,只见她扮相华贵,这一身的金银珠宝首饰戴在她身上搭配的很是和谐,竟然没有半分俗气,她个子比自己高出大约半个头,两人站在一块,也没有显的她大只,这身高正好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配合的是天,衣无缝。   环翠却暗自叫苦,这少奶奶说话果然够呛人的,为了小姐还是忍忍吧,总不能明面上跟她对呛,只好闭嘴硬生生吃下这哑巴亏。她瞧李娇娘也是样貌不凡,与自家小姐相比,她们俩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好在张少奶奶的身上缺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温柔,而她家小姐身上就有,就算她年纪小不懂男女情爱,最起码她也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吧,谁会喜欢一个整天对着自己凶巴巴的女人呢?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夫人挺看重她家这个儿媳妇的。而且她见张少爷好像也不见得有多讨厌这个据说是不受他待见的娘子,眼前,两人正旁若无人的说是拌嘴吵架,不如说是嬉戏打闹来的更贴切些。   张绍文从李娇娘一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的一身行头看,虽然他不作声,眼睛却一直不放松。李娇娘可能是习惯了这些,只是当他不存在,她刚坐下,正准备谈一谈正事,哪知道张绍文突然站起来挪一步就到了她的面前,一边动手摘她手上的戒指,一边发脾气说道:“你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戴这么大颗的宝石戒指,给我摘下来,快给我摘下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   李娇娘一边挣扎着躲避他的无理取闹,一边说道:“张绍文,你可别太过分了,娘可看着呢。”   张母依然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她是张家的女主人,难道还让她过去拉架不成,这不是失了规矩吗?她赶紧使眼色说道:“小四,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将少爷拉到一旁去。”   小四伸出手刚准备拉他家少爷,张绍文一侧目说道:“小四,你一旁给我待着去。”小四一听少爷下命令了,只好往旁边退了两三步,站着不动了。   李娇娘还在躲闪着张绍文的进攻,当着一屋子的人面,尤其是她婆婆还在呢,她总不能将张绍文吊打一顿吧,这不是让张家在外人面前丢面子吗?可是现在她与张绍文拉拉扯扯的这副状态也不体面,综合各方面原因考虑过后,她决定这次先顺了这个神经病的意了,于是不再顽强抵抗了,认输地说道:“我投降,你轻点行不行,手指头都被你掰痛了。”李娇娘乖乖摊开手掌,没等她自个取下来呢,张绍文就等不及了,直接上手,两枚巨夸张的红宝石戒指就在他手里了,他将戒指交到站在李娇娘身旁的小香手上,这还没完,他又以一连串的动作迅速地将李娇娘手上的一对金镯子,脖子上的一串红玛瑙珠子,以及头上的那支金牡丹翡翠玉石步摇全都摘下来了,一样一样地递给在一旁接应的小香。做完这些,他无意识的轻轻地拂了拂手,将李娇娘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她那张涂了厚厚一层粉的脸上说道:“我说,张少奶奶,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娇娘瞪了他一眼,摆嘴型道:“你才吃错药了。”因为张绍文在她面前站着,而且还靠她靠得那么近,她瞪眼睛,摆嘴形,张母他们都看不见的。   张绍文也闹够了,意识到人家秦小姐还在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秦小姐比他还尴尬呢。他们夫妻俩小打小闹已成习惯了,这又是在自己家里,做这些都很自然。秦香哪受得了这些,虽然她能接受张绍文已经娶亲的事实,但是当她亲眼瞧见这个画面的时候,心里的醋坛子还是打翻了,她不免有些生气,尤其是这两人竟然将她当作是空气,她身边的环翠自然也是替她抱不平的。   张母刚才已观察到秦小姐主仆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秦香是面露尴尬之色,环翠是毫无保留地一脸的怒气。她于是打圆场说道:“秦小姐,让您见笑了,他们夫妻俩一直都是这样斗个没完,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们大家还是谈一谈正事吧,既然娇娘已经来了,就听听你怎么说吧。”   李娇娘问:“我说什么?”   张母说:“绍文想要娶秦小姐为平妻,不知你可否同意?”   李娇娘一点不带考虑地回答说:“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都愣住了,尴尬的,惊诧的,愤怒的,佩服的,支持的,都有。   秦小姐脸色霎时刷白,一只手将另一只手都给掐出深深的印子来而不自知。一旁的环翠转头见她家小姐眼睛里含着泪花,心疼她,立马火冒三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不能有人欺负她家小姐,尤其是还当着她的面,她心里怒吼着“太过分了,李娇娘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怒火中烧,小脸涨的通红,下意识地把两手的袖子往上一撸,一副准备开战的模样,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李娇娘说:“你别看我们小姐脾气好,你就这么欺负她,回去我定要告诉老爷我们小姐今天在张府所受到的委屈。”   李娇娘最见不得别人比她横,还是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小丫头,这让她想起了丰收村的王六丫,这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因为生活环境不同,接触的人不同,内里却是有天壤之别。王六丫秉性纯良,心思单纯,那才像个孩子,环翠却如此张扬,不过她一心护主,她倒也没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她想想算了吧,就不跟这个小孩计较了,欺负比自己小的也不是她的作风。环翠见她不吭声以为李娇娘是怵秦老爷,于是更来劲了,不顾秦小姐几番拉她回来,硬是冲到李娇娘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外面都说张家少奶奶是只母老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皇上要给你赐婚了,不是一般人能要的起你的。”她这一席话说的果然是够大胆的,这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呢。李娇娘的爹好歹也是一个员外,苏州城里知道她的都没人敢惹她,今日竟让她遇到一个敢往枪口上撞的。她忍着打人的冲动问道:“小孩,你今年几岁了?”   环翠觉得她问这个完全是莫名其妙,随口说:“十五,这跟你有关系吗?”   李娇娘挑了挑眉说:“十五是吧,小小年纪就如此张狂,大了还了得,仗着你是知府大人家的丫环,秦小姐护着你,就敢在我面前撒野,我今天要不将你这棵小树给扳直了,将来你可不得长歪了吗?”   环翠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扯着嗓子喊道:“你这个泼妇难不成还想打我不成,你以为我怕你啊。”她刚朝李娇娘伸出手,人却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李娇娘不出手,不代表不还手,还亏秦小姐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要不然她得摔一个大马趴。   秦香拽着环翠的胳膊命令说:“环翠,休要再胡闹。”她眼里尽是难堪,想尽快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环翠正在气头上,她猛地一抽手,娇弱的秦小姐身体失去了重心,右侧身体直直地摔在了地毯上。   环翠见状连忙将她家小姐从地上扶起来,一面紧张地询问:“小姐,你要不要紧,环翠不是故意要抽手的。”   张绍文也立马凑上去关怀地说:“有没有摔疼了,虽然摔在地毯上,可地面还是硬邦邦的啊。”   环翠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张绍文推开,吼道:“你离我们家小姐远点,都是因为你,才害我们家小姐成这样的。”   小香也见不得自个小姐被人家指着鼻子骂,又见环翠这么凶悍不饶人,指责她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呢?明明是你自己害你家小姐摔倒的,你还怪别人,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环翠见他们人多势众,搀扶着秦香往外走,又撂下话来,“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去非告诉老爷不可。”   事情以这样的结尾收场,张母一个头两个大,让丫环扶着回房歇着去了。张绍文叹了一口气,剁了一下脚,对李娇娘说:“你看你,好好的一件事被你搅和成一个烂摊子,你看该怎么收拾残局吧。”说着就往门外跑,大概是要去追秦小姐吧。人出去了又退回来补充一句说:“好好的,你学人打扮成贵妇干什么,你有那气质吗?”说完,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而去。   李娇娘也很生气,她只是说不同意而已,她到底做错什么了,是她先骂人的吗?是她先动手的吗?不都是那个环翠先开始的吗?要不是看她年纪小,她早就忍不住出手了,还有机会给那小丫头跳起来辱骂她吗?   李娇娘跑到自个屋里拿出常用的佩剑,在院子里一顿乱挥,那些可怜的树叉,灌木丛,以及园子里娇弱的花,全都分崩离析,掉了一地啊。今日这事儿给闹的,张府上下是一片混乱。张夫人给气病了,张绍文追出去还没回来,张少奶奶发飙了,她住的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遭了殃了。张府的下人们又得紧张兮兮的绷着神经小心伺候着。张员外中午没回来大约还不知道这事。唉,这还没娶回来就闹成这样,要真是将人弄回家,这张家还不让她俩给掀了。张夫人一想到今天这事就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在网上搜男主张绍文这名字,历史上正有此人,是宋代词人,且是镇江人,当然那时候镇江不叫镇江,纯属巧合,我也是被惊到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同名的不奇怪,只是在看到镇江二字,我就不得不惊叹了,重申一下,二者毫无关系 ☆、是谁偷东西了   吃晚饭的时间,张绍文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回想的是下午秦知府与他的谈话,他现在是左右为难。李娇娘与他是皇上赐婚,不可以擅自休妻的,这点秦知府也是知道的,再说,李娇娘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他没有理由休妻。秦知府说事到如今,如果张绍文还想娶秦香,他必须得单独给秦香置一处大宅子,而且必须是以娶妻的礼仪让他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进张家,不可小于张绍文当初娶李娇娘的排场。而且张绍文必须得答应他,凡是过年过节的大日子,晚上他必须得陪着秦香。这宅子的房契归秦香保管,李娇娘不得踏入半步。要是李娇娘听到秦大人这一番欺人太甚的话,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吧。当初张绍文娶李娇娘实非所愿,如今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张家少奶奶已成事实。若他不顾她的反对坚持要娶秦香为平妻,还要这样对待她的话,那她岂不是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话了吗?她嫁到他家,在镇江除了他们,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自己真的要这么对她?况且自己坐牢的那两日,她日日来探视,为了他的事奔波周旋。   李娇娘并没有向他透露半个字有关于秦知府与江武私下勾结陷害他,以及请吴王出面的事情。张绍文还被蒙在鼓里,李娇娘不想跟他提这个事情,知道那么多不过是徒增烦恼,再说有吴王在,秦知府也不敢将张绍文怎么样。不过那江武可就不一定了,他现在人还被关在大牢里呢,他那人那么小心眼,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肯定会将这笔帐记在张家的头上,想必等他被放出来,又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吃晚饭的时候,张父默不作声,看来他也不想管此事,一滩浑水,越搅越浑,这么棘手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小夫妻自己商量去吧。他不想家无宁日,也想过几天安稳日子,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忙活的,难不成家事还要他管吗?李娇娘与张绍文互相置气,很有默契的刻意避让对方,空气都快结成冰了,气氛好冷。   用过晚饭,李娇娘在前头一路疾步,将张绍文远远地甩在后头。张少爷一只脚刚踏进他所住的院子里,就被周围的景象给惊着了。花草树木被人砍的七零八落的,地上乱糟糟的,想必是某人的杰作,都弄成这样了,下人们居然不收拾,想来应该是李娇娘不许下人收拾,这是故意要留着给自己瞧瞧呢。上午他说的那话是重了点,他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不过是当时火气上来了,就口不择言地说了几句,也没管她受得了还是受不了。李娇娘先下手为强,将张绍文的枕头铺盖都丢在地上,自己则脱了鞋子,外衣,钻进被窝装睡了,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讲也罢。   张绍文觉得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要先解决了再说,也不管李娇娘是否有听他讲话,反正一股脑将他要说的话都说了,就看李娇娘什么反应了。他转述的秦知府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告诉她一声,李娇娘只有知道权,根本就没有选择权的,做不做则在于张绍文。他有钱他愿意给别的女人买房,他有腿愿意去谁的房间就去谁的房间。既然是买给秦香的宅子,她李娇娘擅自去了,就是私闯民宅,人家的爹是官老爷,官字两个口,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真是好大的架子。李娇娘好歹也是一个千金小姐,娘家不在这,没人支持她,她就得处处受气,还要事事瞒着,不告诉她的爹娘。   夜深了,家家户户正是熟睡的时候,李娇娘想心事想的睡不着,最近一件烦心事接着一件烦心事,她不快乐,也要让某些人不快乐。她生平最厌恶贪官污吏与欺男霸女的坏人,今夜,她浑身上下都憋着一股劲呢。趁江武人还在蹲监狱,她就去将他家偷个精光,去接济那些穷苦百姓。   她听地上的动静,呼吸匀称,还传来小小的鼾声,张绍文应该是睡着了。她瞧瞧外面也该有三更天了,此时不出动更待何时,她快速穿衣,准备好出行必备品,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他们的房间。江武家她只去过一次,那天她已有心记下了路,若是小门小户的她还有可能摸错了地方,但是有钱人家的宅子都那么气派,大门口又有挂匾额,上面写着大大的字,她这还会弄错吗?   她在大街上一路小跑,小心避开打更的更夫,飞檐走壁地越过江武家的围墙,进了他家院子,又小心地潜入好几个房间。江家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一晚上她也搬不完,偷那些古玩字画啥的太容易暴露自己,算了,就暂且只偷他家的白银铜钱,其他的宝贝就先算了吧。江武家里不是银票就是十两及往上的银锭子,十两以上的银锭子她都不能拿,她若将那些五十两的银元宝偷出来递给百姓,此举太过招摇,会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恐怕会给老百姓带来无妄之灾。江武家二两的银锭子以及碎银子、铜钱那些真是少之又少,她往自己准备的袋子里放的大多是十两的,五两的,她看见的那些小钱也全部都装袋子里了,小钱才方便穷苦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花掉。就她偷到的这一大袋子已不少了,对于江武来说只算是是九牛一毛,不过对于穷人家来说却算是一笔巨款了。就是这九牛一毛也够叫那王八蛋心疼上几天了,他那种人宁愿将这钱拿去浪费掉,也不会容忍白白便宜了别人。只是贫穷的老百姓太多了,她偷的这些不够分呀。一两银子只够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支出,她一转动脑筋,将主意打到江家的粮仓,对了,就是偷他家的大米,一次她可以带五十斤米走且来去自由不受影响。她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半宿。江武家不经商,他也不是当官的,看他整天游手好闲的,还到处欺负人,成为一方的恶霸,又有官府罩着。他家里藏着那么多钱,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这些脏钱,保不齐就是民脂民膏 ,她只是将这些钱物再用之于民,这是出于公。于私来说,她这么做一来是报复了江武,她去他家如履平地一般,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二来给秦知府找点事做做,他可能是太清闲了,所以才搞出这许多事来,让她在张家过得不舒坦。等她偷完了江武,很快就会去拜访他府上的,叫他以公谋私,叫他跟坏人勾结,叫他整天惦记别人家里的钱,平时他装作一副清官的样子,想必镇江的百姓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知府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恶事让别人去做,自己在背后只管着数钱,简直比江武那恶霸还要坏了许多倍。 ☆、休想一直欺负我   李娇娘在天快亮之前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张绍文应该还在睡吧。她打了个哈欠,两个晚上没睡,她觉得这会又累又困的,倒床上就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到了天中,吃过午饭以后,东西都撤走了,大厅里只剩他们夫妻俩。昨晚张绍文与她说的有关秦香的事情,今天也该是要解决一下了。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李娇娘还算是平静地问:“你非娶秦香不可吗?你很喜欢她?”   张少文给她一个白眼说:“张少奶奶,你这不废话吗?我不喜欢她我娶她干嘛?”   李娇娘没理他,继续问道:“那你不喜欢我,我现在不也是你们张家的少奶奶吗?”   “若不是你捣蛋,我都娶了梁霓裳了,我会莫名其妙地娶你吗!”张绍文心想:“你还好意思提这个。”   李娇娘还觉得嫁给他她也委屈了呢,心想:“就你这样朝三暮四的,表姐她嫁给你才是倒了血霉呢。”便随口一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表姐吗?”   “问这个还有意思吗?她已经是吴王妃了。”张绍文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对李娇娘多有埋怨的。   “就算那天我没有拦着黄媒婆,被你抢了先又怎样?只要你们一天未成亲,我爹随时可以反悔的好吗?”   张绍文其实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也知道他是在钻牛角尖,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就一味地将错怪在李娇娘身上,不要说李员外反悔不反悔的,那天梁霓裳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心里大约就明白了。他转移话题,回归正题上说:“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秦香。”   李娇娘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嫌烦,接了话就说:“有必要同我说吗?反正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不能改变你的决定,但是你也不能左右我做什么?总之,你要娶她过门,除非你先休了我。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是一个听话的主。你如果想家里鸡犬不宁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恶婆娘,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我看你能干什么。”张绍文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她李娇娘根本就不知道“顺从”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大少爷成功地将张少奶奶再次给惹毛了,她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她二话不说,丢下张绍文一个人在大厅里,自己则一溜烟地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让她找着了,原来她要找的就是秦香送给张绍文的那个香囊。她嘴里一边念叨着,大概是些骂张绍文的话,一边将香囊里的茉莉花全部倒在地上,双脚跳在上面,用力地将那些个茉莉花踩个稀巴烂,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大剪刀来,将那个香囊剪成一条一条的呈流苏状。嘴里还念叨着,“哼,张绍文,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我叫你不听我的,我叫你跟我唱反调,我叫你跟我横,看谁横的过谁。”做完这些,她并没有毁尸灭迹,而是故意将那堆破烂放在桌子上那么显眼的地方,就怕人家看不见,她非气死他不可。她从来没怕过他,他俩关系就没好过,也不怕再闹得僵一些。   另一边,天亮后江武家的下人发现家中进了贼,于是报了官。秦大人起初也是一头雾水,经底下钱师爷的提醒,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还没破的案件,初步怀疑为六月雪所为。江家的宝物一个都没少,试问有哪个贼会那么笨,放着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黄金珠宝不偷,偏偏只偷小钱和米?这倒很像是六月雪的风格。   张绍文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进了卧房以后,他一眼瞧见了桌子上的香囊,准确地来说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样子了。张少爷气得是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冲李娇娘吼道:“恶婆娘,你果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讨人厌!你又发什么神经病啊你,干嘛动我东西!”   李娇娘正坐在床边,随意地晃动着两条腿,嘴里嘎嘣嘎嘣地吃着油炸蚕豆,就像没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似的。   张绍文见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则更加生气了,他四处望了望这间屋子里的摆设物件,突然就冲到梳妆台那,将一把桃木梳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把倒霉地梳子今天算是寿终正寝了。他的这一举动成功地激怒了本来心情大好的李娇娘。她从床上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张绍文大声地指责他说:“王八蛋,你有病吧?干嘛摔我的梳子,你知不知道它对于我的意义?”   张绍文见她终于肯正视自己了,一张因为生气而显得有些通红的脸此时就近在咫尺,一双盛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睁得滚圆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好可怕,像要吃了他似的。当然这会儿他也是很生气的,谁让那个恶婆娘先招惹的他,明明就是她先发神经的。他提高分贝,声音比李娇娘的还要大,喊道:“你也知道生气的是吗?你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吧。若不是你故意弄坏我的心爱之物,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一直以来,我是让着你,不代表我真的就拿你没辙,说白了,这里是我张家,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李娇娘也不是吓大的,昂着头,挺着胸,像一只正在进行战斗的公鸡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我作为张家少奶奶,有权处理别的女人送给你的任何东西,我没有错,你故意砸坏我的东西就是你存心报复,全都是你的错。”   张绍文听着她这番强词夺理的歪理邪说也不让步,说道:“你这个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说我的东西是别的女人送给我的,那你这把梳子难道就不是别的男人送给你的吗?彼此彼此,装什么清高!”   李娇娘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睁大眼睛,火星四射,跳起来争辩说:“你不要混淆视听了,这把桃木梳子是我成亲以前别人送我的,而你的香囊则是我们成亲以后人家送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张绍文不想再无休止地与她争论下去了,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不一样?反正现在公平了,你惹火了我,我同样也气得你涨红了脸,互不相欠,从现在起,我就睡在书房里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告诉你,在这点上我与你想法一致,我也不想看到你。等我娶了秦香,就会搬出去住,眼不见为净。”张少爷边说边收拾被窝,三两下就将被子褥子抱在怀里,走到门口的时候,火气很大地在门上踢了一脚,又将那半扇门给重重地关上。   李娇娘从地毯上捡起摔成两半的桃木梳,心想:“这样也好,桃木梳已断,我的念想也该断了吧。”   小香从外面进来,在院子里碰到张绍文,见姑爷气冲冲地从房里走出去,怀里还抱着被子,就猜到他大概又同小姐吵架了。她进屋后往李娇娘那里一瞅,自家小姐正坐在桌子旁边,拈盘子里的蚕豆吃呢,她的心情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   小香走到李娇娘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家小姐说:“小姐怎么又将姑爷给气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您越是这样,姑爷越会铁下心来娶那个秦小姐的。”小香这是关心李娇娘,替她忧愁,怕她以后会后悔,亲手将自己的丈夫推给别人。一个女人如果在夫家得不到丈夫的喜欢,还何谈过得幸福呢。   李娇娘却无所谓似的,她摆弄着手里的蚕豆说:“我不让张绍文娶秦香,不是因为我对他有什么,我只是不想张家跟那个秦大人扯上什么关系。而且做什么得有个先来后到,我跟他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他娶多少个二房三房都没有关系,但是他必须只得有我这一个正妻,而且我就是不同意秦香进他张家的门。他非要与我作对,我就给他点颜色瞧瞧,看看我这个张少奶奶到底能不能做的了这个主。”   小香知道劝不了这个固执的小姑奶奶,便聊些其他的话题。“小姐,你准备怎么阻止姑爷娶秦小姐?”   李娇娘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拍拍手上的蚕豆渣屑,说道:“这种事何必由我出手呢?找吴王就好了。”   小香惊讶地说:“啊?又请吴王出面,这种小事,他会管吗?”   李娇娘悠哉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热茶吹气吹了几下,回答说:“管不管,还不是钱说了算。”她见小香一直站着,接着说:“你能不能别一直站着说话,你不累吗?”   小香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劝说道:“小姐,老爷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败家呀。”   李娇娘摇摇头说:“我爹那些钱赚得也叫辛苦?他每天在家坐等收钱,他都是指挥别人干活,哪像我公公赚钱赚那么累,事事亲力亲为。反正我爹的钱太多了,放在家里不保险,不如拿出来花了。”   小香叹口气说道:“小姐,从前在苏州的时候,你就经常让人施粥施馒头,为老爷攒了好名声,可是老爷他根本不领你的情,还说你浪费他的钱。找吴王办事那得花多少钱,老爷心里可不得滴血啊。”   李娇娘一听此话,回想起了从前她做过的那些好事,不由笑出了声,说道:“正因为他是我爹,要不然我老早偷他的钱去接济穷人了,我是怕将他气死了,所以才明着来的,也是给他老人家积点福分嘛。”   小香真想不通哪有这么跟自己老爹对着干的,无奈地说:“小姐,你做事总这样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会累吗?就好像你不喜欢姑爷,你管他娶谁呢?秦知府盯着张家的钱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姑爷他又不领情,这可真是自找麻烦嘛。   最近家里这么一闹,张府的人总算是见识到张少奶奶的老虎脾气了,两人又分房睡的事情在张府是人尽皆知了。张母的身体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张绍文同她说了知府大人提的要求,也说明了他自己的想法,张母疼爱儿子,但也觉得这对她儿媳妇是不公平的,李娇娘发脾气也很正常,同为女人,她也是能理解的。只是他儿子还年轻,不知道谁才是对他真正好的人。虽然他儿子儿媳妇老吵架,吵个没完,但是她看得出来李娇娘其实也挺关心张绍文的,只是她这个傻儿子被猪油蒙了心却是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各位久等了,?(?^o^?)?,作者也是很努力的赶呢。 ☆、吴王的妹妹到底在哪里   “张绍文,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你们张家不来下聘将事情定下来,你就不要来找我女儿。还有,我要求的大宅子你有没有着手去买?相信昨天本官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张少爷还是请回吧。”   张绍文心情郁闷,这才过了一天而已,秦大人有必要这么催促他吗?他刚才同李娇娘吵了一架,只是想找秦香谈谈心嘛,可秦香她爹就是不通人情。他在人家家里不受主人的欢迎,只得识趣点自觉离开。岳问天那家伙又不知道去哪了,张绍文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找不着,这时他才惊觉,作为知己,他居然还不知道岳问天的住处,他告诉自己,下次再看见他,一定要问问他。他的心里到底还是在乎李娇娘的,要不然他下午摔人家东西的时候,干嘛要说那几句酸溜溜的话呀。他好讨厌这种感觉,哼,可能等他娶了秦香,他的生活就会走上正轨,再也不必整日跟那个恶婆娘斗气了。   夜晚,吴王行宫,书房   吴王身着棕色锦袍,外穿敞开的姜黄色对襟大袖衫,坐于书桌前,冷眼盯着单腿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二月飘,你还知道回来?难道连你也想背叛本王?”   二月飘依旧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只不过此时他并未蒙面,只见他一支细银簪将头发全部盘起,剑眉凌目,肤色呈古铜色,即使他此刻是跪在吴王的面前,却是腰背挺直,一点奴相都没有。   “属下不敢。”他极为恭敬地说道。   “你不去做的事情本王也不勉强你,本王已另外找人替你去做。我知道你这是怪本王,凌霞心甘情愿为你去杀那些你不忍心杀的人,但是她为了救你的亲娘,不惜以剑挟持本王,事后自觉无脸再见本王,遂挥剑自刎。一个杀手动了情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吗?”吴王说出这番话似是在回忆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二月飘无话可说,那个叫凌霞的女子,他注定这辈子是要欠她的债,而且今生再无机会偿还。   吴王的面上除了威严看不出其他任何表情,“你起来站着说话,本王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做。”见二月飘剑眉微蹙,吴王知晓他心中不快,“放心吧,这次本王不让你去杀人,而是找人。”   二月飘知道吴王是要他找何人,没有多问,便领命出去了。他的思绪回到一个月前。   事情得从十七年前说起,吴王的母亲兰淑妃生下小公主后已是筋疲力尽昏睡了过去,就在当天夜里,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公主偷走了。吴王的母亲连自己亲生女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终因日夜思念女儿,身体日渐消瘦,久病不愈,已于几年前去世了。她活着的时候,身体一直靠汤药养着,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眼见见她的女儿,就算皇家有再多稀罕贵重的药,她也不可能坚持了那么多年。她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吴王一定要找到他妹妹。   上个月,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当年偷小公主的两人被吴王的人抓到了。起初那对被抓的夫妻并没有说实话,吴王手下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毒打他们的儿子,如此这般那对夫妻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眼前这个儿子并非他俩亲生,原是他二人用小公主与一产妇刚生的男婴调换来的。他们也不认识对方,只是听后来赶过来的那产妇的相公说他家是苏州的,他是来他娘子的娘家接她回家的。在路上他娘子为了一点小事与他争执起来,哪知道她一赌气竟然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就走了,走着走着就要生了,正好被他俩遇到。因为没想过再将小公主找回来,所以他们什么东西也没给小女婴留,只知道其右脚心有两颗红痣。   他二人假扮成夫妻是为了避人耳目,方便逃走。他俩本是皇贵妃跟前的贴身侍女秋海棠与皇贵妃的义兄季常。当年皇贵妃虽是被先皇赐死的,但是她的死与兰淑妃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皇宫里女人的争斗自古以来还少了吗?无非不就是争宠夺,权那些。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呢?秋海棠与季常偷走兰淑妃的孩子无非就是想报复她替皇贵妃报仇。官府四处张贴榜文要抓他俩,他二人乔装打扮,一路从京城逃到山东济南府。因二人不忍心杀死那可爱的小女婴,才会将她与路上遇到的那名产妇的儿子调了包,一来让吴王母亲找不到,尝尝一辈子见不到亲生女儿的滋味,二来换成男孩也可继续装作夫妻逃避搜查。那名产妇当时生完孩子已是筋疲力尽,根本不知道自己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吴王眼睛里根本是容不得沙子的,他怎会忘记自己的母妃因为此事所遭受的痛苦,妹妹一天没找到,兰淑妃的脸上就没有笑容,一直郁郁寡欢,久病缠身,直到她死了还死不瞑目。吴王当然是非常憎恨偷了他妹妹的人,二月飘当时就在现场,吴王命令他立刻杀了秋海棠与季常,还有他们的儿子。二月飘手起刀落,两条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只是对于那两人抱来的儿子,二月飘觉得他是无辜的,毕竟他也是受害者,于是求吴王饶过他。吴王见他不肯服从他的命令,就让绫霞去杀,哪知道二月飘却突然带着那两人的儿子阿牛逃跑了。凌霞故意放走二月飘,后又找机会私自带被吴王囚禁的二月飘的母亲逃走,最后才落得个自尽的下场,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生命就这么香消玉陨了。   二月飘安置了阿牛以后,就一直住在岳问天那里,他没想过要逃走,因为他的母亲还在吴王的掌控之中。那段时间适逢李娇娘即将要嫁人,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于是去镇江投奔岳问天。   谁说他绝情了,谁说他不关心李娇娘了,她不快乐,难道他的心里会比她好受吗?做不成夫妻,但她毕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尽管他恨他们共同的爹,他恨她的娘,可是他做不到对她视若无睹,这两年每逢李娇娘的生日,他都会如约定的那样去赴约,只不过他只是躲在暗处,并未现身罢了。   现下找人的线索便是公主脚上的红痣,公主被调换的地方——济南府,那对夫妻的家——苏州,十几年过去了,那对夫妻还住在苏州城吗?没有画像,没有能表明身份的物件,茫茫人海要如何去找?吴王真是太高看他了。   再说说李娇娘这边,入夜,又是该她出来活动的时候了。按照她的原计划,今晚她是该去拜访秦知府家的。哼,一个明面上是清官,号称是两袖清风的人,她倒要看看他家里藏了多少值钱的宝贝。这次她定要他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说不出,白白吃了这哑巴亏还不敢声张。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秦知府家,偷偷地跟着秦大人来到书房前,她跳上屋顶,揭了一片瓦,盯着秦大人的一举一动,他果然有鬼,跟她老爹一样,书房里也有一间密室。看来这有钱人都喜欢这么藏自己的小金库。等秦大人走了以后,李娇娘见四下无人,迅速地溜进秦大人的书房,这次她可不是来偷小钱跟米的,她专门挑贵的好带出去的捡,拾了大约有五十斤的金银珠宝。这里好歹是知府大人的家,她可得谨慎些,走这一趟就够本了。她扛着一大袋的金银珠宝跑到郊外的一条河边,找了一处荒地,挖了足有两米那么深的坑,将东西全部倒进去埋好,还不忘记盖些旧土在上面。她不必做上任何记号,因为只要给张府养的狗闻一下装钱的袋子上的味道,它就能帮她找到。都说巡按大人为民请命,公正不阿,哪天等巡按大人来了镇江府,她也好有证据扳倒秦知府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贪官。虽说吴王在苏州府,她也不相信他,单凭他收了李员外那么多的钱,她就打心眼里瞧不起他。那能怎么办,人家是王爷,这个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她李娇娘也是一个吃五谷杂粮的小民,她自知不能与吴王斗,斗一斗像秦知府这样的官她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o^?)?又晚更了 ☆、李母病了,小夫妻回娘家   张绍文前脚跟别人谈好宅子的价钱,后脚李娇娘就捣乱搞砸了,气得张少爷是七窍生烟。之后,李娇娘也没有那个闲工夫跟着他了,人家张少奶奶放出话来了,谁敢卖宅子给张绍文,就是与她张少奶奶做对。   李娇娘原本写信让李员外请吴王出面摆平此事,可李员外心疼钱啊,回信说:“女儿,钱要花在刀刃上,上回救女婿是逼不得已,这回女婿要娶知府小姐的事情,爹相信你自己可以搞得定。”   李娇娘看了信脸都快绿成一条黄瓜了,这什么爹啊?宁愿女儿受罪,也不要钱浪费,真是岂有此理。这回靠爹靠不住,那只有靠自己了。   “恶婆娘,你还有完没完了,你非要这么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张大少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本少爷决定好的事情非做不可,你再胡闹也不能阻止我娶她的决心。”   “你这话说的很对,本姑娘决定做的事情也是非做不可,我们走着瞧好了。”   这对冤家在张府后花园偶遇又不欢而散,二人都愤然离开。   李娇娘感到忍无可忍,她越是阻止他买宅子,他越是变本加厉。   张绍文同样被气得暴跳如雷,他每找到一个卖家,恶婆娘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   其实秦知府这是缓兵之计,他这是做两手准备,如果张绍文真的能镇的住他那位凶悍的少奶奶,做到他提的所有要求,他倒是可以同意女儿嫁到张家。另一方面,他还指望着女儿能够为他在官场上的平步青云起到帮助呢。凭他女儿的容貌与才学,若参加选秀一定是可以入选的,只是这些年秦香身体不好,等她身体养好了,已经错过了今年最后的机会,秦香今年正好十七岁了,年龄已经达到选秀秀女的上限。秦知府原想着凭她女儿的姿色进不了宫好歹也能做个王妃,他本打吴王的主意,没曾想吴王已经娶亲了,又想着做个侧妃也是好的,现在却被张绍文给乱了他最初的计划。眼下如果出现比张绍文更有优势的男人愿意娶秦香,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张绍文。唯一难办的就是,他那个女儿也不争气,一心非张绍文不嫁。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秦知府的心情可是糟糕到了极点,这个贼实在是胆大妄为,算准了他不敢声张,偷了他那么多宝贝,可把他给心疼的啊。他的脸色气得铁青,拳头重重地砸在书房的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可恶的贼,等我抓到他,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李娇娘连续两晚上作案以后就消停了,秦知府一点线索都没有,光有决心,却无从下手,只能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生闷气。   这几天李娇娘阻挠张绍文买大宅子,也不许府里的人给准备聘礼要用的东西,张父不管,张母也只是劝劝,李娇娘不听劝,就是不肯让步。张绍文自有他的办法,到底还是将宅子买了,聘礼送到了秦大人家里,日子都定好了。他就不信这李娇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又没有三头六臂,光盯着自己有什么用,有些事情他可以找别人替自己做的嘛。   李娇娘其实也没有心情管他这件事了,因为李员外给她写信说,李夫人病了,想女儿了,叫她回来一趟。她无暇顾及张绍文的事情,这才让张少爷钻了空子。就让他得意去吧,还是母亲的事情更为重要。   李娇娘带着丫头小香乘一辆马车准备回苏州娘家去,却见张绍文主仆也跟着上了马车,她好像并没有邀请他一同回家吧。这是她嫁到婆家后第一次回娘家,也可以说是回门,只两个女人家出远门,张夫人哪放心呢?所以才叫他儿子一同陪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按理说张绍文应当陪李娇娘一同回娘家,而且他丈母娘又生病了,做女婿的不该去看望一下吗?人家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人嫁到镇江后就不能常看见了,现如今李夫人病了,张绍文是应该陪同他娘子一齐在床前尽孝的,一个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嘛。   张绍文要不是看在他丈母娘生病的份上,估计这点情面都不会给李娇娘的。谁叫她平时对他那么凶,总是能将他气个半死,她对他的那点好也因此相互抵消了。再说了李娇娘那么凶,她能出什么事,谁见了她都该躲开才是。   “你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长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李娇娘实在受不了,从坐上马车,张绍文就跟吃错药一样,一直盯着她看。   “这车上就我们四个人,我不看你,难不成盯小香,小四看吗?”   “你还有理了你……”李娇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少爷打断了。   “不就看一下,能怎么着啊?你可别没事挑事。”   李娇娘将握着拳头的右手忍耐地放下,“很好,行,今天我不跟你计较。”   她站起身示意小香换个位置。她没有心情跟他斗,也不知道母亲的病好些了没。   张少爷见这恶婆娘今天一反常态,没有跟他跳起来喊,猜到她大概是担心丈母娘的病了,于是也老实了些,不再故意找茬了。   李娇娘心急,若她一个人回苏州,选择骑马连夜赶路,只需一天就可以了。现下,她与小香再带上张绍文主仆加上车夫一共是五人,这次是从镇江由北向南去苏州,按路程算路经无锡县天就黑了,大概是需要在那找个客栈住宿一晚的,这样一来就耽误了一天。李娇娘心想,她母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虽然她爹在信上说不严重,可她依然是不放心的。   李娇娘这一路几乎都是闭眼休息,这段时间她真是累着了。白天与张绍文对着干,晚上又出去做贼,收到她爹的信以后,又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张绍文哪里猜得到张少奶奶每天晚上过得是什么日子,小香却是知道内情的,心疼地为她家小姐批上一件披风。张绍文只以为张少奶奶是故意睡觉不想理他罢了。   到了中午,众人下了马车吃点东西,休息片刻之后又继续赶路。马车又行使了一个下午,终于停下了。小香拍了她家小姐几下,在她耳边轻声喊道:“小姐,醒醒,无锡县到了。”   李娇娘睡得迷迷糊糊的,抬眼一看,马车内的光线都暗了不少,天快黑了吧。   几个人下了马车,进了一家从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小四按照他家少爷的要求向掌柜的要了三间客房。张绍文心想,无锡县,秦香就是在这长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读者的留言不一一回复了,感谢你们的喜欢。 ?(?^o^?)? 喜欢就收藏喔。 ☆、开什么玩笑,有人要杀我   半夜李娇娘她们这屋有动静,门栓被一把长刀往旁边挑,很快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   李娇娘出门连这点警觉性没有吗?姑奶奶正愁没处撒气呢,竟然有人不怕死敢惹姑奶奶。白天她在马车上睡多了,夜里正愁睡不着,躺那胡思乱想呢。她早听到声音了,将小香摇起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示意她躲床底下去。她这会没时间想张绍文他们那边了,也许来人就是见这间屋里住的是女人才起的坏心。   李娇娘静下心,耳朵竖起来细细地听着,透进屋子的月光让她看清来人竟然是店家的伙计,着装都没有改变,而且只来了一个人,看来他当真以为两名小女子是不足为惧的,搞了半天原来是家黑店。她今天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那人往床上砍去,才发现床上原来竟无人,他惊觉屋子里的不对劲,调头想跑时,李娇娘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将其打昏,然后命小香点灯,找根绳来将来人给绑了起来。   李娇娘拿一杯凉茶浇在被绑的店伙计脸上,质问他:“小子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打马虎眼说:“女侠,饶命,我只是图财,没人派我来,我是单干。”   李娇娘又说:“你们这是不是一家黑店?”   那人坚持说:“我就是混口饭吃,没想到这次栽在姑娘手里了。”   小香最拿手的就是对付这些被绑住的坏人,卷起袖子,跃跃欲试,“小姐,对付这种人就该让小香来。”   李娇娘露出一个坏坏地笑,对那人说:“我这个丫头对待你这样嘴巴硬的人是很有办法的,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快说!”见他根本不为所动,当她的话为耳旁风,便示意小香好好招呼他。   小香玩心大发,将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从枕头下拿出来,故意在那人眼前晃了几圈。那人舌头打结,紧张地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小香说:“呦,看来你是第一次出来做坏事呀?我还以为是老手呢?看到这么小的刀你就知道害怕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呢,原来就是一个胆小鼠辈啊。”   李娇娘站在那人面前,一只脚踩在长板凳上抖着腿,说道:“我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说实话?”见那人脸上虽露出害怕之色,却又摇摇头还是不肯说实话。她抬头冲小香下命令说:“先剁他一根手指头,他若还不说,就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都给剁下来,要是还不说,就将他的脚趾头也给我剁了。”   小香偷偷地笑了,拿起小刀对着那人右手的大拇指作势就要削,锋利的刀刃刚轻轻一触碰那人的皮肤,血珠顿时就冒出来了。那人吓得都尿了裤子,求饶说:“我说我说。”   李娇娘示意小香将刀收起来,又对那人说:“说吧。”   小香也一旁恐吓他说:“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要不然小心你的手指头,还有脚趾头。”   那人认栽的说:“我只是混口饭吃,哪知道你们这两个小娘们居然动真格的。”   小香凶他说:“别废话,快点说!”   那人只得认命,说:“是有人给我钱叫我将这位小姐除掉的,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小香嘲笑他说:“就凭你这种身手,也敢动我们家小姐。”   那人继续说:“我本来只以为对付一个小妞而已嘛,不需要劳师动众的,所以就一个人来了,哪知道你们这两个小娘们这么厉害。”   小香拿刀吓唬他说:“还有没有藏着没说的?”   那人都快哭了,“二位姑奶奶真的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放我走吧。”   小香哼了一声,冲他说道:“呸,想的美,你还想我们放了你,你这是杀人未遂,我们要将你送到官府去。”   “别啊,二位姑奶奶,别这样成吗?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李娇娘心想,居然找这种人来杀自己,真是丢脸,不知道这回她又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对方竟然雇凶杀她。   “小香,去叫掌柜的将人送官府去。”   “小姐,你不怕掌柜的和他一伙的?”   “掌柜如果聪明的话,就算是一伙的他也不敢放他走。”   她刚才心中已生了一计,对方想将此事伪装成偶然的劫财案件,却低估了她李娇娘的实力。等掌柜的将被绑着的那人带离开之后,李娇娘主仆二人假装熄灯睡觉,随后李娇娘却偷偷地溜出房间,一路跟着掌柜的二人。   对方果然中了计,掌柜的带那人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被绑的那人一副讨好的模样说:“掌柜的,我刚才没有把你供出来,现在没人看见,你就放了我吧。这绳子勒得真紧,那两个小姑奶奶力气可真够大的。”   掌柜的先是冷笑了一声,接着脸色一变,有杀气,说时迟那时快,一路尾随的李娇娘将一颗石子运足内力打过去,掌柜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青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的夜是那么地静。   “是你,你不是睡了吗?”掌柜的像见了鬼似的。   “怎么,掌柜的是想杀人灭口吗?”李娇娘从暗处走出来,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是故意的,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们。”掌柜现在也该明白了。   “掌柜的,我跟你又不认识,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需要这么麻烦,还要杀这个人灭口?”   “哼,既然事情被你撞见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谁叫你得罪了林家的人!”   李娇娘不明白,问:“哪个林家?”   掌柜笑了一声说:“你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林家都不知道。还能有哪个林家,当然是我们无锡县的首富林家了。”   李娇娘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林家,他们家是不是有一个姓秦的当官的女婿?”   掌柜的说:“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今日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   李娇娘笑道:“什么杀啊剐啊的,我杀你剐你干嘛呀?拿你涮火锅啊?”又指着那个笨伙计说:“他笨手笨脚的,你有必要杀他吗?你不杀他,他都被自己给笨死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掌柜的,你们可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穿越之前世与你有缘》 她本是天上的梅花仙子,只因与天庭的黑杀将军互生情愫动了凡心,被王母娘娘打入凡间历劫。 沈冰,冯素锦,梅纤云,孙纤云这些都曾是她用过的名字,国色天香的美人是她,相貌普通的凡女也是她。 待灵魂进了轮回之道,得以投胎重新做人,有了一段崭新的生活。即使变了样貌,换了名字,失去前世所有的记忆,你依然还能找到前世与你有缘的那个人吗? 只因我与你前世有段未解的孽缘,今生我们注定纠缠至死方才罢休。 ☆、身世渐渐浮出水面   李母房间   李夫人腿上盖着绣仙鹤图样的湖蓝色锦缎被子,后背垫着姜黄色软枕,正靠在雕花大床栏杆上。李娇娘进门后,一眼看见她的母亲半躺在床上,许久不见,不免眼睛有些湿润。   “娘,女儿回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她撒娇地扑在李母的怀里。   “是娇娘回来啦,娘没事。”李母抚摸着她的秀发。   李娇娘站起身看着李母的脸说:“还说没事,你看你,脸色怎么这么黄。我离开家还不到一个月,您怎么就成这样了?”   李母微笑着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咳咳。”   “娘,你不要说话了,还是先躺下歇着吧。”李娇娘赶紧扶她母亲躺下。   “女儿,你别走,让娘再好好看看你。”李母两只手抓着她女儿的手舍不得让她离开。   李娇娘安慰说:“娘,女儿不走。女儿还要伺候娘吃药呢。”说着握紧李母的手让她安心,一边在床边坐下。   李母又说:“我若不是这一病啊,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我一趟呢。”   李娇娘心里也不好受,为了不让李母担心,又装出一副嬉皮笑脸说:“娘,女儿以后定常常回来看您。”   “我不是怪你,唉,该嫁远点的不嫁远点,娘的宝贝女儿却离娘那么远。”   李娇娘叹口气,心想:“表姐都嫁出去了,娘怎么还觉得她不顺眼呢?”   李母慈爱地望着她女儿说:“你怎么廋了?那边的饮食吃不习惯吗?”   李娇娘笑着说:“娘,我这还叫瘦,那你是没见着更瘦的人了。”   “我听你爹说,女婿想要娶平妻?怎么,亲家公亲家母也不管管?你们成亲才多久?”   “娘,你就不要操这个心啦。眼下,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   “药来啦,夫人该吃药了。”小香两手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瓷碗。   “小姐,小心点,别烫着手。还是小香来吧。”   李娇娘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垫在碗外面,“这不就好了。小香,快扶夫人坐起来。”   “娘,女儿喂你。”李娇娘拿着汤勺轻轻地荡着,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气。   李母欣慰地看着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眼泪水忍不住流下来。娇娘平时虽爱胡闹些,但是她很孝顺,很懂事。只是……   “娘,你怎么哭了?”李娇娘明明看见李母的眼角流下了泪水,有些错愕。   “娘这是高兴,女儿这么孝顺。”   “小香,快拿手绢给夫人擦擦。”   “喔。”   吃完药   “娇娘,你们出去吧,娘困了,想睡一觉。”   “娘,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叫我。记得,一定要叫我喔。”   她俩离开房间后,李母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小孩的红肚兜,肚兜的底下绣着一个小小的“兰”字。她已经拿给懂行的人看过,人家跟她说,这肚兜的布料可是上等的,应该是宫里才有,寒冷的冬天贴身穿着接触肌肤可以生暖。李夫人回想十七年前她在路上生产遇到一对夫妻,那二人当时好像是带着一个婴孩的。她本并未留意她刚生下来的宝宝身上是否穿了红肚兜,孩子生下来后是用那对夫妻女人的外衣裹着的。再后来,回到李府,孩子是由奶娘和下人们照顾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物件。后来下人收拾小孩的旧衣物,她看见了也只当是家里为小孩准备的,并未细看,并未多想。   前几日她因想女儿了,拿娇娘小时候的衣物出来睹物思人,有娇娘小时候戴过的银镯子,玩过的玩具,还有这块红肚兜,她看见上面绣的字,问了李员外,他说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她这才发觉了不对劲,联想刚生完孩子那会儿,她在李府坐月子,听李员外提起过,外面张贴榜文说要抓一男一女,他们偷走了小公主。她遇到的那两人会不会就是当时官府要抓的人?那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被他们换走了,她不敢想。现在,外面又张贴着官府的公文说是当年偷公主的两人已经抓到了,他们供出当年在路上与一对夫妻换了孩子。起初,她与李员外也没有当一回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往他们自己身上想呢?直到她问了懂行的人,确定这块肚兜来自宫里,又向梁霓裳打听到,当年丢失的公主的生母叫兰淑妃,她也是吴王的生母。她的闺名就是一个“兰”字。李夫人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遂一下子就病倒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既然来了,好歹也该进屋跟娘打声招呼。”   张绍文从李娇娘出了李母的房间,就一直跟着她后面喋喋不休。   李娇娘突然停下不前,张绍文差点撞在她身上,她转过身来,说:“张少爷,你真的很烦,我跟我娘说说体己话,要你参和什么劲啊。”   “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   “我什么我?离我远点,小心我揍你。”李娇娘抡起一个拳头作势要打他。   “你不要动不动就跟一只炸毛鸡似的好不好?”   “对你这种人不用客气,哼。”李娇娘也不跟他废话了,走了几步,又转头说:“你,别再跟着我。”   “切,谁稀罕。”张绍文站在原地,对着李娇娘离去的背影做了无数的小动作,气得是牙痒痒。“这女人永远都不知道学着温柔点。”   堂屋   “看过你娘了。”   “嗯,爹,娘怎么突然就病了?”   “生病是很正常的嘛,你也不要过于紧张,你娘那是想你想的,现在你回来了,你娘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喔,真是这样吗?没事瞒着我?”   “你这孩子,爹骗你干什么?”   李娇娘见他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的,可是刚才娘的样子怪怪的,不就近一个月没见嘛,又不是几年没见,至于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吗?   “娇娘,女婿刚才去找你了,怎么没见他同你一块来啊?”   “喔,他啊,我也不知道。”   “怎么,还闹别扭呢?你不要总是发大小姐脾气,也该对你相公好一点。”   “叫我对他好一点?凭什么啊!”李娇娘反应貌似很强烈,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这孩子大呼小叫的,声音小一点。”李父的耳膜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的生疼,摆出一副教育人的样子来,“你看看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   “爹,女儿难得回来一趟,您怎么又说教起来了。”李娇娘假装生气。   李员外语重心长地说:“女儿,爹不是要训你,爹这是关心你。你看看你这才嫁过去不到一个月,就整出那么多事来,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说到这个李娇娘就来气了,“爹,你还好意说呢?叫你花点钱帮我摆平了都不肯。小气鬼。”   “哎,怎么跟爹说话呢?你说爹小气也太没良心了。上次为了救女婿早日从牢里出来,爹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钱赚了就是要花的,咱们家那么多钱,不花准备留给谁吗?难道爹在外面还有私生子?”   “你……,你一回来就是要气死你爹。”   “我可不敢,爹可是女儿的靠山,女儿哪敢气爹呀。”李娇娘又说几句软话,撒娇地拉着她爹的衣袖左右晃悠。李父跟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岳问天也来苏州了,他刚帮镇江一大户人家梅家抓到一个传说中的采花贼,拿了官府给的五百两纹银,以及梅老爷给的答谢银五百两,一共是一千两,一夜之间他又成了有钱人了。虽说有钱赚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却因此为自己招来一个麻烦精,梅家的小女儿梅花花,虽是梅家庶出的女儿,却最得梅父的疼爱。   “岳大哥,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一个男儿装扮的月牙白色的身影跟着一个牵着一匹黑色千里马的少年后面,她嘴里喊着话,连走带跑的就是追不上他的步伐。   也难怪,她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袱,怀里又捧着一堆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这岳大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帮人家小姑娘一把,还走那么快,唉。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收藏喔,支持一下,谢谢。能上个新晋榜就满足了,可以给更多的人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题材不是大众喜欢的,好像没有多少人看到。??(ˊωˋ*)?? 至于更新,每天都努力更新。 宣传《穿越之前世与你有缘》,已完结。 此章修改一下梅家小姐的名字,改为梅花花,已经有小香,秦香了,要不又得重名了。人物名字起的是比较接地气的,本来呢,这就是一个很接地气的故事。 ☆、找公主陷入了僵局   李母因为看到女儿,病情渐渐好转,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张绍文也是尽了女婿的孝心,带了许多补品来,甭管是不是合适李夫人用,他只挑了上好的来孝敬丈母娘,有阿胶,燕窝,长白山人参。李娇娘对他送的这些东西均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吴王行宫的花园中   “二月飘,找小公主的事情有进展了吗?”一道靛蓝色的身影拿着剪刀正在给一棵不知名的盆景修剪着枝条。   二月飘今日着一袭黑色印白色梅花的锦袍,站在吴王的左侧。“属下已经查到些眉目了。”   “那就是还没有找到。”吴王不动声色,依然做着手里的动作。   找公主这件事本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去做的。吴王早已经吩咐下去,公开寻找公主以及当年那对错抱孩子的夫妻。为了避免有人存坏心,只说公主身上有印记,并未说明具体是在哪个部位,长什么样的。只说那对夫妻是苏州人,并未提他们当年是在济南府遭到秋海棠与季常调包的。官府的门槛都快被踩塌了,来的姑娘大多都是说身上有胎记,就是没有脚底有红痣之人,而且那对真正收养公主的夫妻也并未出现。如果那对夫妻还住在苏州城,理应已经看见了官府出的告示才对,难道他们已经不在苏州住了吗?吴王这才让二月飘暗地里找人的。只有找到那对夫妻,才能最终确认公主的身份。吴王后悔一时愤怒杀了秋海棠与季常二人,否则他俩也许可以帮忙认出那对抱走公主的夫妻。还好,那两人的儿子阿牛被二月飘救走了,也许用他能找回公主。只是等二月飘再回头去找阿牛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这又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二月飘从吴王那里又得到一个重要的线索,就是兰淑妃当年亲自为小公主做的红肚兜。秋海棠他俩在路上仓促将两个小婴孩调换,很有可能没来得及将那块肚兜脱下来。他们之所以能抓到秋海棠他们二人,就是因为不久前他们当了那块公主襁褓中的平安扣,要不然可能这辈子都抓不到他们俩。二月飘碰运气一一去问了懂行的人,有没有人拿一个小孩肚兜前来询问过。   果不其然,有一个人说不久前有一位夫人找过他,但是那位夫人戴着斗笠,没看见真容。   二月飘高兴的是,人还在苏州城内就好找多了。这夫妻二人应是有心隐瞒,明明知道那块肚兜是宫里所有,官府大张旗鼓的在找公主,他们却不主动来官府说明。看来还是得借他们的亲生儿子阿牛逼他们现身了,只是这阿牛到底去哪了呢。   李员外夫妻俩的卧房内   “老爷,吴王还在找抱走公主的那对夫妻,还有……公主。”   “是啊,官府文榜贴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找到咱们这来?”   “不会。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那两个换走我们孩子的人已经被吴王处决了,死无对证,没人认得咱们。”   “那我们的亲生骨肉呢?”   “吴王要杀他,好像是让人给救走了。”   “那孩子是无辜的,吴王为什么要杀他。”   “吴王是什么人?他的眼里从来是容不得沙子的。”   “那我们就放任亲生骨肉在外面却不相认吗?”   “我们认他就是害他。他视那二人为亲生父母,吴王却杀了他们。吴王定是怕他日后有报仇的念头,才要杀他的。吴王也未必能容得下你我夫妻,当年若不是你我误将娇娘当成自己的孩子带回家,吴王的母亲兰淑妃也不会直到死都没有见上亲生女儿一面,死不瞑目,含恨而终。”   “那吴王也太不讲理了,那时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毫不知情,说起来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受害人,吴王他凭什么要杀我的儿子。”   寒山寺大门口   “张绍文,我来寒山寺上香是为了我娘的身体求佛主来的,谁要你跟过来了?”   “谁跟着你了?这里有这么多人,都是跟着你来的吗?我来是为了我岳母大人成不成?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那是我娘!”   “你娘还是我丈母娘呢?”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吵的这么大声,这么多人看着呢。小姐,别耽误了正事,我们快进去吧。”   李娇娘被小香给拉走了,张绍文与小四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李娇娘跪在佛像前地上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小女子李娇娘平时很少烧香拜佛,从前娘每次带我过来,我都会找机会偷偷溜走。这次我是真心来感谢佛祖的,我娘的病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没有好全。求您大慈大悲,看在她老人家平时对您十分恭敬的份上,让她早日痊愈。”   张绍文则跪在她旁边的一个蒲团上,顺着她的话说道:“佛祖啊佛祖,小的是张绍文,旁边跪着的是我的娘子,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我娘子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您一定要完成她的心愿啊。改日我一定烧更大一柱香给您,等回到镇江家中,我再开粮仓接济穷人,希望您将这些福分都放在我岳母大人的身上,张绍文当感激不尽。”   李娇娘听他这么说,觉得这说的才像人话,只是大雄宝殿之上,佛祖面前不可造次。要不然李娇娘肯定又要逗他几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即使是夸奖张绍文的,也肯定是酸溜溜的,两人少不了又得吵。   从寒山寺到李府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们主仆四人是坐马车来的。马车行使到一块稍微荒凉的地段,忽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一群不友善之人。车夫神色慌张地大喊:“山贼来了,山贼来了!”   李娇娘赶紧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那还不快跑,将马车冲过去。”   车夫犹豫地说:“人太多了,怎么冲出去啊。”   李娇娘响亮地说:“我来。”说着,将车夫手里的缰绳拿到自己手里,准备驾驶马车冲出去。   张绍文不信任地问:“你行不行啊!”   李娇娘没功夫跟他闲扯,大声说了声:“反正比你行,都坐好了。”   李娇娘驾马车动作娴熟,看样子她以前常做似的,不然哪会这么厉害。原本没可能的事情,她却做到了。大伙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前头又有大批山贼堵着唯一的路口。   李娇娘不得不停下马车,问:“我们今天上寒山寺上香,并未多带银两,各位可否行个方便,改日重谢可否?”   为首的那个,大高个,光头,身材壮实,上身只穿一件灰色对襟衣裳,露出中间那一块黑乎乎的胸毛,下身穿一条灰色裤子,腰间系着红绳子拧成的腰带。“他嘴里衔着一根野草说道:“兄弟们,这可是大哥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手下的那些人助威似的哈哈大笑。   站在他身边靠他最近的一个瘦猴模样的小喽喽喊道:“小女娃,你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草上飞’,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喔,是吗?那我可真是失敬失敬。”说着两手抱拳,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   张绍文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说道:“各位大哥,我们身上真的没带多少钱,要不这样,我们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这辆马车全给你们,你们可不可以放我们走。”   那个叫“草上飞”的听了此话哈哈大笑,说道:“就你们这点钱值得我们兄弟劳师动众的吗?还不够我们兄弟塞牙缝的。我已经打听好了,你张公子是镇江张员外的独子,而你这个小女娃娃就是苏州苏员外的独女。抓你们两个回去,还怕你们的爹不乖乖送钱给我,赚上这一票,我们兄弟一辈子都不用再出来干活了。”   李娇娘冷笑了一声说:“想得美。”   草上飞说:“小女娃,我知道你,你是苏州城有名的‘泼辣户’,可那又怎样,我可不吃你这套。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以免我这些兄弟粗手粗脚的伤了你。”   张绍文在一旁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势众,又都是些不怕死的,刀剑无眼,我们还是先听他的吧。”   李娇娘瞪了他一眼,心想,要是二月飘在就好了,他俩联手,定能将这些山贼杀个片甲不留。只是眼下凭她一人之力,她自己还能逃跑,要护他们四人,恐怕是有些困难,况且这里应该离这些山贼的老窝不远。枫桥镇什么时候来了山贼,她怎么不知道?眼下只有先妥协,于是说:“那你们就只抓我们夫妻二人好了,他们三个就是车夫和下人,你带着他们还浪费粮食,不如让他们回去报信,也省的你再费事叫人去送信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来人,将他们两个绑起来。”   “叫李员外拿二百万两银子来赎人!”   “放他们三个走。”   还是刚才那个说过话的一个小喽喽说:“大哥,这马车不扣下来吗?怪可惜的。”   草上飞给他一耳刮子说道:“阿三,你蠢啊你,他们早点回去报信,我们就早点拿到钱。”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还是大哥有远见。小的们跟着大哥保准吃香的喝辣的。” ☆、营救这对小夫妻1   李府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小香一进了李家的大门,就一边大声喊,一边奔跑,到了正厅,李老爷,李夫人正坐在餐桌边上,等女儿女婿回来吃中饭呢。   “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慌里慌张的,姑爷和小姐呢?”李员外问。   “小姐和姑爷让山贼给抓走了。”小香说完,弯着腰,一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夫人一听这个消息,立马晕过去了,李员外让丫环赶紧扶她回房去歇着。“他们要多少钱?”   “老爷,他们要两百万两银子。”   “管家,赶紧去账房支取两百万两银票救人要紧。”   “是,老爷。”   旭峰寨   “大哥,那李员外的动作还挺快的,银票兄弟们已经拿到了,人放不放?”阿三向他们的大哥请示。   “你蠢啊你,那老头这么爽快就给了钱,看来我们是要少了,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他女婿,最起码得再向他要两百万两。”   李员外同管家在山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出来,李员外连忙问:“我女儿,女婿呢?”   阿三说:“李员外,对不住了,我大哥说了,要你再加两百万两。”   管家说:“你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说好的价钱又不认账。”他的声音不免有些激动。   阿三凶道:“喊什么喊,我们是山贼,你跟山贼讲道理,是活腻歪了吧。”   李员外息事宁人地说:“是不是我再给你们两百万两,你们就放人?”   阿三说:“是,快回去取钱吧。”   李员外说:“不必了,我这带着了,这是二百万两,你们赶快放人。”他从怀里又掏出两张各一百万两的银票。   那个叫阿三的愉快地收下了银票又进去了。“大哥,原来那老头随身携带了不止二百万两,你看这是他刚拿出来的银票,我们要不要放人。”   草上飞右手捏着下巴,一边摩挲,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这个老头这么有钱,看来我们许久不出来做买卖,都不知道行情了。”   “阿三,叫那个老头回去再取一千万两银票来。”   阿三领命又出去了。   “老头,我们大哥说了,叫你回去再取一千万两银票来!”   “你们欺人太甚!”管家忍无可忍。   “李员外,谁叫你给钱给的那么爽快,原来你这么有钱啊。快回去取钱啊,别磨磨蹭蹭的,这天也快黑了,明天早点来,你也不想你女儿女婿在这寨子里受苦吧。”   管家劝道:“老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李府   “老爷,娇娘呢,他们俩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你说话呀?”李夫人着急的,抓着李员外衣袖的手都在抖,李员外却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吭声。   管家回说:“夫人,那些山贼毫无诚信可言,给了二百万两还要二百万两,一共给了他们四百万两,现在又跟老爷要一千万两。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想放了姑爷和小姐。”   “那可怎么办呀,这可如何是好。”李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得一旁伺候的丫头扶了一把。   就在这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李员外,李夫人,好,在下岳问天,是张公子的朋友。”他身穿一件棕色布衣衫,脚蹬一双有些发旧的棕色牛皮靴子。他的一束头发只是用土黄色发带随意的固定在后脑勺,与其他散发一同披在肩膀和背上。五官端正,面庞俊朗,肤色呈小麦色,不是太白,也不算是黑。八尺的个头,给人一种安全感。他每次出现都随身携带着一把酒红色刀鞘的宝剑,刀鞘上已经看得出来有所磨损,一定是跟随他多年吧。   管家仔细打量岳问天一番才说:“我认得你,姑爷来娶亲的时候,你陪同着一起来的。”   岳问天说:“正是在下,府里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在下是否能帮上忙。”   李员外说:“绍文和娇娘被旭峰寨的草上飞给抓走了。他们要多少我给了多少,他们觉得我给钱给的爽快,现在狮子大开口,跟我要一千万两,我倒不是舍不得这钱,只是我怕钱给了他们,那些山贼依然不会放人。”   “草上飞这个人已经消失了好几年了,官府一直在通缉这个人,前几年我也追过他一段日子,后来他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现在又出来活动了,想来是几年前他干的那笔大买卖已经花费的差不多了。草上飞向来不遵守承诺,收了钱照样会撕票。”   “那怎么办,娇娘他们岂不是没救了吗?老爷,要么咱们报官吧。”李夫人焦急地说。   李员外说:“报官有什么用,我们连旭峰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怎么进去的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拿了四百万两了,要是知道我们报官了,肯定会杀了绍文他们的。”   “二位别着急,我知道旭峰寨在哪里,这件事情就交给在下了,定将他二人救回。”   郊外的一条河边   “师兄,你找我什么事?”二月飘身穿一袭印有金色几何图案的银灰色锦袍,脚上蹬一双黑色靴子。一根银灰色发带将头发束成一个圆髻,古铜色的皮肤被夕阳映射的有些泛红,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眼睛里却永远露出一股不知名的忧伤来。   岳问天拍着二月飘的左肩说道:“小子来的还挺快。”二人差不多的身高,两大帅哥站在一起,着实养眼。   “你找我,我怎么敢怠慢。”二月飘说笑道。   “言归正传,我说了,你可要保持冷静。”岳问天先是给他一个心理暗示。   “到底什么事,紧张兮兮的,快说。”二月飘预感到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李娇娘与张绍文被旭峰寨的草上飞给抓了。”   “草上飞,他还活着。”二月飘眼里露出一股杀气。   “我知道你恨他……”   二月飘打断他的话说:“当年绑架我们母子的山贼除了他溜走了,其他的我全都杀了,今天就算不是为了娇娘,我也要跟他算算这笔账。”   “你可不要大意,这人武功不弱,人又狡猾得狠,着实不可以小觑。两年前,我与他交过手,就因为我那时年少轻狂,小看了他,让他从我手里逃脱了。”   “你我二人联手定能将旭峰寨给铲平了。”   “你可别忘了他们手里有两个人质,我们还是要以救人为主。”   夜晚来临,岳问天与二月飘偷偷潜入旭峰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居然三更,写了一天的赶脚 ☆、营救这对小夫妻2   岳问天与二月飘两人皆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因二人身形相差不大,且又是在夜色之中,因而很难分辨得出他们二人。在寨子里火把亮光的照耀下,从他二人正面瞧才发现,两人装扮唯一明显不同之处在于,其中一人戴着包拯脸谱面具,看不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另外一人没有戴面具,虽黑布蒙头蒙面,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只需见着他那微微暴露在外的剑眉星目,便可以肯定地叫出他的名字——岳问天。二月飘在小细节上如此用心,想必只是为了防那人认出他来罢了。   草上飞毕竟有着丰富的做山贼的经验,他倒是生怕晚上会生异动,让手下的一众山贼都警醒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尽管他们二人功夫了得,怎奈何这里是旭峰寨,是人家的地盘,山贼本就杀人不眨眼,行为做事果断凶狠,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草上飞手下少说也得有近百人,能打的不到十人,其他的不过是些小喽喽,虽说不足为惧,却还是得小心提防,江湖上那些死于奸险小人之手的大侠,哪个不是武功盖世,名震武林?岳问天与二月飘这对师兄弟既是得了他们师傅的武功真传,也是很好的接受了他们师傅的思想教育,“刀剑之下,莫有犹豫,当杀则杀,杀则莫悔”。所以他俩年纪轻轻,却能将这种刀剑上的生活过成了一种随意,一种游刃有余。这次若不是事关李娇娘夫妻的安危,岳问天与二月飘这对师兄弟早就大开杀戒,也不必束手束脚,从长计议,此刻此地应早已经是哀嚎遍野,尸首满地了。   “师弟,分头行动,我去找他们,你在这里先抵挡一阵,能应付的来吧?”问是这么问,其实岳问天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还是由师兄救他二人更为合适,我与那草上飞今天也该有个了结。”二月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动着复仇的火焰,这次他不会再让那个王八蛋有机会逃走,今天就是草上飞的死期。   此时被关在一间大屋里的张绍文夫妻俩已经反手,双脚被绑了一个下午了。这期间一直有山贼看着他们,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看管他俩的那四个人酒足饭饱后,还不去睡觉,他们竟然还玩起了掷骰子,屋子里灯火通明,屋子外老远就能听到这里边吵闹的喧哗声。这些个王八蛋根本就不知道通人情,连解手都不让去,张绍文只得劳烦其中一个山贼帮他脱裤子穿裤子,要不然还不得尿裤子上。虽然两者他都难以接受,不过相较衡以后,他还是勉为其难选择前者。李娇娘总不能让男的帮她吧,她宁愿尿裤子,还亏得她今天没喝多少水,本也不是太急。她心下想,这群山贼看着五大三粗,本以为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没想到他们行为做事却如此小心,她才不想在张绍文面前出丑呢,要不然她以后在他面前可不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嘛。这要传出去,她六月雪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啊?这眼看着天也黑了,这会应该比白天更容易逃走。李娇娘见那四人正玩的很嗨,于是用肩膀捅一捅身旁的张绍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接着张绍文就背对着李娇娘,很费劲得往李娇娘的靴子里伸,好像再找什么东西。   见他们这边有动作,其中一个人大声说:“你们俩干什么。”   张绍文装傻说:“没干什么,我娘子脚痒,让我给她挠挠,这位大哥,是不是这样也不行?”   那人不耐烦地说:“你们给我老实点,别给哥几个添麻烦就成。”说完,不管他俩,又继续赌钱。   张绍文给他们一个白眼,心想,等他出去了,非要报官将这些家伙全都给抓起来,以报他今天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之仇。尤其是在恶婆娘面前,他男子的气概一点也没体现出来,倒显得李娇娘很是爷们。他正想着,突然眼睛一亮,心里一喜,眼里的激动之情一闪而过,心想不能让山贼们发现了,他紧紧地抓着那把从李娇娘靴子里取出来的犹如救命稻草一样的一把黑色小刀,生怕一个不小心丢在地上被坏人发现了,小心翼翼地去割绑着李娇娘双腿的绳子,那刀锋一接触绳索,只需那么轻轻一划,绳索立马就断了。   他当作啥事没有,往李娇娘身边挪过去,李娇娘使眼色叫他动作快些。如果此时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搞不好这把宝刀就落入他人之手,她可是会很心疼的。细看之下,这把小刀不正是那晚小香用来吓唬笨伙计的那把吗?宝刀虽小,可谓是刀韧锋利,削铁如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稀罕的宝贝。今日他们夫妻二人若能逃出这个山贼窝,还得先谢谢它才是。   李娇娘的手脚都得了自由,她接过张绍文手里的小刀,“欻欻”两下不废什么力气就将绑着张绍文手脚的绳子割断了。   再看那四个山贼正玩的尽兴,张绍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完事才惊觉大事不好,要被发现了,那四人往他两人这个方向一瞧都傻眼了,四人随即反应过来,冲着张绍文他们喊:“你们怎么将绳子解开的?”   然后则是一阵骚动,张绍文正准备在李娇娘面前显显威风,还未等他出手,那四人已经全部倒下了,准确地说全都死了,震惊地张绍文说不出话来,倒抽一口凉气,他都还没看得清李娇娘是如何出的手,怎么一瞬间的功夫,刚才还活生生的四个男人,眼下已经全部断了气,个个脖子上都有一枚暗器。张绍文侧目再瞧李娇娘,她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变化,可谓是杀人如麻。一想到这些日子他总是跟她作对,一股凉意从后脖子凉到背。妈呀,他娶到的可不只是个凶婆娘,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等等,他杀得好像是坏人,用女魔头形容她会不会过分了点?   李娇娘见他愣在原地不动,推了他一把,说道:“还不快走,等着外面的人进来把你剁成肉酱吗?”   两人刚出了门口就遇到来救他们的黑衣人。黑衣人连忙拉下脸上的黑布,说:“哎,我是岳问天。”   张绍文惊喜地问:“你怎么来苏州了?”   岳问天说:“别问那么多了,还是先逃出去吧。”   他们三人一路避开巡逻的山贼,却听到众人的前方不远处有人打斗的声音。   李娇娘问:“你还请了帮手?”   岳问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认识,只是我进来的时候碰巧碰见他,是友非敌,他是来杀草上飞的。” ☆、营救这对小夫妻3   “我们是自己逃还是去救他?”张绍文问道。   李娇娘转过头来看着站在她右侧的张绍文,说道:“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能考虑到要不要去救别人已实属不易,他这是在征求她与岳问天的意见。也是,反正他逃跑还要别人帮忙,救人他也没那个本事,他就只是动动嘴皮子,不过难为他有这颗热心肠了。张绍文见她盯着自个瞧,刚想又像从前那样逗她几句,又突然想起李娇娘刚才杀人的样子,立马强迫自己闭上嘴巴,不吭声了。李娇娘见他那般变化的表情不由觉着好笑,可能刚才自己真将他吓着了。谁让当年师傅教得好,那句“刀剑之下,莫有犹豫,当杀则杀,杀则莫悔”的门训她可是铭记于心的。名师出高徒嘛,只可惜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岳问天提醒说:“你们两个干嘛呢?通什么暗语呢这是?要斗回家斗去,眼下逃出去要紧。”   李娇娘问:“那人你真的不认识?不用管他吗?”   岳问天回:“吉人自有天相,他既敢闯旭峰寨,定是有些本事的,我可答应了你爹娘,将你们夫妻二人救出来的。你们可别给我惹事生非的。”   李娇娘说:“你不是大侠吗?怎么,看着不管?”   “大侠也是人,也有插科打诨的时候。”岳问天吊儿郎当地说。   李娇娘自觉得无话可说,做好冲的准备,眼前就只剩门口一道关卡,眼下那戴脸谱面具之人正与草上飞在刀光剑影之中,一群山贼形成一个包围圈,正为他们的头子呐喊助威呢。这个寨子是在一处山上,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寨子外围除了天然的保护屏障外,还有用石块堆砌而成的通往外面的出口,由十几个山贼轮流日夜把守。有句俗话说的好,进来容易出去难。旭峰寨所有的山贼都从屋子里出来了,再想找漏洞偷偷地溜出去是不可能了。山贼窝里是不缺刀剑弓,弩这些的,稍不留神轻则受点伤,重则小命就丢了。这会他们三个要想出去必须得通过那个正门,也是唯一的出口。   突然听得一阵娇笑,从暗处走出一个丰姿绰约的女人,约莫有三十来岁,头发全部盘起,绾成发髻,发髻上插了许多珠钗金簪,脸蛋千娇百媚,身材婀娜多姿,只见她身上穿白色绣花抹胸,下穿湖绿色裙子,外罩一件绛紫色对襟直袖纱衣。   “三位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一个男人听了骨头都会酥了的女声响起,这话是对岳问天他们三人说的。   “完了,我们被发现了。”张绍文小声嘀咕说。   李娇娘却问了句无关痛痒的话,“你们两个觉得她美吗?”   张绍文觉得她莫名其妙,说:“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情欣赏她美不美,你是不是有毛病。”说完,他觉得自己嘴快,好像记起了什么,又将嘴捂上了。   岳问天打从心里服了这两小祖宗了,“你俩有完没完?”   那女子觉得这三人竟然忽视自己的美貌,说道:“你们三个竟敢忽视老娘,来人,将他们拿下。”   李娇娘轻蔑地说:“就凭你这个风骚的女人,对付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岳问天提醒说:“你可不要瞧不起她,我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她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称‘花娘子’,她是草上飞的同门师妹。”   李娇娘冷笑了一声说:“原来还是个人物,这下我们可有麻烦了。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她吗?”   岳问天转过头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丢下我,你们夫妻两个溜走是吗?”   李娇娘一点都不见外地拍了一下岳问天的肩膀说道:“有劳你了。”   话一说完,三人兵分两路,岳问天负责拖住那个叫“花娘子”的女人,而李娇娘则牵着张绍文的手一路过关斩将冲到出口那里,杀了守门的山贼,拉着张绍文一路狂奔了几里地。张绍文的心里头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别人那是英雄救美,他这是被美人救,哦,不对,李娇娘是个美人,不过还是用恶婆娘形容她比较合适。   逃了一路,李娇娘突然停下,松开张绍文的手,喘着粗气说道:“这里应该安全了,你赶紧地走,这里离吴王的行宫近,赶紧去搬救兵。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遇到第二个路口左转,然后一直走到头就到了,你若跑快点,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赶到了。”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去吗?”张绍文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本是抱着关心之情询问她的,却听到一句煞风景的话。   “张绍文你是不是傻啊,缺心眼啊,你的朋友为了救我们还在地狱里挣扎着呢,你以为我们真的能丢下他不管啊。好了,不多说了,我还要去帮忙。”说完,她调头就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张少文硬生生地将“小心啊”三个字给憋回肚子里去了。    ☆、36   李娇娘赶回旭峰寨时,唯一的出入口那,几个尸体还躺在原来的位置上,也没有新的山贼把守。她匆匆跑进去一看,岳问天与另外一个黑衣人正在同一处灯火通明的场地,各自对付草上飞与花娘子。   地上已经躺着不少尸体了,其他山贼不敢再上前,拿着弓,弩的山贼也不敢胡乱射箭。她分析现下形势,岳问天他二人并不占上风,草上飞似乎有刀枪不入的本领,而花娘子的武功竟然在草上飞之上。岳问天说过他算漏了一点,就是他没想到花娘子也会在旭峰寨里头。怎么那戴面具的黑衣人与草上飞较量的还没有一个结果,两个人依然打的是难舍难分,只是二月飘目前略微处于劣势,大约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再见另一边,李娇娘见岳问天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决定还是先帮岳问天了。她三步并两步,挥剑杀了一票山贼,来到岳问天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帮你啊。”   “这两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我看出来啦。”   “那你还回来!还不快走。”   “哈哈哈哈,想走,晚了。”那花娘子的笑声清脆而又魅惑。   “我相信邪不胜正。”李娇娘盯着花娘子瞧似乎在找他的破绽。   “邪不胜正?真是天大的笑话!想我花娘子十六岁就在江湖上混了,至今已行走了近二十年,你这个小丫头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你赶着来送死,我要是不成全你,是不是说不过去呀。”   “少废话,看招。”李娇娘徒手跟花娘子对打,她分出心来同岳问天说:“你还不快去帮那个人一起先结果了草上飞?回头我们三个再一起对付这个女人就容易多了。”   岳问天问:“你一个人对付她行不行啊?”   “放心吧,我暂时还撑得住。”   “那你小心点,别硬撑。”   “快过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岳问天一跃到了二月飘身边,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变得怎么这么厉害了?”   二月天冷静的眸子中流露出一股不甘,“他好像练了金钟罩铁布衫,我根本伤不到他的要害。”   “我就说嘛,你同他打了那么久,以你的武功早该杀了他才对。你的伤没事吧?”   二月飘刚才胸口中了草上飞一掌,他左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上说:“还挺的住,是我低估了他。”   草上飞得意地说:“你二人年少气盛,自命不凡,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草上飞吗?岳问天,自从两年前我险被你抓住,后回到深山找到师妹,我就更加勤学苦练。还有你这个小杂种,你的武功路数虽杂乱无章,但是我认得,想当年你带着官兵剿灭我旭峰寨一百多名弟兄,还杀了我的大哥,三弟,四弟,五妹。这笔血海深仇今天我们也该算个清楚。”   “找到他的破绽才行,这样打下去只会消耗体力啊。”岳问天提醒二月飘。   “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杀了他,当年他没少欺负我们母子!”二月飘左手拳头握得“咯吱”直响,握着剑柄的右手也有些泛红,那张黑色脸谱盖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不用看都知道此刻他很愤怒。   “少说废话,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今天我就让你们这对难兄难弟一起死在这里。”   李娇娘这边,花娘子实在是难对付,岳问天武功在她之上都拿花娘子没有办法,她只能想别着了。她是小女子,又不是正人君子,没有必要遵守那些条条框框的。她平时也研究一些旁门左道,对付坏人的时候就用大侠们所不耻的招数,才能速战速决,很好地达到预期的效果。她出手快准狠,花娘子脸上已有两道血痕。李娇娘原也不是没有兵器,只见她的左手食指和无名指上各戴了一只黄金指甲套。   女人最爱惜自己的容颜,尤其是像花娘子这样分外关注容貌的漂亮女人,她年纪已有三十六岁,却保养的似三十出头,可想而知她平时在她这张脸上是下足了功夫,现下她那张精致的脸上突然多出两道深深的血痕,想来她会有多么发狂了。李娇娘刚才硬是生生地挨了花娘子那重重的一掌,是谓绝地死后而后生,才能换得机会伤到花娘子的脸。   李娇娘刚才摔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这会儿还疼得爬不起来。周围的山贼也不敢轻易上前,着实是因为李娇娘行为霸道,她并不恋战,被她所杀的山贼几乎都死于一招之内,她只戳敌人的要害。她今日并未带随身佩剑,之前所用兵器只是随手从一名山贼手里夺来的长刀罢了,对付花娘子这种人,用那种男人耍的大刀只会碍手碍脚。女人之间还是得用女人的方式来解决。   花娘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又照,心疼地抚摸着伤口,整个脸都扭曲了,“你这个贱人,竟敢伤我的脸!”说着从手下的手里抽出一把大刀作势就朝李娇娘身上劈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李娇娘这回是必死无疑,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挡在李娇娘前面,虽帮李娇娘挡住了花娘子那一刀,却因为他原本受了伤,出招速度没平时那么快,愣住的一瞬,他的右手臂却生生地挨了一刀,那道伤口深可见骨,他握在手里的佩剑也因此掉在地上。他已体力不支倒在李娇娘身上还要以身护她周全。李娇娘怕来不及想要救他却是使不上力气,她只能在地上动弹几下,没办法只有打岔拖延时间了,“等一下,你先别杀他。”   “怎么,是你相好的?你舍不得了?放心,我会送你们一起下黄泉。等一下就轮到你了。”花娘子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个胆敢伤她脸的贱人。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很好,你就骂吧!待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死法,保准你喜欢。”说着,贱笑了几声。   二月飘剧烈的咳了几声,嘴角挂着血渍,看来他伤的不轻,虽然他的左手覆盖在右手臂上,可这根本不管用,一股股的鲜红色血液还是从伤口往外流,他的左手也被鲜血染红了。   “你怎么样,撑着点。”她觉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似曾相识,而且他刚才还为她挡了一刀。那人却也不吱声,应该是疼得没力气说话了吧。   “下地狱去吧!”花娘子举刀欲再次朝地上的二月飘劈过去。又被李娇娘的“等等”二字给拦下来。   “你又怎么了?”   “十,九,八,七,六……”   “小贱人,你又玩什么花样?你在数什么?”   李娇娘继续数,“二,一,倒。”   奇迹发生了,花娘子真的倒下了,而且口吐黑血,竟然死了。原来那黄金指甲套上有毒。李娇娘在下毒这方面还是留有余地的,她一般不使用那种烈性毒,药,是为了防止害到自己人,使用这种性子稍温的毒,药,万一自己人中了这种毒也可以有补救的机会。   围在一旁的一群山贼慌了神,这时突然赶过来一大批的官兵,个个手里举着弓箭,那群山贼死的死,伤的伤,逃窜的也被杀了。   再瞧另一边,岳问天也躺在地上,受了伤,官兵对着草上飞放箭根本没有用。李娇娘将藏在靴子里的宝贝小刀交给一个射箭技术一流的官兵,让他将小刀绑在弓箭上对准草上飞。她只是赌一赌看看她这把绝世宝刀是不是可以攻破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功夫。只听“嗖”的一声,箭飞了出去,草上飞没有当一回事,直到他死了大约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娇娘见此结果很满意,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再等她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小姐,你醒啦。”   “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姐,你忘啦,昨天夜里头是姑爷抱您回来的啊。”   “我怎么不记得了?”   “您昨天夜里还清醒过,抓着姑爷的手不让他走呢?”   李娇娘捂着脸说:“真的假的,我真的失态了?”   “小姐,您害羞什么啊?你跟姑爷本来就是夫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夜更,“□□”显示不出来,“□□”显示不出来,只能用标点府号隔开来了。 ☆、三人各自养伤   李娇娘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在胸前,背上四处披散开来,只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裤,正平躺在黄花梨的雕花架子床上,架子上挂有丁香紫的刺绣纱帐。这里应该就是她从前在娘家所住的闺房了。   “哎呦,疼。”李娇娘欲起身下地活动活动筋骨,竟一时忘记了她还受着内伤。   小香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姐,你悠着点好不好,这伤要好好养着,没事不要乱动。”   张绍文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他的鼻子上有一团黑灰,“你醒了,正好,把药喝了吧,药要趁热喝才好。”   “姑爷,还是我来吧。”小香走到张绍文跟前接了药碗,转身对李娇娘说:“小姐,姑爷待你可好了,这药是他亲手熬的。你看姑爷为了小姐你可是弄的灰头土脸的。”   李娇娘上下打量着张绍文,果然他还穿着昨日那身衣服,发丝有丝凌乱,脸上脏兮兮的,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难道这一夜他是忙着照顾自己?   “张少爷,突然之间怎么对我这么好?这药是你熬的?”李娇娘此时半躺在床上,小香则站在床边荡着碗里热气腾腾的汤药。   “不然你以为呢?你看我这一身狼狈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啊。”张绍文拉过一张黄花梨凳子径自坐下。   “那谢谢了。”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恶婆娘居然也会说谢谢。”   “我只是说声谢谢,瞧把你美的。”   “谁美啦?我是看你身体恢复的不错,有精神跟我斗嘴了,我就不用再照顾你了,本少爷高兴。”   “谁稀罕你照顾似的。”   “你以为本少爷想照顾你啊。”   “那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还不走?”   “李娇娘,你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的是你。按道理说,我救了你,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一声谢谢呢?”   “有你这样主动要求别人谢谢你的吗?你爱救不救,谁稀罕。”   小香见状赶紧做和事佬,“姑爷,小姐,你们不要再吵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呢?姑爷,打昨夜回来,您还没有合过眼,还是先去厢房休息休息吧。小姐这里有小香照顾着,您就放心吧。”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先走了。”   见他走了,李娇娘心里暗笑,自己每回都能将他气个半死。   “小香,岳问天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小姐请放心,岳大侠他没事。老爷请了大夫去岳大侠所住的有朋客栈诊治过了。他跟您一样,吃点药,卧床休息休息,不日便可痊愈。”   “他身边可有人伺候?”   “本来老爷是指派了一个丫头过去伺候的,却被岳大侠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给打发回来了。”   “哪个小姑娘,他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姑娘家?”   “谁知道啊,小香也不曾听说。”   “喔。那个戴包拯脸谱面具的黑衣人还活着吗?”   “这个小香也不知道,也许姑爷会知道吧。”   “喔,没事了。”李娇娘回想昨天夜里,那人救她之前已经身受很重的内伤,后右手臂又受了花娘子一刀,流了不少鲜血,也不知道那伤口有没有伤及筋骨,如果那人因此而死掉或落下残疾,她会内疚一辈子的。只是萍水相逢,他为何要以命相救?难道……“不会的,不可能的,他已经失踪两年多了,绝不会是他。一定是我还没完全忘记他,心里希望是他,才产生的错觉。”她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小姐,你想什么呢?怎么发愣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小香,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会。”   “可是您还没吃饭呢?”   “我不太想吃。”   “喔。那您先睡着,等您醒了,我再把饭菜端到您的房里来。”   有朋客栈   岳问天正躺在床上,此刻他也醒了。人家小姑娘梅花花正在床跟前伺候着呢。不知道人家岳大侠心里有没有受感动啊。   自他俩来到苏州,就在苏州的有朋客栈住下了。梅花花这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什么经验都没有,于是一路上就想牢牢地跟着岳问天。人家岳大侠听说张绍文来了苏州李家,他去李府不止是想跟老朋友打声招呼叙叙旧而已,也是想借此机会暂时避开那个古灵精怪的梅家三小姐嘛。一路上她只会给自己不停地找麻烦,他算看出来了,这梅花花是没吃一点亏,这倒霉的都是别人。又一个跟李娇娘一样的刁蛮小姐,但她可没有他那个小师妹的武功底子,他若当真不管她了,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梅家。岳大侠本就是热心肠,嘴上凶人家小姑娘几句,那实在是被她折腾烦了的时候。想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他现在是跟在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后面帮她收拾烂摊子。   “岳大哥,你盯着我瞧什么呢?”她大约是平时被梅老爷惯坏了,又是庶出的女儿,不太受家里其他嫡出的兄弟姐妹的喜欢。她从小就跟着她母亲被单独安置在梅家的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养着,她的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因为救掉入池塘里的她不幸过世了。因此梅花花被梅府其他的少爷小姐说成是不祥之人,更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反而梅老爷从来没有听信谣言,吃穿用度从未苛待过她。只是她娘死得早,伺候她的小丫环也是与她同岁的,根本就没有人教过她礼仪规矩,男女之间要避嫌这些。她平时只管过她自己的小日子,梅老爷怕他这个女儿受委屈,什么都由着她,梅老爷的正房当着老爷的面也拿她没有办法。久而久之,梅花花越来越像个野丫头,梅夫人也越来越不将她放在心上,她有几双儿女,梅花花只不过是个女孩,早晚还是要嫁出去的。   “我在看你这个千金小姐原来还会照顾人,真的看不出来。”   “这有什么的,以前在家里,小芸病了,我也是这么照顾她的。”   “你对你的丫头还蛮好的嘛。”   “那是当然,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亲如姐妹。一个丫头生病了,本就不会受到重视,更何况小芸是我的丫头,大娘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有次小芸生病了,正巧爹又不在家,她躺在床上又不能自己起来煎药,大娘又不肯让别的丫头帮忙照顾小芸,我只好自己试着去做。”   “原来你还有这段辛酸史。”   “你以为有钱人家的女儿就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吗?我毕竟是庶出的女儿,而且我爹又不是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上面还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呢。还好我爹对我十分疼爱,可他有时候要外出谈生意,短则几天,多则一两个月。我娘她又去世的早,我跟小芸不过才十来岁,哪里斗得过大娘。我是不怕她,可是她总拿小芸要挟我,不许我将她苛刻我的事情告诉爹。”   “你爹难道就一点没有察觉吗?你将你的丫头一个人放在家里你放心吗?”   “我不知道他。至于小芸,我已经将她的卖身契给她了,她爹娘当初将她卖到我们家是因为家里穷实在迫不得已。早年她与她邻居家的大哥哥就订了娃娃亲,她自己也是喜欢人家的,所以我就许她回去嫁人了。好了,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你受伤了该好好休息才是,这碗筷我先端下去了。”   岳问天对着梅花花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小姑娘,年龄不大,心事倒挺多。”这刚吃过午饭没什么事,他又将头蒙在被子里继续睡了。   吴王行宫   “多谢王爷相救。”二月飘想起身却触动了右手臂上的伤口,受伤的部位有一丝被拉扯的疼痛。   “礼节还是免了吧。”吴王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昨夜要不是本王的人及时赶到,恐怕你此刻已进了阎王殿了。”   “草上飞死了没有?”二月飘红着眼睛问。   “他死了。”   “谁杀的?”   “他是死在本王的人手里。不过多亏了李娇娘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才能够破了草上飞的刀枪不入神功。”吴王停顿了片刻又说:“我听底下人说,你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醒人事,与李娇娘相互依偎倒在血泊之中,你不是恨李家的人吗?”   “王爷误会了,当时局势混乱,属下只是与她一同对付山贼罢了。至于后来我是怎么躺在李娇娘身边的,属下也忘记了。”   “本王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在意。好在这次比较幸运,你手臂上的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要害,否则你这右手臂就算是废了。好了,本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属下恭送王爷。”二月飘没有再多问,他觉得岳问天与李娇娘二人应该也是平安的,要不然刚才吴王就会主动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已完,梅家三小姐名字有改动,避免重复,已经有两个名字里有香了。 ☆、该启程回镇江了   自那夜李娇娘他们几个都负了伤,后来是各自在自己的地方养伤休养。张绍文在家照顾他娘子也一直没得空去看望岳问天,李员外夫妇已经亲自登门谢过了。这不今日,李娇娘在床上躺了几日以后,大夫说可以出去活动活动了,这两口子才一起去有朋客栈看望岳问天,听说人家早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是梅花花非不许他到处乱跑,让他在客栈安稳几日,消停消停,别太累着。等大家伤都好了,再去寒暄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三人围着屋内的一张方桌坐下。   张绍文说:“我们夫妻二人专程来谢谢你的。”   岳问天说:“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   这时候梅花花从屋外进来了,说道:“岳大侠,你就逞能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那天夜里还是被两个官兵给抬回来的,还好意思这么说。”   “小妹妹,你能不要拆我的台吗?”人家岳大侠觉得很没面子唉。   张绍文是十分感谢这个重情重义的朋友的,“叫你去我岳父岳母府上住你又不肯,真不知道你坚持什么。”   “住在别人家里岳某不太习惯,还是这里好,虽然条件没李家好,住着倒也舒适。”岳问天秉持着一贯的潇洒做派。   李娇娘见刚进来的这位姑娘已经坐在自己的对面了,问道:“对了,这位姑娘是?岳大侠,你还没介绍给我们认识呢?”   小梅姑娘抢着说:“还用得着他介绍我呀,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花花,跟张公子一样,是镇江人氏。”   “梅姑娘你好。”李娇娘伸出手来想与她握手。   小梅姑娘立马将手递过去,两个姑娘友好地握了握手,“李姐姐太客气了,姐姐比我大两岁,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李娇娘笑着说:“看来,岳大侠早就跟你提过我们二人了。”   “他提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是我在市面上道听途说来着。”小姑娘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也没别的意思。   张绍文却是私下暗笑,小声地靠近李娇娘说:“张少奶奶,原来你不止在苏州出名,在我们镇江也打出了一片好名声。”   李娇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给予警告,心想着今天是来谢谢岳大侠的,就放他一马,不跟他计较了。   岳问天说:“既是道听途说那就更不可信了,姑娘家家的不要学那些长舌妇整日没事干就只会以讹传讹的。”   “岳大侠教训的是,小女子知道啦。”梅花花吐吐舌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岳问天觉得这姑娘长得还挺可爱的,只是这性子要改改才好。他全当小丫头片子是他的妹妹这么一路保护着。   张绍文正坐在岳大侠的对面,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问:“这姑娘该不会是你的新任务吧?”   岳问天耸耸肩,无奈地说:“这是一桩没有钱赚的买卖!”   “什么意思?听不明白。”他又说没有钱赚,又说是买卖,到底是几个意思?张绍文弄不太明白。   “你们别听他的。我爹要给他的,是他不收,怪谁?再说了之前他抓了那淫贼也得了不少赏银。我们这一路上吃的,用的我全都给他包了,他受了伤,我还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医药费也给他出了,算起来我也没有亏待他吧。”   “有劳梅小姐了,岳某真是万分感谢。”   “这还差不多。”梅花花撅着个小嘴,都能在上面挂个油瓶了。   李娇娘对于小梅姑娘口中说的淫贼还是很感兴趣的,问道:“哎,岳大侠,你抓得那个淫贼到底是谁啊?以前见过没?”   “他叫落花闻香,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本来还以为这人是不是有双重身份,看来是我想多了。他这名字起的倒是不错,够诗情画意的,看来这淫贼也读过书,但却是个斯文败类,辱没了斯文。”李娇娘心想这还为她省事了,她本来是想抓那祸害良家妇女的采花贼的,这不是被后来家里出了一连串的事情给耽误了吗?殊不知这个“落花闻香”虽然是死有余辜,不过他也是默默地替江武背了不少黑锅。这个“落花闻香”专门喜欢采摘鲜嫩的花朵,所以那些成过亲的妇人他从来不碰,外人哪知道呀,现下是死无对证,镇江城里的百姓只以为那些破事都是他干的。他死了就是大快人心,谁管他身上是不是多挂了几桩案件呢。   李府大门前   “女婿拜别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绍文哪,路上还麻烦你好生照顾着娇娘,爹怕她的伤还没有好全。”   “请岳父放心,女婿一定会细心照顾她的。”   “爹相信你。你们走吧。”   再看李夫人与李娇娘这对母女,她俩话别了有好一会功夫了,还不像要结束的样子。   “娘,你的病好了,女儿也该回去了。”李娇娘依依不舍地拉着李母的手。   “好孩子,娘知道你孝顺,可出嫁从夫,你回来也有些时日,是该回去了。”   “娘,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再生病了。”   “你这孩子,生病哪能是你不想就不生的。放心吧,娘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这次受了无妄之灾,身体一定要养好,可不能落下病根。你现在还年轻,等你上了年纪就知道后果了。”   “知道了,娘。”   “好了,你们母女不要再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个没完了,要不然天黑前就赶不到常州城了。”   “爹,娘,你们二老保重,女儿走了。”   “小香拜别老爷和夫人。”小香福了福身子,给李员外夫妇请安道别。“小姐,上车吧。”   “爹,娘。”李娇娘冲着李父,李母挥挥手,上了马车。   这次从苏州赶往镇江总算是一路顺风,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他们在枫桥镇遇到被山贼绑架的这件事,完全打乱了李娇娘的计划。先是李母卧病在床,她在跟前伺候着,李母好了,接着又换成她躺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天。这一趟娘家回的,发生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啊。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他们三人都受了或重或轻的伤,好在没人死亡,并且旭峰寨那伙山贼被连根拔起,再也不能为祸作乱,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为当地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这人是回到张府了,也没有什么太平日子过。眼下棘手的事情莫过于张绍文要娶秦香为平妻的事了。经历过旭峰寨的生死劫难,他们小夫妻也算是同生共死,共患难过了。张绍文的心理已经默默地发生了些奇妙的变化。他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与鲁莽行为。这门亲事是他亲自上秦家的门上求的,这事到如今哪还有他反悔的道理?他已经害得秦香丢过一次人了,不能再害她一次,否则她的脸还能往哪搁?万一她要是想不开那怎么办?秦大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知府大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害的他张家麻烦不断。吴王出面警告过秦大人这件事,张少爷是不知道的,就算事实是这样又能怎么样?秦大人为了他的女儿和他自己的面子,想要害张家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吗?恨张家的又不是他一个,算算日子,这江武早放出来了。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没有在牢里待够十五日,前面几天待在大牢里的是他本人,后来全是他找的人代替他坐牢来着。   话说这李娇娘在无锡县的一家客栈里遭到他人的暗杀,这件事的确是跟秦大人有关系。他的本意只是想找人教训教训她,当初张绍文跟李娇娘回娘家的路上,秦大人已经向林家飞鸽传书简单说了秦香与张绍文的事情,尤其是重中之重讲了秦香被李娇娘欺负的事情,缘于鸽子带的信纸小,写的字是有限的,所以只讲了李娇娘欺负秦香,并没有写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家收到飞鸽传书以后,秦香的二表哥就很生气,他认定了李娇娘是一毒妇,怕他表妹日后受她的欺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做了她。秦大人信上又没提李娇娘懂武功,还曾经徒手抓过一个贼的事情。林家的二少爷当然不会想到这一点,只以为是一般的泼妇来着,心想将这事做的普通些,伪装成劫财杀人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李娇娘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件事情经手人不是一个,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证据不足,怎么胡乱判定别人有杀人的罪名?人家也可以反过来告她一个诬陷之罪,那掌柜的与笨伙计回过头来在公堂上反咬她一口也说不定。林家是无锡县的名门望族,秦大人明面上又是镇江府的青天大老爷,谁会信她一介女流说的话?而且她这不是好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二更,写好了就发出来了。 ☆、八府巡按来镇江   张府李娇娘的卧房   一青一黄的两道身影坐在桌前,李娇娘主仆二人各自双手撑着脸蛋半趴在桌子上。   “小香,你说,我坚持不让秦香嫁进张府这事到底做的对不对?”   “小姐,您心里肯定已经有答案了,要不然也不会非要那么跟姑爷对着干了。是什么事情让您犹豫了吗?”   “我是不是自私了些?明明不喜欢他,却要干涉他的婚事。”   “您这也是为了姑爷好,为了张府好。”   这话一直是她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坚持。张家的产业是从张员外的曾祖传到张员外这一辈的,张员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也不是糊涂之人,岂能那么容易就遭到旁人的暗算。难道说她对张绍文已经产生了别样的感情?不会的,绝对不会。就算是邻居住的近时间久了还多少产生点感情呢,更何况他俩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在一起同吃同住过,产生点关照之情也是挺正常的。   “小姐,我听小四说,八府巡按王大人来我们镇江了。”   “真的假的?来的这么是时候?你小姐我正愁怎么扳倒这个秦大人呢。”   “不会吧,小姐,你也太夸张了。你只是不想人家女儿嫁给姑爷嘛,有必要费这么大劲吗?我们都只是老百姓,民不与官斗,平时您背地里捉弄他们一下也就算了,正面起冲突,若将秦大人往上告是要充分证据的,一旦罪名不成立,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可是不小的啊。”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一向以清官自居,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八府巡按为何会突然来到镇江?”   “难道是小姐你……”   “不然你以为事情怎么会那么巧?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来的这么快。”   “小姐,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去苏州之前我就已经偷偷地安排妥当,我让受他欺压的陈家人向正在扬州的巡按大人告状了。”   “小姐,这事你连小香都瞒着。”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可万一秦大人死不承认,将罪名全推给江武怎么办?”   “只要搜出他书房密室里的那些金银珠宝,还有陈家人的供词,他就百口莫辩了。”   镇江知府府   “大人,这巡按大人来镇江已经有两日了,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能查到什么呀?大人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密室里的东西我已经全部转移了。就算他查出其他什么,欺男霸女,强占民宅那些事情都是江武做的,本官并没有直接出面。我只要将错全部推给江武,就没本官什么事了,丢弃他一个小卒子,能保住一票人是值得的。我相信他也不敢胡乱说话坏了王爷的大事。至于我得的那些钱财,与吴王安置在我这里的东西混放在一起藏于同处,这也将成为一笔烂账。他巡抚大人要治我的贪污之罪,吴王很快也会暴露出来,他是不会任由此事发展下去的。”   话说八府巡按大人到了镇江两天,先是考察民情,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已经去过镇江知府府,秦大人做事谨慎小心,说话也是毫无破绽可言,他府上所用的家具,摆件都是最普通不过的,看上去的确是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唯独他的夫人与女儿穿着甚是体面,这也说的过去,毕竟秦夫人的娘家是无锡县的林家,秦夫人又是林老夫人唯一的女儿,秦小姐从小是跟着林老夫人,在林家长大的。这些用度的来历也是能够说得清楚的,算不到秦老爷的头上去。   陈姓人家与巡抚王大人说是女侠盗六月雪让他们找他诉说冤屈的,还给了王大人一封六月雪亲笔所写的书信。信上说六月雪知道秦大人藏了一笔金库,只是因为她的鲁莽,现下估计秦大人已经转移了藏宝的地方。她从知府大人的书房里偷出来的一部分其中有一些金叶子,夜明珠,名画似乎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金银元宝底下都有官封,明显是官银。而且江尚书的侄子江武府上的密室里也藏着大笔钱财,其中那些银锭中也有官锭。并且江武与秦大人也有相互勾结。   原来两年前,赠灾官银在淮安府境内被山贼抢劫,后又无故失踪,官府怎么找也找不到,想来是到了秦知府与江武的手里。两年前淮扬一带闹了很严重的饥荒,皇家下令有钱人家都必须捐出一部分银子,京城里的官家夫人,宫里的娘娘们,连珠宝首饰那些都捐献了出来。那次饥荒受灾面积之广,受灾群众之多,尽管上面筹集了很多钱,可是饥荒还是闹得很严重。原来这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这案子一旦查起来,定是牵连甚广,秦大人一个小小的镇江知府怎有这通天的本领,如何一手只天,想必他上头还有其他的人,这人应该就是江尚书。   当年犯案山贼就是原旭峰寨的那伙人,他们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打官家的主意,除非是官匪之间有通气。   “小香,我今天晚上要去驿站找巡按大人,你假装我在这睡着,我怕张绍文晚上会来找我。”   “小姐,前几次晚上也不见你为此担心。”   “你难道没发现自打我从旭峰寨出来,张绍文看我的眼神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是不是小姐您对姑爷有什么想法。”   “瞎说。我会对他有什么想法。我喜欢的是那种武功卓越,衣袂飘飘,能与我并肩作战,牵手走天下的潇洒男子。张绍文他算哪棵葱啊,除了皮肤像个女人一样白,眼睛比我的还要大,眉毛浓一点,嘴唇红一点,那又怎样?我最理想的夫婿身高是八尺,他离八尺还不够。”   “姑爷已经够高的了,差一点点都不成吗?”   “不成!”   小香无言以对,这分明就是她家小姐找的借口。   天一黑,李娇娘穿了一身夜行衣,带着张府养的狼狗出了门,先是去了郊外的河边,将之前埋于土里的一大袋金银珠宝取了出来。后又将那袋东西扛在背上,去了官家驿站。   “什么人?”说话之人是巡按大人的护卫窦非。他着一身深蓝色衣袍,黑色靴子,头发由蓝色发带束成一个发髻,五官端正,眉宇间散发着一股正气。看来是个武林高手,李娇娘刚进了院子,就被他发现了。   “这位官差哥哥,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巡按大人的。”   “有如此身手,难道姑娘就是六月雪?”   “正是小女子。今日我有重要之事禀报王大人。还请代为引荐。”   “窦非,请她进来吧。”屋内传来巡按大人的声音。   “姑娘,请跟我来。”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常服,头戴纱帽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巡按大人,别的我就不多说了,相信陈家的人已经将我要说的话传达了一部分。民女已经将那些我从知府府里偷来的金银珠宝都带来了,请您过目。”   “大人,您看。”窦非从李娇娘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口袋,掂了掂斤两,大约有五十来斤。这女子竟然能够背着此物,脸不红,气不喘,确实是有本事。   “想来这里也没有民女什么事了,我就先告辞了。”李娇娘见时候不早了,赶紧收工回家去了。   “大人,这些黄金珠宝当真是当年丢失的赈灾银吗?”   “官银还有可能是秦知府贪污,但是这些个金叶子,还有这几件金银首饰的确像是从京城流落出来的。本官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颗夜明珠,当年我有幸在皇上的书房中见过一次,当年皇上也将它捐出来作为赈灾之用。所以本官基本上初步可以断定这很可能就是两年前丢失的那笔赈灾银。”   张府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了两个地方,在两个方位,自是要耽误一些功夫的,怎么了?张绍文来过?”   “姑爷果真来过。”   “他发现什么没?”李娇娘紧张地问。   “那倒没有。我听了您的话,您一走我就将门栓上了,熄了灯。姑爷在门口又是敲门,又是喊话的,我愣是不吱声,姑爷以为是您故意不理他,就气呼呼地走了。”   “哼,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好了,没什么事了,都这会了,你也别回房去了,就留我这睡吧。”   旭峰寨如今被移为平地,当年参与了此事的一批山贼已于两年前就被吴王手下的官兵杀死了,草上飞也死了,现下是死无对证。而那披赈灾银当时说是没找到,其实一大部分私下被吴王吞了。有一小部分的确是被当时还是二当家的草上飞给藏在别处了,后来他才能拿这些钱又召集了一披人,在苏州枫桥镇重新建造了一个旭峰寨。他第一次带手底下的兄弟出来干一票,竟然就失手了,运气也实在是背了点。这江尚书是吴王的人,江武与秦大人又是替江尚书办事的。从前的老旭峰寨是在镇江的境内,这笔财富自然是让他们帮忙给藏起来了。吴王已经贵为亲王了,他如何贪恋这些钱财,原来他是密谋造反已久,这些钱他是要用作日后的军饷。当今皇上早年算是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只是这两年来,他突然迷上了长生不老,找了一位道士来宫里炼丹药,还封其为国师。皇上神志不清,身体每况愈下,又听国师的妖言惑众,弄的京城的官员人心慌慌,许多正直的官员都因为上书直谏得罪了国师,下了大牢的,被罢官的,调到偏僻山区为官的,还有更重者被砍头的。吴王就是在等民怨沸腾的时候,他再顺应民心夺了皇上的权好自己当皇帝。 ☆、我这是坠入情网了吗   李娇娘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小香,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外面的知了也叫个不停,吵得人觉都睡不好。”没听到小香的回应,她转过头去一看,小丫头睡得可香甜了,不知道她这是做了什么美梦,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只是这嘴角流着口水可实在是不太美观。   “真不知道这丫头是梦到帅哥了,还是梦到她母亲给她做好吃的了。”李娇娘嘴角漾起一个笑容。   她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捶捶有些发酸的脖颈,起身穿了鞋子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片金黄的阳光照得她一时不适应竟是睁不开眼睛。张绍文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嘴里喊道:“大懒虫,睡到现在才知道爬起来,羞羞羞,让本少爷刮刮你的鼻子。”说着伸出手来,就在她快要触碰到李娇娘的鼻子时,人家张少奶奶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冷哼了一声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说完,又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再看看小香那个丫头还躺在大床上,怀里抱着金丝软枕正睡得香呢。张绍文不经意间瞅到了床上还在酣睡的小香,忽然有一种嫉妒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心里暗暗地想:“那本该是我的位置,如今倒被这个丫头给占了。”   却见李娇娘很快将头发梳好了,也没什么复杂的,没小香的帮助,她就随便梳个简单的发髻。   李娇娘从铜镜里看到身后的张绍文在一旁偷笑,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问道:“张大少爷,这一大早的你又发什么神经,在我这屋傻笑什么呢?”   “什么叫你这屋,这里也是本少爷的房间。我在我自个屋里笑,你管我?还一大早呢?你看看外面的阳光多强烈,亏某人从前总是笑话我是猪,莫不是半夜三更做贼了?昨晚我在门外敲了半天门,你为什么不开门?”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之前可是你张大少爷自己抱着被褥从这房里走出去的,临走的时候还踹了一脚西边的那扇门。”   “你记性还挺好的,我踹得哪扇门你都记得,你还真不是一般人。是我自己走的又怎么样,我现在要回来住,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李娇娘起身,转过身来,几步走到张绍文面前轻声说:“我,懒得理你。”她从他身侧经过,径直往屋外走,继续说道:“随你的便,反正,我只当你是空气。”   “哎,你别走。”张绍文上前拦住她并拉着她。   “怎么了,拉着我干嘛?”李娇娘低头看了一眼,张绍文右手正抓着自己的右胳膊。   张绍文这才松开手说道:“我是见你这个头发梳得实在是太可笑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好歹是我们张家的少奶奶,不要这么随便就对付过去好吗?”   “这关你什么事?我喜欢,我乐意。你不喜欢看,就背过脸去。”   张大少爷连拖带拽地将人给拉到镜子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把牛角梳子,作势给张少奶奶梳头。   “你不要乱碰我的头好不好,我这才刚梳好,我这既没有梳洗,也没有穿好衣服,拜托我还没有吃东西,肚子饿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你别乱动。”   “你虽然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可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大男人,难道   梳起女人的头发来会比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要好?”   张绍文手上忙活着,嘴里说道:“你别瞧不起我,我以前为了讨娘开心,特地跟伺候她梳洗的丫环学了这一手。”   “你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孝顺你娘,一般男儿可想不出来。”   “张少奶奶这是在夸赞我吗?”   “怎么,随便夸奖你一句,你就这么高兴啊?”   “能得到张少奶奶的夸奖可真是难得啊。好了,发髻完成了,你自己照镜子瞧瞧,喜不喜欢。”   李娇娘随便往镜子里那么一瞧,人家的手艺的确是比自己好多了。虽说自个是个千金小姐,不会就不会呗,可人家张少爷还是个大男人呢,怎么人家就能梳得一手的好头发?   “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   “没有,挺好的。我肚子有些饿了,所以有点儿不在状态。”   “我们在这说好一会的话了,她怎么还没醒?也不知道起来伺候你。”张绍文的目光停留在床上那抹睡得蜷缩在一起的白色身形上。   “算了,她难得睡到这会儿还不起来,等我换身衣服自己去打水就好了。”   “你可真惯着她。”张绍文收回了目光看着李娇娘。   “你对小四不也一样地好吗?”李娇娘笑着说。   这对小两口有说有笑,他们之间很少像现在这样相处地这么和谐。   小香这时已经是背朝外的睡姿了,她眼睛老早睁开了,正偷偷地笑呢。小姐和姑爷难得能这么柔情蜜意地相处,自己为何要起来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呢。不如借此机会偷个懒,也算是帮了他们,她心里想着,“姑爷,你可要加油啊,可得使劲感动咱家小姐。”   中午张家一家四口在正厅吃饭。李娇娘今日着一身娇俏的颜色,身上穿白色衣裳,下身穿淡紫色暗花裙,外穿一件水绿色花草刺绣纱衣,脚上着一双粉红色绣花鞋。全部绾起的发髻上插着几支镶红玛瑙珠子的点翠珠钗,耳朵上戴着一对红色珠链流苏耳环。今天的她光彩照人,如此与众不同,张绍文不禁看得有些出神。果然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张母一边给坐在她左手边的儿媳妇碗里夹着菜,一边说道:“娇娘,多吃一点,身体才能养好。”   “谢谢娘,儿媳的身体已无大碍,劳娘费心了。”娇娘忙着吃碗里的菜,此刻她的碗里堆的是满满的。   一家人愉快地结束了一餐饭,饭后,下人们收拾了桌子,李母与张绍文这对小两口留在正厅中,商量一下张绍文上回纳妾的事情。原来啊,趁他们俩不在家,李母将那杜鹃偷偷地接了回来,唉,她老人家还没忘了抱孙子呢。反正杜鹃的事情是她儿媳妇当初同意的,人也是她亲自挑出来的,怕只怕她儿子不同意。又不是就秦大人会谈条件,她也会呀,要想娶秦香,必须得先纳杜鹃为妾。李娇娘也没有生气,反正这事情当初是她跟婆婆一起商量好的,她暗叹姜还是老的辣,果然还是她婆婆厉害。    ☆、张绍文排斥纳妾   “娘,这件事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秦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这是我张家的事情,与他何干?即使他是知府大人,也管不着我为自己的儿子纳妾吧。”   这对母子这就算是开战了,整个房间里那是硝烟弥漫,一点也不输给真实的战场。   “可是您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将人接到府里来呢?”   “我哪里做的不妥吗?”   “不妥,不妥,真是太不妥了。还有两个月我就要娶秦香了,这会儿您突然给我纳什么妾,此举一定会激怒秦大人的。”   “笑话,他嫁他的女儿,我给我儿子纳妾还要得到他的允许,这是什么规矩?难道他知府大人就可以管别人的家事不成?”   “您这么做不是丢了人家秦大人的脸面吗?”   “我这不也没让你同一天娶亲又纳妾的,怎么就丢了他的脸了?再说了,杜鹃的事情是我跟娇娘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家里事情太多,这才耽误到现在。当初娇娘给你全城选二房,大伙都是知道的,我们张家是赖也赖不掉的。杜鹃本该就在秦小姐之前进门。这又不会影响她嫁到我们张家后的地位,既然说好了秦小姐做平妻,秦家不会跟一个妾室斤斤计较吧?我们张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是娶二房也该热闹一番,可杜鹃这孩子懂事,她跟我说,只要能让她穿一身喜服,与绍文拜堂成亲就可以了,她不需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娘,你这是在逼我。”张绍文听他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只觉得脑仁子疼,。   “怎么,你就这么不情愿让我抱上孙子?”张母却是意犹未尽,谁叫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说话。   “再过两个月秦香就嫁过来了,您再等两个月,到时候保证让您如愿以偿。”张绍文只能这么说,希望张母能够大发慈悲,对他格外开恩,网开一面。   “还要我再等两个月?绍文,你真是不懂为娘的心酸。张家那么大的产业,为娘希望你早点为张家开枝散叶这有错吗?”说到这,张母的眼泪都飙出来了,李娇娘心想,婆婆这是唱得哪出啊?她这眼泪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那你也不能这么擅自做主啊,反正我不同意。”张绍文一副不管你怎么说他就是雷打不动的样子。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张母被他这个宝贝儿子气得是浑身颤抖。   李娇娘见气氛越说越疆,忙打圆场说:“娘,相公,我看不如这样吧,要不先让杜鹃代替小四伺候相公,让他们彼此之间先熟悉一段时间。等秦香过门以后,您再给相公办一个纳妾仪式,虽然人家姑娘不要求,我们也不能缺了礼数,让外面人笑话咱们欺负老实人。娘,相公,你们觉得这样可好?”   “李娇娘,要你多管闲事?你就巴不得多给我塞几个女人是吗?”张绍文气她一点也不懂他的心思,拂袖而去。   张母安慰说:“孩子,你别理他,他这会儿在气头上,没人理他,他自个气一会儿就不气了。”   李娇娘在回房的路上心里想着,“就算秦老爷被巡按大人给抓了,秦香与张绍文的婚约还是算数的,除非秦家人毁约,张绍文是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的。再说他与秦香又是两情相悦,除非是秦香自己毁婚。如果秦老爷这个威胁不存在了,她是不是就没有理由阻止他俩成亲了?”   “小姐,你怎么还在花园里发呆啊?”   小香又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就不能慢点走吗?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跑成这样?”李娇娘索性在长廊里找个位置坐下。   “先等我……多喘几口气……再说。”小香也就着李娇娘身旁的位置坐下。她歇了一会儿,气息平稳了才说道:“夫人安排杜鹃去伺候姑爷,可姑爷对着杜鹃姑娘又是凶又是推的,哭声惊动了书房外面的丫环,有人去告诉了夫人,夫人训了姑爷几句,姑爷又和她顶嘴,然后夫人就被气晕过去了。”   李娇娘腾一下站起身问道:“婆婆晕过去了?请大夫了没?”   “已经差人去请了。”   “我婆婆人呢?”   “夫人已经送回房了。”   “这事闹的。张绍文也是的,干嘛非要跟婆婆吵架,明知道她不能生气,一生气就容易晕倒。”   “小姐,其实夫人不过就是抱孙子心切。如果您愿意给她生一个,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小香大胆地说出了心里话,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   果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小香!你说什么?叫我给张绍文生孩子?你怎么想的你!”   “我觉得小香说的很有道理。”   “张绍文?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张少爷从黑暗中走出来,说道:“我刚好路过。”   “娘都被你气病了,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花园里溜达。”   张少爷坐在张少奶奶另一边的位置上吊儿郎当地说:“反正娘看到我就生气,我还是避着些比较好。”   “你就顺着娘的意思不就好了吗?娘叫杜鹃帮你生个孩子,这事有那么难办吗?你如果实在是不喜欢,随便兑付兑付不就行了。”张少奶奶好像是在劝说着别人的相公似的。   人家张少爷却不乐意领她的这番好意,站起来提高嗓门说道:“随便兑付兑付?那我现在跟你说,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你是不是也可以随便兑付兑付就可以?”   “这不一样。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张少奶奶对他这突然之说感到羞得慌,明明刚才小香也这么对自己说过,刚才她只是生气,这会儿怎么觉着脸蛋忽然之间就滚烫了起来呢?   “什么女的男的?你们女人就一定要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而我们男人就可以随便接受任何女人是吗?”张绍文已经看出她的不知所措,可张少奶奶却装作平静地说:“你们男人大多数不都是照单全收的吗?”   “你也说是大多数了,不好意思,我不在大多数的范畴内。”张绍文突然一把将李娇娘抱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在她耳边邪魅地说道:“抱着你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又故弄玄虚地吊着剩下的话不着急说出来,只管像只八爪鱼紧紧地搂着张少奶奶,见李娇娘要放大招了,才说出下半句话来。“只是,也不过如此而已。”说完也不顾张少奶奶此刻正拳头紧握,怒目圆睁地盯着他,就差对他挥拳头了。他转身离去,向书房的方向走着。看来今晚他这是又要继续睡书房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o^?)?今天多了几个收藏,谢谢读者的支持,已经上了新晋榜,开森。 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读这本小说,不过每天都有人数增长,我就感到很欣慰了。 ☆、六月雪,你要小心了   李娇娘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张绍文早已离去的方向骂道:“王八蛋,你搞什么名堂。”当然是听不到张少爷的任何回答的。   “小姐,你脸红了。”小香没听到张少爷说了什么,只以为是姑爷与小姐说了什么悄悄话,还偷偷地替她家小姐高兴呢。   “谁脸红了,是灯笼的光照出来的。”李娇娘猝不及防地被张绍文那小子占了个便宜,还被他用那样的语言羞辱。什么叫“也不过如此”?他这是嫌弃自己没有醉香楼那些姑娘的身子柔软吧。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真是气死人了。   虽然张母那是老毛病了,已经叫了大夫,又有杜鹃在跟前伺候着,但是她这个做晚辈的还是得去婆婆屋里瞧一眼。少不得听她婆婆说叨几句心中的苦闷,这心结啊也就开了,这病本就是被她那个儿子气出来的。好吧,她却没想到的是,婆婆在抱怨完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之后,又念叨着自己来了。今晚是她第三遍听到人家同她说“给张绍文生个孩子”的话了。老天爷知道,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张绍文,其实他并没有她一开始认为的那么不堪,就算是她误会了他,冤枉了他,白白地整了他一顿,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没事半夜叫岳问天代他去女人家的闺房送情书的,这要是被外人看见,她表姐就是长了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个事啊。   张绍文这会儿已在书房睡下了,杜鹃已经去伺候张夫人了,他好不容易才能安稳的睡一个觉了。想起刚才他那么大胆竟然敢将恶婆娘抱在怀里,还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他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他在李娇娘耳边说的那话是在故意气张少奶奶呢。谁叫她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来着。人都已经嫁给他了,心却不在他身上。第一,叫他与别的女人生孩子,第二,不肯给他生孩子。这两点都令他生出无名火来。这张少爷大约是忘记了当初他可是万分庆幸张少奶奶也是讨厌他的。如今他这是怎么了?他这到底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李娇娘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是翻过来翻过去,心烦意乱的睡不着。“什么嘛,说我也不过如此,懂不懂欣赏女人啊。”这张少奶奶大约也是忘记了,从他与张绍文相识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人家温柔过一星半点的,叫张少爷怎么从女人这一点来欣赏她呢?   吴王行宫正厅内   吴王此刻已经收到手底下人呈上来的密函,他看完后生气地将密函扔在站在他面前的二月飘的脚下。   “你自己好好看看,都是你这个好师妹干的好事!”   二月飘弯腰拾起被丢在自己脚边的密函,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回答说:“她年纪小,不懂事,平时爱胡闹些就罢了。我也不知道这次她为何要将事情闹这么大,还惊动了八府巡按大人。”   “你别给她找借口。看在你的面子上,平时我都没有跟她计较。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六月雪是谁。我已派人去留意了一下。你那个李家的好妹妹刚嫁到镇江不久,六月雪就在那里出现了,苏州这一带反而没了她的踪影,你说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王爷,也许这两件事就是这么巧合,实际上并无关联。”   吴王大怒,走到二月飘的跟前,骇人的目光盯着他说道:“你还敢狡辩?自你们几人上次在旭峰寨那么一闹,本王就特别留意李家的大小姐。我事后问过梁霓裳,她告诉本王李娇娘只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可那天在旭峰寨,李娇娘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你与岳问天都无可奈何的花娘子和草上飞,可以说是最终都死在了她的手里。这样的李娇娘与本王平时所认知的李娇娘为何有如此天差地别呢?现在她替本王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若是让王正明查出什么来,坏了本王的大事,你说,本王该怎么处置她?”   “王爷,这件事让属下去解决,我保证让她不再参与此事。她捅出的纰漏属下也会替她善后。”   “很好,本王就念你这两年对我衷心耿耿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若这件事情惊动了京城里的人,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说完,吴王生气地出去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二月飘独自坐在一张椅子上。要他去劝说师妹比叫他杀人还要艰难。一是他不想以真实身份面对她,二是以李娇娘的脾气,她只做她认为是对的事情,就算是他说的话,她也未必会听得进去。更何况,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故意躲着她,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她还愿意再见自己吗?   原本就在偏厅里的梁霓裳却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感到无比震惊,她强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二月飘离去。她这才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走出来,原来这个经常跟在王爷身边的神秘黑衣男子就是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侠盗二月飘。而她的表妹竟然就是他的师妹——女侠盗——六月雪。怪不得当她提出要去李府看望一下受伤的表妹时,他会莫名其妙的对她大发雷霆,不许她离开行宫一步。原来吴王早就对六月雪有所不满,当他对李娇娘有所怀疑的时候,就不允许自己再跟李家的人有任何牵扯。吴王他们到底在秘密谋划些什么?他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自己,不想让她知道?他若知道她刚才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怒之下会不会杀了自己?   醉香楼的某间厢房内,江武那个地方恶霸与秦大人正挨着一张桌子坐着。屋子里的那些个漂亮姑娘都让他俩给打发出去了。   “这个可恶的六月雪不仅偷了我府里的钱和米,竟然还怂恿姓陈的一家贱民将此事捅到巡按王大人那里,我看她真是活腻歪了。”官家的那一顿板子没有将他打得学乖了,反而让他变本加厉,气焰比从前更加嚣张了。   “江少爷,你不过就损失了一些自个的财产,我却弄丢了不少吴王寄放在我那的东西。我比你更惨,吴王那个脾气你我都知道,如果这事闹大了,你我都得人头落地。”秦大人自然也是对这个六月雪是恨得牙根痒痒。   “秦大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私吞那些东西?”江武凑近了些,声音放低了问他。   “这话怎可胡说,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哪。我上报的那些个东西都是被六月雪偷去的,我哪敢私藏?只怕是有胆藏了,也没命享用。”秦大人的回答当然也是滴水不漏。   “这个六月雪若是落在我的手里,我定让她生不如死,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贼,我就不信她当真没有弱点。”江武喝完一杯酒,恨恨地将手中的空酒杯“咣”地一声重重地磕在桌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明天有可能不更。 ☆、情窦初开   “岳大哥,你等等我。”梅花花头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髻,随意簪着几朵珠花。其余的头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垂挂在胸前和背上,其上点缀着些许粉红色的小花装饰。她身上穿了一件有刺绣图样的米白色衣裳,下身穿了一条俏皮的粉红色暗花裙子。今日她这身装扮越发显的她娇小可爱。   “丫头,你能不能走快些。”岳问天着一身深蓝色布衫,头发用一根蓝色绳子全部束于头顶。   “我们这是要去见你的师弟吗?”   “咱们谁也不见,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师傅。”   “那你师弟怎么不和你一起去?”   “他有事已经先离开苏州了。”   “喔。你不是告诉过我,你还有一个师妹的嘛。怎么我们来苏州这几天没见过她?”梅花花一路上就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人家岳大侠已经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他。   “小丫头你哪来这么问题?你很关心我的师弟与师妹嘛。”不过,岳问天也总有不想回答的时候。   梅花花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这明明是在关心你好吗?”   岳问天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说:“你这个小丫头到处给我惹事,我若不是事先答应了你爹将你带在身边,我早就将你送回去了。”   “岳大哥,你就这么讨厌人家吗?”梅花花带着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讨厌,而是岳某实在是经不起梅小姐的折腾。”这句话可是岳问天的心里话呀,他何曾照顾过小姑娘,更何况这梅小姐实在是太活泼了些。   “那能怪我吗?你不是大侠吗?路见不平你不该出手吗?你怎么能眼见那姑娘被坏人调戏却不拔刀相助,为民除害呢?”梅花花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她不懂她明明做的是好事,可为什么岳问天总说她是在惹事。   “是你想得太简单了。那姑娘是无锡县本地人,若是因此而得罪了当地县官的儿子,你叫她是搬家还是等着那人事后报复?”   “我哪里想到那么多。”梅花花低下头,声音越说越小。   见梅小姑娘一路上不再吭声只是默默走路,岳问天挤出一个笑容逗她说道:“我又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小脸上怎么这样严肃?”   “我是怕那姑娘一家子人已经遭遇了不测。”梅花花抬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岳问天,她的脸上竟是担心之色。   却见岳问天仰天大笑几声,很自然地伸出左手来爱抚梅花花右前额的秀发,这一动作就像是对待他自己的亲妹妹那样充满了喜爱。   他们俩,男的二十二,女的才十六岁,他不把她当妹妹难不成将她当成女人?他一是对小女孩下不去手,二是他不会给自己找牵挂,三是他受人之托,才不会在被雇佣的期间与雇主的女儿产生感情。他保护过好几个小姐,假如他对个个都留情,那么到了今天他岂不是要娶上一堆娘子。想想一群女人聚在一起为他吵架,争风吃醋的情景,他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竹子,前面好大一片竹子,我们的左边,右边都是山,没有路走了,岳大侠。”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这是人到山前必有路。我师傅是个世外高人,他从前喜欢清净,不喜欢被人打扰。这大片的竹林后面就是我师傅活着的时候住的竹屋了。”   “喔。”梅花花正在这片竹子前张望着,在她看来哪里有路可走,眼前的这些竹子棵棵生长的如此旺盛,青翠有力,整片竹林显的是那么的郁郁葱葱。   岳问天却在这时候向她递出手来,“小丫头,待会搂紧我,千万别松手,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小梅姑娘刚想问为什么,瞬间她站着的地方只留下一声尖叫。原来岳问天施展轻功带着她腾空越起,此刻他们正在竹林的上方。梅花花刚刚是没做好准备,突然双脚离开了地面,吓了一大跳,这会她又不害怕了,因为她已经只顾着欣赏被她与岳问天踩在脚下的那一大片竹林了,更重要的是身边这个同样紧紧搂着自己的大侠,他虽一身布衣衫此刻却显得是那么风度翩翩,尤其是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以及像雕刻出来的精致五官,甚是吸引人的目光。他的怀抱很温暖,即使现在是炎热的夏日,也想被他搂在怀里,一点也不会觉得热。   此时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不过只觉得是片刻的功夫,他俩就平稳地落在地上。   “岳大侠,是不是你们师兄妹三人的轻功都如此了得?”梅花花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崇拜一个人,而且他还是一个相貌英俊的正义大侠。   “你也可以选择从竹林穿过,不过那里面根本就没有路,耗费力气砍竹子很容易遍体鳞伤。恐怕还未等你走出竹林,已经死在里面了。反正没人那么傻去穿过竹林。这一大片的竹林只是起了第一道的遮掩防护,还有第二道,第三道。外人是很难进来打扰的。”他这话是对的,因为竹林的尽头还有大片的丛林。他们二人此刻就身在这片丛林中。岳问天以前就做了标记,知道该怎么走出去。等他俩走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走出丛林的时候,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山,山内有很多条岔道,任何一条岔道又可以分几条岔道,如果没有地图,是根本走不出去的。岳问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火把,梅花花知道跟着他走是一定会走出去的。果然走了好久,终于见着光了。   “你师傅可真会选地方,这里真的好美啊。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田有树。”原来这里有一片村庄,少说得有四五十户,人们都是自给自足,村里的人几乎不出去,若要出去搬运物资什么的,都是从村子的另一头坐船从湖上出行。只有住在这里的村民才识得水上来回的路。   “我还以为这里原先只住着你师傅一人呢。”   “我师傅他住在那边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什么?还有一段山路要走啊?”梅花花拖着老长的声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小脑袋瓜子,像一只被晒蔫了的茄子。   “怎么?泄气了?刚才的兴奋劲都去哪了?”岳问天爽朗的笑着问她。   “岳大侠,我真的走不动了,脚好疼,好像破皮了。”梅花花委屈地说。   “我瞧瞧。”岳问天扶梅花花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脱下她的鞋袜,只见两只脚上都有不同程度摩出来的血泡。   “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岳问天皱着眉头看着梅花花的脚伤,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治伤的药粉洒在梅花花脚上磨破的地方,再帮她穿好鞋袜。   “还是我背着你走吧。”   “喔。”   岳问天背对着梅花花蹲下身子,小姑娘一跃伏在他的背上。“你师傅为什么非得要住在山上?这回去一次得多费劲。”   “不觉得。”   “也是,你是大侠嘛,武功盖世。”   张家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李娇娘双眼紧闭,想睁却睁不开,她此刻被困在梦魇里,怎么也摆脱不了此时陷入的梦境。   “恶婆娘,你怎么了?”   “恶婆娘,快醒醒。”   耳边有人在跟她说话,随着那人的大力摇晃,她从噩梦中惊醒,刚才梦里所见的景象忽然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屋子里有亮光,她随即看见了坐在床边正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张少爷。   一道冷冰冰的话语响起,“你怎么在这?”   张绍文先是一愣,她这个样子倒是少见。只当她是被噩梦吓坏了,就不与她计较了。“我睡不着,在门外瞎溜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房里你的声音,我就进来瞧瞧。我点灯一看,就见你额头上都是汗珠,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梦话。我看你做梦做的那么辛苦,就想着将你叫醒了。”   “喔,那谢谢你了。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既然来了,我就不走了。”说着,某人耍无赖似的赖着不肯走了。本来他就是想进来,正踌躇要不要进屋的时候,正好老天爷给他堂而皇之进屋的理由。   李娇娘睡在里头背对着张绍文。刚才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她梦到有人要杀张绍文。无论她怎么呼喊想要提醒他注意,他好像就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就那样轻飘飘地倒在她的怀里,他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她在梦里哭的是那么伤心绝望。   “你刚才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我听见你说什么‘不要杀他’。谁要杀谁?我见你那么紧张梦里的那个人,他该不会是你以前的情郎吧?”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喜欢探知别人的秘密。”她躺在那一动不动,双目闭着,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我看你是心虚了,你就大方承认好了,反正我又不会在乎。”张绍文是在引诱李娇娘将事情告诉他,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在叫嚣着“快说呀,我很想知道。”   “既然你都不在乎,那我就更不该告诉你了。趁我还没有生气,不要再烦我了。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将你从屋里丢出去。”   张绍文很不情愿地将身体转向外面,背对着李娇娘,一个字也不再说了,他深知以她的脾气,这种事情她是干的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事,很累,昨天木有更新,今天这会才更,这章更三千以上 ☆、生活好,管你谁当皇帝   官家驿站   巡按王大人与护卫窦非二人正在屋子里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人,我们手中的这些金银珠宝也不能证明就是从秦知府家里被盗出来的,而秦知府与江武私藏的另外一部分巨大的钱财我们又无从找起。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贪污案了。背后很有可能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那笔赈灾银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我觉得哪怕是江武的叔叔江尚书,恐怕他都没有这个胆子。”   “大人,您是怀疑吴王?难道两年前赈灾银款被劫的事情真的是吴王一手谋划的?”   “两年前是吴王的手下带兵剿灭了旭峰寨,在赈灾银没有找到的情况下,一个活口都没有留。而就在前不久,苏州的枫桥镇,草上飞重新建立的旭峰寨又在一夜之间被绞杀干净。吴王根本就不关心赈灾银被藏在哪里了,这两次的作为显示出他是有心要杀人灭口。”   “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那笔钱根本就在吴王的手里。”窦非已经很明确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王大人抚摸着下巴上的一丁点胡须说道:“不错,江武与秦知府二人不过是帮吴王保守那笔钱罢了。江武的叔叔江尧又是兵部尚书,他一直是效忠于吴王的。他利用自己在官场上的便利,将军队里凡是身有要职的官员都换成了吴王的人。”   王大人停顿片刻又继续说:“窦非,本官查任何案子从未犹豫过,只是这次,本官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查下去。这里本就是吴王的封地,相信他对本官的一举一动早已知晓。如今皇上不理朝政,我听其他同僚说,皇上已经颁布圣旨宣吴王进京辅政了。”   皇上今年三十一岁,却无一子半女,如今皇上身体抱恙已久,诸位王爷更是大小动作不断。自古以来凡是皇帝登基都需要一个好理由,那些谋朝篡位的人多少也是要忌惮史官手中的笔。   话说二月飘暂时住在郊外的小木屋也就是岳问天的家里。他刚到镇江的当天晚上,就一连串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偷偷送信到李府,拿张绍文的命威胁李娇娘,叫她休要再插手此事,不要再去找秦大人与江武的麻烦。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现身警告江武与秦大人千万不要动巡按大人王正明。第三件事便是偷偷潜入驿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李娇娘从秦知府家里偷来的那袋东西给拿走了。   吴王很欣赏这个人的公正不阿,日后若成了大事,他还会继续任用他为巡按。因为吴王深知治理好一个国家比夺得天下还要不容易做到,要想皇帝的宝座坐得稳就要得到百姓的拥护。官场上如果多一些像王正明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才能时时刻刻警醒那些个贪官污吏。百姓安居乐业,对官家皇家没有怨言,他才会是史册上记载的好皇帝,千秋万代,对于他这个皇帝的宝座是怎么得来的,世人更在乎的则是他的功绩。做大事者,不拘小结。自古以来,有多少贤明的皇帝,他们的皇位又何曾是名正言顺?只不过都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世人心里都清楚,只不过人们还是愿意相信,那人篡位是迫不得已。他也是一样,他迟早会取代已经失去民心的皇兄。只要百姓过得好,他们又岂会在乎是谁当这个皇帝呢。   再说那头,岳问天拜祭过他师傅以后,就带着梅花花又回到了镇江的小木屋内。   “梅小姐,你当真不回家了吗?”   “我回去干嘛呀?小芸都嫁人了,难不成我一个人在那大院子里生活?爹又不能常常陪着我。”   “可你也不能整日跟着我这个大男人吧?”   “我就跟着你怎么了?你想甩了我门都没有。”小姑娘根本就不怕他,反正她知道他是不会真的那么狠心弃自己于不顾的。   “我说梅小姐,你说要出去见见世面,我已经将你完好如初地带回来了,你现在怎么能赖在我家里不走呢?”   “你也说了,你要带我出去见世面的,你只带我去了苏州一带,就想糊弄本姑娘。我还没有去过京城呢。你这不算是完成任务。”   “算你狠。”岳大侠竟然无言以对,罢了罢了,这个小丫头在回来的路上还算乖巧,梅老爷又出去谈生意了,还是不逼她回去了吧。   张府   “相公,你就吃一点吧,喝点汤也行。妾身炖的这个鸡汤里面放了很多药材,都是娘教我的,她说你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你别相公,相公的叫我成不成,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张绍文听到这个女的叫他相公,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可是,相公,杜鹃已经是您的妾室了呀。我……”说着就要哭的样子,谁叫张绍文对人家的态度这么不友好。   “哎,你别哭,你可千万别哭,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可杜鹃根本就停不下来,她好歹也是姑娘家,要不是张母总是一再鼓励她要主动亲近张少爷,在张绍文这一次又一次的碰壁,她哪还有那个脸皮再次前来讨好,被张少爷嫌弃呢。这会儿,她可真的崩不住了,她觉得委屈,所以必须得哭上一哭,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我喝还不行吗?”张绍文见怎么劝都没有用,干脆只好认输,不就是喝鸡汤吗?又不是逼着他洞房。   这句话果然顶用,杜鹃掏出手绢来将脸上的眼泪抹去,破涕为笑,说道:“相公,我来给你盛汤。”   张绍文本想说,不用麻烦了,他自己可以,但见她一脸热情,怕她又哭,所以就随她去了。   今晚,他这又是想去李娇娘那睡。很难得,张少奶奶居然没有撵他走,连骂他的话都没有,一切很正常的样子。他俩居然可以和平共处同睡在一张床上,不过中间用几碗水隔开了,看来张少奶奶今天是知道他还会再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这些。   张绍文问:“你既然肯留我在床上睡,为何还要搞这些?”   李娇娘哼了一声说:“你还好意思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睡相有多么不老实,如果,你再将腿压在我的身上。我就在你细皮嫩肉的大白腿上抓出五道鲜红的血印子。”   “恶婆娘,你果然够恶毒的,我就知道你对我没有存好心眼。”   李娇娘背过身去靠着墙睡,没有回应他,心想:“要不是有人递恐吓信来,我怕你会有危险,我才不会那么麻烦与你同睡一张床上呢。你以为我想啊。” ☆、吴王登帝位,梁霓裳成腹黑皇后   “大人,皇上突然召您回京城,这一定是吴王的意思。”巡抚大人刚收到从京城送来的密旨,叫窦非快去收拾准备回京。   “是谁的意思又有何关系,本官不能抗旨。”王大人早已遇料这次的案子恐怕是查不下去的,吴王不会给他机会往下查的。   “大人……”窦非很不甘心,明知道与此案相关的是哪些人,却不能抓,不能再继续查下去。   巡按大人却不让他再说下去,打断他说道:“窦非,还是快些收拾行李去吧。”   岳问天家   趁梅花花上街玩去了,二月飘在小木屋现身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岳问天家里有人来过他怎会不知,而且家中留有记号,他便知道是他的师弟来过,于是故意支开梅花花。   二月飘在岳问天身旁的凳子上坐下,说道:“吴王可能要提前反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吴王来信说皇上的身体状况恐怕只能再撑上四五天了。”   “那巡按大人这边……”   “皇上已经下旨让他回京城了。”   “看样子吴王已经控制了皇上,以他在众王爷中的实力,这个皇位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巡按大人就算查出真相又能将他怎样?”   “吴王一向看重名声,他是不会让赈灾银跟他有关的这个事情传出去的,若不是爱惜王正明这个人才,相信吴王早就派人暗中下手了。而且那批钱财,吴王早已在师妹无意中动了那笔钱之后,已经秘密转移了。几十万大军驻扎在京城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看来那秦大人与江武迟早是要死的,恐怕就是那江尚书在不久的将来也逃脱不了一死的命运。”岳问天不忍不住叹息道。   “他们本就该死,一点不值得同情。若不是怕在此紧要关头出纰漏,吴王也不会让我暂时保住他二人。吴王早有吩咐,等大事一成,立刻秘密杀掉他二人。”   “吴王做事总是这么杀罚决断,该杀的杀,从不给自己留下后患,他们司徒家的人骨子里都是这么狠。”   “当年司徒家的先祖灭了前朝皇室你上官家几百条人命。可师傅一直不让你报仇,真是难为你了。”   “我报什么仇?从我太爷爷到我这已经四代人过去了,我们家也已经改了姓,在竹溪村生活了近百年,家训不让后人报仇,以免暴露身份,给竹溪村的族人带来灾难,我能怎样?如今这已是司徒家的天下了,灭我国杀我皇室中人的罪魁祸首早已死了几十年,我又从何报仇?”   每个朝代的更替都是用血换来的,每次都会有人在新皇帝耳边吹这样的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因为这个理由,老人,妇人,小孩都难以逃脱这样的厄运,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要是我,我肯定做不到。我明知道吴王与山贼有勾结,可是我还是依附他的力量,帮助他杀人灭口的同时,也帮自己与母亲报了仇。”   “也不尽然。你恨李员外也恨他如今的夫人,可你却不忍心杀他们。你,我都是同一种人。枉我平时潇洒惯了,提起这陈年旧事,心里也不免觉得沉重压抑,透不过气来。也许我的内心也是希望他们司徒家将来有一天会被别姓给取代,也许这样才能安慰我上官家先人的在天之灵吧。”   “其实,吴王他虽然做事手段卑鄙,可如果他做了皇帝,应该会是一位好皇帝。”   “所以你才会一直跟着他不是吗?即使他现在放了你母亲,你还是会为他鞍前马后。吴王懂得选拔人才,他倒是选对了你。”   “我找你一是要告诉你此事,二是来与你道别,三是师妹还是要拜托你暗地里看着一些。”   “好吧,你放心去办你的事。她那里我会上心的。”   皇上在临死前将皇位传给了他,吴王不伤一兵一卒,只是用几十万大军直压皇城,让他的人替换了皇宫守卫,皇上早已被吴王的亲信给软禁起来了。吴王终于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成为新一任皇帝。   梁霓裳也幸运地从吴王妃升为皇后,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成为一国之母,不再是依靠李家的那个卑微的表小姐了。之前即使她成了吴王妃还是得不到李员外的另眼相看,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他那个宝贝女儿。   她生平最恨的人便是李夫人了,比起梅花花的大娘将梅花花置于死地的整法,她也不过是一张嘴巴不好,经常说些让梁霓裳觉得不中听的话,或者让梁霓裳罚跪,罚抄写,罚禁闭,不许吃饭这些。从小积到大的恨意已经在梁霓裳的心里埋了十年。她不过是顾忌着她与李员外的那点血缘关系罢了,才暂时没有动李夫人。当她还是吴王妃的时候,每当她回李家,李夫人依然没有尊敬她,仿佛在她的心里,她永远就是李家那个身份低贱的表小姐,永远入不得她的眼。   她已吩咐人去苏州请李员外夫妻来京城小住,表面上是她孝顺不忘李家收养的恩情,其实她是想将他们留在身边,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亲自治一治李夫人,定要让她被踩在自己的脚下,她倒要看看她摇尾乞怜的可怜模样。李夫人最爱的不就是她那个宝贝女儿嘛,如今梁霓裳已经知晓她六月雪的身份了,她要李娇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很容易。吴王不是讨厌六月雪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表妹,舅舅,舅母真是可笑,她不过就是李员外与一个风尘女子所生的娘不要爹嫌弃的孩子,要不是李员外的妹妹心疼刚出生的她,主动提出来要收养她,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如果不是梁霓裳的养父养母死的早,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自从她八岁那年偷听了李员外夫妇的谈话以后,就一直守己本分,在李府小心地生活,不管她心里有多苦,表面上也不敢有怨言。   虽然她嫉妒李娇娘的好命,同是爹的女儿,为什么她们受到的待遇就这么不同?她原来以为自己什么都比她好,现在才知道原来李娇娘连她也骗了,她装作一无是处,实则却那么有本事,就连美貌也不输给自己。若她一开始就毫无掩饰,是不是苏州第一美女,吴王妃,皇后的称号,这些都是她的?为什么,为什么?本来这些年她一直就是这么跟自己较真的。如今她得到了尊贵无比的皇后称号,却是放不下从前的人和事,非要找不愉快跟自己过不去,她不知道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多,心情受到影响…… 今天一更 ☆、勾结,陷害   “如今皇上大事已成,你我也算是有功之臣,平步青云的日子指日可待。”江武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   “尚书大人已经被加封为国公了,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应该将我调到京城去做大官了。”   “秦大人,你也太心急了点,这皇上刚登基,一时半会儿的,哪有时间管你我。你就放心吧,有我叔叔在,皇上不会忘记你我的功劳。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离开镇江,留令千金一个人在这儿生活,你放心吗?不怕张家那位少奶奶欺负她吗?”   “哼,说到这个本官就有气,我原本就看不上那个张绍文。尤其是他那个张少奶奶,此人比我想的还有本事,前阵子,我只不过是托林家帮忙,在她路过无锡县的时候教训教训她,林家人误会了,找人去杀她,结果被她识破了,她不但什么事都没有,派去的人还将林家给招出来,她猜到是我,将一封匿名信射到我府上的大门上以此警告我。”   “这么说来,这个张少奶奶当真是不简单,实不相瞒,我也打过她的主意,当初深夜闯入张家的那个贼其实不是普通的毛贼,他是我派去的抓张少奶奶的人,本来应该手到擒来,却也是事情没办成却栽到她的手里。”   秦大人忽然想起一个事来,灵机一动,“我听小女的贴身丫头环翠提过,之前你跟张绍文的案子开堂审理前一天晚上,有一个蒙面黑衣女子来我府上见过我女儿,她还跟秦香提起过张少奶奶。”   “秦大人的意思是她们俩认识?还是说……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李娇娘没有来我们镇江的时候,这里从未有过六月雪犯案。六月雪从前主要是在苏州一带作案,如今她在镇江出现了,这么恰巧李娇娘也嫁到了镇江。”   “秦大人说的也很有道理,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江公子准备怎么做?”   “听人说张府之前大张旗鼓地给张绍文选的小妾已经进了张府的门了。可是张绍文根本就不待见她,我听说这个叫杜鹃的,她家里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威胁她替我们办事。”   某天夜里,夜深人静,乌云将圆月掩盖,张府里一片安静,静得只能听见院子里蛐蛐的叫声。一道黑色的人影,像阵风一样嗖地窜进了张府的院子里,他故意经过张少奶奶的房间弄出一点动静。李娇娘还以为有人要对张绍文不利,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外面又没了动静,于是穿好衣服起身查看,见到一道人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随即跟了上去,却跟丢了。那人却蹑手蹑脚地进了杜鹃的房间。   李娇娘跟着追到杜鹃的房门前,心想,这人突然不见了,该不会是躲到杜鹃屋里了。她若现在进去,找到或找不到都会有损杜鹃的清誉。可如果她不进去,万一人在里头,杜鹃会不会有危险。正踌躇着,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尖叫。李娇娘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立马踹门进了屋。屋子里黑咕隆咚的,她喊了几声杜鹃的名字,却不见回应,她走到床前在床上摸了摸,床上没有人。从后窗子那吹进来一丝丝的风,窗户被风吹得晃荡起来发出一声半响的“嘎吱”声。李娇娘走过去一看,窗子却是开着的,心下一惊,难道又是采花贼?那落花闻香不是被岳大侠给杀了吗?怎么还会有采花贼?这人的轻功不比自己的差。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加思考,她赶紧跳了窗子追了出去。   等她追到了郊外的一片林子中,又将人跟丢了。她正在懊恼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果真在这里。”   圆月从乌云里出来了,这会李娇娘借助月光看见了说话之人不是张少爷还会是谁。李娇娘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他不是应该还在屋里睡觉的吗?她刚打算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却被张绍文抢先一步说道:“有人跟我说看见你与男人私会,我原本还不信,直到今夜我一路跟着你们,就算你再讨厌我,你现在还是我张绍文的娘子,三更半夜与男人在外面见面,这话传出去叫我们张家颜面何存?”   李娇娘心想,以张绍文的武功,他若跟着自己,她一路上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除非他看见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她。是谁这么费尽心思要如此陷害自己?   “怎么不说话?”   李娇娘说:“我什么也没做,清者自清。”   李娇娘觉得完全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懂她的人自会相信她,不必她多说什么;对于不懂她的人,她就是说的再多,对方也不会信她。他口口声声都是他们张家的颜面,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好像抓奸在床了似的。再说了,就他这样的,人家随便使个计谋他就上当了,信以为真,这种事情他居然也能相信。   而在张绍文看来,却是李娇娘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她的心里从未将他当作丈夫,现下她连解释几句都不愿意。   其实小夫妻闹点误会也没有什么,只是因为张绍文已经对张少奶奶动了心,所以对于此事才会那么生气。可张绍文的母亲张夫人她平日里虽然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但是若是扯上这种不正当的男女之事,相信她就没这么冷静了。谁都想不到这件栽赃陷害的事情居然会跟表面上老实巴交的杜鹃扯上关系。在张绍文与张母面前颠倒黑白的人都是她,其实李娇娘事后大约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相信她一个人做不来,在镇江想要跟自己过不去的,除了秦大人应该就是江武了。她只是想不到自己选出来的人竟然给自己使绊子,真是一时看走了眼,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这一次,张绍文在林子里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惹恼了李娇娘,他那么生气就是为了面子,他把她李娇娘当成什么了?   第二天天一亮,张母扳着个脸在正厅侯着李娇娘,要她给个说法,昨夜她跟那个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夜而已,张少奶奶与男人半夜私会的事情弄得整个张府传的是沸沸扬扬的。李娇娘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自打她嫁进张家,她婆婆还从未与她红过脸,今天她一进正厅,就瞧见张母的脸色非常难看,都不正眼瞧自己一眼,再看站在张母身边的杜鹃,她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李娇娘顿时就觉得很反感,心想,不过才进张府几日,这么快就沉不住气,现出原形来。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的人给陷害了,这事若要传出去,她李娇娘都对不起这个“泼辣户”的称号,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什么时候敢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起自己来了。昨天夜里继她对张绍文失望后,今日她对张母也很失望,如果换作是自己的爹娘他们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可婆婆如今宁愿相信杜鹃的片面之词,却不相信她这个儿媳妇的为人,这次他们张家人的态度都让她寒心。说实话,撑了这么久,她也累了,这个张少奶奶她也是不想当了,谁爱当,谁当去,管你是秦香也好,杜鹃也罢,或者以后还会来几个小妾,通房丫头什么的,都与自己没关系了。张家的人抓着一件没影的事情揪着自己不放,她对此还能再说些什么,以她的性子自然是懒得跟他们唇枪舌剑的。如今吴王已经得了天下,贵为当今皇上,当初这个婚也是他搞出来的。现在表姐已经是皇后了,相信她求求表姐替自己说几句好话,也许她与张绍文和离的事情皇上就会同意了。就算她李娇娘想离开张绍文,离开张家,也不能挂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离开,白白高兴了背后谋划此事的小人。   李娇娘的思绪已经飞的老远老远了,虽然她人是坐在椅子上一下没动。张母嘴里一直说个不停,那个杜鹃还时不时地帮腔几句,还真将自己当成张家的女主人了。人家李娇娘还没走呢,再说了,就算没有她李娇娘,没有秦香,她再会讨张母的欢心又有什么用,张母是不可能提拔她做张绍文的正室的。   李娇娘一句话也没回,姑且让她俩说去吧,反正她不在乎,而且她刚才走神了,也没听她们说了什么,正因为她一副你们说你们的,她好像置身事外的模样,她什么都没有做,这也能将张母气晕了。张绍文事后赶到了,正巧看到他母亲晕倒,还责怪李娇娘是不是做了什么,这对母子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难道人与人的关系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追问岳大侠他的下落   回到房间,李娇娘坐在桌前,小香站在一旁一边替她的茶杯里添茶水,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小姐,杜鹃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指黑为白,我看昨天夜里来张府的那男人说不定就是她以前相好的。要不是小姐你选了她,她有机会进张府吗?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她竟然还恩将仇报,在夫人与姑爷面前胡说八道,拒不承认昨夜有人闯入她的卧房。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承认,不就是怕外头人说闲话吗?喔,她的名节是名节,我们小姐的名节就不重要了吗?小姐你也是的,管她那么多干嘛?不管那男的与杜鹃是不是相识,你管她干嘛?现在好了,夫人一向喜欢你的,就因为那死女人几句鬼话,夫人的头就被迷晕了,不记得谁才是她正牌的儿媳妇,是谁当初为了姑爷的事情尽心尽力的。还有姑爷与小姐被掳到旭峰寨,若不是小姐,姑爷回不回得了还是一个问题呢。”   李娇娘听了小香这些话,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她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哪些事情自己是不可能做的,小香心里清楚的很。只是她若再不打断她,她怕她会一直说下去,她真的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   李娇娘觉得自己再继续待在张府里会被闷死的,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她想出去透透气,小香说陪她一起去,她却说不用了。她早就想着找岳大侠问一件事情,前几天她在街上偶遇梅花花,才知道原来他俩已经回镇江了,梅花花现在就住在岳问天的家里,她之前已经听得梅花花简单描述了一番那木屋的地理位置,于是今天她想去郊外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   她正准备出张府大门的时候,却见张绍文追出来,李娇娘装作没看见,原想就继续往外走。张绍文却几个箭步冲过来,拉着她的手臂,与她道歉。“对不起,娘晕倒的事情是我误会了你。昨夜的事情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如果你真的要做什么,又怎么会被杜鹃不小心看到呢?凭你的武功与警觉性怎么会没发现她呢。我不该随便听信别人的话误会你。昨夜我是气糊涂了,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   李娇娘看着他这副诚恳道歉的表情,可是她还没有忘记昨夜与刚才,他是怎么凶自己的,说翻脸就翻脸,说道歉就道歉,他的节奏太快,自己怕是跟不上,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反正她已经有了离开张家的念头。张绍文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没有原谅自己,他不习惯这样沉默寡言的张少奶奶,他宁愿她跳起来跟自己吵,也许这样的表现方式才表明她不再生自己的气了。他怎么会那么糊涂,相信杜鹃的鬼话,难道他忘记了女人善妒,杜鹃如果有心陷害李娇娘,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他想不通的是杜鹃才进张府没多久,她怎么敢铤而走险的呢?   见张少奶奶不理自己独自一个人往外面走,他赶紧跟上。李娇娘也不管他,他要跟就让他跟着好了,免得他又说自己是不是找什么人私会去了。这一路上,张绍文也不敢多嘴问李娇娘这是要去哪里,就怕她误会自己是不是又怀疑她什么了。   李娇娘兜兜转转之后,终于看见了一座小木屋,巧的是岳大侠正在教梅花花武功,李娇娘本想上前打招呼,却在一刹那间,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接而便是掩饰不住的小激动。因为她觉得她心中的疑问已经得到了答案。可是她还是要问问岳问天,她要亲口听听他要如何解释,为何要帮着他一起隐瞒自己。当日在旭峰寨,那个带脸谱面具之人明明就是二师兄,为什么岳问天说他不认识他。明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装作不认识自己?   “岳问天,你跟二师兄是什么关系?”李娇娘冲上前去,一把将岳大侠拉住。   “张少奶奶,你从哪看出来我跟他有关系?”岳问天用眼神示意梅花花进屋去。又让李娇娘将手拿开,人家张绍文还在这呢,他们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张少爷那醋坛子要是打翻了,他可受不了。   “你还跟我装糊涂,你刚才使出的那套剑法明明就是师傅教给二师兄的速成剑法。”李娇娘盯着岳大侠的眼睛,不给他说谎的机会,只要他眼睛里稍有闪烁,一定是他在想着编瞎话来唬弄自己。   “兴许是你记错了呢。”拜托,岳问天可不是一般人,他最擅长的不是武功,也不是正义,而是,不管他与黑道或是白道,男人或是女人来往,他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我怎么可能记错了,这套剑法我也会一点,要不要我给你展示一遍。”李娇娘觉得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今天她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又继续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苦还要问呢。是害怕,是犹豫,是不肯定。好不容易让她抓住一点线索,她不想是空欢喜一场。不管怎样,曾经心里的那个他不应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张绍文在一旁听的是云里雾里,急得他像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他原本怕张少奶奶生气,硬是憋了半天没有吱声,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插话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我怎么听不太明白。你们之间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岳问天,你到底认不认识张少奶奶的二师兄。还有这个二师兄是不是那什么二月飘?张少奶奶你究竟是不是六月雪?”   李娇娘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还说他听不明白,少在这里装糊涂了。于是乎她那泼辣户的脾气上来了,语气不好地呛张绍文道:“你给我闭嘴,谁让你说话了,我是在问岳大侠。”   张绍文被她这么一吼,心里也不痛快,本想吼回去,却见着她眼里的泪珠在打转,他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她这般激动的样子,他想,李娇娘提起的那个二师兄究竟是谁,他对李娇娘来说好像挺重要的,难道他在恶婆娘心中的地位要超过自己这个做人相公的?   岳问天换了安慰的语气说道:“小师妹,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他那个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答应过他绝对不能向你透露半个字的,你这样逼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很为难,还请你放大师兄一马。”   李娇娘见他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松了一口气,说:“我的要求过分了吗?我就是想知道当年他为何不辞而别,无故消失了两年多。如今他人出现了,为何又不肯出来见我?既然他这么不想见到我,为何还要救我!”李娇娘的声音越发歇斯底里,张绍文想上前安慰她,又怕吃瘪,只能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   岳问天也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收场。二月飘奉命去京城帮皇上办事,那边的事情解决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往镇江赶。一路上二月飘经过官家驿站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原来岳问天无意中在林子里遇到杜鹃的哥哥与江武的谈话,他大概了解了江武与秦大人的阴谋,于是先飞鸽传书告诉二月飘,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赶过来。江武与秦大人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对付李娇娘,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后面肯定是想置李娇娘于死地的。他们大概是发现了李娇娘就是六月雪的秘密。更为重要的是,二月飘去了一趟京城,皇上又改变主意不让他杀江武,只让他秘密杀秦大人一人。这件事似乎与江国公有关,他向皇上提议将江武调到京城做官,因为江武是他唯一的侄子,而他又没有儿子,想留着侄子为他养老送终。江国公怎会猜不到皇上的想法,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救江武。此刻,二月飘正躲在暗处,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岳问天试图劝说道:“小师妹,你不要这样激动嘛,你看你现在已经成亲了,追究这些也是没有结果的,何必要自寻烦恼,就不能忘了吗?”   “如何能说忘就忘,我的承诺我已经做到了,我说过我会等他一直等到我十八岁的生日。但是他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呢?我十六岁的生日那天他出现了吗?那天他人在哪里?他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孤独的在城楼上等了他一夜。”   “师妹,他是有苦衷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岳问天心里叫苦连天,像小师妹这样的女人他是对付不了的。   “什么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这样藏着掖着,难道这么做就不是在伤害我吗?”李娇娘步步紧逼,在她的追问攻势下,岳问天快招架不住了,他这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了。 ☆、能与二师兄说上话了   张绍文见他俩这种状态,估计说一天下来也不会有结果,而且他这听着听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不要把我当成透明人好吗?我听你们说了那么多,要紧的话一句也没有。我说张少奶奶,你二师兄就是你以前的恋人吧,怪不得你一直对我这么凶呢,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还有你,岳问天,你对我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把你当作朋友,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跟你讲,你倒好,明明知道她是跟谁有过这么一段难以忘怀的恋情,却一点也没同我提过,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便生气的进了小木屋。   “绍文。”岳问天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声,却被李娇娘打断了。   “不用理他,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告诉我了吗?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师妹,知道答案会比现在更痛苦,为何非要知道?”   “你不是我,你当然不会明白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她的声音有些情绪不稳,她稍加控制以后又继续说道:“当初师傅破例收了我一个女娃娃做他的徒弟,本以为我是真心诚意跟他老人家学武的,却不知道我是崇拜二师兄,是为了能够近距离跟二师兄接触才苦苦求他老人家收我为徒的。不久后,师傅发现我根本没有认真学习武功,白白糟蹋了他对我的一片期望,便很生气的训斥我,要撵我走,是二师兄苦苦地替我哀求师傅,说我年纪小不懂事,让师傅原谅我一次。师傅根本不听劝,二师兄为了我在寒风中整整跪了一夜,师傅心疼他才答应原谅我。他的确对我很好,跟他在一起生活的那两年,他很照顾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那样待我。好不容易等到我十六岁那年,我忍不住告诉他我喜欢他,他说他也喜欢我。我们说好了,他会陪我一起过十六岁生日的。可是还没等到我过生日,他就消失不见了,我到处找他都找不到,江湖上也再也没有二月飘的消息。我真的差点就以为他死了,可是他偏偏又出现了。”   “师妹,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绍文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呢?”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不顾自身安危,为了救我还差点死在花娘子的刀下?”   忽然一盆冰冷的水冷不丁地从李娇娘的头顶浇下来,正是刚才已经走开的张绍文又突然回来了,他的一只手里此刻正拿着空盆。他带着怒气大声说道:“李娇娘,我让你清醒清醒,你还记得你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吗?亏我已经试着去了解你,对你好,我以为也许有一天我可以感动你。可为什么你的心里满满地装着那个人!他离开你了是事实,不管是什么理由他也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残忍的离开你,你赶紧醒醒吧。我认识的恶婆娘从来都是一个活泼开朗,高兴不高兴都是写在脸上的人,她从来不会像你这么心事重重,拿得起却又放不下!”   岳问天被这突如起来的状况给吓了一跳,他拉住张绍文说:“绍文,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么一盆冷水泼下去,是想让她生病吗?你赶紧送她回去换衣服吧。”   张绍文狠下心说道:“你别管她,她的脑子糊涂了,我让她清醒一下。”又对李娇娘说:“亏你平时说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十足的笨蛋。”   岳问天劝说道:“绍文,你干嘛非要这么逼她。”   李娇娘似乎有所觉悟,她也不顾自己刚被淋了一身的冷水,抬头说道:“他说的对,我是一个笨蛋,我真的是一个笨蛋。”接着,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四周喊道:“二师兄,你给出来,我知道你肯定就在这里,我数到十,如果你还不出来……”   岳问天打断她的话,着急地说道:“师妹,你不要想不开,快点把刀放下。”   张绍文也很担心,又怕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到她,只得静观其变。   梅花花人虽在屋子里,此刻也趴在窗户边上,紧张地关注着这边发生的事情。她出来也帮不上忙,而且岳大侠见她出来肯定是会生气的。   李娇娘顶着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珠的头发轻笑了几声,看着岳问天与张绍文说道:“你们以为我想不开是要自杀是吗?我李娇娘还不会为了谁去死。”   接着,她又环顾四周,喊道:“二师兄,你明明就很关心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出来见我,不肯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二,三,四……十。我已经数完了,你还不出来,那好,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想知道答案了,我现在就将你因我而受的伤还给你!”她的动作很快,锋利的刀锋划在她的右手臂上,伤口顿时鲜血淋淋。   一个穿黑色袍子,蒙着面的男子突然以轻功快速的出现在李娇娘的面前。他迅速地掏出一瓶金疮药撒在她的伤口上,又快速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条替她包扎。他吼道:“你疯了吗?你想死吗?”   她看着来人熟悉的眼神傻笑着说:“如果我真的想死,应该是对这里,而不是这里。”她先是指着心口的位置,又指着受伤的地方。   二月飘替她包扎好之后,气急了说:“你为了逼我现身,就要这么伤害自己吗?”   “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   她刚才是用别人来称呼自己吗?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他会那么失落呢?二月飘决定不再隐瞒了,这件事情早该有个结果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想要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诉你。”   岳问天提醒他说:“师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隐瞒了这么久,现在又告诉她,到底值不值。”   二月飘闭上眼睛沉默片刻说:“也许我早该告诉你的,你知道你爹在你娘之前还取娶过一个老婆吗?那年她在回娘家的路上遇到了山贼,山贼抢了钱,又抢了人,之后又跟你爹要一百万两白银的赎金,可你爹舍不得钱连结发妻子都不顾了。山贼带她回去后才发现,原来那个女子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山贼的大当家爱屋及乌,娶了那个女子,还说会对那孩子好,可那女子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当山贼的孩子,她一直在找机会。直到她的孩子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山贼只得请来了一位大夫,那女子哭着跪在那大夫的面前求他带她的孩子离开这里。于是大夫就骗山贼说,必须带孩子回医庐医治,晚了就来不及了。大夫拿了那个女子的钱连夜带着那孩子离开了那个地方。后来那大夫在他十岁那年也死了,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他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师傅,而我就是那个小男孩,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可能,对,你一定是怕我再缠着你,才编的瞎话。”李娇娘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我娘在我走后就自尽身亡了。我后来灭了那个山寨,救了我娘。我恨他们,我恨所有的山贼,如果不是他们,我会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娘的一生也不会这么悲惨。我也恨你爹,因为我曾经去找过他,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认定了我是我娘跟山贼所生,对我没有一丝怜悯与愧疚,头也不回的丢下我走了。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他后悔,当我发现你是李家的女儿时,我的内心很痛苦,所以我要将这份痛苦报复给罪魁祸首,那就是你爹。他知道这件事后很快就来找我,他向我认错,求我离开你,不要伤害你。他终于肯认我了,可是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处默默地关注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对自己的妹妹动邪念,可是我却动了,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为什么,就连最初美好的回忆都要毁掉,让我这两年的等待变得是多么可笑,枉我猜了许多理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我竟然连怪你的资格都没有。”   李娇娘一路小跑回到了张家,小香见她浑身湿透了,右手臂也受伤了,赶紧拿干净衣物来替她家小姐换上,又让人准备了姜汤。李娇娘示意她出去,一个人躺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一天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了,不会日更了,今天下大雪了呢。 ☆、女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终于醒了。”张绍文凑上前关切地询问。   “是你照顾我的?”李娇娘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张绍文,见他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自己的关心,只觉得心头一暖,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笑容便稍纵即逝,她想起昨天的事来,心里又不免惆怅起来。   张绍文注意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说:“你这次发高烧跟我也有关系,我若不管你,我的良心也过不去。”   李娇娘客气地回答说:“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那就一笔购销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说着说着又是一脸的沉闷,换作冷冰冰的语气继续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将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你这又是怎么了?就不能好好地跟我说会儿话吗?非要用这个态度跟我讲话,你装的这么冷漠给谁看?他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我知道你定是很难消化这么复杂的事情,可我看二月飘的日子不见得比你好过到哪去。如今你既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理应觉得轻松了才是。不觉得压在胸口那么久的大石头突然被搬走,心胸顿时舒畅了许多吗?”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变的软和了不少,倒像是在开解,安慰她。   “谢谢,我知道你是出于一片热心想帮我走出阴影。”她停顿片刻,又说笑似的说:“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我也觉得你没有一开始我见着的那么讨厌了。你说你干嘛非要钻牛角尖呢?退一万步讲,他现在好歹也是你的哥哥,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至少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他之前的离开也不是因为你不够好。天下那么多好男人,看看我,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给我一个机会呗?”他这话看上去像是说笑,其实也是适时的像李娇娘表达了他的心意。   也不知道李娇娘是不是装作没听懂,还是根本就只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也许再也没有一个男子像他那么懂我了。”   张绍文不知道自己跟一个算是他舅老爷的男人置什么气。“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试着了解你,发现你的好,难道我还不算是懂你的人吗?”   “不,你不懂,如果你懂,我不说,你也会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就是那样的。可,我想过很多种原因,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他如果早些告诉我,我可能还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也许我还可以帮忙化解他跟爹之间的恩怨。我还难过的是,我爹怎么会是这样子的人,难道钱比人还要重要吗?我受的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我这是在替我爹赎罪。爹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合格的爹,可是他却是对我最好的爹,他恨不得将这个世上的所有好东西都给我。我从未想过他还有另一面,我想我没有资格恨谁,怪谁。”李娇娘心里很难受,更多的是对二月飘母子的歉疚之情。如果当年李员外拿钱赎回二月飘的母亲,也许她爹不会再娶,她觉得她享受的一切本该都是二月飘的。   “你不要总是想这些事情,你这样会把自己逼疯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那时候根本还没有你,你没有必要为此事而觉得对不起谁。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做我张绍文的娘子就可以了,如果你真的想补偿他,李家的一切我们一分也不要,全都还给他,好不好?”   “你说的对,我应该想想该怎么补偿他,而不是纠结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你昨天骂我骂的也对,是我的错,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我不该心里还想着别人。”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绍文还在吃二月飘的醋,虽然他知道那人根本与李娇娘不可能了,可李娇娘的心里还是难以忘记那个人,并且在她的心里可曾有过自己的一席之位。他停顿片刻,换了一种心情说道:“今天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雨,这会儿才停。你也在床上躺了一天了,不如,我扶你去花园走走。”   两人在湿漉漉有些滑的青砖小道上慢慢地逛着,走到一处凉亭中,李娇娘说肚子有些饿了,让张绍文去厨房拿吃的来。李娇娘一人在凉亭里休息,行在不远处的杜鹃与他的丫环喜儿见张少爷离开了便主动进了凉亭来。只见这个小妾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梳得复杂的发髻上插着许多珠钗啊金簪什么的,身上穿着由上好的丝绸制作而成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印有荷花荷叶的团扇,倒也是有几分富贵人家夫人的样子,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虽面带微笑,见着张少奶奶却不行礼,竟然还敢酸言酸语地教育起李娇娘来。“前天夜里的事情姐姐还未解释清楚,娘正生着姐姐的气呢,姐姐这又是在哪里弄了一身伤回来?怎会弄得如此狼狈?这要是让娘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又动怒。姐姐就算受些委屈,也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惹娘生气了啊,她身体不好,姐姐应该比妹妹清楚。姐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不懂事呢?”   “你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我怎么不记得何曾有你这个妹妹?”李娇娘最看不起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明明就是大尾巴狼,还非要装作一头小绵羊,什么玩意。   杜鹃被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愣,而后又恢复平静的表情说道:“姐姐是伶牙俐齿,妹妹自然是说不过你,妹妹这也是好心为姐姐着想。”   “你碍着我的眼了,离我远点。”李娇娘才不愿意与这种人多费口舌呢,雨后的景是如此地静,来人对她来说却是大煞风景,影响了她欣赏园中景致的心情。   杜鹃见李娇娘一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了些什么,一时气愤,竟然口不择言地说:“就算你出身再好,那又怎样?得不到婆婆与相公的欢心,什么都是白搭。你看你这么凶,一点女人的温柔样子都没有,白瞎了你这张脸。”   杜鹃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她以为明着有张夫人替她撑腰,暗着有江武找人收拾李娇娘,张少奶奶对她构不成威胁,她自然不必对她毕恭毕敬的。她这点小技俩在李娇娘的眼里不算什么,而且张少爷本来就很排斥纳妾这件事,他也有心避着杜鹃,这下更好了,张绍文对这个小妾是反感至极。杜鹃也真是的,才当上富贵人家的小妾,既没有办仪式正式过门,肚子里又没有怀张家的骨肉,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敢与张少奶奶一较高低。李娇娘要KO她,是分分钟的事。她却几次不知死活地主动向张少奶奶挑衅,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这就是所谓的得意忘形吧。   李娇娘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她是不会仗着自己有武功而将杜鹃吊起来打一顿的,虽然她很想这么做。但是若就这么放过她,又绝非是她的做事风格。杜鹃先是与别人勾结陷害自己与男人夜半私会,后又在张家母子跟前乱嚼舌头根,搬弄是非。她看见自己更是目中无人,毫无半点尊卑之分。她竟敢如此嚣张,到底是谁给了她胆子?莫不说她既是地位不稳,又不得张绍文的喜欢,就算都是,她也不能如此反复多次的明着刺激自己。她这么做一是有可能幕后有人替她出主意或者撑腰,二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不就是想借此激怒李娇娘,惹她大动肝火,好让张母更加讨厌李娇娘。   李娇娘将计就计,大声喊了几声小香,那丫头闻声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小姐,有什么事叫的那么急?”她看见杜鹃主仆也在这里,脸上也没给她们好颜色看。   “你说,妾室对正室不敬该怎么处置?”张少奶奶坐在石凳子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尊佛像。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得可以将人冰冻。   小香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再见她脸上这副冰块脸的表情,顿时明白,这个凉亭里有人要倒大霉了,于是配合地回答说:“小姐,妾室还敢对正室不敬?小香觉得这样的人恐怕是缺乏管教。应该拖下去好好学习规矩。”   “很好,你说的正合我的心意,将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好好学习一下张府的规矩,先从下人学习起。”   “是,小姐。”小香早就看杜鹃不顺眼了,敢欺负她家小姐,今天看她怎么教训她。她向杜鹃伸出手去作势要拉她向凉亭外面走。 ☆、教训杜姨娘,张母怒斥儿媳妇   杜鹃慌忙闪躲,嘴里还说着侮辱人的话。“不要碰我,你这个狗仗人势的臭下人。”   小香见多了难缠的主,杜鹃对她来说算哪根葱。她只不过先是使劲拽了她,等杜鹃与喜儿这对新搭档的主仆大力挣扎反抗之时,看准时机猛然一松手,那两位因为突然失去平衡力,都摔出凉亭外,一屁股跌坐在脏兮兮还未干的地上,两人的裙子上都潮湿了一大块,而且又是在尴尬的那块位置上,杜鹃气得是又羞又臊,丫环喜儿也是一脸的惶恐。   小香默默地看着杜鹃与喜儿从地上爬起来,没打算拉她们一把,见她们俩想走,出言警告说:“你们俩想去哪里啊?我们小姐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我听见了,要不是你故意松手,我的裙子能变成现在这样吗?我要回房换衣服。”杜鹃见到李娇娘不怒而威的样子已经是失去了说话的底气,再见小香这么凶悍,只想赶快逃离这里。李娇娘这对主仆真的不是一般人,平时见她俩平易近人,从不发脾气,待府里的人都好,还以为张少奶奶没有那么难对付呢。她一开始陷害她时心里还很紧张,但是见张少奶奶既没有与张夫人解释,也没有在张夫人面前拆穿自己,而且自己说了那么多不友好的话,她也没有回一句半句的,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呢,于是她就敢胆大妄为,登鼻子上脸了。刚才李娇娘就是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眼神也能让自己看了打从心里生起一股害怕来。还有李娇娘那贴身丫头小香,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子不高,却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比自己这个从小干农活的人力气还要大。   小香怒目圆睁地看着她俩,不依不饶地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就在这路上跪着,跪到我家小姐满意为止。”   杜鹃虽然心里害怕,可是她不相信李娇娘敢在张府花园里这么明目张胆地教训自己,这人来人往的,她不怕有下人看见了去告诉张夫人吗?   小香见她俩一副“我就不跪,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立马按住杜鹃的肩膀,往她腿弯踢了一脚,这人不跪也得跪。   喜儿见情形对主子不利,也只得跟着跪下。她也不委屈,这个喜儿也没少在杜鹃面前出主意,挑拨杜鹃在张母跟前说李娇娘的坏话。原本她是很有可能成为通房丫头的,就因为李娇娘突然嫁进张府,说要给张少爷找什么小妾,自己才失去机会的。她见这个杜鹃也没有什么脑子,她自己又拿不定主意来,还不是什么都听自己的。她本想利用杜鹃以达到接近张少爷的目的,最好弄出一个生米煮成熟饭,自己顺理成章也能弄个姨娘当当。哪知道这才刚开始与张少奶奶过招,她俩就落在人家手里,可谓是没有还手的余地,任人宰割。可她嘴里还逞能,着急的时候胡乱说话,只可惜一句有用的没有。   李娇娘哈哈长笑了一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也敢跟我斗。即使老爷,夫人,少爷都在这里,我要是想要打谁骂谁责罚谁,哪个也阻止不了我。你们以为就只有跪着这么简单吗?”李娇娘的眼神猛然一瞪,吓得杜鹃想往后缩,又不敢乱动,因为小香就站在她身后。她抬头便能看见小香也用一副吃人的眼神盯着她。   杜鹃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你们……你们,还想怎样?我好歹也是相公的妾,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娘跟相公也不会不闻不问的。”   “呦呵,还知道拿夫人,少爷压我们,给我跪好了。”小香手脚并用,用心教导杜鹃什么才是正确的跪姿。   张绍文早就见着凉亭那边上演的这场戏码了,他知道她心里有气,这杜鹃还自己送上门,这是她自找的。就连自己还要让着李娇娘三分呢,她一个初出茅庐,初来乍到的小妾就敢三番五次的招惹这只炸毛鸡,真是没长脑子。这种愚蠢的女人,他也懒得去救,反正人是李娇娘选进府的,人由她教训着也没什么不对。谁让杜鹃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要与外人勾结使出这种不成熟,一眼就被人识破了的伎俩。只是他母亲却相信了杜鹃的话,突然对李娇娘很不友好起来,这点也算是那群乌合之众计谋的成功之处吧。其实他也能理解自己母亲的心情,不过他相信,只要娇娘肯向母亲解释,相信以母亲的深明大度,一定会相信她的。   从凉亭里继续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小香干脆将二人的嘴巴用手绢给堵上。“今天的事情,你们两个要是敢去夫人那告状,知道后果是什么吧?”小香恐吓她二人,话还未说完呢,却忽然听到张夫人的声音传来,“好大的胆子,一个丫头怎敢以下犯上?你平时就是仗着你家小姐替你撑腰,就这么到处欺负人的吗?”小香一听这声音,不好,夫人来了,小姐怎么会没察觉到?也不提醒自己一声。她看见张夫人正一脸怒气的站在不远处,再瞧自家小姐的脸上却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她心下想,小姐应该是早就看见夫人来了,她这是故意做给夫人看的?她这是想干嘛呀?这下坏了,夫人会更加对小姐起误会的。   李娇娘不待小香回话,起身走到张母面前,将小香拉到身后,对她婆婆说:“儿媳妇先给婆婆请安。”   张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走进凉亭,于一处干净的位子上坐下。她望一眼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杜鹃主仆,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娇娘生气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之前外面那些流言传得是满天飞,我也是不愿意相信的。现在外面却传出你跟别的男人有私情,夜半私会,还说你是什么偷东西的女贼。我正想来问问你,这些究竟都是不是真的,却见你在这苛刻杜鹃,传出去叫我这张脸往哪里搁?外面人会说我们张家没有家教,不会管教儿媳妇。我儿子究竟是作了什么孽,娶了你这种人做媳妇?怪不得绍文他一开始那么不情愿娶你,也一直不愿意亲近你,原来我儿子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就是一只母老虎。”张母这番话说到激动之处,竟然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这是被自己说的话给气呛到了吧。   李娇娘却不生气,她等的就是她这番话。她没有承认张母提的那些疑问,就这么模凌两可的,让她自己胡乱猜测去。她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夫家的事,但她之前的确是心里藏了人。如果二月飘要是在夜里出现,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追出去。至于张母问她是不是女贼,她没有必要告诉她明确的答案,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心里很清楚,外面这些流言莫名其妙的传开来,传播速度快到如此神速,源头还能出在哪里?除了秦知府和江武,她想不出来还会有谁。   张绍文在不远处观看这场与自己有关的闹剧并没有插手,这李娇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就是想离开张家,她不解释,在他母亲看来就等同是默认,无形中就是在往她自己身上泼脏水。难道她为了离开张家离开自己就非得如此吗?就算让所有人误会她,她也无所谓?   张夫人对还跪在地上的喜儿说道:“还不快将杜姨娘扶起来?你还傻跪着干什么?”   李娇娘虽然是故意这么做的,却是也懒得再演下去了,起身拉着小香就走。   “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婆婆的话还没有说完,媳妇调头就离开的?”张夫人当然很生气很窝火,她一是心疼儿子以前被儿媳妇欺负,二是为自己先前错爱儿媳妇而懊恼,三则是李娇娘的态度在她看来是如此桀骜不驯,根本没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你不要以为是皇家赐婚,就可以胡作非为,如果你有点自知之明,就主动与我儿子和离,就凭你做的这一条条一框框,我儿子早该向皇上秉明与你和离,你做的这些事情早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了。”   李娇娘背对着张母站着,冷笑一声,问:“还请婆婆赐教,儿媳妇到底是犯了七出里的哪一条?”   “好,我就说出来让你知道知道。你善妒,曾多次阻挠秦小姐嫁给绍文,明着给绍文娶妾,却又背着我虐待她。你对自己的相公凶巴巴的,让他不能振夫纲,又在公婆面前演戏装温柔贤淑,让绍文受尽委屈,他才会不愿意待在家里,从而认识了秦小姐,因而才会与江武打架,有了一场牢狱之灾。他好心陪你一起回娘家,也差点被你害死回不来。你成亲后还与别的男人有私情,就是对你丈夫不忠。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一章接近三千字,有时间就更。 ☆、珍惜眼前人   “不必了,张夫人,我真的想不到,在夫人心里,我李娇娘原来是这么坏啊。”   “反了,你竟然直呼我张夫人。”   李娇娘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好像她依旧是张夫人眼里的乖儿媳妇,只是她嘴里所说的话却叫张母听着肺都气炸了。“难道我喊错了吗?你不是说了让我跟你儿子和离的吗?从你这话一出口,我不叫你张夫人若叫别的恐怕不太合适吧。明天我就会将我与张绍文和离的情况呈报上去,只要皇上批准了,我自然会立马离开张家。”说完她转身就走,也不顾身后的一群人是以什么眼光看她,小香也紧随其后离开了那。   这时候张绍文在暗处待不住了,走出来本想问她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刚才不还好好的,她还让他去帮着拿吃的,难道就是为了支开他吗?他刚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张母给叫住,张母气急了说:“绍文,枉你还在娘跟前替她解释,你看,她就这么急着跟你和离,你还敢说她在外面没有男人。你跟娘说实话,昨天她出去是不是与那个男人见面了,结果被你撞见才弄得被淋湿了一身水,还带着伤回来是不是?”   “娘,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那天夜里闯入我们家的男人跟娇娘无关,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一遍了。昨天她是跟我一块出去的,我们一直在一起,她哪有时间跟别的男人见面?昨天她之所以会被淋湿,会受伤,是一场误会而已。”   “行了,你别解释了,这件事情娘也不想说什么了。既然她也同意和离,那你们明日就将此事禀告皇上,这件事情还是要皇上说了算。你一定要记住,你们是皇家赐的婚,而且吴王当了皇帝,李娇娘的表姐顺理成章成了皇后,你千万不要与皇上多说李娇娘的不是,好在她自己也是愿意和离的。你先前不是告诉我们,一开始她就当着皇上的面说,不愿意嫁给你的吗?只要你跟皇上说,是李娇娘先提出来要和离的,再委婉地说明原因,应该就不会触怒到皇上与皇后了。”   张绍文哪里还听得进去母亲在耳边说些什么,他的眼光和心都追随着李娇娘消失的背影而离去了。   当晚,张绍文还是在他与李娇娘的卧房睡觉。因为他知道与她同床共枕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她关心过自己,他能感觉得到,但是他始终未走进她的心里。原以为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慢慢感动她,可是李娇娘却不愿意给他时间。也许,自己真像李娇娘说的那样,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容易放得下一个人。既然她做这个张少奶奶,做的如此不开心,他又何必强留下她。挽留的那些话他也不必再说,同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人谈再多的感情,她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这小夫妻二人都默默地躺在床上,外面天色已黑,从窗子那透进来一星半点的星光,使屋子里显得不太暗,两人面对面躺着,虽看不清对方的脸,大概轮廓还是能看的到的。终于李娇娘打破了沉默,轻声地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我只想静静地看着你。”张绍文觉得此刻自己是幸福的,他依然还能够睡在她的身旁,与她距离这么近。   “光线这么暗,你能看的清吗?”李娇娘开玩笑说,好像今天白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张绍文也当作平常那样,顺着她的话回道:“当然看得清,因为我长了一双猫的眼睛。”   “你是猫,那我是什么?”李娇娘问完话等着听张少爷该怎么回答,她以为他会说自己是老鼠什么的。   可他却说:“我是猫,你当然也是猫了,我们就是一对猫夫妻,专门抓那些坏老鼠,以后我跟着你去行侠仗义好不好?”   李娇娘听完他这一番陈述笑了笑,但没发出笑声。   张绍文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李娇娘说:“喔,你笑了。”   李娇娘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笑了,我又没笑出声。”   张绍文觉得自己终于比她聪明一回了,得意地说:“因为刚才我感觉到床在颤动。”   李娇娘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这么小的细节也被你发现了,你也不笨吗?”   “谁笨啊?那都是你说的,除了你,没人说过我笨。”   “你刚遇到我的时候是笨嘛,被我整的那叫一个惨。”李娇娘回想起张少爷穿女装满大街跑的狼狈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还一番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那件事已经给我留下阴影了,我现在都不敢随便吃喝不认识的女人给我准备的食物和水。”   “好吧,那件事情是我做的有些过了,不过你以后再出门,凡事都得留些心眼,不是所有对你笑的人都是好人。”   “你这番话我能理解成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为什么要关心你啊?你以后可以娶一堆老婆关心你,我走了,你们家又可以恢复和平啦。”   “三个女人一台戏,还娶一堆的老婆,那我每天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知心人只要娶一个就足够了。秦香的事情我都已经很后悔了,这个杜鹃又来了我们家,搞出这许多事,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将她赶走,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李娇娘与张绍文聊天,说着听着就睡着了。张绍文苦苦一笑,心想,今天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她睡觉的心情,自己对她来说是有多不重要,是不是快要离开张府了,这反而让她感到轻松了呢?想留的没留下,想赶的不好赶,想悔婚的又说不出口。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步田地的。   漫漫长夜,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也好,如此这样便可静静地感受枕边人匀称的呼吸声。没有什么好不舍的,也许过段时间,自己也能将她忘记,就像忘记梁霓裳,忘记秦香那样。   二月飘自从与李娇娘坦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地酗酒,把自己弄得跟个醉鬼似的。岳问天知道劝他不顶用,不如将劝人的话都收起来,好好地陪他大醉一场,他这个师弟心里有多苦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二月飘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酩酊大醉过了。他这么醉生梦死的过了几天,才记得皇上要他来镇江是干什么来的。   而张府这头,李娇娘与张绍文两个人已经在几天前就将写好的和离书交托给官家驿站的人给呈报上去了。尽管这样,张少爷这每天与张少奶奶依然如正常夫妻一般同床而眠,张夫人倒是不说什么,反正她也不必同一个一心要走的女人计较那么多,传出去不是让外人说她这个前婆婆做得不近人情吗?而且她也不想因为一个即将离开自己家的前儿媳妇同自己的儿子闹不愉快。杜鹃气得只能在自个屋里摔东西发脾气了,她还没有忘记那天李娇娘是怎么对她发狠的,那女人的眼神太吓人了,她又不敢再去招惹她。虽然李娇娘很快就不是张家少奶奶了,但是张少爷这么相信她并且处处维护她,她心里还是吃味的。没办法,谁叫张大少爷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李娇娘称他为小白脸,一般的女人见了他都会被他的长相所迷倒,更何况他家还那么富有。李娇娘一走,她也算是完成了江武交代给她的任务,江武答应过她,只要她成功将李娇娘挤兑走,他再也不会找她哥哥的麻烦,也不会再去骚扰杜家。   那个江武果然是色心不死,尽管他怀疑李娇娘就是六月雪,恨不得将六月雪吊起来打一顿,但是他还是不忘垂涎李娇娘的美色,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他还没有忘记上回张绍文害他挨了板子,蹲了大牢的仇。那晚,江武与秦大人说他要利用杜鹃试探李娇娘是否为六月雪,他找杜鹃的哥哥与杜鹃搭上线后,杜鹃托人带回来消息说张绍文与李娇娘关系很好,不像外面说的那么不好,他们天天睡在一个屋,张绍文还挺关心李娇娘的,他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他这才改变主意,要杜鹃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先让张绍文心里不痛快了再说,然后自己再找机会对形单影只的李娇娘下手。如果她是六月雪他就让人杀了她,因为六月雪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从她嘴里传出去他与秦大人密室里曾经藏着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件事情,皇上知道了肯定会迁怒于他,搞不好叔叔都保不住他。但如果她不是六月雪,她就让叔叔想办法让皇上将她赐给自己做老婆。虽然她是皇后的表妹那又怎么样呢?官家与皇家联姻这是很常见的事,更何况这李娇娘都是成过一次亲的,让她嫁给自己也不委屈她。 作者有话要说:  补加一更 ☆、钱师爷被杀,六月雪成疑犯   某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官兵就出动了,一队衙役往城墙上贴悬赏告示,说知府大人家中昨夜死了一个师爷,如果能提供杀人凶手六月雪下落的可得到十两赏银。事情起因经过大概就是说,六月雪去知府大人家里偷窃,正好被钱师爷抓个正着,六月雪为了不惊动府上其他人,竟然狠心将钱师爷杀害。   公告前已经是聚集了一大批的群众在议论这个事情。   “六月雪不是女侠盗吗?她怎么杀人呢?”   “是啊,她从来只是偷东西,没听过她为了偷东西杀过人。”   “六月雪的本事可不小,就算是偷东西时不小心被师爷发现,她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啊。”   “对啊,蒙着脸又怎么知道对方一定就是六月雪。”   “前段时间我还听说江武家的米被人偷了,哪个贼进了有钱人家里只偷米的?除了六月雪这个女侠盗一贯喜欢偷米救济穷人。”   “六月雪真的在我们镇江吗?”   “那这次杀人案真是她做的。”   “六月雪可是一个大好人,谁要是为了这十两银子就害她,那真不是人了。”   郊外小木屋   岳问天一把将二月飘拉到屋子外面,特意避开梅花花小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若出手怎么会杀错人?”   “那你昨天夜里不是出去了吗?难道你不是去的知府大人家里?”   “我昨天夜里是去了,可秦大人并不在屋里,正巧昨晚秦夫人身体不适,她屋里的灯亮了好几次,丫环也进进出出好几趟,我在屋顶上掀开一片瓦,透过那个小口往里看,秦大人他一直不在。”   “你没去书房找找吗?不是说他的书房还有密室吗?”   “我去书房找过了,也没有人,密室的入口已经被砖块给砌死了,机关根本就推不动。”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昨晚他根本就不在府中?”   二月飘无奈地说:“我找遍了整个秦府,都没有找到他。”   岳问天左手托着右胳膊肘,右手食指指节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巧,昨天晚上秦大人不在家,钱师爷就被人给杀了。难道说杀钱师爷的人就是秦大人本人?也就是说钱师爷死亡的第一现场有可能不是秦府。”   “我昨天夜里在秦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秦知府,我也不便一直在那逗留,之后我就离开了。回来的一路上我也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事。”   “秦府的下人肯定知道秦大人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出去过,他如果带着尸体回府,不会没人看见。不过秦大人肯定事先与府里下人统一过口风了,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二月飘激动地说:“反正钱师爷不可能是娇娘杀的。”   “这个你我都知道,秦大人也知道不是她,可现在摆明了,他就是要诬赖师妹那能怎么办。不过,还好,他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六月雪就是师妹。所以他暂时奈何不了师妹的。”   “可娇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背了一条杀人的罪名,如果我现在就去把秦大人杀了,这条杀人的罪名又会落在她的身上。我若不去杀秦大人,难道就这么由着他继续害娇娘?而且皇上他是知道六月雪的真实身份的,如果皇上要以杀人罪为由要光明正大地将娇娘斩首该怎么办?”   “唉,一遇到与师妹有关的事情,你呀,就慌了神,乱了心智。若果真是秦大人杀的钱师爷,只要找到他杀人的证据,就可以替师妹洗脱嫌疑了。”   “都怪我,喝酒误事,没有早点杀了秦大人。”二月飘一拳打砸在小方桌上,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你早点杀,晚点杀都一样。秦大人一死,这罪名还是会安到六月雪的身上。师妹若知道是你杀的,她一定会为了你扛下罪责,好还她爹欠你们母子的债。皇上是谁啊?你以为他当真会放过师妹吗?你没杀秦大人才是对的。这个钱师爷死的及时,不然你可真就落进圈套了。”   “那你不早说。”   “我不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吗?”   “那我就从秦大人着手,哪怕用恐吓,威胁的方法,我也定要他承认。”   “你可千万不要乱来,眼下六月雪只是有杀人嫌疑,而且又没人见过六月雪长什么样子,就算钱师爷临死前看见杀他的人了,也不能确定那就是六月雪不是?再说了秦大人说钱师爷死之前说是六月雪杀的他,怎么知道就不是秦大人说的谎话?又没有其他人听见。”   “难道要我眼巴巴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吗?”二月飘真的很着急,巴不得立马就将秦大人抓了来强行逼供一番,平时他也是个冷静之人,一遇到李娇娘有事,他整个人就乱了。   “师弟,稍安勿躁,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秦大人如果真的杀了人,我就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这几天他一定很小心,我们等他放下戒心再去查他。”   秦大人在书房里坐着,此时的他是心绪不宁,内心十分挣扎。虽然他坏事做尽,却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杀人,尤其是这个人跟着他做事也有二十年了。若不是他发现钱师爷有携款私逃的迹象,也不会与他起了争执又错手将他杀死。所以他只能将尸体又从外面带回秦府,假装扶喝醉了酒的钱师爷回屋。   这好好的钱师爷为什么要携款私逃呢?不是说吴王当了皇上,秦老爷很快也会升官发财的吗?秦大人那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作为局外人的钱师爷早就想跑路了,他一直在背地里偷偷地谋划着该如何多挪些钱留着以后养老。这二十年他跟着秦大人做事,他知道秦大人干的所有好事,当然也包括与曾经的吴王有关的那件抢劫赈灾银案。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就算秦大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杀他,皇上也迟早会找人将秦大人灭口的,至于他这个小小师爷,皇上暂时是不会注意到他的,不如赶紧多捞些钱速速离开。后面的事情就很显而易见了,秦大人又不是真的笨蛋,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会没有察觉,怪就怪在钱师爷真的是掉钱眼里了,简直就是要钱不要命,若不是他贪得无厌,也不至于被秦老爷发现蛛丝马迹而丢了性命。   钱师爷死前与他争执时所说的话,秦老爷是记在心里了。此刻他终于察觉到了危机感。是啊,皇上登基那么多天了,调他去京城当官的圣旨也没有下,这摆明了就是拖延。以皇上的脾性,他又怎么能容得下自己这样的人在他手底下做事呢。皇上还是吴王的时候,他一面爱惜贤臣,背后却又利用贪官,恶霸替他敛财,建立杀手组织替他除去与他做对,阻碍他做大事,冥顽不灵的人。如今他已成为天子,自己对他已经再无利用价值了。对皇上来说,他不过是一个知道皇上污点的人,皇上当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的命运也会像旭峰寨的那些山贼一样,成为被灭口的对象。他为了活,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假死,而且是带着他夫人与女儿一起假死,速速离开镇江,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接下来的几天他便着手去准备了。   李娇娘这些天也没有出去过,毕竟外面有些她的流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她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她怕自己若是听了那些话会忍不住发脾气揍人,所以还是老实在房里待着,哪里也不去,免得见到不想看见的人,听到不想听的话。小香却是照常进出,她从外面一回来就给李娇娘讲了钱师爷被杀,官府通缉六月雪的事情。李娇娘听完以后,前后分析了一遍,她当然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了,这秦大人一口咬定钱师爷在临死前说出是六月雪杀的她,很明显秦大人是在说谎,除非人就是他自己杀的。要说动机,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秦大人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杀掉钱师爷呢?   李娇娘只知道秦大人既贪污受贿,又与江武相互勾结欺压百姓,她不知道她无意中发现的那批财宝是赈灾银,她还以为江武家里的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有一部分是江尚书私藏在那的小金库呢。而秦大人家私藏的那些财宝,她只以为是他得的不义之财罢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皇上,就算这回死的是秦大人,这个黑锅还是会由六月雪来背。皇上还不想在明面上置李娇娘于死地。毕竟他还得给皇后一个面子,他一直以为她们姐妹情深。他也要给二月飘一个人情,他才能一心为自己做事。所以他要杀的人是六月雪不是李娇娘。背上人命的六月雪还要如何再出来行侠仗义?苏州,镇江一带曾经是吴王的封地,在吴王的管辖范围内,六月雪给他添了不少乱,尤其是找来王正明,差点揭露出当年赈灾银失踪一案,险些坏了他的大事让他功亏一篑。皇上记恨六月雪,他能忍下一口气饶了李娇娘就不错了。但六月雪这个人从今以后必须得在这个世上消失。 ☆、秦大人一家三口遇难   再说远在京城皇宫里的皇上与皇后已经收到李娇娘与张绍文想要和离的奏请了。   “皇后,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还是由皇上决定吧,臣妾不好插言。”   “她毕竟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朕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做决定吧。”   “我这个妹妹,从小性子就刚烈,她与妹夫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一点也不奇怪。既然她实在不愿意与妹夫过下去了,倒不如成全了她吧。”   “好,那朕就准了他们的奏。”   梁霓裳心下一计,莞尔一笑,说道:“皇上,表妹还不知道舅父与舅母都在京城住着,表妹若从张家出来肯定是要回苏州的,她回去岂不是要扑个空。不如就将她从镇江接来京城与舅父舅母同住吧,改天遇到好的再给她指派一个人家,皇上您觉得呢?”   “就按皇后说的去做吧。”   梁霓裳皮笑肉不笑,心中暗暗地得意:“我的好舅父好舅母,你们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如今被张家如弃蔽履一般丢掉了,看你们的老脸往哪里搁。曾经最让你们瞧不起的一个低贱女人所生的小孩,如今却贵为皇后,我的好爹爹,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狠心抛弃了我,你以为你后来对我的些许补偿就可以让我原谅你了吗?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虽然李娇娘没有跟张绍文明确承认自己就是六月雪。但在张绍文的心里已经是确定了她们就是同一个人。现下知府大人家里出了命案,矛头直指六月雪,张绍文这么关心李娇娘,当然是怕她的身份败露。他当然相信钱师爷不是她杀的,又怕隔墙有耳不敢多问。这些天他俩是在卧房里吃饭的,这会儿在饭桌上,他见李娇娘正常地夹菜,吃饭,喝汤,动作自如,表情也很自然。看来这件事情她自己是一点都不担心,果然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又何必操这个闲心。其实六月雪也准备洗手不干了,自从八府巡按案子查了一半突然被调走了,她心里已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大概是上头不想有人查此事。李娇娘心想,就让它成为一件无头公案了。那时她怕陈家人会遭人灭口,于是就给了那一家人足够的钱让他们快快逃难去了。管它是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背后又隐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天下已经异主了,如果在皇帝的治理下,老百姓都能过的好,谁还愿意去反。她忽然有些想念在竹溪村生活的那两年的岁月,恬静、闲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邻里之间虽也闹些小矛盾,但普遍民风还是淳朴的。只是以她的这个活泼好动的性格,是不可能在哪个地方待上一辈子的。她的性格就像风,她就如同一只小鸟,自由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长期将她关在笼子里她会死的。曾经她幻想过与二师兄组成一对人人称羡的侠侣,与他携手并肩游历天下,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今这个愿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从前他还能给自己留个念想,现在呢?她已经不敢再想,二师兄已经变成了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她还能怎样?她想换种心情,去其他地方看看,随便去哪都可以。那些个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或是藏在心里,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没有人能替你去消化自己所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笑过,痛过,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出。几天后的白天,在听风茶楼前,百姓们又三五聚焦在一起讨论刚刚才传出来的热门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镇江城里又出命案了。”说话的大娘是有名的大嘴巴,她的消息一向灵通着呢,因为听风茶楼就是她家里开的。   人群里一个好热闹的男人问:“这回又是谁被杀了?”   “我跟你们说这回可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三条人命,那可是知府大人一家三口啊。”   那个男的不相信,还吓唬人地说:“韩大娘,你可别瞎说,瞎造谣诅咒官老爷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这种事情我哪敢瞎编啊,听说知府大人送他夫人与女儿回无锡娘家,知府大人可能本以为走水路,路上能够安全一些,没想到就这样还是碰到了歹人,他们一家三口都命丧江中,尸首到现在还没找到。”韩大娘比那说书的还能讲,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围观群众是越来越多,都是些凑热闹不嫌事大的。   “那官府查到是谁干的吗?”人群里又有人问道。   韩大娘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秦大人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得罪个把人也是有的,谁知道是谁要杀他。”   “这件事会不会是六月雪做的?”底下有一个男的,看他的打扮像是卖猪肉的,他就随便这么一问,立马被大家炮轰。   “我说戚老三,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能乱说的吗?”   “戚老三,我说你要么不说话,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戚老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你说你不会说话,就不要瞎说,没人将你当作哑巴。”   被称作戚老三的男人才三十出头,他人本就实诚,不太会说话,这会儿他被大伙儿围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他脸都通红的了,天气本就热,这会儿他是汗流浃背,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都嘀到地上了,也不知道他这是热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   韩大娘见此情形,怕影响她家的茶楼做生意,便做和事佬说道:“大家就不要跟戚老三计较了,他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这还要做生意,大伙儿要喝茶的里边请,不喝茶的就都散了吧。”   李娇娘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秦大人这一家三口怎么死的这么蹊跷?怎么偏在这个时候死了?到底会是谁这么狠心杀了人家一家三口呢?”虽然曾经她与秦小姐为了张绍文闹过一些不愉快,可那些都只不过是些小事情,突然听闻她的死讯,她也为秦香的死感到叹息。“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嫁人,怎么就这样死了呢。也不知道张绍文那家伙这会儿心情怎么样了,我要不要安慰他一下。”   张绍文忽听得秦香遭遇不测的消息,心里也挺难过的,不是对未过门妻子的那种难过,毕竟曾经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过她,说那是一见钟情也好,说那是一时的冲动也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斯人已逝,那些往事还不是随风而散吗?虽然官府说尸体还没有找到,如果一直都找不到的话,他也愿意以夫家的名义替秦香建一座衣冠冢。如果秦香还活着的话,嫁给他也不会幸福,因为他张绍文的心里装了别人,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在张少爷的心里,对秦香的死他除了内疚还是内疚,虽然她的死与他无关,可是他曾经后悔过与秦香定下婚约,有段时间他视秦香为包袱、累赘,现在秦香死了,他的心里觉得十二万分的愧疚。   这边他还未难过完呢,那边皇上的旨意也下来了,皇上已经准许他与李娇娘和离了,还说要接李娇娘去京城,这样岂不是他想再见到她就困难了。只不过那份圣旨被他偷偷地给藏起来了,家里没人知道罢了。他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知道他这么做是很幼稚,他只是想多留她几天,他这么做错了吗?   今天是大暑的第二天,天气真是越来越炎热了。到了夏季,夜晚的星空是最漂亮的,蓝黑色的天空中布满数不清的像宝石一样璀璨夺目的星星。傍晚的时候天上才下过一场雷阵雨,在这场暴雨的冲刷过后,雨水依然没能给人带来丝毫的凉爽。张绍文搬了一张由竹子编制而成的躺椅到卧房前的院子里躺着,他手里拿着小酒壶,一边喝着湖里的酒,一边欣赏着夜晚的星空。一旁伺候的小四添酒的速度还没有他家少爷喝酒的速度快呢。张少爷所喝的这酒度数就跟咱们现代人喝的啤酒度数差不多,不过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李娇娘站在房门口向外张望着,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张绍文在她眼前喝酒的样子,她只当他是为了秦香的死难过,压根没想到这里边还有她的事呢。张绍文偷偷将皇上同意他俩和离的圣旨给藏起来的事情她根本就是不知情的。小四本是弯腰倒酒的,一抬头看见少奶奶正站在门里边向他们这边看。他向李娇娘打手势作暗语意思是问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李娇娘先是看着小四并用右手食指指着他,后又将手指与目光同时移到路口的方向,往外挥着手指,她的意思是让小四离开,这里有她照顾就可以了。小四明白她的意思,识趣地离开了,有少奶奶照顾少爷,少爷的心情应该会好些吧。   原本杜鹃也想借此来安慰一下张少爷的,张绍文不想看见她,连吃饭都不去正厅陪大家一起吃了,而是让人端到房里与李娇娘一起吃来着。那杜鹃再想为自己创造机会,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来张绍文与李娇娘的院子里造次。皇上一天没批准,这李娇娘还是他们张家的少奶奶,她也不好撵她走吧。再说了,杜鹃这个人也真是够愚昧无知的,她前段时间与李娇娘公开闹过矛盾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位张家少奶奶竟然是当今皇后的表妹,就她这种智商也学人家宅斗,她到现在还活着真是万幸了。 ☆、岳大侠,你怎那么遭人喜欢呢   张绍文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边何时换了人都不知道,还喊着要酒。李娇娘也搬了张木椅子到院子里,坐在张绍文的身旁。   “你一个人喝酒不觉得闷吗?我陪你一起喝。”   “你什么时候来的,小四去哪了?”   “你才知道要找小四啊,我早就让他走了,他走了有好一会儿了。”   “这么说,你在我身旁坐了好一会儿了?”   “对啊,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给你倒酒,看着你喝酒,顺便再欣赏一下你们家的夜景。”   “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他以为她是来劝自己的。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来陪你喝酒的。”   “既然是来陪我喝酒的,我用的是酒壶,你怎么能用杯子呢?”说着,他就从李娇娘手里夺下杯子,从地上拾起一个喝空了的小酒坛子塞在她的手里。   “你这是干嘛?”见他拿起旁边石桌子上一大坛已经开封的酒正往自己手里的空酒坛子里倒酒,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问道:“张少爷,你该不会是让我拿这个小酒坛子当酒杯使吧?我的酒量可没有你那么好。”   “你不是说要陪我喝酒的吗?拿个小杯子陪我喝也太没诚意了吧?”   “好好好,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来,干杯,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两个人喝了许久,都喝的是东倒西歪的,李娇娘是真的喝醉了,此刻她人是在睡在张绍文原先的躺椅上的,而张绍文已经坐在地上,趴在李娇娘的腿上。“恶婆娘,再干一杯。”   “还喝啊,你看看你都喝到地上去了,不喝了我已经醉了。”李娇娘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而且还是空腹喝酒,其实她很想提点要求,来一叠花生米,再来几叠下酒菜什么的。最终她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口,这时候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她还想着吃,这不是不道德吗?   “本少爷的酒量可好着呢。”   “有多好啊?”   “反正比你的好。”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这个小女子比酒量,你也好意思。”   “不不不,你错了,你不是小女子,你是一个比男人还要厉害的恶婆娘。”   两个人醉得晕晕乎乎的,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走到屋里去了。   秦大人一死,二月飘也无继续待在镇江的理由,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反正皇上要他杀的人已经死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这人命案自然是由上面派来的新任知府大人来查。镇江发生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皇上已飞鸽传书到驿站让二月飘不要再插手这两棕人命案,尽快回京城复命。如今他已经是皇上跟前的一品带刀侍卫孟九。这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母亲原先给他起的名叫李九,因为他是九月出生的。之后他只不过是将李姓改为母亲的孟姓罢了,因为他不想跟那个人姓,那人根本不配。   “小姐,你看你,都多少天没有出这个院子了,天天待在这里都快发霉了。”   “你这小丫头,是你自己想出去吧。”李娇娘坐在桌子跟前,喝着醒酒茶,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头还疼着呢。   “才不是呢,我要是想出去,我一个人就可以出去了。我还不是不放心你吗?”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外面那么乱,突然又出了几条人命案,我可没有心情出去逛。再说了,天气这么热,我才不愿意出门呢。”   “好吧,我说不过你,只要小姐你乐意,小香就留在家里陪你。”小香也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倒一杯凉开水喝。   “你这丫头,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啊?”李娇娘上下打量着小香,坏笑着问:“我们小香丫头是不是也学人思春了?”   “小姐,你竟会取笑人家。”小香言词闪烁,不敢正视她家小姐的眼睛。   “你怎么脸红了?喂,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该不会真的那什么吧?”   “小姐,你想到哪去了。人家只是……”   “只是什么?”   小香原本是想到了那天的事情,突然被李娇娘的胳膊肘轻轻地一撞,她才从想入非非的回忆中出来了。原来前几天她上街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给砸中,机缘巧合的是岳大侠正巧路过救了她,她为了答谢他,亲手做了糕点送到岳大侠的家里。当然岳大侠的家住在哪里还是她从她家小姐这里拐弯抹角地问了去的。昨天她又在街上碰见岳大侠,她还问他,她做的糕点合不合他的胃口,没想到岳大侠却夸她做的糕点很好吃,像他过世的母亲所做的味道。他的这句高度赞赏可把人家小姑娘乐坏了,等他一离开,小香乐的是一蹦三尺高,周围的人还以为她是不是有病呢。小香一路上是欢呼雀跃地回了张府,在花园里碰到杜鹃还破天荒地问了声“杜姨娘好。”惹得杜鹃像见了鬼似的疑神疑鬼地猜了半天,她还以为那对主仆是不是又想出什么主意来教训自己。   “人家只是有仰慕的人了,不算是思……春。再说了,他一定看不上我的,谁叫我只是一个丫环。”说着说着,她又灰心起来,脸上不像刚才那般神采飞扬了。   李娇娘看她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摸着她的鬓发鼓励她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他的身份,而只是他这个人。如果对方真的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是丫环就瞧不起你。如果对方不喜欢你,就算你是公主,他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小姐,真的是这样的吗?我还有机会的是吗?”   “你能方便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小姐,我怕我说了,你会笑话我。”   “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发觉,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岳大侠了。”   李娇娘听到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她这个大师兄生的是既机智勇敢,文武双全,又身材高大,英俊不凡。试问哪个小姑娘见了这样的男人会不喜欢呢?话说自己对他就没有生过一点邪念。用某人的话来说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自己就比男人还要凶悍,根本不需要男人来保护她。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跟岳大侠没戏唱?”   “不是,感情这种东西是说不好的,我不是大师兄,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他现在不喜欢你,没准有一天他可能会喜欢上你,感情还是要讲缘分的。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留也留不住。”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小香理智一点,岳问天那个人一向崇尚自由,他那个人心里想些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呢?小香若真的喜欢上他,她真的怕她会受伤啊。丫头虽然是她的,可她也不能干扰她的感情生活吧。她拿她当妹妹,她当然希望将来她能够有个好归宿了。只是岳问天绝对不会是小香的良人。她没有陪着小香一起出去的这几天,看来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突然这就喜欢上了,他俩该不会是上演了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她自己还困惑呢,她对张绍文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她明明也很关心他,可是面对即将的离开,她并没有觉得舍不得,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轻松。既然如此,昨夜,她怎么就沦陷了呢?还好,看他的样子像是不记得了,要是让他知道昨天后半夜他俩发生了什么的话,以他的性子,是一定不会让她走的。她才不要,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自由,谁都不能阻挠他离开这里。   另一边岳大侠正在自家院子里教梅花花武功。梅花花那股认真劲儿一上来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岳问天教了她一段日子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瞧她刚刚使的那一套剑法很有几分女侠的风范。   她刚一停下,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岳问天跟前,问道:“岳大侠,我刚才那套剑法使得怎样?有没有学到几分精髓?”   “你学武时间尚短,若非你有点儿天份,又加上你肯刻苦用功,勤学苦练,绝对是达不了现在这个水平的。”   “多谢岳大侠的夸奖。”   “不过,你的招式还是有些缺乏力道,这需要你平时多加蹲马步练习,还要多做增加臂力的训练。”   “知道了岳大侠。”   “总听你叫我这个,我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呢?按道理我教你习武,你不该叫我一声师傅吗?”   “我才不要叫你师傅呢。”小姑娘心里想得可清楚了,如果叫他师傅,那就不是一个辈分的了,以后如何做夫妻啊。岳问天当然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了。   “那我还是习惯你叫岳大哥,而不是什么岳大侠。”   “行,只要不是叫你师傅,你让我叫你什么都行。”她傻笑的时候,红扑扑的脸蛋上绽放出两个小酒窝。岳问天觉得她笑起来特别可爱。不过他对面前这个小丫头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他总觉得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实际上他的年纪也不大,才二十二岁而已,不过是在江湖上混得比较久了,各方面都显得很老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可能不更 ☆、小香与杜姨娘打架   午饭过后,外面强烈的阳光这么一照,当真是热的不得了。好在是张府的院子里都种了不少树,有些树长得高大,枝叶繁茂,人正好可以坐在树底下的阴凉处乘凉。今天,这老天还算有点人情味,给人们送来了一丝丝的风。   “小四,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啊?”小香路过张少爷的书房,见小四一个人坐在一棵大树底下乘凉,喊他又不理人,走近了也不见有反应。   “是你啊,小香。”他还以为又是那个杜姨娘呢。   “那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小香见他无精打采魂不守舍似的。   “唉,别提了,还不是那个杜姨娘嘛,她一天要烦少爷很多次,逮住机会就来,少爷就拿我当挡箭牌,我哪应付得了。”   “姑爷若不喜欢她,可以自己赶她走,干嘛要把这个难题交给你啊。”   “谁说不是呢。少爷倒不是怕她,他就怕杜姨娘会到夫人那告状,夫人一生气又会犯头晕。可我毕竟只是一个下人,那杜姨娘的眼睛都长头顶上了,根本不将我们这些下人当一回事的。”   “上次要不是夫人突然赶到,我老早就将她教训一顿了。看来,她还是没吃到苦头。”   小四见她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提醒道:“小香,你可不要乱来,夫人已经对少奶奶很有意见了。”   “怕什么。我家小姐很快就不是你家的少奶奶了,夫人她管的着吗?”   两人正说着呢,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我说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我背后乱嚼舌头,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可不就是那个杜姨娘来了吗?只见她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她现在可得意了,张少奶奶与张少爷和离是迟早的事,就连未过门的那位也死了,张夫人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被她哄得是乐呵呵的。以后可不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她若抓紧时间给少爷生个大胖小子,夫人一高兴啊,说不定就让她当名正言顺的张少奶奶了。   小四见她要往书房里闯,连忙上前拦住她,“杜姨娘,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少爷他说了不让你靠近书房一步。”   杜鹃听到此话朝小四瞪着眼珠子说:“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胆敢管我的事了,给我让开。”   小四不说话,也不让开,杜鹃推也推不开他,推搡之间,杜鹃手里端着的冰镇绿豆汤不小心洒出来一些,将她胸前的衣襟弄脏了。她气得不得了,想都没想,端起那剩下的大半碗绿豆汤从小四的头顶浇下去,嘴里还骂道:“你这个不长眼的臭小子,知不知道我这件衣服是新做的,我才刚穿在身上不过半日,就被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东西给弄脏了。”   小四没有顶嘴,虽然他心里有气,又不好与杜姨娘发火,好歹她也是少爷的小妾。那碗绿豆汤冰冰凉凉的,倒在头上是很凉快,不过那股甜甜的液体流到脖子,身上,真的很黏,很难受。   一旁的小香没想到杜姨娘会这么做,等她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小四横遭此祸。“杜姨娘,你做的太过分了吧,他又不是故意的。”   杜鹃抬眼看着小香,笑眯眯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手滑而已。”   “你放屁。”小香直接爆粗口,眼前这个女人真是欠收拾。   “你以为我怕你啊,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杜鹃突然伸出双手,使很大的劲将小香推得老远。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女人打架可不就是扯对方的头发,对掐,对抓,若被制住了少不了还咬你一口。   张绍文在书房里听到外面有动静也没想过要出去,小四挡不住,小香总能制得住杜鹃吧。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小香的惨叫,他连忙开门出去看看。一眼望去,只见小四一头的绿豆汤,还没来得及清理,正在一旁劝架又无从劝起的样子。杜鹃的状况简直是惨不忍睹,正被小香暴虐呢,那刚才小香一声惨叫是为何?她表面看上去头发,衣服都没怎么乱,只是她的右手臂上有几道流着鲜血的抓痕,伤得还挺重。   张绍文吼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放开?”   小香松开杜鹃后,吃痛地查看受伤的地方。而杜鹃一见张绍文终于从屋里出来了,立马飞似的扑到他的怀里,张少爷可不顾她此刻的惨状,赶紧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拉出去。杜鹃哭诉道:“相公,我被这个泼妇欺负了,你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杜鹃掀开盖住她脸蛋的碎发,可怜兮兮地说:“相公,你看,我这里是不是肿了,好痛啊。”张绍文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脸上,他抓着她的手拿到眼前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你这指甲剪成这么尖,是留着抓谁吗?”   “相公,我没有。”杜鹃一使劲将手抽了回去。   小香解释说:“姑爷,是她先动的手,若不是她先伤我,我也不会打她。”   张绍文已经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已经够烦心的了,这几个人还不让他省心,这个杜鹃,他真的不想再看见她,可是他母亲想要抱孙子的愿望该怎么办?就算将杜鹃赶走,他母亲还是会让他娶别的女人。这个杜鹃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人,倒不如暂时将她留着以安抚他母亲的心,这样他至少不会再被逼着娶别的女人了。   “好了,你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都各自回去清理一下吧。被其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若传到夫人的耳朵里,你们都少不了被责罚。”   杜鹃这指甲是刚刚看见小香后才剪的,她就是故意去找茬的,想借机抓破小香的脸,好报她上次在凉亭被小香教训的仇。只可惜小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爪子挥出去的那一下子,被小香的手臂给挡过去了,要是抓在小香的脸上,估计以后会留疤。这个女人的心未免也太歹毒了。   这还没有完,杜鹃没有达到她的目的,还反被小香狠狠地打了一顿,她咽不下这口气,干脆就以现在这副倒霉样子跑到张母面前告状。虽然这件事跟李娇娘没关系,可她硬要说是人家指使的,张母当然也相信了。小香也就是个丫头,她怎么有胆子跟主人动手?还不是李娇娘给她的胆。   张夫人坐在正厅的正位上,底下站着一个头发凌乱,衣衫脏乱 ,半边脸有些红肿,嘴角有淤青的哭得惨兮兮的女人,不是杜鹃又是谁。“娘,我见天气炎热,相公在书房用功读书,我只是好心给他送一碗冰镇绿豆汤解暑,没想到姐姐的丫头却对我动粗。”   张夫人看见她这副惨状,就算杜鹃的说辞方面有些偏差,但是一个丫环将姨娘打成这样,的确是太不像话了。“都已经是要离开的人了,还敢在我张家撒野,当我不在了吗?”张母的身子都在颤抖,最近不顺心的事情还少了吗?她既然都决定要走了,为何还要在张府闹事呢。而且还天天霸着她的儿子不放,若绍文不跟杜鹃亲近,她怎么能抱上孙子呢。   她隐忍着怒气说道:“来人,叫少爷过来一趟。”   “是,夫人。”其中一个丫环答道,然后从屋里出去了。   小香与杜姨娘打架的事情,现在整个张府都传开了。李娇娘低着头帮小香处理伤口,心疼地说:“还好这是伤在手臂上,不是伤在脸上,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本以为杜鹃就是一个狗仗人势,没有脑子的女人,没想到她的心这么歹毒。是什么样的指甲能抓出这样的伤痕来?”   “小姐,是她先欺负小四的。你没看见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将一碗冰镇绿豆汤从小四的头顶上浇下去,嘴里还骂人。我看不过去,上前与她理论,她竟然就动手打我。本来我也没准备下死手的,谁叫她把我抓成这样,伤口疼得厉害,我一下子就什么都忘记了,打得她稍微重了点。还好,姑爷及时阻止了,当时我实在是打红眼了。小姐,小香给你添麻烦了。”   “你虽有心要教训她,但若不是她自己蠢,主动惹事,别人也不能好好地就将她揍一顿吧。况且,你这次吃她这么一个大亏,她这是活该。”   “小姐,你都不知道,她那个指甲是故意剪的尖尖的,要不然这伤口能成这样吗?”只见她右手臂上的几道抓痕比那猫爪子抓出来的还要深。   “这个杜鹃是因为我的失误才进了张府的,我这是引狼入室,如果我就这么一走了之,留她在张府,我还有些不放心。”   “小姐,你管他们呢。你看张夫人现在对你的态度多么恶虐,说翻脸就翻脸。你就让那个杜姨娘将张家搞得天翻地覆的好了,这是他们自己找的,与人无忧。”小香觉得她家小姐真是太善良了,人家都对她这样了,她还为人家着想,搞什么啊。 ☆、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另一边,小四将自己清理干净以后就陪着张少爷去正厅见夫人了。   “娘,您找我所谓何事?”张绍文看见站在一旁的杜鹃心里大约就明白他母亲找他来是为什么事了。   “你这是明知故问,你的小妾被一个下人给打成这样了,你不帮她出气,娘替她出这口气。”   “娘,这件事杜鹃也有错,你叫她自己说,是怎么打起来的。”   “娘不用听,娘有眼睛会自己看。”张母就知道她这个儿子肯定是会维护那对主仆的。   “娘,我最近很烦,你不要总拿这些小事再来烦我好吗?”   “你要维护李娇娘的丫环,娘可以给你一个面子,娘让你自己选,要娘放过李娇娘主仆可以,但是从今天起,你必须得住在杜鹃的屋里。”杜鹃听到这句话心里喜滋滋的,如果用一顿打能换来这个结果,就先便宜了那个贱丫头好了。   “娘,你就差这几天吗?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等几天不行吗?”   张母看着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这样做也是于事无补,这样的女人,一天的时间也不该在她身上浪费。”   “娘,你如果再这样逼我,我就离家出走了。”张绍文不想听到有人说李娇娘的不是,而且家里已经变成了女人的战场,这样子的家他待不下去了。   “你这个不孝儿啊,瞧瞧,李娇娘都把你带成什么样子了。”张母见他的宝贝儿子为了别的女人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与自己说话,理所当然将所有的错都怪在李娇娘的头上。一旁观战的杜鹃心里真是乐开了花,这样最好了,她巴不得他们母子闹得再僵些,李娇娘走了就再也进不了张家的门。   李娇娘决定在临走前帮张绍文解决掉杜鹃这个难题,反正张母已经视她为恶人了,那她索性就恶人做到底吧。“杜鹃,好好的杜姨娘你不当,你非要欺负到我的头上,我已经忍你很多次了。”   “小姐,你要干嘛去?”小香见她家小姐突然要出去,忙跟上。   “当然是去找夫人了。她不能光听杜鹃一个人说,也该听听我这个儿媳妇怎么说吧。”   “小姐,你这是要给那杜姨娘一个厉害瞧瞧?”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只是要让她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今天,我就要以张家少奶奶的身份,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轰出张府去。”   小香鼓掌说道:“小姐终于要威武一次了,小姐出手,不要她命,也要扒她一层皮。”   主仆二人进了正厅,正好,一屋子的人都还在呢。李娇娘主动上前向张夫人行礼,“儿媳妇给婆婆请安了。”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不叫我张夫人了,你这声婆婆我可不敢当,我没有你这么厉害的儿媳妇。”   “我今天不是来跟婆婆探讨这个问题的,我是来办正事的。”   “好笑,我们家有什么事需要你来插手?你不来,我也想让人叫你来一趟。你自己瞧瞧,杜姨娘的脸被你这无法无天的丫头给打成什么样了。”   “她被打成什么样,那是她活该。”李娇娘一脸平静,见有空位子就自行坐下,小香紧随其后,站在边上。   张母气得一时接不上话来,手指着面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说道:“你……你,真是太轻狂了。”   李娇娘也不管张夫人那张怒气冲天越发难看的脸,继续说道:“婆婆,儿媳妇话还没说完,您不要急着插话嘛。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来这是为了办一件早就该办了的事。”   一屋子的人里,除了小香知道李娇娘是来干什么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张少奶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张绍文望着李娇娘的脸,也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不是为了小香与杜鹃打架的事情来的吗?   “我身为张家儿媳妇,本应为了张家传宗接代,无奈张少爷不喜欢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想当初儿媳妇我挑了杜鹃是为了延续张家的香火,没想到却给家里带来这么多的矛盾。这点是我的错,我承认,怪我当初看走了眼。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我只想问问杜姨娘,你的哥哥杜二,是不是因为初做生意什么都不懂被人骗了,欠了江武许多钱?”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哥哥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况且我不在娘家住也有一段日子了。”杜鹃心虚,说话声音也有些浮,害怕被人揭了老底。   “江武跟我们张家有过节,是他用你哥哥威胁你帮他办事的。可偏偏被岳大侠看到你哥哥与江武在郊外的树林里碰面,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然你做这些除了有被威胁的成分,很大一部分还是江武说动了你,这里面也有你的私心,你想早点将我挤走了,好给你腾出少奶奶的位子是不是?”   “你胡说,娘,她这是血口喷人,杜鹃冤枉啊。岳大侠是相公的朋友,当然会帮着李娇娘说话了。”   “李娇娘,你继续说下去。”张母没有理杜鹃的歇斯底里,也许她觉得李娇娘说的话有可信度。岳大侠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他又是绍文的朋友,他是不会帮李娇娘编瞎话骗绍文的。其实岳问天只是听到他们说要陷害李娇娘,他以为江武他们是要害李娇娘的命,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害法,害得他白紧张了一把,那晚他来了一趟张府,差点没把他也给搅和进去。   “可惜你忽略了一点,你说你那天白天在外面无意中听见我与别的男人约好夜里见面,请问我是在他耳边轻声说的?还是用纸条写出来的?”   “我……我就是路过不小心听到的。”杜鹃觉得自己很聪明没有上她的当,她若回答是在他耳边轻声说的,既然是轻声说,她又怎么能听见。她若是回答用纸条写的,自己不认识字,又怎么会知道纸上写了什么。   李娇娘将她的得意都看在眼里,她就是要先让她放松警惕,又继续问道:“你跟婆婆说那人是我以前在苏州的情郎有没有这回事?”   杜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落入别人的圈套了,还不忘挖苦李娇娘几句,“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好意思问别人?那人可不就是你以前在苏州老家的旧情人嘛。要不然你怎么会对相公这么无情,非要急着离开张家呢?”   李娇娘看着杜鹃用苏州方言说道:“那人长什么样子你能形容一下吗?”   被问烦了的杜鹃想都没想接话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娇娘继续说着苏州方言,“你都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你偷听到我与老家的情郎约好夜里见面,简直是荒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香,把我的话解释一遍给她听。”   “是,小姐。”   待小香将李娇娘的一番话解释了一遍以后,杜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想狡辩,“你们那天没有用苏州话说。”   “笑话?你跟相公不说镇江话难道还说别地方的话不成?”   “你……”   “你什么你,一边待着去吧。本少奶奶陪你在这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相信在场的各位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今天我就以张家少奶奶的身份将你赶出张府。来人,将这个与外人勾结企图对张府不利的女人给我撵出去。找几个人看着她收拾,张家的东西一样也不要让她带走。”   “是,少奶奶。”   杜鹃还死性不改,撒泼打滚,直到张母忍不住了,对着下人们说了一句,“你们都还愣着干嘛,还不想办法快点将她弄出去。”   杜鹃这才不闹了,张母这句话足以让她心灰意冷,她在张家的唯一靠山也不再相信她了。早知道她就不要去招惹小香那个丫头了,她的美梦全都碎了。   张绍文望着李娇娘的侧脸,只能在心底将无声的苦笑隐藏。“为了你的丫头你才出来解释,如果今天没有她俩打架的事情发生,你是不是宁愿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没有小香来的重要。”   事情结束,一干人等都散了,虽然现在张母知道李娇娘是被冤枉的,都是杜鹃捣的鬼。但是他这个儿媳妇一心不在她儿子身上她总没看错吧?而且李娇娘背地里对他儿子那么凶都是确有其事,没有冤枉她吧。况且最近这段时间,她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一点都没有将她当作长辈。皇上的旨意这不是还没下来了吗?李娇娘这样的儿媳妇她也是吃不消的。冤枉她自己的确也不对,算了,她在张家也待不了多久了,大不了,剩下的日子,她避着她些就是了,也算是看在绍文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息事宁人了吧。   这下张绍文耳根子就清净了不少,他是不是还得感谢李娇娘临走前还帮自己解决了麻烦啊。不过,那圣旨的事情迟早是要暴露出来的,他还能瞒得了多久?皇宫安排的人应该就快到张家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应该也是有类似普通话这种通用语,只不过不叫普通话罢了,虽然没听过镇江话,不过镇江靠江苏北边一些,应该与苏州话区别很大吧。像南京话很好懂,在网上看到,因为明朝在南京(应天府)建都,所以明朝以后,大臣们嘴里喊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是南京话,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苏州话是蛮难懂的,我基本上是听不懂。如果讲错了,有知道的可以指正一下。 ☆、新来的贾大人   大暑过后,这暑热褪去了不少,夏天最难熬的几天算是过去了。这几天李娇娘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有好些日子她没有出门了,自从杜鹃离开张家以后,家里就安静的不得了,她在家中更是无聊。她原本也不是一个待在闺房里绣花的主。这不,她主动拉小香陪她一起出去玩。张绍文劝她安分点,那江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别出去一趟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家里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天,大家都想过安生日子。李娇娘还觉得纳闷了,这皇上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好歹给个回信啊。怎么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都没有个音信呢?按道理说,表姐也该知道这件事,她应该会替自己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自镇江两棕人命案子发生之后,尤其是镇江知府大人死了,无人查案,上面又从别处调了一个大人过来。李娇娘出门的时候可听说了,今天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姓贾,是从无锡县调过来的。前文有提到过,这个原无锡县的县官大人家里有个纨绔子弟,名叫贾大树,其实他也没有坏到一个怎样恶虐的程度。他平时就喜欢有事没事的调戏一下良家妇女,顶多是搂搂抱抱,再在人家姑娘脸上亲一口就无事了。他这人吧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一脸书生样,只可惜他那脾气不太好,比较暴躁,发起火来,一发不可收拾。贾大人被调到镇江做知府,算是升官了吧,贾大树肯定也跟着来了,他没有娘,他娘早就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为什么他脾气这么坏,就是因为他从小没有母亲疼爱,他爹才会格外疼惜他,什么好东西都想办法弄到手,只要是他儿子想要的。贾大树小的时候太过调皮,他就是不让他爹娶新夫人,被他那么一捣蛋,他爹的亲事就全部泡汤了,一直拖到他十六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贾老爷才娶了新夫人,按说也对得起他了。自从一年前,贾大树的后娘给他生了一个弟弟,他爹分了一部分爱给了小儿子,他心里就不平衡了。虽然他后娘对他还算不错,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更是肆无忌惮经常故意惹事生非,就是想引起他爹的注意,可贾大人只会骂他不懂事,完了又替他收拾烂摊子去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贾老爷就给人送钱,能用官权解决的事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不顾法制帮他儿子解决一切难题。他这么骄纵自己的儿子,迟早是要出事的。贾大树时常对着他娘的牌位哭诉,为什么别的孩子有娘,他却被人家骂作有娘生没娘养,如果娘在的话,他也会做个乖孩子的。从前后娘对他还算好吧,但是他总觉得她是有企图的,她那么做无非就是讨他爹的欢心,都是做给他爹看的。现在好了,她也有自己的儿子了,她对自己会有真心吗?   贾大人对于此次升官的事情并不觉得高兴,他这一上任得查案吧,上头和百姓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是怎么破案的呢。如果他破不了案,这个知府大人的位置坐不稳不说,还有可能会被问一个办事不利之罪,说不定自己连县官都做不成了。他来之前,林家人就给他提过醒了,还给他送了一叠银票。林家二少爷让他查与不查都可以装装样子,但是最后的结果杀人凶手必然得是六月雪。唉,六月雪招你们惹你们了,什么事都往她身上赖啊。   秦大人一家三口假死的事情,林家人是知道的,他们还出了力参与的,只是帮忙演一出戏罢了。秦大人觉得如果他之前推测不错,李娇娘便是六月雪的话,那皇上是不会愿意再听到这个世上还有六月雪的消息,只是皇后是李娇娘的表姐,又几乎没人确定她俩就是同一个人,所以就算皇上不会动李娇娘,他也不会阻止任何人将杀人罪名加在六月雪的身上。贾大人只负责查案,至于能不能抓住六月雪,上面也不会怪罪他办事不利。曾经吴王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过那么多起六月雪盗窃事件,是她干的也算她头上,不是她干的也算她头上,当然六月雪也不会白白吃这个亏,最后都能让她找出赃物来让那些大人们为自己的自说自话自导自演而啪啪打脸。这次嘛事情闹得就有些大了,是杀人的大案,四条人命,她是不会跳出来自投罗网的,人家就是抓住这点,知道她无法现身澄清事实,所以这个黑锅肯定是留给她来背的。贾大人这个人可正可邪,他这是识时务,他曾经清廉过,只可惜,这条官道上很多不是与他志同道合的,受过一次牢狱之灾后,他想通了想明白了,为了他的家人,他要与那些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同流合污。但是,他与那些人又有些不同,至少事后,他良心不安,还会以别人的名义多多少少的给那些受害人一些金钱上的补偿。谁的人生何尝不是存了各种无可奈何万般无奈呢?   张绍文见劝不住李娇娘,她非要出去呢,那好,他只能一路跟随,看着她点,免得她又惹出什么事来。现在,外面都在传,六月雪是杀人凶手,要是被外人知道六月雪就是李娇娘那该怎么办?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呢?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再看看人家悠哉悠哉的,可有心情了。只见李娇娘主仆二人在集市上逛得挺开心的,两个人跟花蝴蝶似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到处乱窜,买下什么东西就让小四抱着,小四拿不了的就丢给张绍文,他俩倒成了人家的小厮了。张绍文真是不知道这女人一上街怎么就买不停呢?看到什么都想往家里带,明明他家里就是开店的,难道家里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还不如这街边小摊上的东西吗?他正想着呢,就见刚才还在他前面不远处走着的两个女的不见了人影,正想问小四有没有看见她俩往哪个方向去了。却听见李娇娘的声音,她与小香在路边卖豆腐花的一个小摊那站着,正向他招手要他过去呢。   “两个男人走这么点路怎么喘成这样?”四个人已经围着一张小方桌子坐下了,各人面前都摆着一碗豆花。小香正埋头苦吃,她面前那碗很快见了底。“老板娘,再来一碗。”   张绍文见状回答说:“你们两个当然轻松了,东西买的倒是爽快,却都丢给我和小四拿,这天气还这么热,我俩一路跟着你们后面追,不累才怪。”   “我觉得你该好好锻炼身体,就你这小身板跟个文弱书生似的,真怀疑你练的那几招功夫是不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我说,张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逮住机会就挖苦讽刺我几句。我这身体是爹妈给的,你要是嫉妒本少爷的美貌,可以直说。”   这时候小四插话了,“不好意思,少爷,打扰一下,你这碗我见你都没有动过,你是不是不吃啊,不吃的话给我吃好了,别浪费。”说着,他伸出双手准备将放在他家少爷桌前的那碗豆花给端走。   张绍文轻轻地打了小四的手一下,说道:“谁说本少爷不吃啦?你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去去去,想吃,跟老板娘再要一碗去。”   小四挠着头委屈地说:“我刚才问过了,老板娘说今天的豆花都卖光了,最后一碗被小香要走了。”   张绍文看着小四又看看面前的豆花疑惑地问:“真有那么好吃吗?”   小四点点头说道:“嗯,真的很好吃。”   “好吧,既然那么好吃,给你吃吧,拿去。”他说着将自己那碗推到小四面前。   小四看着那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豆花,笑眯眯地说:“少爷,你对小四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李娇娘将自己那碗推到张绍文面前,说道:“我这碗给你,我刚吃了几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不就是一碗豆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吃又不会少一块肉。你自己留着吃吧。”他又冲老板娘喊了一声,“老板娘,豆浆还有吗?”   老板娘回答说:“有。”   张绍文喊道:“给我来一碗吧,多放点糖。”   不一会儿,老板娘就将一碗豆浆放在他的面前。他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喝起来,很快就喝的碗底朝上了。“天气这么热,还是喝一碗凉凉的豆浆比较解渴。”   “小姐,你看那不是岳大侠吗?”小香的眼里只有岳大侠了,人家旁边明明还站着一个梅花花。   其他三人顺着小香的手势方向看去,还真是他,梅小姐也跟着一起来了。   “老板娘,结账。”张绍文付了钱,同小四追着李娇娘主仆的脚步去了。    ☆、各人各存心思   “这么巧,岳大侠。”小香主动上前打声招呼,又有些腼腆,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人家岳大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梅花花自然是看出来了。她俩本就差不多大岁数,再加上她俩都对岳问天有意思,也算是情敌吧,梅花花自然是看得出来小香对岳问天的那股欢喜样。而小香也很嫉妒梅花花一个千金小姐有大宅子不住,非要同岳大侠挤一个小木屋里,还有岳大侠亲自教她习武,她也想这么做,可是她又不能丢下她家小姐。只能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岳问天,又怕去多了,人家会嫌她烦。   “小香,你今天没有做糕点送过来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你做的绿豆糕真的很好吃,如果你有空的话,再多做些,你做的可比集市上卖的要好吃的多。”   “我那是给岳大侠做的,谁给你做了?谁让你吃的,是不是你偷吃的?”   “笑话,我偷吃的?是岳大哥送给我吃的。”   “你撒谎,岳大侠明明就说过我做的绿豆糕跟他母亲做出来的味道一样。”   “是啊,不过有一点你不知道,岳大哥他不爱吃绿豆糕,从前他只是顾着他母亲,才装作喜欢吃。而现在,他又不好意思当面直说,谁知道你一连送了三次,偏偏本小姐爱吃,岳大哥就将你做的那些糕点都送给我吃了。”梅花花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劲头,与小香你一句我一句的争锋相对。站在一旁的其他几位,尤其是岳大侠一脸懵的样子,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是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吗?不会吧,他可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啊。   李娇娘也不知道该帮谁才好,只能不插手,随这两个小姑娘争几句吧。张绍文却是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吵死了,你们两个能停一停吗?不就是绿豆糕吗?梅小姐若喜欢吃,本少爷让人做一大盆给你。小香,你也是,被她吃了就吃了呗,岳大侠不爱吃,扔了不也可惜了。还有你,岳问天,你不爱吃就不要收嘛。不要把你对其他姑娘的左右逢源用到这二位姑娘身上。小香是张少奶奶的贴身丫环,我这位娘子不好惹你是知道的。你看她俩现在吵成这样都是为了你,你还不赶紧说句话。”   岳问天看着一旁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姑娘,长叹了一口气,对张绍文说:“唉,岳某最怕这种场面了。”话是这么说,他总不能放任这二人在这大街上闹出笑话吧。他只对张绍文他们几人说了句,“那我们就先走了。”他走到梅花花跟前,也不顾这丫头的反应,直接将人拉走了。   小香看见他俩离开的背影,岳大侠对梅花花是不一样的,他对自己总是客客气气,喊自己的名字,却叫梅花花丫头,对自己言行举止各方面都是彬彬有礼,而对梅花花却是举止亲密不顾男女有别。李娇娘见她的眼神透露出一股黯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香,没事吧?”   “小姐,我能有什么事啊。小香早就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我对他也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罢了,多的还是崇拜之情。”一会儿功夫,她的脸上又挂着灿烂的笑容。   “你能想得开就好。”李娇娘还不了解这丫头嘛,既然已动了情,哪能说收就能收回来的。李娇娘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带小香换换心情的主意。“小香,我带你去抓鱼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在河边烤鱼吃了吧。”   “啊?”小香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李娇娘给拉着走了。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张绍文眼看着跟不上了,回头对小四说:“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   小四忙说:“少爷,这么多,我怎么拿?”   “旁边就是我们家的店面了,先把东西放那去吧。”话还未说完,人都走了。   “那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只怕是他家少爷一点儿也没听到他说的话。这段时间小四与小香接近的最多,在他心里,多多少少的,小香是特别的,与别的丫环是不一样的。他刚才见她那么不开心,他也想一起去哄哄她的。哪知道少爷溜的那么快,他一个人落单了。   “你怎么一个人跟来了,小四呢?”   “你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我让他送东西回去了。”   “那你干嘛不一起回去?”   “我要看着你……哦,不对,我要陪着你们,你们两个女的,我不放心。”   李娇娘摇摇头笑着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说,你们俩什么工具都没有,准备怎么抓鱼?徒手抓?”   “开什么玩笑?徒手抓?这河这么大,也有这么深呢。除非你先将河里的水抽出去。”   “我是没有办法将河里的水抽掉,不过我会做钓鱼竿。”   “钓鱼竿?你这也太麻烦了吧。”   “不会啊,我觉得做钓鱼竿很简单,不费事啊。”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钓鱼太麻烦了,一天下来能钓几条啊?”   “那是你不会钓,我教你。”   “我才不要,我还是觉得我的方法来得快一些。”   “小姐,我不想下水,我还是跟少爷学钓鱼吧。”   “好吧,那你们留在岸上,我一个人下水好了。”   李娇娘将裤腿卷起,裙子扎好,下了水。她手里拿着一根被消尖的棍子,在河里趟了一会儿,找到一处鱼出没比较多的地方。抓鱼的事情她还是手到擒来的。她可没有像张绍文他俩那样的耐心安静地坐在边上等着鱼儿自己上钩。其实她可以抓更多的鱼,只是她觉得差不多够三个人吃的了,就先停下了。张绍文在岸上帮忙接鱼,根本就没有时间钓鱼,反而小香在一旁手里拿着钓鱼竿,心思早就不在眼前抖动的鱼线上了。   李娇娘穿上袜子,鞋子,整理好裙子,她见眼前的火堆已经搭起来了。她心想张绍文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嘛,她走过去帮着他一起穿鱼烤鱼。   张绍文见她随身带着的小包里居然还带着盐和调味料,笑着说道:“你连这种东西都随身带着啊。”   “何止这些啊,我这包里还有两个饼子呢。”   “真的假的?你这么夸张。”   “等你哪天走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肚子饿得咕咕叫的话,你就会知道我随身带的这些东西有多么实用了。”   “等一下,别动。”   “怎么了?”   他拿下她头上沾着的一片树叶说道:“没什么,你头发上有这个。”   “喔。”   “小香还在那发呆,你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慢慢地想通,外人帮不了她。而且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情,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没事的。等鱼烤好了再去叫她好了,我怕现在叫她过来,她这么心不在焉的会烫伤她自己的手。”   另一边,梅花花被岳问天牵着走,一路上她几次试图甩开岳问天抓着她的手。她被他像拖小猪一样的一路拖着,他又不同她说一句话,光看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喂,你将我拖到这里来干嘛?”可不是嘛,这里就是梅家的大门前。   “我听说你爹昨晚就回家了,你不要进去看看他?”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昨天傍晚就已经偷偷溜回家过一趟了,我说的对不对?”   “你跟踪我?”   “我那是关心你,天都快要黑了,见你还到处乱跑,就偷偷跟着你了,正好就看见了。好了,你爹出来了,去吧。”   “你……,算你狠。”   昨天傍晚,梅花花不肯回家,梅老爷劝说无果,岳问天体谅他为人父的心情,才决定亲自送她回家的。   “谢谢你,岳大侠。我这次回来,应该会很久都不出门了。再过个一两年,这丫头就要嫁出去了,我决定要好好在家陪陪我这个女儿。生意场上的事情就交给她几个哥哥吧。”   “哼。”梅花花在一旁朝岳问天做鬼脸。   岳问天看看她,又对梅老爷说:“您能这么想就对了,在下先告退了。”   “你别走,你给我回来,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   梅花花那么叫他,他都无动于衷,他心里苦笑,跟着他有什么好,自己不过也是无处安家,四处流浪,好歹,她还有梅老爷疼爱她,而自己呢?他一直不过是孤身一人在江湖闯荡罢了。梅花花望着岳问天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要追着他离去。梅老爷只能“哎呦”一声装身子不舒服,她想总不能就这么丢下自己的老爹吧。还是先在家里待着陪陪她爹,再慢慢说服爹让她出去。可她哪知道啊,这一别,竟然是久别,她不知道他们这一别将会是一年多以后才能再见。    ☆、小四成了植物人   张绍文他们三人回到张府后,却没见到小四的身影,问起看门的家丁,他们说小四从早上与大伙儿一起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张绍文纳闷了,“这天都快黑了,这小子跑哪里疯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不也是?谁让你把他一个人丢下的。”李娇娘其实也着急的,小四是不会这么没分寸,就算人不回来,最起码让人传个话回来吧。   “好吧,都是我的错,我让人去找。”不是让他去店面里找自家的伙计帮忙将东西送回府里了,怎么东西都送回来了,人怎么就没回来呢。张绍文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的小四从来不会这样的,眼见着天色完全黑了。张府的下人已经出去找了,李娇娘也劝张绍文边吃边等,或许小四真的只是贪玩,他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张绍文和李娇娘正在卧房里吃饭,一个家丁突然冲进来,因为着急在跨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小四哥出事了。”   张绍文一惊,他本就心不在焉的,听到这话,就像回魂了似的,盛汤的勺子从他手里滑落,掉在汤碗里。他看着那个家丁,站起身来,提高声音说:“出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李娇娘也心里“咯噔”一下,她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慌,且听听这个人怎么说。”   这个家丁站在那看着张少爷,依旧气息不稳地说:“小四哥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成重伤后对方又将他丢在一条巷子里。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了。”   张绍文一听此话,担心不已,怪不得他一直心绪不宁呢。“知道是谁干的吗?”   “小的不知道。”   张绍文着急地问:“他人现在在哪里?”   “我们见他伤的严重,就直接将他送到医馆了。”   “你带路,我要去看看他。”说着一个脚跨出去,准备跟着这个家丁去找小四。   李娇娘的手覆在张绍文的手上,注视着他的眼睛安慰说:“我跟你一起去。”   小香从外面进屋,手里正端着菜,一听说这个消息,立马将碟子放在桌上,喊道:“姑爷,小姐,等等我。”   小四的伤是被人拳打脚踢所致,他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头部挨了重击。   “大夫说他很可能这辈子都要当个活死人了。”张绍文此刻很自责,他怪自己白天为什么要将小四一个人丢下。而李娇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她今天没有执意要出去玩,或者她不买那么多东西,或者她可以走慢些,等等他们,也许小四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小四才十六岁,他还这么年轻,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将他伤成这样?他是与张绍文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说他只是张绍文的随从,但是他俩的情谊早就超过了主仆情了。此刻他的心情一定是跌落谷底了,她该怎么帮他?安慰?他一定不想听。治好小四?也许她有办法。她之前虽然不知道师伯与二月飘还有那么一段渊源,但是他早就听说过他是个神医,尽管他没见过这位前辈,但是她知道他还有一个小师妹,唤名黎青。她曾在竹溪村见过她,与她相识一年,因为她也学他们的师傅云游天下,后来她就离开了那里,所以现在她也不确定她人在哪里,只要找到她,说不定小四恢复健康还有一线生机。   小香只在一旁低声的哭泣,怎么白天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到了晚上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只见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衣衫上还有许多已经干了的血渍。   李娇娘心想:“青天白日的,我就不信没有人看见是谁下的手。”小四是个很本分的人,从来不轻易得罪人,就算是之前杜鹃将一碗绿豆汤浇在他头上,他也一声不吭,咽下这口气。他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得罪人呢?除非是有人故意将气撒在小四的身上。是与不是,只要她去小四出事的那条巷子附近问问人,说不定会有发现。   “小香,今天晚上你在这边陪着少爷和小四,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你要去哪里?”   “你就别问了,好好照顾他们,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知道吗?”说着,从靴子里掏出宝刀交给她,“这把匕首还是交给你保管。”   “小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留着它比我收着有用的多。”   “没关系的,听我的,收起来吧。”   “小姐,你也要小心。”   “嗯,张绍文那边,等他问起来,你再跟她说我出去了。他没问的话,你就不要去打搅他了。”   “好的,小姐,你早点回来。”   李娇娘自有自己的打算,她先是去小四出事的地方看了一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她在巷子里什么也没找到,不过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却让她碰到江武的手下,那个叫阿黄的人她还有印象。   她赶紧找了个地方避了一下,只听见阿黄他们几个在说醉话。   “黄爷,你说张少爷那个随从今天被哥几个打那么惨,不知道死了没。”   “怕什么,死了就死了呗,要怪就怪他跟错了主人。”阿黄说的就好像死了一条狗那么简单。   “以前秦大人在的时候,江武少爷所做的大小事情都能摆平。新来的这个贾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会不会帮我们家少爷?”   “帮你个头啊,张绍文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少爷干的。”   “可是白天的时候有人看见了,他们会不会说出去。”   “说什么啊?谁敢胡说八道?得罪了江武少爷,是不想活了吧。”   李娇娘听得很清楚,她本就怀疑小四受伤跟江武脱不了关系,现正好被她听见。就算去官府状告他又能怎样,小四还活着,他是不会被判死罪的。谁敢出来作证说是他手下的人打的,他要是不承认将罪名推给手下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就算他承认了,赔钱了又有什么用,小四受的罪找谁讨去?还是先办正事去找黎青吧。可自己离开这段时间,万一张绍文知道真相,去找江武算账,闹出人命该怎么办。她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先办哪件事才好。可怜小四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那样,想想他那么可怜,还是先找黎青,也许岳问天会知道她的消息,自己也是好久没有回竹溪村了。   “岳大侠,你在吗?”李娇娘来到郊外的小木屋,“咚咚咚”地敲着他家的木门。岳问天早就听到了焦急的脚步声,还感到纳闷,这么晚了,谁会来他这里,本以为是梅花花那丫头偷溜过来的,听喊门声音原来是李娇娘。“这么晚了,张少奶奶来找我,肯定是有急事吧。”   “原谅我不能叫你大师兄,对你对我都好,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岳大侠,你不介意吧。”   “我赞同。”   “我来找你,是想找黎青。”   她见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忽然愣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她……”   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说道:“她没什么,你别误会。”他愣了一下又继续问道:“无缘无故你怎么想起来找她?”   “我知道她的医术尽得她师傅的真传,与师伯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找她帮忙救救小四。”   “出什么事了?我白天见到你们几个时,他不是还好好的吗?”岳问天也紧张了起来。   “唉,别提了,他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大夫说他可能永远会是这个样子了。人现在还在医馆,张绍文不愿意相信大夫的话,正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呢。”   “知道是谁伤的他吗?”   “江武。”   “这个人真是……”他能想象的到他的朋友张绍文现在的内心一定是倍受煎熬。   “本来就只有我知道,他还不知情。现在我告诉了你,还麻烦你先不要告诉他。”   “放心。我不会说的。至于黎青,上次与你和绍文在苏州分别后,我就带着梅花花一起回了竹溪村一趟。我没有看见她,听村里的乡亲们说,她已经嫁人了。”   “嫁到哪里去了,我去找她。”   “京城。”   “那么远?管不了了,我也只能去一趟京城求她帮忙救救小四。”   “你知道她嫁的人是谁吗?”   “跟救人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恐怕她的夫君是不会允许她跟你走的。”   “为什么。”   “因为她的夫君就是当今翼王爷欧阳翼。”   “就是那个原来跟着晋王,又突然倒戈相向帮助吴王登基的将军欧阳翼。”   “没错,其实他一直都是吴王的人,晋王的生母是皇贵妃,他与吴王本来就有仇恨,在皇位相争上,也一直是明争暗斗,拼个你死我活的。这次他杀了晋王及其死党,助吴王登基有功,被封为翼王爷。”本来竹溪村村民只知道黎青嫁到京城了,却不知道她嫁给了谁。而她嫁给欧阳翼的消息他是从二月飘那里听来的。 ☆、黎青与翼王爷的故事   “就算他不愿意让黎青出来,难道以她的脾气,她会听他的吗?”   “欧阳翼与黎青早已经是暗生情愫了,他原本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对方是从小就伺候老夫人的童养媳,所以老夫人不喜欢黎青与他的孙子太过亲密,常常针对她,对她的态度一直很不好,黎青都忍了。自从老夫人生病过世之后,欧阳翼居然怀疑是黎青故意不医治老夫人的,她嫌老夫人碍了她的事。理由就是老夫人曾经说过,有她在的一天,绝不让黎青进欧阳家的门。”   “我不懂,他既然怀疑她,为何还要娶她?”   “他娶她只是为了折磨她,也许是为了报复我。因为当年欧阳老夫人重病的时候正逢我中了剧毒,濒临死亡。黎青将身上唯一一颗灵药用来救我,而没有医治老夫人。欧阳翼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他觉得我和黎青的关系不一般,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她不会替自己解释吗?恋人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她也觉得是她自己的错,作为一个大夫,况且她还有小神医的美誉,眼见着与心爱之人最亲的人一天天地在她面前被病痛折磨直到死亡,她明明可以用灵药救她的,她却把这个活的机会留给了我,所以她根本就没想过替她自己辩解。原本欧阳翼是要娶他那个童养媳的,他虽然一路官运亨通,可惜得罪的仇家也多,那个可怜的女人替他挡了一只有毒的暗器,临死前欧阳翼按照她的心愿娶了她并以妻子的礼仪下葬。他还是怪黎青故意不救她,她才会死的。”   “其实我也很奇怪,黎青的医术那么神,怎么会救不了她们?”   岳问天摇摇头说道:“你都这样认为,更何况是他了。其实要集齐制作灵药所需要的药材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也是无能为力的。她是出于自责,内疚,才不加解释,她以为他会懂她,可是他根本就不够相信黎青的为人。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会放她跟你去救人吗?”   “如果让皇上请欧阳翼,他能给这个面子吗?”   “你觉得皇上与你关系如何?自从旭峰寨你的本事显露出来,皇上就怀疑你的身份了,他后来派人查过你,知道你就是六月雪。”这点倒是令李娇娘感到意外。“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师弟告诉我的,他失踪的这两年都在替他办事。”   “原来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从未走远。”李娇娘心想,这不是想别的事情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黎青治好小四。“那该怎么办,欧阳翼这个人有那么不好说话吗?”   “黎青也算是冰雪聪明的姑娘了,还不是栽在他的手里吗?他的家族没落了很久了,他能靠他自己的本事拥有今天的地位,你说他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吗?”   “我不管,为了小四我必须得请黎青走这一趟,哪怕是用抢的,我也要将人带回来。我相信黎青一定是愿意帮我救人的。”   “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就陪你去一趟京城吧。”   “谢谢。”   “不必言谢。我是绍文的朋友,帮他我是义不容辞。而且小四也实在是可怜,相识一场,我也不愿意见他一辈子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度过。”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天亮了,张绍文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四还是一动不动的,大夫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以带他回家了。等张府的人帮忙将小四弄回去,安顿好以后,张绍文才发觉李娇娘不见了。他问小香后才知道她昨晚就离开了,他觉得她应该不会一走了之的,毕竟她还让小香留在这里,就算要走,她也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走的。   李娇娘昨夜刚走,京城来接她的人今天就到了。张绍文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些人就想着先在驿站待着,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但是李娇娘要是一直不回来的话,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等着,不回去复皇后的命吧。   再说那头,李娇娘与岳问天二人各自骑一匹马往京城赶。还好有岳问天带路,要不然纵使骑着千里马,李娇娘不知道路,她若一个人去京城,花在找路上就要不少时间。   三天过后,他俩终于到了京城,若是岳问天自己一个人走,想必只需要两天一夜就到了,千里马日行千里,再加上他熟悉路,只不过李娇娘的那匹马是临时买来的,用起来自然没有人家专用的坐骑顺手。他二人牵着马走着,在离一座气派的大宅院不远处停下。   “岳大侠,你不进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欧阳翼见到我恐怕会更生气。”   “那你先去找家客栈住下,我待会去找你。”   李娇娘将马交给他,便继续向翼王府走。她人还未靠近翼王府大门前,就被守门的护卫给拦下了。“你是什么人,胡乱往这闯,不知道这里是翼王府吗?”   “差大哥,我认识你们家翼王妃,我找她有事,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   守卫听她的口音像是江南那边的,他们王妃好像也是从江南来的,见她穿着也不差,不敢唐突,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去禀报。”   李娇娘之前从未与竹溪村的人说过自己的真名,那里的人都叫她雪儿。“我叫雪儿。”   “好,先劳烦姑娘在这门前等上一会儿,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李娇娘只好在门外等着。这人进了王府不是去禀报王妃而是直接告诉了翼王爷的随从。   “王爷,刚才守卫进来说,门口有位从江南来的雪儿姑娘说是要见王妃。”   “雪儿?六月雪。”欧阳翼今年二十六岁,十八岁做校尉的时候,因为提出好的策略,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仗而成名,小小年纪便被徐老将军收作干儿子成为少将军,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后,徐老将军主动向皇上上奏,让欧阳翼接替他的大将军职位。撇开皮肤黝黑这点不说,他样貌俊朗,身材壮硕,穿衣服也很有品味。果然有大将军的气势与风范。   “王爷,怎么这么肯定是六月雪?”他的亲信随从名叫李冷,跟随他多年,年纪与他相仿,样貌身材什么的也算是不错的了,只可惜是一张冷面,不苟言笑,真是人如其名。   “黎青认识的人并不多,雪儿这个名字我倒是听她提过一次,她说是一个像妹妹一样的朋友。岳问天与黎青是从同一地方出来的,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而偏偏岳问天的师妹就叫做六月雪,不是她还会是谁。”   “皇上不喜欢这个六月雪,若让皇上知道王妃与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六月雪的本名叫李娇娘,当今皇后就是她的表姐,这层关系皇上也没法避。我们又怕什么?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有故人来找她,也许能让她心情好点。”   “王爷不怕这个六月雪是别人指使来的。”   “我知道你要说谁,不必忌讳本王。她现如今是本王的妻子,谅他岳问天又能耐我何。带她去见王妃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   李冷初见李娇娘也是惊为天人,不止因为她漂亮,她不说话的时候,从她身上透出一股震撼人的气势,像他家王爷一样,不怒而威。她真的是侠盗六月雪吗?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身上有做贼的气质,说她是一位王妃也不为过。好吧,李娇娘是不知道人家李侍卫在想些什么,否则她就要大声的笑出来破了功了。这不进了翼王府,她好歹也要本本分分的,装也要装一个样子出来,反正做做样子演戏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雪儿,真的是你。”黎青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打量着她。   李娇娘也将翼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番,几年不见,她出落的更加漂亮了。从前的她是青涩的美,现在的她是雍容华贵的美,超有贵夫人气质 。唯有一点没变,她依然很美。她与她分别的时候,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八岁,三年过去了,再次见面,两个人的样子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女大十八变,差点就认不出来对方了。   “黎青姐,真的是我。”这久别重逢,她还有一点小兴奋。   “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是……岳大哥告诉你的吗?”说到后半句话,她有丝犹豫,压低声音问。   “嗯。黎青姐,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一个人等着你去救。”   “你要救的是何人?他怎么了?”她的心跳“彭彭”地有些加快,她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   “他是我夫君的随从名叫小四,他伤到了头,现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看不见听不见,也没有知觉,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雪儿,你也成亲了。”   “是啊。不过很快就要散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个说来话长,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小四。”   “他人在这吗?”   “不在,他还在镇江,路途遥远,更何况他的病情还不稳定。”   “我有心想帮你,可是现在我出不了王府。”   “为什么?他软禁你?”   “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我……”   李娇娘双手握着黎青的手着急地说:“有什么你就直说,说出来我也好帮着出个主意。” ☆、暗杀岳问天   “自从半年前我小产后,他让我好好调养身子,哪里也不让我去。他是不会同意我出远门的,如果可以,你最好还是将病人带到这里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   “别傻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要跟我道歉呢。”   “那我即刻回家将小四送来。他是病人,是不能拼命赶路的,我这一去一回的,只怕是又得多耽搁几天了。”   “你们要带一位大夫一路陪同,以防止在路上病人的病情有变化。”   “嗯,多谢黎青姐的提醒,雪儿先告辞了。”   “等等,我有一事拜托你。”黎青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李娇娘。   “什么事?”   “麻烦你给我带一句话,就说我自己选的路,就是咬着牙也会走下去,叫他忘了我。”   “你跟他真的有过一段……”李娇娘没往这方面猜,从前在竹溪村的时候也不曾听她提过。   “没有,只不过是青梅竹马,曾经有过一段青涩的爱慕之情罢了。我是先放下的那个,而他却是放不下的那个。我希望他能够幸福,我会替他高兴的。”   “知道了,你的话我会带到的,我也会帮着劝劝他的。毕竟他是我的师兄,我也希望他好。”   李娇娘刚从翼王府出来,门口早有轿子等候她了。其中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见到李娇娘出来,立马上前客气的相迎。“大小姐,老爷,夫人让我接小姐回家。”   “哪个老爷,夫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你们家的大小姐。”   “小人没有搞错,是李老爷,李夫人让我来接你的。”那人谄笑道。   “我爹,我娘?你们开什么玩笑,他们不是在苏州吗?而且我见你们面生的很。”   “老爷和夫人来京城都快一个月了,皇后也已经派人去镇江接您了,不知怎的,派去的人还未回来,您倒是先来了京城。”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的哪敢骗大小姐,皇上早已经下了圣旨到镇江,您难道不知道?小的也是听老爷夫人说起过。”   “什么圣旨?你说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是翼王府的人到府上通知的,老爷夫人这才叫小的赶紧过来接您。”   “好吧,我信你说的,先带我去找我爹娘吧。”李娇娘上了轿,她想着先去见一见爹娘,然后再去京城最大的客栈找岳问天一定能找得到他。   “女儿,你终于来了,孩子你受苦了,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李母见到她眼泪水就止不住下来了。   “娘,我没事,你不要哭吗?看你哭,我都要哭了。”她许久没见爹和娘了,也很想他们。   “你看,好好的,哭什么。”李员外埋怨道。   “好好好,我不哭。娘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李夫人拿手绢擦拭着眼泪。   “爹,我们家养的那些鸽子带来了吗?”   “当然带来了。那些都是从前你跟爹一起养的宝贝鸽子,爹能不一起带着嘛。”   李娇娘摆出撒娇的样子,“那您怎么不给我写信呢?”   李父委屈地说:“我写了啊,爹前后写了三封,你都没有回信。爹还以为你嫌爹烦,就没有继续写了。”   李娇娘心想,鸽子的事情,包括圣旨的事情,应该都与张绍文有关,一定是他偷偷藏起来了没有告诉自己。   “女儿,你发什么愣啊?在想什么呢?”   李娇娘回过神来,“爹,娘,我还有事,借爹的书房一用。”   “好,爹带你去。”   李娇娘跟着他爹进了书房,立马快步走到桌子前,提笔在纸条上写下“我找到可以救小四的神医了,岳大侠会去接应你们。”   李娇娘不认识路,由府里的车夫驾马车载她,现在还是夏天,暑热未退,她从镇江到京城赶了三天的路,到了李府还未来得及换件衣服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到了地方,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抬头望去,这间客栈一共有三层,正门顶上有一块红色的大招牌,牌匾上醒目凸出四个大字“悦友客栈”,在阳光底下金光闪闪。顺着招牌再往上看,二楼窗子外伸出一根杆子,杆子上挂着一面印染着“悦友客栈”四字的红黄旗子,今日无风,所以它很安静得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见门前冷清得很,不过这不代表这家店的生意不好。光是看外观建筑,已经知道这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了。这个地方足够清净,人少没关系,因为要想在这住,是要备足银子的,店家还是很赚钱的。   她一进客栈大厅,店小二立马上前招呼着,“客观,几位?住店还是吃饭?”   “小二哥,你们这今天是不是住进来一位姓岳的公子?”   “您是要找人呀。有,他在三楼客房休息呢。要小的上去喊一声,让他下来吗?”   “不必了,劳烦小二哥带我上去找他吧。”   “好咧,客官跟我来吧。”   李娇娘让车夫在大厅里等着,她跟着小二哥上楼去了。她敲门后,岳问天开了门,她见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这么一会儿功夫你还补了个觉啊。”   “不趁此睡个回笼觉,怎么有精力做正事呢。”   “黎青让我给你带句话……”   岳问天打断她说:“既然是她让你带给我的话,你不说出来,我也知道。算了,你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到你亲口说出来,就好像是她在我耳边又念了一遍似的。”   “好,我可以不说出来。你自己想开就好,毕竟我们都希望你能真正开心。”   “我没事啊,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答应救小四了吗?欧阳翼也同意吗?”   “我想欧阳翼应该是不反对的,府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我与黎青的谈话,相信自会有人去告诉他的。黎青既然答应了我,就绝对不会食言的。只是,像你说的,她不能跟我们一起去镇江,我已经飞鸽传书到张家,让张绍文将小四送过来,不过还要劳烦你再回去一趟接他们过来。”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我不自己去?”   岳问天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了一声说道:“你来之前去见你爹娘了?”   李娇娘就知道他这个人总是这么神通广大,什么都瞒不住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岳问天笑了笑,总不能跟她说实话,师弟就在京城吧。他们俩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关系挑破了,再见面未免会觉得尴尬。况且现在将黎青与翼王爷牵扯出来,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可能再也不会来京城,也不想知道有关黎青的任何消息。“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问我?”   “这你都知道,你干脆算命去好了。我来了这里才知道,皇上的圣旨早就到了镇江。皇上已经同意我与张绍文和离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张绍文他是不是跟你说起过,圣旨就是他藏起来的,我猜的对吗?”   “好吧,既然已经被你猜到了,我也不必瞒着你了,的确如你想的一样。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一点波动都没有,李娇娘只笑而不答,他是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便也不再多问。   回去的路上,李娇娘总觉得之前怪怪的,自打她从翼王府出来,好似一直有人跟踪她似的,她回过头又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她从客栈出来,好像又没人跟踪她了。岳问天说他不放心张绍文他们,以绍文的性子,他一收到飞鸽传书,一定是等不及他回来,就会立刻带小四来京城的,越快返回去接应他们越好。她本想同他一起回去,只是岳问天说的也对,皇上皇后派人去镇江接她,虽然没接到她,如今她人已到了京城,也该进宫谢恩才对。她最烦这一套繁文缛节了,表姐现在是皇后了,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嘻嘻哈哈地与她说说笑笑了。回忆起来,从前她与表姐在一起好像说的人是她自己,笑的人也是她自己,表姐只是作为一个听众而已。这次若不是为了小四,她也不会来京城的。在天子脚下的这块地方待着,只会让她感觉到压抑。表姐本是一片好心,接爹娘来京城享福,但是她不喜欢这里,而且爹娘也不想待在这儿。等她见了表姐就跟她说,他们一家人已经商量好了,觉得还是回到老家住比较好,毕竟李家的祖宅,产业都还在苏州。   翼王府   “王爷,六月雪果然是去见岳问天了。”   “他住在哪里?”   “悦朋客栈。”   “可听到他们有没有提到王妃?”   “提是提了,倒没说什么。不过岳问天很快就要动身回镇江了。”   “客栈那边还有人盯梢吗?”   “王爷放心,他一有动静,我们的人便会回来汇报。”   “多派些人手,他一离开京城,就在路上秘密将他除去,不要惊动其他人,这件事绝不能让王妃知道。”欧阳翼讨厌岳问天的理由不用多说了,光嫉妒这一条,就足够使他想杀了他。欧阳翼对黎青用情有多深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想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可她的心里始终牵挂着那个男人,当然这是他这么认为的而已。既然如此当初她又何必答应要嫁给自己,难道她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赎罪吗?   李娇娘进了一趟皇宫,她现在与皇上都是心知肚明,反正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她这次来,除了谢恩,还不是表姐留她在皇宫住几天,说是让她陪她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姐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岳问天白天睡足觉,傍晚骑马出行,路过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时,他嘴角微微上扬,已察觉到周围有埋伏,这个世上最想杀他,契而不舍,又肯如此劳师动众的,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他本不屑使用一些阴招,可师妹对付花娘子的方法给了他启发,有时候对付一些对你纠缠不休的人,不能与他们耗体力,但是他总要顾着黎青的面子,所以他只用了一些要不了那些人的命只会让他们失去攻击性的药粉,他相信黎青会有办法配到解药救他们的。   翼王府里,李冷一身夜行衣,正跪在欧阳翼的面前。   “王爷……”   “又失败了?”   “属下不是他的对手,他比从前更厉害了,而且我手下的兄弟都中了他的毒。”   “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也会使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了。”   “他说这毒只有王妃才能解。”   “很好,他这是故意向我挑衅。”   “这么一来,王妃肯定就会知道此事。”   “反正在她的眼里我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这次算本王失察了,跟王妃要解药去吧。”   “王爷,您并不是您口中说的那样子的人。您一直将手下的兄弟们当成手足……”   他手一挥,示意他不要说了,他的脸上神情黯然,闭着眼睛说道:“黎青她永远都不会明白本王对她的心意。”他睁开眼睛,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好了,不多说了,你还是赶紧带中毒的人去给王妃瞧瞧,先给他们去毒要紧。” ☆、追杀张绍文   “属下求见王妃。”李冷在翼王妃的寝宫外侯着。   屋内本在看医书的黎青放下手里的书,对站在她身旁的丫环说:“彩虹,出去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是,彩虹这就去。”一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的,个头与王妃一般高的小姑娘,一身丫环的着装打扮,她就是翼王妃的贴身侍女名叫彩虹。   “李大人,王妃让我问问你,找她所谓何事?”   “我想请王妃为我的手下解毒,有劳姑娘代为传话了。”   “好,您在这等着,我这就进屋告诉王妃一声。”   彩虹进屋将李冷的话带到,一会儿功夫,门“吱丫”一声开了,一道月牙白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李冷单腿跪在地上,行礼说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还请李侍卫前面带路。”不管什么时候,她待翼王府的人总是一如既往地和和气气,唯独对欧阳翼不同,似乎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沉默、固执,他总说她就是故意与他作对,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自从他们之间闹了些许矛盾以后,他再也没见她笑过,她只是从来不在他面前笑罢了。   黎青跟着李冷来到府里的一间别院,他们走到其中一间大屋子里,里面住了很多人,准确地说,这里应该就是专门保护王爷的护卫军住的地方。只见长长的石炕上,一排躺着约莫十几个男子,昏睡的昏睡,呲牙咧嘴的哼哼着的都有。   黎青靠近一些,先是观察了那些人的脸色,大部分都发青黑色,再观察他们的症状,有的中毒深,有的中毒浅,光是用看的,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她还需要再确定一下才能开解毒的方子,于是替其中一两人把了脉。这毒她太熟悉了,只是很久没见到有人使用这毒了,莫不是他下的毒?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从来不屑给别人下毒,怎么好久不见,他连自己坚守的原则都改变了。   “李侍卫,我先回寝宫了,等我开好方子,就让彩虹给你送去。”   “李冷替他们谢谢王妃。”   “不必言谢,我是个大夫,救人是我应该做的。”   在回去的路上,彩虹问:“王妃,您为何一句都没有问,他们是怎么中的毒,为何人所伤?”   “没什么好问的,我只管解了他们的毒。”   “王妃,依彩虹看,您一定是知道谁下的毒,所以您才不问的。”彩虹见翼王妃不说话,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王妃,您这次帮了王爷的忙,王爷一定很感激你,说不定晚上就会来咱们这边过夜了。那个叫林花溪的小妖精还没有名分呢,整天就知道缠着王爷,真是不知羞耻,伺候她的那个丫头看见我也总是趾高气昂的,好像别人都比她矮半截似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再得意,她的主子不也还是个无名无份的主,那对主仆都不要脸。”   她俩此时已经走到王府的花园里,一直有其他下人来来去去,所谓隔墙有耳,更何况这里没有一处遮挡的墙,黎青怕她这番言说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那林花溪的耳朵里,免不了又是上演一顿闹剧。欧阳翼不自己出手,他全是借助别的人不给她好过,比方说这个叫林花溪的,她只是林家为了讨好他献给他的一个庶女,还未办仪式,他俩就堂而皇之地以夫妻之礼住在一起,这是打了黎青这个正牌王妃的脸。他由着林花溪不将黎青放在眼里,由着她胡作非为,他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又怎会看不出来?若不是翼王爷为她撑腰,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到王妃的头上。就算等欧阳翼正式娶她过门,她也只不过是翼王爷的一个侧妃罢了。林花溪自以为翼王爷是真的爱她宠她,才任她胡闹从不加责骂。   待黎青主仆走了以后,林花溪与她的贴身丫环小桃从暗处走出来,主子是头上戴满了无数耀眼明晃晃的珠钗金钗,全身上下能戴珠宝首饰的地方都没有空着,一身妖艳华丽的朱红色透明刺绣纱裙,微微露出那一抹鹅黄色绣着鸳鸯戏水的绸缎抹胸。婢女则是留丫环发式,一身朴素的青黄色罗衫,虽面容清丽,只是她说话时那股瞧不起其他下人的劲头,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所以也没人会说她长得好之类的话。因为她的品性让她的容颜有了大大的折扣。再加上她的主子林花溪,是见不得别的女人比自己出彩的,凡是伺候她的下人,哪个若长得有几分姿色而又故意将自己打扮得像朵花似的,她一定不会让那人有好果子吃的。尤其是她每天花功夫如此精心地打扮自己,又花时间保养肌肤,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美,尽管这样,她还是比不过那个叫黎青的女人。明明她比她更年轻更懂得讨好王爷哄王爷开心,可她还是嫉妒她嫉妒的要死,凭什么她只是随便穿穿,走出来就可以如此光彩照人,让周围的女人都黯淡无光?虽然下人们不敢在她面前说王妃比她更漂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她总是有事没事就过去欺负一下她,反正王爷惯着她什么都由着她。只是刚才王爷却跟她说,叫她这几天不要再去找王妃的麻烦,这是为什么?于是她想看看是不是这个王妃使什么手段勾引王爷了,结果原来是王爷利用这个女人给护卫军解毒罢了,她的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林花溪就是来自无锡县名门望族的那个林家,当然她表妹一家三口的真实情况她是不知道的,再说了,她的眼里容不下比她漂亮的女人,所以,秦香是真死假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关心这些,反正秦香不会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林家的小姐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人再拿秦香的美来压她,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镇江   张绍文自收到李娇娘的飞鸽传书就立马让人打点好一切,不等岳大侠人到镇江,他就带着昏迷不醒的小四与小香出发了,李娇娘信上虽没有说要带大夫,因为她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岳问天,以他一个人骑他那匹专属的黑色千里马坐骑的赶路速度,由他提醒张绍文就可以了,可她写信那会儿还没想到张绍文会提前出发这回事。还好,这张少爷也不是粗枝大叶之人,他特地请了一位大夫一路照顾着小四。   小四是江武的人弄伤的,而且他又跟张绍文势不两立,张绍文一走,若他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的话,也没人能怀疑到他的头上。现如今张少奶奶已经与张绍文和离的事情在镇江已经传开来了,江武得意的不得了,这不是又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吗?而且张家与皇上皇后没了那层关系,以他叔叔今时今日在朝廷的地位,新来的贾大人不也还是要巴结自己吗?趁张绍文不在家,他要给张家一个好果子吃吃,这才对得起先前他屁股上挨的那二十板子。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被张绍文霸占了那么久,这些恩怨纠葛还不是他自己小肚鸡肠,胡乱报仇而已,坏人的心眼比那针孔还要小。   马车一路颠簸,因为怕小四的身体吃不消,所以这行车速度不算太快,他们赶了两天的路程,能到徐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其实换作水路的话更为平稳,没有坐车那么颠簸,只是走水路实在是太慢,最快也得一个月。张绍文不能等,他怕多耽搁一天,小四的病情会有变化,而且远在京城的那位神医也不会一直在那等着他们吧,万一人家要是离开京城,他们再去哪里找他呢。   天快黑之前,他们一行人在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大夫与小四住一间屋,车夫就睡在马车上了,张绍文与小香各住一间屋。深夜,天空中挂着一轮弯月牙,泛着白白的光,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站在张绍文住的房间门外,他拿出作案工具,对着屋里吹迷烟,然后又偷偷地进去。张绍文这些天没有一天晚上能睡个整夜觉的,这会儿他正好睡醒了,看到门外的人影,便有所警觉,察觉到有迷烟,他赶紧闭气假装中着了。   那人手里抓着匕首,掀开被子欲刺下去才发现里面没人只有一个枕头,还没来的及多想,已被身后如此神速的张少爷给一凳子砸晕了。他担心其他人,赶紧去敲他们的房门,喊了小香她们,告诉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这里。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那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毛贼,他的右手掌布满老茧,而左手掌却没有,他如果只是来偷东西,已经将人迷晕了,为什么进了屋不偷东西而是直接拿匕首杀他,他的刀或者剑呢?杀个人还要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如此遮遮掩掩,欲盖弥彰,他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找来的,但是他唯一确定的是,背后这个人是想要了他的命。   马车一路前行,天色渐渐地亮了,东方的半边天空已经泛起了红光,追杀他的人也赶到了。此番前来的蒙面黑衣人大概有七,八个,个个骑在马背上,他们这阵仗是一定要弄死张绍文的节奏了。   “你们想要的是我的命,放他们走。”张绍文顾不得那么多了,其他人安全了,他才能安心以命相拼。   领头的蒙面人说:“晚了,昨天夜里你若乖乖受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到了今天,爷改变主意了,你们全都得死。”   小香虽没学过功夫,但是她力气大,也能帮忙招架一下,张绍文的功夫也就一般般,小四还在昏迷,车夫和大夫都不懂武功。现在的情况是马车被这群坏人围得严严实实的,难道今天他们真的得全部都死在这里吗?   张绍文与小香心里此刻都在想同一个人,“岳大侠,你快出来救救我们吧。”   蒙面人的头目一声令下,“杀了他们”,那些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已经向马车冲了过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岳问天真的出现了,他才不是听到有人召唤自己,而是故意躲在一旁不出现,好吓吓那个鲁莽而又不听话的张大少爷,让他长点记性,不然下次他还是这么冲动,他还以为这只是从镇江去苏州那么简单吗?从镇江到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的危险都是未知的,更何况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恐怕那人是早有预谋。待张绍文他们远离镇江府的时候,才让人动手,应该是想将此事与他撇得一干二净吧。还好,他一路跟随,要不然,他真的是愧对师妹,愧对朋友了。   岳大侠出手,本该是死一片,不过他手下留情,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只是小惩大戒教训了那些人一顿。 ☆、扑朔迷离的找公主之路   李娇娘在皇宫陪皇后也有两天时间了,她几次开口想与表姐说他们一家人想回苏州老家,都被梁霓裳给巧妙地挡过去了,她就是不给机会让她说出来。这日傍晚,皇上来皇后的寝宫用膳,吃饭时她也被允许同桌吃饭。   皇上前两日见她,她伏在地上行大礼谢恩,却是隔得远远的,并未细看她。他俩在苏州李府第一次见面,那时李娇娘故意多加掩饰自己的容貌,所以他也不算是见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可今天,他算是看了一个真真切切。为何她的容貌竟然与他过世的母妃有三分相像?皇后见自己的夫君盯着李娇娘瞧得失了神,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何主意,莫不是见表妹貌美如花,动了别的心思?她不动声色,面带微笑地看着李娇娘,温柔似水地说道:   “娇娘,这冰镇酸梅汁非常解暑去躁,你怎么不喝?”   “表姐大约是忘记了表妹不爱吃酸的。”梁霓裳准许她私下不必称呼她为皇后,否则就太见外了,实际上她在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可不就是显得她与她生分了嘛。比如说,她明知道她不爱吃的菜,却偏偏当着皇上的面夹到她的碗里,还摆出一个慈爱姐姐心疼妹妹的模样来。所以这会儿皇后让她喝酸梅汁,她就不太乐意了,不管是不是她贵人多忘事,她得说笑着提醒她一次。   “表妹,尝尝看,不是很酸,真的非常好喝。”李娇娘见表姐这么热情,只好端起碗来尝了一口,天哪,这哪是酸梅汁啊?难喝得她脖子都要缩进去了。她偷偷地瞄了皇上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瞧,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表姐正温和地看着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将那碗酸得有些发苦的东西都给喝进肚子里。她只喝出了里面一定有醋,至于加了其他什么鬼东西,她就确定不了了,那人大概是将这世上所有苦的东西都加进去给她喝了。她见皇后的脸上分明挂着关爱的笑容,这东西她应该不知情才对,是谁在背地里整自己?难道会是皇上?不至于吧。她本可以将喝进去的那口吐出来,剩下的不喝就是了。但这么做在皇上面前岂不是失了仪态?他可是皇上,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冒犯了皇上本就看皇上如何处置,皇上那么讨厌六月雪,她不能赌皇上会怎么做,所以她不能吐出来,况且那东西虽难喝并没有毒。这里是表姐的寝宫,皇上原本就对六月雪有很大的意见,万一真的是皇上叫人做的,她若直说碗里被人加了东西,她这不是多生事端吗?这么幼稚的作弄人的方法,倒像是小孩子的所作所为。一国之君真的会这么无聊?还是他只是为了警告自己不要惹事?   晚膳结束以后,梁霓裳与李娇娘说了几句客套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得意。实际上那碗“酸梅汁”是她让下人特地为李娇娘准备的。碗里装着的的确不是酸梅汁,被皇后的人换成了陈醋与莲子心,百合,蒲公英等熬成的汤汁。说起来这碗奇怪的东西还是好东西呢。有病治病,没病的话对身体也没坏处。只是那味道喝起来让人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那日,孟九与岳问天在悦朋客栈匆匆见了一面,聊了几句之后,便火速赶往苏州去了。皇上让他做的其他事情,他都办好了,唯独有一件事他至今没完成,就是找公主的事情。他人在京城,但是还有手下人留在苏州继续明察暗访。现在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几乎可以确定公主是谁。   “大人,您来了。”   “阿海,提供线索的人呢?”   “大人,就是这个小乞丐曾经在寒山寺的大雄宝殿上偷听到李夫人对佛祖说的话。当时李夫人以为四下无人,才敢说出心里话,却不知道小乞丐因为肚子饿,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溜进去偷东西吃了,他听见有人来,便立马找个地方偷偷地躲了起来。所以李夫人当时所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小乞丐,我问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不是为了骗赏银,就胡乱说话,皇家的钱可不是随便能拿的,不要钱没有拿到,却丢了自己的小命。”   “官大爷,小的怎么敢欺骗您呢?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她家找,一定能找出公主小时候用过的肚兜,看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字。还有,你们也可以找李家小姐查证看看,她脚底是不是有两颗红痣。”   “我问你,你听到的那些话没有对别人说吧?”   “小人为什么要跟别人说?万一被其他人抢去我的功劳怎么办?”这小乞丐倒也不是糊涂之人,有点小聪明。   “你这个小乞丐,说话倒是很直接。告诉你,这件事情关系到皇室血脉,当然不可以在外面乱说。而且现在还不确定李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公主,更不能说给别人听,要不然你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小的只要钱,不要掉脑袋,小的一定会将自己的嘴巴封严实的。”   待小乞丐走后,孟九问阿海:“你有去李府找过吗?”   “属下曾偷偷潜入李府两次,都未找到小乞丐所说的肚兜。”   “一定被李夫人藏在某处了。”他本来就对这个害了他母亲的女人没有好感,若不是在乎李娇娘的感受,他早就动手教训她了。   “大人信他说的?”阿海对此却略有怀疑。   “我信。皇上曾经跟我提过确实有肚兜这么一回事。”   “大人来苏州之前同皇上说了此事吗?”   “我只说有线索,并未提及李家。还未确定的事情,不可信口雌黄。”   “大人不是说李家小姐现如今就在京城吗?那为何不查看她的脚底是否有两颗红痣,结果不就确定了吗?”   “单凭两颗红痣如何就能确定对方就是公主呢?天底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脚底下也长了呢?就算是后天点上两颗红痣来作假也是看不出来的。”   “还是必须得找到当年小公主用过的肚兜才可以证明公主的身份。”   “今晚我亲自去李府一趟。”   孟九昨夜去了李府,什么也没找到,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官家驿站。他不是因为找不到证明公主身份的证据而失望,而是因为如果他找到了肚兜也许就可以证明李娇娘真的是公主,她就不是李家的女儿,也就不是他的妹妹,如今她与张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么是不是就代表他跟她还可以再续前缘?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下属又告知了他一个重要的消息,说是有一个约莫十八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小孩的肚兜前来说她就是他们要找的公主,已经被证明,她的一只脚上的确是有两颗红痣。   孟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冒出别的人出来说自己就是失散多年的公主呢?待他亲自验证以后,那个叫陈文静的姑娘脚上的确是有两颗红痣,而且她带来的肚兜所用布料的确是皇宫里才有的,前面提到过,这块小孩用的肚兜选用的布料是上等的,接触肌肤时,冬能生暖,夏能生凉,陈姑娘拿来的这块肚兜是有“夏能生凉”这个功能的,肚兜上面也确实绣了“兰”字。   肚兜与红痣都是机密,小乞丐若不是真听到李夫人说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若李娇娘不是公主,李夫人为什么要胡说八道?而且还是在她以为四下无人之时偷偷与佛祖说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有可能是公主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已经是扑朔迷离了。   御花园里,李娇娘陪皇后散步。   “表妹在皇宫住的可还习惯?”   “表姐,我能说不习惯吗?”   “怎么了,这是?”   “因为你是我表姐,现在又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才直说的。我在这住了三天,这三天我都没有吃饱。”   “怎么会这样呢?”   “你都不知道我那些饭菜里总是被人加了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吃至极,不知道是谁整我。”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幼稚招数的背后是一段辛酸过往   “我要知道是谁,就直接告诉你了。”   “在我的地方,还有人敢动手脚整你,表姐一定帮你查出这个人。”   “算了吧,还是不必这么麻烦了,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害我,都没有毒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只是想跟表姐说一声,我们一家人都想回苏州老家去,虽然京城一切都好,但是我爹的生意毕竟还在那,也不能在京城久留。”   “舅舅可以先行回去,你和舅母还是留在京城嘛,我在这也没别的亲人了,你们留在京城,还能常常进宫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表姐……”   “好啦,你要是再说要离开京城的话,我真的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先不离开京城,但是我来皇宫已经三天了,我想出宫去看看我爹我娘,他们也一定很想我。而且爹若真的走了,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行,那你回去同舅舅和舅母说一声,你可千万别偷偷地溜走了,否则我真的会让皇上再派人去苏州请你来的。”皇后这话看似说笑,实则就是告诉她的表妹,无论如何她都跑不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娇娘也不明白表姐为何非要将自己留在她身边,虽然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但是她留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难道这几天往自己饭菜里下东西的人真是她在背后指使的?以前她俩的关系一直都不错的,莫不是表姐已经知道其实她也是爹的女儿?所以她恨娘恨自己这个妹妹?若真是这样,她做的这些幼稚的举动她似乎能够理解了。小时候母亲就这么对付过梁霓裳,当着父亲的面给表姐的东西都是与自己一样的,然而背地里表姐吃的饭菜都被故意多放盐或者多放醋,总之就是故意弄成很难吃的样子。小时候有一次当着父亲的面,母亲竟然让人偷偷地在梁霓裳的冰糖燕窝里加了盐巴,当时自己并不知情,还吵着说为什么表姐的那碗比得上自己的两碗。母亲还凶自己懂事一点,不要跟姐姐计较。想来,当时表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喝下那一大碗难喝的鬼东西的。现如今她明白过来母亲当初为何要待她那么不友善了吗?自己也是无意中听到爹娘的谈话,一直装作不知道,只是默默地罩着表姐不让母亲欺负了她,一心想为她找到一个可以给她依靠的男人,所以她才会去做那恶人,替表姐赶走那些她认为配不上她的男子。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爹娘也不说,她就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那照现在的情形看,她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时知道的。如果她老早就知道了,那么这些年她的忍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复回去?如今她将母亲与自己留在京城,不是为了有亲人陪在身边,而是为了折磨她们母女吗?   不管怎样,表姐总算是同意她离开皇宫了,只是留她在京城住嘛,又不是让她坐牢,她还是有人身自由的。接下来几天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只是翼王府的人派了轿子过来接她,请她去翼王府陪翼王妃解闷聊天。自上次翼王府的人到李府通知,她在翼王府的消息之后,当时她还没想通,她只是说自己叫雪儿嘛,欧阳翼就猜到自己便是李家的女儿,自己的本名就连黎青都不知道,欧阳翼怎么会知道?后来再一细想她就明白过来了,定是皇上告诉他六月雪就是李娇娘,而黎青应该是在欧阳翼面前提到过自己。能同时认识黎青与岳问天的雪儿除了六月雪还能是谁?再说了虽然她先前不知道岳问天就是她那个神秘的大师兄,但是因为他与张绍文的关系好,自己与他那个时候也算是朋友了。再说了岳问天还舍命救过她和张绍文呢?这件事都是公开的,那天去旭峰寨救他们的吴王的手下谁不知道?欧阳翼那么贼精明的一个人,他的脑子肯定转得快了,一联想还猜不出她是谁吗?   三日过后,李娇娘与母亲在李府大门前依依不舍地送走李员外。不是李夫人害怕梁霓裳,不敢回苏州,她是怕她对付自己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她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一直都以为她是亲生的,那种感情是抹不掉的。她当然也希望自己亲生的儿子能回到身边了,但是她更关心的是阿牛的平安,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即使这辈子她不能见上他一面,她也认了。自她初次进皇宫见了梁霓裳,对方就已经明着给她下马威,暗着警告她要对她不客气了。只是没有将话说的那么明白。她也不知道梁霓裳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也是李员外的女儿了,当年是她死活不肯让梁霓裳进李家宗谱的,不肯让李员外认下这个女儿的。   至于苏州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公主是怎么回事。陈文静的义父陈光原是吴王手下的一个幕僚,吴王登基后下旨杀了一些官员,其中就有陈光,连同他的家眷都不能幸免,这个姑娘原来是在山上学艺的,外人根本不知道陈光还有一个义女,等她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她扮作卖身葬父混进李家当下人,本想借着李员外夫妇被皇后接到京城的机会,好混进皇宫,杀了皇上替义父一家报仇,却无意中让她发现了李家小姐竟然就是吴王找了很久的妹妹,所以她将公主小时候用的肚兜偷走,又在脚底下点了两颗红痣。她不怕李夫人揭穿她,李员外夫妇既然知道李娇娘的公主身份,却不告诉官府,不告诉皇上,说明他们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李娇娘就是吴王失散多年的妹妹。所以她就钻了这个空子,估计李夫人也只会以为自己是贪恋荣华富贵罢了,定不会与其他人说的。如果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他们夫妻俩,必然会引起事端,那个小乞丐的事情是在她预料之外的,她现在也不能杀他,只能铤而走险,反正她只是为了能够有机会接近皇上,他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一定是没有防备之心的,若是以他妹妹的身份接近他,要杀他还不容易吗?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了了,她只想着尽快杀了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张绍文与岳问天他们终于赶到京城了,暂时在李府下榻。李娇娘已经亲自去请翼王府请王妃了。翼王爷虽然没有阻止,也没有亲自跟着黎青一起来李府,但是他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允许岳问天与黎青见面,否则,别想他会让黎青继续帮他们替小四治病。当然他怎么可能相信李娇娘会遵守约定呢,他派了李冷护送翼王妃,威胁加防范,双重保护。李娇娘想,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既然这么在乎黎青,为何还要伤害她呢?   李府的某个房间里,除了病人,黎青,就只留了张绍文与李娇娘。黎青替小四把脉过后,又替他施针,约莫半个时辰过后,终于结束了。张绍文连忙问:“翼王妃,小四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张公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病人实在是伤的太重了……”   张绍文一着急抢着说:“你不是神医吗?连你也救不了他吗?”   李娇娘劝说道:“张绍文,你不要着急,听王妃把话说完嘛。”   “张公子误会了,我既然让你们将人带过来,就是有把握不让你们白跑一趟的。放心吧,待会你们将这颗灵药让他服下,我再隔一日替他施一次针,直到施过七次针以后,他就会醒的。”   “那岂不是要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王妃,只能这样了吗?不能再快些。”   黎青还未回答,李娇娘替她解释道:“能医得好这是小四的福气,你还要求那么多,只是半个月而已,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换成普通大夫可不就是束手无策了吗?你还计较时间长短。”   “是是是,你教训的是。”小四有救了,张绍文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黎青打趣道:“雪儿,他就是你的……”她故意没有说完。   李娇娘却无所谓的说:“他是他,我是我,我现在是自由身了,夫妻做不成,我跟他还算是朋友嘛。”一旁的张绍文在路上已经听岳问天说了,李娇娘已经知道他偷藏圣旨的事情了。所以他此刻听到她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这才是他认识的李娇娘,她比自己洒脱,难道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把明天的提前更了,明日就不更了,歇一歇。 ☆、林花溪拿彩虹出气,娇娘回忆醉酒那一夜   “这马上就要用午膳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欧阳翼进了林花溪的住处,见她不像平时那般扑上来,只是向他行了一个礼之后,又继续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不吭声了。   “没有谁惹我不高兴,我这是在跟自己生气行不行。”她生气归生气,并不是真的同王爷发火,这番话她是娇嗔着说出来的。   林花溪的姿色不算是最出挑的,但人家有优点啊,总是穿得妖里妖气的,说话声音嗲嗲的,男人听了都酥到骨子里去了,走路时那性感的大屁股扭的跟迎风摆柳似的。人家只要是斜躺在贵妃榻上,手撑着一侧脸蛋,露出两条修长匀称的大白腿,微微地轻晃着,互相摩挲着,再媚眼如丝地看着欧阳翼,只需红唇微启嗲嗲地说一声“王爷,来嘛”,欧阳翼就血冲到一个部位去了,直接扑了过去。黎青从不愿意这般讨好他,他和她亲近的次数少之又少,她不愿意,他也不再勉强。她说他只是为了她的肉体才娶她的,他也不能让她小看了,他是不是就非她不可了?只要他想,难道还没有女人愿意投怀送抱吗?林花溪就是这么一个识趣的女人。他对她谈不上真心,但是也有感情,那真的只在于身体上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他轻声细语地说。   “王爷,是你让我说我才说的。前段时间,姐姐给护卫军解毒,是王爷让我不要找她的麻烦,那天,我听到伺候她的丫头在花园里骂我不要脸之类的话都忍下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就准备算了。刚才我在花园里见她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您知道我最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了,就让她给我,谁知道她不愿意给就算了,故意将冰糖葫芦掉在地上踩了一脚,就这么扬长而去,她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这么欺负我。说出来我怕王爷又说我小气,可不说,人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欧阳翼将林花溪搂在怀里,哄她说:“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小心脸上长皱纹了。本王帮你教训教训那个丫头就是了。”其实,他也知道林花溪说的话只能信一半,不过,黎青的心一直不在自己身上,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病人她都肯花时间花功夫,可对自己这个夫君呢?她不是视彩虹为朋友吗?他正好借此事给她一个警告,这比打在她身上还要叫她难受。   彩虹被王爷的人吊起来抽了二十鞭子,晾了半个时辰,光洁的背上被活生生地打出来一个天罗地网。彩虹此时趴在自个的小床上,露出那一大块骇人的肌肤,一下没有吭声。   “疼就叫出来,不要辛苦忍着。”黎青正往她的伤口上抹药膏。   “王妃,奴婢还挺得住,这点痛算不了什么。”被打时明明就痛得要死,忍的时候下嘴唇都咬破了,现上药时又被触碰到那一条条的伤口,虽然也痛,但是与先前挨打时受的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不多说只是为了让王妃心里好过一些,她不想王爷与王妃的误会再加深。黎青何尝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意,她进了欧阳府的第一天便认识了彩虹,彩虹一直待她很好,她自小在竹溪村长大,没有主子下人的概念,所以她一直将彩虹当成朋友。   有黎青那样的神医打包票说小四能醒过来,张绍文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晚饭过后,他与李娇娘二人在院子的长廊里一边走着一边交谈。   张绍文问:“我隐瞒圣旨和你爹寄给你的信,你不怪我吗?”   李娇娘侧头看着他笑着说:“我应该要怪你吗?”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一会儿,他又问她:“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从前他都叫她恶婆娘,张少奶奶,现在该叫她的名字,还是礼貌性地称呼她一声李小姐?   李娇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觉得跟我单独见面会很尴尬是不是?”   “我没有。”他嘴上这么说,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却是表现得那么明显。   李娇娘瞧了瞧他那上了红晕的脸,又见他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模样,开解他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拘谨,放轻松一些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第一次见到的你也不是完全真实的你啊。”张绍文回想起与她在兰亭茶楼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正好被李娇娘瞧见了,“你当日好像不想搭理我似的,怎么这回儿提起那天的事来,你不但不生气,还能笑得出来呢?”   “我不告诉你。”张绍文脸上的神情这才变得自然了些,没先前那么不知所措了。谁让他肌肤赛雪呢?皮肤白的人,稍微一脸红就会被发现,这个没法掩盖。   李娇娘像对待哥们一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像我认识的张大少爷,以后你就叫我娇娘得了,要么叫我全名也可以啊,我没那么多计较的。”   “李娇娘,你好歹给我留一点面子嘛,能不能不要这么爷们?你这么洒脱,我感觉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差吗?”   “错,不是你差,你很好啊。”   “我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从前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表姐,而后又那么着急要离开我?”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感情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的。你我毕竟夫妻一场,也算是缘分使然,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啦。我曾经为情所困,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上天的作弄,是我们李家一家三口欠了二月飘在先,这就是因,我就该受这个果。你我相处时间不长,现在收住感情还来的及。只怕是时间拖得越久,越难忘记,受到的伤害就越深。”   “如果他不是你的哥哥,你会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如果他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你我连夫妻缘分都不会有。”   “算了,当我没问吧。”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叹了一口长气,说道:“等小四清醒以后,我就会带着他回镇江了,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京城,还是回苏州?”   “我啊,恐怕是要暂时留在京城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应该会先回一趟苏州,之后就带着小香游历名山大川,去一些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品尝各地的美食小吃。”   “听起来不错,很吸引人,不过,我却做不来,我爹那么辛苦,家里的生意我迟早要接手的,而且我娘一心想抱孙子。”   “那你就该听你爹娘的话啊,让他们少操点心。之前我嫁到你们家时间尚短,生意上也没来得及帮上忙,这次你回去以后,生意场上多帮衬着你爹一些,劝劝他老人家不要太累,注意身体。还有你娘,她一生气就会生病,你啊,少说几句,或者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就是了。”   “谢谢你还那么关心他们二老。”他想,这些道理她明明都懂,她知道该怎么讨好公婆高兴,却不愿意继续装下去,反而还违背这个道理,故意与娘发生冲突,她对自己当真是一丁点儿的感情都不曾有过吗?“你就一刻都不曾对我动过心吗?”   “没有。”李娇娘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好,你是个女中豪杰,没有因为怕我难过而撒谎骗我。”   李娇娘想起她与张绍文喝醉酒的那个晚上,虽然当时他二人醉的是一塌糊涂,但是那晚的确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第二天是她先醒过来的,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脑海里只留下一两个片段而已。再加上他俩当时都没有穿衣服,她身体上留下来的疼痛感以及床单上的红色印记,几乎可以断定他俩必有事。她将这理解为酒后乱性,她觉得这是一段不堪回首,不必再提的回忆,她头一回做了最没有原则的事。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男人,所以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张大少爷,他俩之间纯属意外,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了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她再也不会碰酒了。 ☆、一只黑锅即将飞过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黎青隔一日就来李府为小四诊治,岳问天为了避嫌,暂时住在悦朋客栈,张绍文过意不去,压了一千两银票在掌柜那,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岳大侠。人家为了小四的事情忙前忙后,这次他又救了他们大伙几条命,为避开翼王妃,李府也住不得,总不能还让人家自掏腰包住店吃饭吧。小四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手指已经有反应了,听到张大少爷呼唤他快点醒过来,小四还流了眼泪,说明他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了,这表示小四已经有知觉了。   “小姐,等小四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回苏州了。上次回去,我都没有来的及见见爹娘,大哥以及妹妹们。”   “你啊,十六岁了,迟早要嫁人的,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别总把钱都拿回家去,都被你那个嫂子拿去了。”   “她得了钱,至少会对我爹娘好一些,大哥也少受她的罪,妹妹们也不至于动不动遭到她的打骂。”   “真搞不懂,你大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心肠坏透了的娘子。”   “嫂子她一开始也不这样,谁让她接连生了三个儿子,算是我们家的功臣,之后她就变了。我大哥是家里三代单传,我娘生了大哥以后,一直想为我爹再添几个儿子,好帮助家里干地里的农活。可后来娘生的都是女孩,为此爹还骂娘的肚子不争气。虽然嫂子管着家,对我家里人的态度都不怎么友好,但是爹从来没有骂过她一句,因为人家替他生了三个孙子,他怎么舍得将嫂子赶走。”   “你爹那么喜欢男孩,怎么不自己赚钱替儿子成家,非要将你卖了?最后一大家子还不是靠你养活,如果没有你,他那三个孙子估计也要卖到别人家里。你每次回去也没见他们说点好话,你爹总是说养闺女没有用,我听到这话就来气。”   “我也不喜欢我爹这个样子,为这个我娘受了他多少的骂,嫂子那么骂他,他还当人家是个宝。凭我的月钱哪能养得起他们,还不是小姐您平时帮衬着些,小香对小姐当真是感激不尽,就算小香将来要嫁人,也要继续陪在小姐身边,伺候您到老。”   “小香,你想的也太遥远了,我们都还这么年轻。我知道你是心疼你那些妹妹们还有三个小侄子,不希望她们再被卖了。”   “嗯,不是所有丫头都能像小香这么幸运,能跟着像小姐这样真心待下人的主子。”   “小香,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可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的。”   “那您以后有什么打算,您跟姑爷真的就不能再重归于好了吗?”   “我跟他应该不会再有以后吧。”   某天上午,李娇娘一个人在偏厅喝茶,正杂七杂八地胡乱想些心事。“明日小四扎了最后一次针就该醒来了,到时候张绍文,岳问天都会离开京城,也许有缘还会再见吧。”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京城,之前表姐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啊,她都超过半个月没有招我进宫了,应该没事了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这边正想着这个问题呢,那边皇后派了人来请她入宫一趟。   “皇后让杂家接姑娘进宫,说是想您了,跟杂家走吧。”说话之人乃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刘洪,也就三十来岁。他现在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贼会哄他的主子开心了,又懂武功,而且功夫还不弱,可谓是深藏不露。梁霓裳这个皇后刚当了不久,能碰到这么一个各方面都有神通而又愿意为她效劳的下人,她当然会予以重用了。自从吴王当上了皇上,虽然还未正式选秀,但是一些大臣为了讨好新皇,哪个不是将自家长得最漂亮最水灵的姑娘送给皇上?皇上也不管大臣们送上来的女子是什么身份,只要他看得上的,哪怕那女子只是某位大臣府中的丫环,他也将其留在宫中封个娘娘当当。如今冒出那么多女的跟她抢一个夫君 ,她心里自然不会痛快了。不过还好有刘洪暗地里帮她在其他娘娘的饮食里动了手脚,所以她不必担心有谁会比她先诞下皇嗣。她没嫁人之前就有月事不调的毛病,先前太医说她一直未有孕也许跟这有关。算起时间来,太医替她把脉的时候,当时她与皇上才成亲两月,太医说再等等看,可以先拿些艾草煮水喝用来调月事,这与要孩子两者不耽误,还开了些助于有孕的药膳方子。前两天太医替皇后把脉竟然把出了喜脉,她喜出望外,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也高兴极了。那段时间皇后忙着调理身子,之后又有了身孕,所以李娇娘能够在宫外快活了一段日子,暂时没被皇后找她的麻烦。哪知道今天一大早起床,她发现贴身的裤子上沾了不小的一片鲜红的血渍,太医问她肚子痛不痛,她并未觉得肚子有不舒服,太医告诉她这是小产的迹象。太医替她把脉过后说了一句震惊的话,皇后这情形相当于是小产了,只是腹中的骨肉还未排出母体,需要吃一剂药。她不能让皇上知道她的肚子这么不争气,怀个孩子都这么困难。她得找一个人背黑锅,背黑锅的最好人选就是李娇娘。这不,就让刘公公亲自来接人。   “皇后娘娘,李姑娘带来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丫环太监们都散了去,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俩。   “表妹坐,跟我客气什么。”皇后端起一杯茶,悠闲地喝着。   “表姐,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妹妹来说说话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   “表妹不要多想了,我们好久没有下棋了,你陪我下一局吧。”   “我每次都输,你还愿意跟我下棋?”   “表妹真的赢不了我?还是每次都故意输给我?”梁霓裳从前觉得奇怪,她每次都赢得那么讨巧。后来当她知道李娇娘就是六月雪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一直佯装成什么都不精的样子。   “表姐真会说笑。”她刚才那么说,李娇娘就知道她一定是看穿了,若跟她下上一盘,她该赢了她,还是继续故意输给她?   她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较真地说:“你认真下,我也未必就输给你,还请表妹不要手下留情。”说到最后四个字,她语气加重,意有所指。   两人面前摆放着一副棋盘,皇后的是白子,李娇娘的即是黑子。白子先行,从梁霓裳先开始。不一会儿,棋盘上就布满了一片。   李娇娘不知道表姐究竟是想怎样,她这是要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吗?先玩弄老鼠,待玩够了再将猎物吃掉?这种游戏她真的不想陪她继续玩下去了。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啊,为什么非得像现在这般,互相猜测对方的心理。她也知道她受了委屈,如果这样做就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她可以配合。哪怕受些委屈,那也是替娘还了欠下表姐的债。可她内心一直还是有一个算是自私的想法吧,她觉得娘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好歹表姐也是在李家长大的,娘没有打过她一次,也没有下毒害过她,更没有将她随便拉出去嫁了。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并非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人,罪不当死,表姐也顶多撒撒气而已,难道她真的会害死她母亲不成?   “表妹,你分心了。”皇后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上,黑子被吃了几颗。“你这算不算有心让我?还请表妹认真些。”   “只是几颗棋子而已不打紧,我会一心二用。”李娇娘将一颗黑子落下,棋局立马被扭转了,黑子占了上风。   皇后心里的不快转到了脸上,说道:“表妹常说自己会一心二用,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果然厉害,这样都可以赢我。”   “棋还没有下完,表姐怎么轻易认输了?”   “棋是没有下完,如果再下下去,表妹又会想着法子让我赢吧。只是因为我下棋前的那番话,所以表妹今天是想别出心裁一下,弄得惊心动魄点再输给我,想哄我开心是不是?”   李娇娘心想,自己若真的赢了表姐,她也会不开心的,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想方设法输给她好了,尽量不露出破绽,可人家洞察先机,不给她机会。   “表姐,今天外边不是太热,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李娇娘主动提出要去外面,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到时候说都说不清楚。   “是啊,还有两天就是处暑了,往后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梁霓裳也无心再理那盘棋了,不如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表妹是真的聪明,正因为她对自己有所防范,所以自己才会同时实施了几个方案,势必要一次将她拉下水,借皇上的手除去她,哪怕这次不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只要让皇上更加讨厌她憎恨她,就不怕她不死,总之这个黑锅她绝不可能自己背。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围棋的下法分为敌手棋、饶子棋、先两棋。 位尊的,水平相当的(敌手棋),一般执白先下;水平高的与水平低的下(饶子棋),高手执白,水平低者执黑先下。 古人皆好战,这一部分是由规则所决定的——对角星布局加上分断的利益,使一场场激战不可避免;古人经常下赌棋,最后赢得子越多,彩头越大,所以古人下棋的时候,几时按正常收官就能赢的棋,也往往冒险以求赢得更多。 古人计算胜负的规则和的中国规则是一样的,子目皆空。 所谓“子目皆空”,子就是棋盘上的活子,目就是围住的空点。“空”在这里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总指你围的地盘,不单单表示围住的空点。 古人善战,是指他们在面临一个是攻还是守抑或是虚己以待时往往会选择攻,这是古代棋的一个大趋向。古人的棋不重布局而重中盘,这也许跟古人对棋的理解有关。 与现代围棋的其他区别:第一,古代围棋一般白先黑后;第二,古代围棋没有贴目,黑棋181子就获胜,;第三,古代围棋是座子制,就是先在对角星位分别放黑白两子,最大限度限制先手优势。 PS今天同样两更,明日不更。 有多少人在看这本小说,知道的就是留言的三位亲。 ☆、假公主即将进宫,皇后嫁祸成功   “大人,我们真的要带陈文静回宫复命吗?”   “嗯。”   “她真是我们要找的公主?”   “不是。”   “不是?”阿海更不明白了,“那您还……”   “无关紧要。我倒要看看她冒充公主想干什么。”   “想知道还不简单,直接将她抓起来严刑拷打,我就不信她不招。”   “她有证据证明她是,而我们手上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就这么将她打一顿,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你我有几个脑袋?”   “属下有些不明白,您怎么那么肯定她一定不是公主呢?莫非您还是怀疑李家小姐才是真正的公主?”   孟九陷入了回忆中。李员外赶了多天的路,终于在昨晚到达了苏州。李夫人与李娇娘都不在苏州,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他可以私下向他问清楚,师妹究竟是不是公主。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不必太高兴,我不是专程来看你的。我来只是想跟你求证一件事。”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说给你听。”   “娇娘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员外感到很意外,因为他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为皇上做事的,他根本不知道孟氏还活着,并且还被皇上控制着,他还以为孟氏早已经死在了山贼窝里。   “那就是真的了,她当真是公主?”   “儿子,你怎么会牵扯到这件事里?”   “我不是你儿子,你不要叫的那么亲。”   “我一时口快,我这也是关心你。”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娇娘已经成亲了,我就算告诉你,这也是于事无补啊。从头到尾都是爹一个人的错……”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再说一遍你从前干的好事。我问你,你既然知道娇娘就是公主,为什么不去官府说明一下?”   “皇上还是吴王的时候,他让人杀了那对偷公主的夫妻,还想杀掉你的弟弟,好在有人将他救走了。如果皇上知道我们就是当年错将公主抱走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怕到那时你弟弟也会被皇上的人引出来杀掉。”   “呵呵,原来我救的是你的儿子。”孟九在想,如果他早知道阿牛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还会不会救他?   “是你救的他?”   “没错,救他的是我,杀他养父养母的也是我。他很恨我,说将来有一天一定要杀了我。”   “冤孽啊,这都是我的错。”   “你以为你那宝贝儿子可以杀得了我吗?我没有爹,更没有弟弟,我不在乎这些。我告诉你,李家的人里,我在乎的只是李娇娘一个。”   “孩子,你不能告诉皇上真相,如果他知道娇娘是公主的话,他是不会将公主许配给你的。即使她曾经嫁过人,她也是皇上的亲妹妹。既然你心里依然有她,如果她心里也还有你,你就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吧。”   孟九认为李员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依皇上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将公主许配给自己的。更何况事到如今娇娘还以为他俩是兄妹关系,说不定她的心意已有所改变,她与张少爷相处下来日久生情也说不定。眼下有人想冒充公主,他也只好将计就计,一石二鸟。   “大人,万一这个女的是想对皇上不利怎么办?这个罪我们担待不起啊。”   “不然你以为她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冒着杀头的危险?”   “那大人的意思是,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反正带她回京城后就任凭皇上处置她,我们不担这个责任?”   孟九又陷入了回忆中。   “陈姑娘,我与你达成协议,我带你进皇宫,至于你能不能达成目的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也放心。万一不幸败露,本姑娘横竖都得死,若皇上问起公主,我会告诉他真的公主已经被我杀死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供出来吗?”   “你会吗?”   “你说呢?”两人相视一笑,各有各的打算,初步达成共识。   他不是相信她,而是因为对方以为他也是想对皇上不利的,她此番行动若不成功,应该会很乐意在皇上的身边留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替她完成心愿。   其实期间孟九已经调查过陈文静了,他不是不知道她有何目的,他明知道她是要杀皇上的,他还故意带她去皇宫,不是他图谋不轨,而是他知道这个女子根本杀不了皇上。总之必要时候他会放了她一马,而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供出他来。孟九何尝不知道他这是在玩火,随时都有可能引火烧身。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弃。事实上他对师妹的感情远远要比她以为的深的多。他们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了,而另一边身在皇宫里头的李娇娘即将要面对一场阴谋。   “表姐,你看御花园里的景致多好。”   “表妹很喜欢这里。”   “很漂亮,很好啊。”   “可你并不喜欢住在这里。”   “表姐,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自由,皇宫并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住。”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表妹无须放在心上。前面有一大片的荷花池,你陪我上那看看吧。”   李娇娘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正现在这个时间御花园里人也不少,表姐该不会想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吧。   “好啊。”姐妹俩一左一右,边走边聊。   “你还记不记得七岁那年夏天,你来我家玩,我家屋后的小河里那个时候只开了一朵荷花,你呢却吵着非要那朵荷花不可,爹娘当时都不在家,我只好想办法摘给你,结果荷花没摘到,我却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如果不是邻居家的哥哥正好看见了,恐怕那时我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李娇娘骚了骚头,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是我不懂事,差点害了你,为此我很自责。”   “是啊,从小你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没有吃过苦,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你怎么会想到,被你一口一个叫做表姐的人,当时与你一样也只有七岁。”   “表姐,你怪我我能理解。”   梁霓裳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反正你不是有心要害死我的,所以我还怪你就是我小心眼是不是?”   “我没有这么想,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所受的委屈,我也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弥补你。”   “笑话,我需要你弥补我什么?我用得着你来可怜我吗?”梁霓裳张开双臂,皇后华服的袖摆直直地垂下,她转了一圈,高人一等地说道:“看见了吗?本宫穿的可是皇后才能穿的凤袍,整个后宫都得本宫来做主,将来本宫诞下的孩儿会被立为太子,你拿什么跟我争,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张家甩了不要的弃妇。要不是因为皇家赐婚于你和张绍文,张家只能和离不得休妻,否则你早就得一休书被扫地出门了。”她越说越兴奋,越讲越激动,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哦,我说的不对,如果不是因为赐婚,应该没人会娶你。你那个什么师兄,不也离你而去了吗?他也不要你,因为你太凶了,男人都喜欢温柔的,不喜欢你这样的。他一定是受不了你的臭脾气,才不要你的,哈哈哈。”   “表姐,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太过分了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可以说我其他的,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为什么非要提我二师兄的事情,我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人,我才告诉你我喜欢他的。”两个人站在荷花池边,估计也无半点心情欣赏池塘里盛开的荷花了。   “信任?多讽刺的一个词啊。李娇娘,你何曾信任过我?如果你真的相信我,这些年你为何当着我的面也故意隐藏美貌,假装粗鄙?你那个丫头小香恐怕都比我清楚吧,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下人值得你信任。”   “表姐,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   “好了,我不想听你再编些理由来搪塞我,六月雪。”   “你怎么知道的?是皇上告诉你的?”   “皇上怎么会告诉我这些?是我偷听到他与你师兄的谈话。”   “我师兄不是离开皇上的身边了吗?他怎么还在为皇上做事?”李娇娘记得在悦朋客栈她有随口问过岳问天二师兄的下落,他告诉自己说二师兄走了,他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皇上已经登上了皇位,再也不需要二师兄了。   “离开?笑话,为什么要离开?二月飘的母亲孟氏还在皇上的手里,他怎么敢背叛皇上?”   “他的母亲不是很早以前就在旭峰寨自尽了吗!”   “是二月飘这么跟你说的吧。这你也信。他的母亲当年没死成,醒来后就疯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派人调查他了?我警告你,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动他。”   梁霓裳让刘洪暗地里去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原来二月飘竟然也是李员外的孩子,怪不得他明明很关心李娇娘却又狠心丢下她。她嫉妒李娇娘有这么多人都是真心待她的,就连曾经喜欢自己的张绍文现在也对她难以割舍。她派去镇江接李娇娘的那些人回京后告诉她,他们去张家接人时,张家的人并不知到圣旨已到了镇江,但是驿站的人说,他们去了张家,明明是亲手将圣旨交到张少爷的手上的。因为这是关乎人家夫妻婚姻的事情,所以这样的圣旨是不用宣布出来的,只要交给当事人就行了。梁霓裳这还猜不出来吗?一定是李娇娘主动提出来和离的,而张绍文并不想。她嫉妒,她怨恨,明明同样都是爹的女儿,李娇娘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大小姐,她却要仰人鼻息地过日子;明明她也是二月飘的妹妹,而他却可以为了李娇娘去死,从来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是他的妹妹;明明张绍文先喜欢的是自己,现在却对她心心念念的。这一切的一切,本该都是属于她的。   “我若真的要动他,你能把我怎么样?”梁霓裳故意要激怒李娇娘。   “你敢。”李娇娘紧紧地抓着皇后的胳膊,并没有使多大力气,她不知道梁霓裳等的正是这一刻。   此时梁霓裳正站在池塘边上,她抓住时机,故意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想趁势跌进池塘里,却被李娇娘拽了回来,她趁李娇娘的手还没有松开的时候故意狠狠地在她手臂上咬了一口,李娇娘疼得立马将手抽了回来,梁霓裳顺势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就喊肚子痛。李娇娘本猜不透表姐又在玩什么花样,只是跌了一跤,又没跌到肚子,就算疼也该是摔到的部位疼吧。她刚想上前扶她,梁霓裳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她控诉道:“本宫待你如亲妹妹,你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子?”梁霓裳甚是得意,虽然在计划外,不过没掉到池塘不要紧,皇上就在不远处,她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而且她已经喝了太医开的药,胎血也快流出来了,错过这次,她再无机会将小产的事情怪在别人的头上。   李娇娘这才注意到表姐坐着的地方流出了血,她还未反应过来,皇上突然出现了,赶紧将皇后打横抱起来,对着随行的丫环太监们怒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宣太医。”临走时候还对愣在原地的李娇娘恶狠狠地警告说:“先在这跪着,回头朕再治你的罪。”   李娇娘知道今天这个祸算是躲不过去了,谋害皇嗣可是死罪,看来表姐对自己的恨已经是深入骨髓,无良药可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多更了些 ☆、虚惊一场,保住一条小命   李娇娘在荷花池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此刻正值正午,虽然夏天就快要结束了,这时候太阳的照射依然不容小觑。先前她还能挺得住,不就是跪一跪吗。可眼下这炎炎烈日的势头上来了,既没有水给她喝也没有饭给她吃,她又渴又饿的,被大太阳再那么一晒,她感觉头晕晕的,正午过后,阳光越来越晒人,再跪下去,她怕是要撑不住了,此时的她额头上已经冒出许多汗珠来,身子也轻微地打晃。   “听说你不是挺本事的,在旭峰寨大显神威,一举拿下花娘子与草上飞,怎么这会儿才跪了一个时辰就支撑不住了?”说话的正是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刘洪。   “你怎么还在这啊?你不怕晒啊。”李娇娘声音弱弱的,身子晃晃悠悠的。   “你以为杂家愿意陪你在这受苦吗?是皇上吩咐我在这看着你,谁叫你这个丫头鬼主意多。”   “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我能玩什么花样啊,公公真是想多了。”   “我看你嘴皮子功夫还挺厉害的,杂家是说不过你,也懒得在这日头底下与你废话了。杂家去那边的阴凉处歇着去。”   “公公,慢走。”看着刘公公渐渐模糊的背影,李娇娘觉得今天自己这身子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不经跪,脑袋晕乎乎的,好想睡,这不是中毒的症状,难道是中暑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娇弱了。虽然她一再坚持着,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了。还未走远的刘公公听到“彭通”倒地的声音又回了头。   刘公公蹲下身子,望着倒在地上昏睡的女子,心想:“这丫头可这真不让人省心,怎么才跪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晕倒了,什么女侠啊,都是吹牛的吧。”   “还得杂家将你背回去,真是麻烦。你说你干嘛要得罪皇后呢?我也是混口饭吃的人,你这有仇有怨的,以后可别赖我。”刘公公对着一个暂时失去知觉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也就是自娱自乐。大太阳底下,他背着一个人还一路小跑的回了坤宁宫,那全身上下简直就是汗如雨下啊。   此时皇上的火气很大,不惹他都有可能遭殃,更何况他现在认为李娇娘就是杀他孩儿的凶手,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给他那无缘出世的孩子报仇。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丫环们都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打起全部精神来,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脑袋。   皇上刚准备让人去荷花池边将李娇娘给拖到坤宁宫来,却见刘洪将人给背了进来。他大吼道:“刘洪,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看着她,谁让你背她进来的?”   刘公公吓得赶紧松了手,背上的人就滑落了,这么一摔,也没把李娇娘摔醒,还好人是落在了路旁的草丛里,应该是无事。   他跪下说道:“皇上,奴才见她晕了,不能跪了,又想着您的旨意是要奴才看着她跪,奴才不能违背旨意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所以只好就将她背回来,向皇上请示该如何处置?”   “你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绕得朕头都晕了。她会晕倒,真是笑话,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晕了。她害死了朕的皇儿,朕恨不得将她立刻处死。给朕泼凉水将她弄醒了。”   “是,奴才遵旨。”   李娇娘被一瓢水泼在脸上人立马醒了,她的头发也湿了一大片。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人一把拽住胸前的衣服,直接被那人给提了起来,原来是皇上啊。   “皇上,您听民女解释,皇后的孩子真的不是民女弄掉的。”   “只有你在皇后身边,不是你还会有谁?朕的眼睛还没瞎。”   “您先放开,好不好?”   皇上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见了他的母妃似的,手下力道顿时小了不少,李娇娘缓缓气说道:“皇上,真的只是一场误会。皇后娘娘差点掉到池塘里,民女是有心拽她回来,本来可以转危为安的,可皇后娘娘突然咬了民女手臂一口,您看牙印还在呢,要不然她也不会摔在地上的。而且民女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怎么会故意害她小产呢?”   皇上越听越生气,“你竟然还敢找理由为自己辩驳,简直是岂有此理。皇后视你为亲妹,你怎么能如此害她,亏皇后还为你下跪说情,让朕饶了你这次。”   “她为民女下跪说情?”李娇娘真的没想到,之前表姐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害她的孩子,怎么又私下替自己向皇上求情了。   “朕见皇后哭得实在是可怜,她说不想没了孩子再失去了妹妹,没想到你的心却这么狠,看着是替你自己辩解,实际上你就是在告诉朕,皇后的孩子没了是她故意栽赃给你的是不是?”   “民女没有要故意栽赃给任何人,民女说的是事实。”   “好了,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皇后的孩子没有了是事实,她现在这么难过,还替你着想,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出言不逊,虽然朕很想杀了你,但是有皇后为你求情,死罪就免了,活罪却难逃,朕罚你在皇后坐小月子期间尽心伺候,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李娇娘宁愿皇上打她一百板子,或者抽她一百鞭子,她也不想去伺候梁霓裳,她会这么好心替自己求情,还让自己去伺候她做小月子,这摆明了就是想借机羞辱自己。可是她为了陷害自己不惜牺牲肚子里的骨肉,这可不太真实,想必其中肯定有玄机。“皇上不是挺英明的嘛,怎么就成了一个糊涂蛋了,我害他的孩子干嘛?我这是想害死李家上下所有的人吗?”李娇娘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嘀嘀咕咕的,却不敢抬头看皇上震怒下的脸色,一直盯着她对面的人脚上穿的那双明黄靴子,它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格外地刺眼。李娇娘能屈能伸,见到皇上,她也得卑躬屈膝,没办法,得罪皇上,是会被灭九族的。   “皇上,您明知道整件事情都是皇后在算计,怎么还责罚李姑娘呢?”   “你是不是不跟着朕身边太久了,所以脑子变得愚笨了?”   “您是因为答应了孟九放过六月雪,不好亲自出手,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才借皇后的手教训她?”   “朕有这么小气吗?而且朕是那出尔反尔的人吗?朕说了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那奴才真的是猜不透了。”   “她长得有几分像我母妃,你难道没看得出来?”   “奴才早看出来了,没敢说,奴才还以为您一直讨厌李姑娘呢。”   这个与皇上说话的人竟然会是刘洪,他哪是什么公公啊,根本就是一个假公公,他是皇上安插在前皇后宫中的太监。前皇帝之所以没有一个孩子,都是他的功劳。现如今皇上又使同样的法子,他不想要那些大臣们献上来的女子怀有身孕,就借了皇后的手,他将刘洪安插在皇后身边,皇后的一举一动他当然是清楚的很,他那么盛怒不过是装装样子给梁霓裳看的。他也不想给他底下的那些臣子们任何机会靠自己后宫的女人巩固他们的地位。只有他利用别人,没有人可以利用的了他。其实他早就和他心爱的人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只是他心爱的女人因为难产死了,所以于他来说,谁当他的皇后都无所谓,他心中的皇后人选永远只有一个。   “皇上让杂家来传一句话,李姑娘这段时间不会回来了,她要留在坤宁宫伺候皇后做小月子。”   “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李娇娘留在皇宫伺候皇后娘娘呢?”   “是啊,皇后娘娘身边有那么多宫女,我们家小姐哪会伺候人啊。”   刘公公的到来,让李家上下都很惶恐,都说伴君如伴虎,李娇娘是去陪皇后表姐聊天解闷,也能惹出祸端来,皇宫真的是太可怕了。李夫人正好不在家,她被京城中其他的贵夫人约出去喝茶聊天了。小香与张绍文都在李府,正好被他们撞见了前来传话的刘公公。   “二位,杂家还急着回宫,有什么事,你们等李姑娘回来再问她好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张绍文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却被小香拦下来。   “你干嘛拦我,你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少爷,你就别问了,那个刘公公摆明了就是一个有用的字也不愿意多说的。”   “那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等着?你家小姐会不会有事?”   “你没听他说等我家小姐回来吗?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明天等翼王妃过来的时候,我们可以让她找翼王爷帮忙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绍文见小香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右手,问道:“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我在想,怎么会那么巧,小姐前脚去了皇宫,后脚皇后就小产了。我看八成就是表小姐在陷害我家小姐呢。”   “小香,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传到皇宫里头,你就是死十次八次的都不够。再说了,你家表小姐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我说张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维护表小姐的意思吗?怪不得小姐怎么都不肯喜欢你,都是你自己活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怀念别人碗里的自己没吃着的。”   “哎,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你跟你家小姐的脾气都一样那么臭呢?说翻脸就翻脸。”   “我懒得理你。”   “你……好好,真有你的。”   小香白了他一眼走开了,留下张大少爷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刚才有为皇后说话吗?他是那种人吗?他怎么就怀念人家碗里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人在追这本小说?可以方便留言吗? 目前只知道留言的三位亲。 ☆、随你怎么折腾   私下无人之时,李娇娘主动向梁霓裳摊牌。“表姐,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梁霓裳躺在软榻上,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懂表妹在说什么?”   李娇娘心想:“你就死不承认吧。”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她必须将话挑明了说。“我不知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我都很清楚,我根本没有害你。”   “这话你留着跟皇上解释吧,处罚你的是皇上不是我。我也想相信你,但是这次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枉我还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你也应该受受规矩了,我愿意代舅父舅母好好教育你,以后别再闯祸了,哪天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梁霓裳一番话说得当真是大仁大义,痛彻心扉的,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好像别人听不出来似的,难道装的不辛苦吗?   “反正我不会伺候人,你如果不怕事情被我搞砸的话,大不了我就在宫里陪你一个月好了。”   “不会伺候人可以学,表妹这么机灵,相信这等小事又怎么会难得到你呢?”梁霓裳有她自己的如意算盘。   “好,那表妹就尽心尽力伺候您,希望皇后娘娘会满意。”李娇娘也暂时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只好先顺其自然了,见招拆招吧,实在避不过去的话,大不了就受点委屈。   “翼王妃,这最后一针都已经扎完了,他怎么还没醒过来?”   “张公子,不必担心,耐心等一等,今天应该会醒过来的。”   “谢谢翼王妃这些天来尽心救治小四,在下知道王妃不缺金银,素来喜欢调素琴,特地让人寻了这架古琴送予王妃聊表心意,还希望王妃不要嫌弃。”   “张公子太客气了,这礼物太贵重,恕我不能收。”   “翼王妃,您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也是我家前姑爷的一片心意,您就不要跟他客气了。”   “是啊,小香说的对,您就别跟在下客气了,娇娘若在这里,她也会赞同我这么做的。”   “雪儿的事情我已经帮你们向王爷打听过了,她现在无事了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已经让我家王爷向皇上求情,希望皇上可以早点放她出宫,只是皇上一直也没有给我家王爷答复。”   “小香代替我家小姐多谢王妃了,王妃对我家小姐有心了。”小香说着给黎青下跪行了一个大礼。   黎青连忙将她扶起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以我与你家小姐的关系,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况且这件事我也未能帮得上忙,深感愧疚。”   “王妃您太客气了,我家小姐能有您这样关心她的朋友实在是荣兴之至。”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小四在床上躺了有段日子了,手脚会不那么灵活,行动会有所不便,不过适应两天就好了,所以你们还要再辛苦两天。”   翼王妃走了后,小香愁眉苦脸的,“小四快好了,我家小姐却不知道在皇宫里受什么苦呢?”   “李娇娘像是逆来顺受的人吗?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我倒是担心旁人呢。”   “我说前姑爷,这里面有你什么事?等小四完全恢复了,您就赶紧回您的镇江去吧。”   “我说你这个丫头的臭脾气都是跟你家小姐学的吧,好的不学,竟学坏的。”   坤宁宫内,梁霓裳身后垫着一个靠背枕头,以坐躺着的姿势,手里端着一杯红糖水,往嘴边送了送,杯子刚接触唇瓣,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叫了一声,“哎呦,烫死本宫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那碗红糖水不偏不倚地泼向了李娇娘,可惜啊被人家快速地闪了一下身形躲过去了。   “你这是存心要烫皇后娘娘呢?娘娘还在做月子中,万一要落下什么病根,你担待得起吗?”说话之人乃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贴身婢女,名叫芳菲,其他宫女太监见了她都要称一声芳菲姑姑,人如其名,长得还真是漂亮,但是梁霓裳并不担心这个婢女能威胁到她或者勾引皇上,因为芳菲的年纪已经二十八了,虽然与皇上同龄,但男人的年龄与女人的年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芳菲这样的人她用着才放心。   “我没有呀。”李娇娘只是顺嘴接一句话而已,她说的是事实,明明就是表姐在找茬嘛。芳菲姑姑上来就要往她的脸上呼一巴掌,李娇娘立马扣住她的手腕,芳菲脸上的表情此刻很痛苦。   “你想干嘛?”李娇娘牢牢地将她钳制住,故意问她。   “李娇娘,你想干嘛?本宫让你立刻松手!”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梁霓裳震怒道:“你想将芳菲的手折断吗?”   “你没看见她要打我吗?难道我站在这不动白白让她打?”李娇娘觉得给她的教训也够了,就松开了手,芳菲姑姑揉了揉被折痛的手腕,在心里将李娇娘骂骂咧咧了一通。   “她打你是因为你该打,还不将人放开?本宫面前你也敢这么放肆。”   “我哪里错了。”李娇娘用恐吓的眼神瞪了芳菲一眼,芳菲姑姑再也神气不起来了,疼倒是还能受的住,只是李娇娘这眼神充满了寒意,现在这还是夏天呢,可见李娇娘的眼神是有多吓人。   梁霓裳看见了这一幕,“表妹,你别恐吓芳菲姑姑,怨不得旁人,她之所以要教训你,是因为你不懂规矩。比如你在本宫面前一直在说这个‘我’字。”   “行,民女知道错了,皇后娘娘可还满意了?”   “民女?这个词倒是新鲜?你现在既然在坤宁宫伺候本宫,不该自称奴婢吗?”   “既然皇后娘娘喜欢听表妹以奴婢自称,那奴婢就如您的意自称奴婢好了。”   “很好,你识趣就行。”   李娇娘心想:“叫一声奴婢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本宫这会儿觉得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给本宫熬些八宝粥端来。”   “是,奴婢这就去。”李娇娘心想,不就是熬个粥嘛,自己又不是不会。   梁霓裳看着李娇娘退去时的神情,冷哼一声,心想:“给我慢慢受着吧,我的好表妹。”   厨房里滚滚浓烟跟起火了似的,里头正上窜下跳,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的宫女身形不正是李娇娘吗?她这会儿已换上了一身宫女服装。   “这柴禾一看就是精心特别为我准备的,表姐这做个小月子不好好养身体,每天寻着心思跟自己过不去,这不也是跟她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   “咳咳咳,呛死人了,这什么柴禾,要么点不着,这一点着了,这么浓的烟,谁想起来的这馊主意。”赶紧先出去再说,李娇娘心想,反正表姐是不会喝她煮的东西,还不就是为了整她,她装装样子得了。   “皇后娘娘,八宝粥熬好了。”   “是吗?我瞧瞧。”她远远地看了一眼,“本宫已经吃过别的东西了,这碗粥就赏给你吧。”见她愣住不动,提醒道:“你怎么不吃?难道你在里面下了毒不成?”   李娇娘回过神来,答道:“奴婢吃就是了。”还好她留了一手,怕万一梁霓裳让她吃了这碗粥,她可不就是对自己不负责吗?还是受点累,好不好吃不要紧,重要的是将粥煮熟了,好歹吃了不拉肚子。   李娇娘端着碗放在嘴边,刚尝了一小口,心想:“这粥被人放了盐巴,真是难吃死了。一定是有人趁我期间出去的功夫放进去的,怎么又来这招,她倒是还没有玩腻。”李娇娘回想起从前,表姐能吃得下,她也可以,不就是一碗盐巴粥嘛,先吃了,待会再吐了就是了。但是她看到站在一边的芳菲姑姑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嘴边的动作,于是改变了主意。“嗯,这粥真好吃,谢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奴婢的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其实她前面几口是真的吃了,后面一小口根本就只是含在了嘴里没有下咽。   皇后与芳菲互相使眼色,那意思大概是:   “粥里面没放东西吗?”   “放了,奴婢亲手放进去的。”   “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被她换了?”   “你过去看看?”   “是。”   “等一下,你的粥给我尝尝?”李娇娘嘴里还含着一小口粥,说不了话,很自然地将那碗粥递给了她。芳菲略有怀疑地看着面前碗里的粥,“没有道理啊,一锅粥都被我放了盐的,她怎么还觉得好喝呢?”她微微地喝了一口,喊道:“天哪,咸死我了,打死卖盐的了。谁这么缺德,放这么多盐巴在里面,咳咳,奴婢的嗓子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李娇娘你是故意的,你……你想害皇后娘娘是不是?”她喊得这么一破锣嗓子,皇后当然是立马明白了李娇娘刚才那是装的,心想芳菲这婢女脑子转得还挺快的。李娇娘也不傻,她故意一个不小心碰翻了芳菲手里的粥碗,还将嘴里含着的那口粥顺势吐在芳菲的胸前,可把芳菲给恶心死了。   李娇娘嚎啕大哭,接着匍匐在地上,坤宁宫里本来是很安静的,她这一大嗓门子显得很突兀,那魔音都能传到坤宁宫外去了。这被外面的人听到算是怎么一回事嘛,影响不好。   “李娇娘,你敢在坤宁宫撒泼,当真是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芳菲拿手绢简单地擦拭了自己衣服上的污渍,望着李娇娘的眼神都是愤恨不平的,“皇后娘娘需要静心休养,你却在这大声喧哗,故意要娘娘不得安宁。外面的人还不进来,将她拖出去。”   李娇娘出去后就开始抠嗓子,努力往外吐东西,又吐不出来,只能巴着水缸,喝了一瓢又一瓢的冷水。“咸死我了,恶心死我了。”喝完水,她又忙着一趟接一趟的跑茅房。梁霓裳在卧房里听底下宫女来报这个消息时,也顾不得皇后的仪态,笑得花枝乱颤,快岔了气去。   “表妹,你去给本宫端一盆洗脚水来,记住,水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凉。”   “皇后娘娘,洗脚水来了,您试试?”   皇后朝芳菲使了眼色,芳菲将手伸进脚盆里,“李娇娘,水太凉了,再去换一盆来。”   “我觉得刚刚好嘛。”   “嗯?”芳菲朝李娇娘瞪着个大眼珠子,李娇娘只好说:“奴婢知错了,不该自称我。”   “还不快去?”   “喔。”李娇娘知道没完了这是,顺她的意好了,看她如何折腾,天都黑了,看她要不要睡觉。自己就当是锻炼身体好了,不就端个水吗?李娇娘来来回回换了七次水以后,梁霓裳终于肯洗脚了。   “表妹,劳烦了。”   李娇娘一边给梁霓裳洗脚,一边心里嘀嘀咕咕的,“表妹帮表姐洗个脚也没什么,况且她现在是皇后,她最大,尊卑还是得有的。这可是传说中的凤脚啊……”又凌凌乱乱地瞎琢磨一通其他的想法。   梁霓裳刚准备使坏用脚将洗脚水淋在李娇娘的脸上,却被李娇娘灵敏而又迅速地躲过去了。其实梁霓裳心里气得要死,却不能将这些事情拿到明面上来做,万一如了她的意,她只会说她不小心,不是有意的,毕竟她认为在皇上的眼中她是一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皇后,她怎么会做这种苛待自己表妹的事情呢?在皇上面前维持一个光辉的好妻子形象还是很有必要的,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李娇娘就让自己前功尽弃,之前努力做的一切就白白浪费,付诸东流。   “表妹,今天晚上就由你在门口为本宫守夜了,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李娇娘起身端洗脚水出去,心想:“才第一天就这么整我,偏偏我不能奈何她,权利大,压死人啊。但我也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的,必须打起精神来。” ☆、醉酒撩人   明天就是欧阳翼纳侧妃的日子,正逢皇上失了孩子,所以欧阳翼不准备大办,本来也就是纳个侧妃,哪里需要办得那么隆重呢?他也不喜欢太闹腾。可他那位小美人心里觉得委屈啊,人家在心里将皇后埋怨了一阵,“早不掉孩子,晚不掉孩子,偏偏要赶在我与王爷成亲的时候,真是倒霉透了。哪个算命先生说明天是好日子的?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黎青主仆俩今天之所以得机会单独出门,全是托了林花溪的福了。原本欧阳翼与黎青约好一起去寺庙上柱香,祈求明天的婚礼一切顺利。此刻他应该是被他那个小美人缠得脱不了身了。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昨天悦朋客栈的一间厢房起火了,听说住在里面的一个少年死了,那死状可惨了,尸体还在义庄放着呢,到现在都没有人去认领呢。”   “这事说来也蹊跷,也不知道是谁心这么狠,听说那少年是全身着火被活活给烧死的,死前那惨叫声真是瘆人啊。”   “王妃,你要去哪里,你等等我。”彩虹跟着黎青身后追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追上了,“王妃,看您平时柔柔弱弱的,这跑起步来比奴婢跑得还要快。”   “我想去一趟悦朋客栈。”刚才听到人群里议论的声音,她放心不下那个人。   “王妃,万万不可,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可我担心他会出事。”   “岳大侠那么有本事,他怎么会有事呢?您……”   “我只是去那打听一下,我不见他。”   “那也不行,王爷要是知道您去了那里,回去又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您。”   “彩虹,算我求你了,不要再阻止我了,好不好?”   “行,您一定非要去,奴婢陪您一起去。”   她二人到了悦朋客栈大门口,并未发现那里有什么异常,这不像是出了命案的样子。   一进门,黎青便叫住跑堂的问道:“小二哥,请问你们这住着一位岳公子吗?   “我们这里住的可不止一位姓岳的。”   彩虹补充道:“他在你们这应该住了有半个月了。”   “喔,是岳大侠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您二位找个座位先坐下,小的给二位上一壶好茶,你们一边喝着一边等。”   黎青谢绝了店小二说:“不用了,我们待会就走了。”   “那夫人慢走,小的还要去忙。”   彩虹叫住已转过身去正欲离开的店小二,“哎,等一下,不是说你们这昨晚死了人,今天怎么还照常营业啊?”   哪知道小二哥在听了这话之后反应很大。“天哪!这问题我今天已经听了八百遍了,我再说一遍,死了人的不是我们悦朋客栈,是一家叫悦鹏客栈的山寨店。他们是大鹏鸟的‘鹏’,不是我们这个‘有朋自远方来的朋’,他们模仿我们的店名,装潢,收费还不低,那就是一家不入流的黑店。现在他们家的安全设施出了问题,出了人命,害得我们客栈名誉受损,他们这种行为令人发指,简直是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黎青这才心安了,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他不是不相信岳问天的本事,只是欧阳翼的眼里是容不下他的。她俩在回王府的路上,彩虹提起刚才小二说得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笑的是前仰后合。   岳问天回到悦朋客栈,小二哥迎上来,“岳公子,刚才有位漂亮夫人来找过您?”   “走了有多久了?”   “有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人应该走远了。”   “她有没有说她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那位夫人没有说,小的也就没有多问。”   “喔,谢谢小二哥了。”   岳问天一边上楼一边在猜会是谁来找的他,难道会是她?不,不会是她。   李夫人在家中吃不下睡不好,那是坐立难安,心不在焉。她想起梁霓裳在皇宫里警告自己的话来,为李娇娘担忧不已。梁霓裳那孩子心眼特别多,从小就阴暗得狠,现在娇娘落在她的手里,还不是任其搓扁捏圆了。   翼王府正厅里,欧阳翼与林花溪紧挨着坐在圆形的餐桌前等着用午膳。欧阳翼正把玩着林花溪柔弱无骨的滑嫩小手,嘴里念道:“你这双手虽然小,却像白玉一般温润,可爱至极,本王甚是欢喜。”他明明就已经注意到了正从门外往里走的黎青主仆,却当作没看见,完全无视咱们翼王妃的存在。黎青也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在欧阳翼另一边的位子坐下。   “好了,人到齐了,可以上菜了。”欧阳翼一声吩咐,菜品接二连三就被丫环们端上了桌。期间,欧阳翼给林花溪的碗里夹菜,这还不算,他还直接喂到她的嘴里,两个人你来我往,你浓我浓的,根本就是当翼王妃是透明的。   彩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样就来气,心想:“既然这么恩爱,干嘛不到自己房间去吃,非要拉着王妃一起用膳,真是太欺负人了。”   可人家黎青的脸上却是一点动摇的神色都没有,如同心如止水一般,仿佛看不见眼前的人和事,只管吃她自己的,好一顿细嚼慢咽,不露声色。   到了晚上,黎青刚脱下外衣准备上床歇着了,欧阳翼带着一身酒气突然冲了进来。   “王爷怎么来我屋里了,今日不是该睡在妹妹那吗?”   “你倒是希望本王日日夜夜待在别的女人房里是不是?”   “王爷喝多了,臣妾这就让彩虹去通知妹妹接您回去。”   “本王今天就要你伺候。”欧阳翼快速地搂住黎青的腰将她带到身前,望着近在咫尺的醉人容颜,一字一顿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背着我去找岳问天?”说完,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疯了似的亲吻黎青柔软的双唇,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扔在地上,青纱帐内,两人朦朦胧胧交叠在一起晃动的身影甚是销魂。   这一夜,有人是满足的,有人是屈辱的,也有人是气了一夜睡不着的。林花溪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她不睡,一屋子的下人也甭想睡,她这总喜欢拿下人撒气的毛病真得改改了,否则谁会对她衷心啊?伺候她的那个近身丫环小桃对她就有一肚子的意见,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人家是主子,一不高兴,就拿屋子里的东西和伺候她的下人们撒气,这脾气比翼王爷的脾气还要大。   “明天我跟王爷就要正式成亲了,王爷说好了今晚要陪我一整夜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王爷不会骗我的,一定是那个贱人,对,就是那个贱人勾引王爷。”   “长得倒是一副娴静端庄的样子,背地里也使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随着她气急败坏地尖叫声,一个青花瓷瓶光荣牺牲了,碎了一地,下人们七零八落地跪着,都没有人敢上前去捡。   而另一头李家,小香正用毛巾给小四擦脸,待她拧干毛巾上的水,准备再给他擦擦手的时候,发现小四的眼睛睁开了。她高兴极了,连忙奔跑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张少爷,小四醒过来了,你快过来。”   闻声赶过来的张绍文激动地看着醒来的小四一时语塞,想想这么多天来小四跟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活受罪,他竟然还哽咽起来了。   “少爷,小四没事了,你不要哭了。”   “谁哭了,少爷我这是太高兴了。”   小四抬眼看了看四周觉得陌生,问道:“我这是在哪啊?”   “这里是京城,李家。”   “京城?哪个李家?”   小香解释说:“这处大宅子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们家老爷的,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疑问,等你好点了,我们再慢慢地讲给你听。眼下你还是少说点话,多多休息。”   “他都已经躺这么久了,还让他休息?”   “小四,别听她的,来,我扶你出去走走。”   “你一个人扶得动吗?还是我帮你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小四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没想到,我这腿还能动,躺了那么多天,我还以为我这腿会废了呢。”   “这个你还得谢谢小香姑娘了,她怕你的身子僵硬,以后不能动了,遵照大夫的嘱咐,每天帮你翻好几次身子,又捶腿又捶背的,等你完全恢复后,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小四转头看向小香说:“谢谢你,辛苦你了。”   “你们不必谢我,大家认识一场,我怎么能见你有难却不管呢?再说,你出事那天,也赖我,要不是我……”   小四打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小香,你别说了,这怎么能怪你呢。”   “说到这个,我都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小四,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张绍文刚才是太高兴了,竟然将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忘记了,聊着聊着,这会儿又突然想起来问了。   “少爷……我忘了。”小四愣了一会儿借故说忘记了,他担心少爷会为了他再去招惹江武那种心狠手辣的恶霸,他不想少爷有事。   小香心想,他倒是机灵,知道骗张绍文,其实小姐已经告诉过自己了,说是江武让人伤的小四,而且小姐还怀疑路上追杀他们的人很有可能是江武指使的。张绍文要是知道这些,还不立马冲到镇江江家跟人家拼命啊,上回他打破人家的头进了大牢还没吃够苦头吗?   第二天一大早,黎青必须得起床准备,虽说今天不是她成亲,而是他的夫君要娶侧妃,但她这个正牌王妃还是得撑撑场面,她必须得在场。此时此刻,她一副疲倦的样子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彩虹替她梳头发。她白皙的玉颈上一个类圆形的紫色印记像一朵绽放的梅花,特别显眼。    ☆、翼王府简办喜事,娇娘发烧被诊出喜脉,皇上确认亲妹   翼王爷纳侧妃的仪式一切都从简,虽不能用寒酸来形容,但也确实太过普通了些。没有请任何宾客,王府正门口甚至连红双喜都没有贴,也没有挂上红灯笼。花轿迎亲,放鞭炮这些原本该有的礼数全都省去了,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王府正厅。唯一看的出欧阳翼对这件事上心的,就是新娘子身上所穿的华丽喜服,如此巧夺天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熠熠生辉。   欧阳翼好歹是个王爷,还是皇上跟前最得宠的王爷,他这么低调,不全是因为忌讳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王爷这么对林花溪,她都忍了,因为欧阳翼几句好话几个暧昧的动作就将她的不悦都冲得烟消云散了。唯一值得让她炫耀的就是她身上穿的那件特别耀眼而又奢华的嫁衣,那是欧阳翼亲自画的图样,特别为她设计的,就连黎青都没有这个殊荣,虽然王府外面的人无缘见到,只要翼王妃本人看见了就成,林花溪依然很得意,她傻傻地以为婚礼办成这样,真的是迫不得已,欧阳翼最爱的还是自己。   当晚岳问天去了李府,张绍文刚从外面进来,在院子里碰到了他。   “问天兄,我刚才还去悦朋客栈找你呢,看来是走岔了。”   “我是来看看小四的,顺便问一声我们什么时候走?”   “小四好的差不多了,我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回镇江。”   “行,明天我来找你们。”   “你今晚不住这吗?我可听掌柜的说你已经退房了。”   “除了客栈,李府,我也可以睡别的地方嘛。”   “不会吧,你又要去青楼?”   “很奇怪吗?你认识我的第一天,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好吧,自己注意些安全。”   “放心吧。我走了,明儿见。”   张绍文没有不走的理由,毕竟李母也住在这里,如今小四已经醒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还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像话。人家李母顾忌李娇娘的面子没有撵他们罢了,他不能不自觉。他来的时候,是带着车夫和大夫的,来京城的第二天,他就让车夫送大夫回镇江了,小香也不必跟着他们了,现在也就剩他,小四,还有岳问天三个人而已。   算上今天,李娇娘住在坤宁宫已有三天了,今天晚上她依然是在梁霓裳的寝宫外守夜的。别人都可以轮班,却没有人换她的班。很不巧,原本好好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阴沉的天空中夹杂着电闪雷鸣,待在门前走廊里的李娇娘依然免不了被雨淋。后半夜的风更大了些,吹得雨水到处乱飞,走廊的地面几乎被雨水淋湿了,李娇娘更是避无可避,躲也无处躲,连一把可以遮挡的伞也没有。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只猫咪一样窝在一个角落里,她昏昏沉沉地睡着,梦里梦外已经是模糊分不清了,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她觉得好吵,翻了个身,这下彻底迷糊过去了。   “几个时辰过去了,她的额头还这么烫?你是怎么办事的?”   皇上这话还没说完,原本站着的徐太医立马给跪下了,“皇上圣明,微臣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有什么,你快说,吞吞吐吐的做甚?”   人是刘洪在后半夜才发现的,他是真没想到倔强的李家小姐会这么实诚在走廊下吹了大半夜的风淋了大半夜的雨,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意识模糊,认不清人了。   刘洪不想惊动皇宫里的其他人,一直等到早朝结束了,他才找个机会去请示皇上。因为之前皇上吩咐他弄清楚李娇娘的身份,所以他盯着李娇娘几天了,但是没有半点收获。昨夜趁李娇娘不醒人事的时候,他检查了她的双脚,发现她的右脚上的确是有两颗红痣,这一惊人的发现,令他十分兴奋,终于让他为皇上找到丢失的妹妹了。   梁霓裳原本怪刘洪多事,可她抵不过刘洪那张油腔滑调的嘴,人家随便说几句就将她唬弄过去了。美其名曰这是做给皇上看的,做给宫里其他娘娘看的,咱们皇后娘娘顾及手足之情,心胸多么宽广,是一个多么深明大义,有情有义之人。反正给她戴上各种各样的高帽子,她受用的很,这件事情也就搪塞过去了。这几天,梁霓裳将李娇娘折腾的也够呛,这不都将人整得躺那了。   徐太医说:“皇上,微臣为李姑娘把脉把出了喜脉。”   “你说什么?”其实李娇娘嫁过人,刚刚和离而已,被把出喜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这个人现在已经确定了就是他的妹妹,虽然并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他只要将李夫人召进宫一问便知,但是他还不能这么做,他有自己的原因。   徐太医被吓得不轻,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微臣不敢骗皇上,微臣所言千真万确,所以有些药微臣不敢给李姑娘开,怕是对胎儿不好。”徐太医当然会害怕,他哪里知道皇上与李娇娘的关系,他只以为是皇上刚失去龙种,宫里的疯言疯语说是李娇娘给害没的,这会儿皇上听说她有喜了,大概是想到无缘出世的龙种才发怒的吧。   “保住孩子,还有,赶紧退烧,有什么差池,提头来见。”   “是,微臣遵旨。”听了这话,徐太医也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很关心这位李姑娘,完全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不过皇上的家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管多问多想,只管听从皇上的吩咐就成。   皇上不可能完全信任孟九的,所以阿海虽为孟九的属下,兄弟,但是他也是皇上安插在孟九身边的人。阿海早已经秘密飞鸽传书于皇上了,所以他才会有理由相信李娇娘就是她的妹妹,尤其是他亲眼见到李娇娘右脚底的那两颗红痣。   不管从前他对她有什么意见,他都可以忘了,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他母妃心心念念惦记了一辈子的女儿,是他费心找了这么些年的亲妹妹,他会完成母妃的心愿,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的。只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那张绍文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原本他俩和离了也算好事,可现在他俩有了孩子,难道还让他们破镜重圆不成。算了,一切等以后再说吧,目前他暂时还不能认她。   翼王府   “你说什么?雪儿怀有身孕,现在还在发烧?”   “她一直高烧不退,太医不敢给她用药性强的药,所以皇上拜托我请你进宫一趟。”   “那我们现在就去,快一些。”   欧阳翼看着黎青因为担心别人而无意识地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心里有那么一刻是落寞的,“为什么在你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是别人?我的心受伤了,也需要你医治。”   黎青进了宫以后,她开了一个方子,又精心照顾李娇娘,她在她耳边说了许多话,希望她可以听得见,快些恢复意识。   黄昏的时候,晚霞已经爬上了西方的天空,李娇娘慢慢地恢复了意识,清醒了过来。   黎青见她眼睛终于睁开了,开心地笑了,“雪儿,你终于醒了。”   “黎青?你怎么会在这?”   “你发烧了,还有……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黎青见她有些木讷,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说道:“你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我……我怎么会怀孩子?这……这个玩笑开不得。”李娇娘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不要这么激动,快,坐下。”   只见李娇娘刚才一蹦三尺高,现在是站在床上的姿势。   这一夜某些人是要注定无眠了,李娇娘一头扎进被子里,“我算是完了,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要跟张绍文那个家伙纠缠不清吗?”   “可孩子是无辜的呀。”   “哎呀,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听黎青告诉她说,张绍文他们今天白天已经离开京城回镇江去了,要不然被他知道这个消息可还得了。事实上是这张大少爷根本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他还以为那天夜里的事情只是一场春梦,根本不好意思说出来呢,他怕李娇娘骂他下流,哪敢向李娇娘求证些什么。   李娇娘在宫中静心休养了几日之后,皇上随便找了一个台阶给她下,就放她出宫了。梁霓裳得知李娇娘有了身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异常得高兴。“表妹,你不是一门心思想脱离张家吗?现在倒好,带着一个小累赘,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与张家撇清关系。”    ☆、张家倒了   “我自由了,小香,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了。”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京城本就不属于咱们待的地方,这里太可怕啦。一代女侠在皇宫里都是束手无策,被人整到发高烧,像我这样的,进去了都不能活着出来。这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宝宝,你可是救了你娘啊。”   “去去去,瞧你那一身充满母爱的样子,喜欢孩子,赶紧找人成亲生几个去。”   “小姐,你这是在打击我,夫君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吗?唉,我看我这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   “瞎说什么呢?转一圈给我瞧瞧。”   “干嘛啊,小姐?我身上哪里脏了还是破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长得挺标致的,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就是脾气跟小姐一样臭遭人嫌弃呗。”   “我这脾气有什么不好?”   “您那是大小姐脾气,小香只是一个丫环而已。”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就此打住,咱们聊些愉快的话题。”   “还有什么是愉快的呀,日子都已经过成这样了。”   “我都没愁成你这样。你看,自从我们来到京城,还没有好好尝尝这里的美食呢。我听说这里有一条美食街,全都是好吃的,比如说有一家百年老店的烤鸭,那鸭子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嫌瘦。那百年老炉烤出来的味道,在别家你还真的吃不着。试想一下,一只刚出炉的烤鸭摆在你的面前,尤其是那刚烤出来的鸭皮,还在油滋滋的冒着油泡,嗻嗻嗻,多诱人,闻一下,嗯,香味扑鼻,沁人心脾,请问,你想不想吃?”   “小姐,说得你好像已经吃过了一样。”小香呵呵傻笑,小姐这样子也太夸张了些。   “没吃过鸭肉还没看过鸭跑吗?”   “小姐,你要是去那家店里卖鸭子,每天一定会多卖出去好多只。”   “可以考虑一下。”   “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的啊。”   “小姐,真要被你吓死了。小香还真以为你突发奇想要去卖鸭子呢。”   “我倒是想呢。可我怕我这身体过不了多久就要起害喜反应了,到时候闻到油香味就吐个没完,把人家烤鸭店的客人都吓跑了。”   “趁现在小姐还没开始害喜,我们抓紧时间将京城所有的名小吃都给尝一遍。”   “这正是我的本意。动作快点,本小姐都等不及了,哈哈。”   张绍文回家后,家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家就剩下他们自家住着的那座大宅子了。而且很快那也不属于张家的产业了。张员外的生意被内部人动了手脚,亏了一大笔钱,又有人在外散布谣言,搞得人心慌慌,很多在张家钱庄存钱的老客户都将钱提走了,张家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为了填补空缺,张员外先是卖了酒楼还债,被买家趁机坑了一把,张员外急需要用钱,所以只能低价出售了酒楼。本以为可以度过危机,却不曾想他的大舅子竟然也趁火打劫,准确的说他早有预谋,账上早就有很大的亏空,那钱都被人家父子俩给转移到自己家去了。现在人家站出来做好人,开了一家新的钱庄,刚开业福利很好,所以之前将钱存在张家钱庄的人都将钱转存到王家钱庄去了。   若不是张绍文之前为了娶秦香买了一座大宅子,他们一家现在都没有地方住,估计得睡大街上了。张夫人痛心疾首,她怎么也没想到,张家会栽在自己的大哥手里。她好心收留大哥跟外甥在张家帮忙打理生意,结果却落得这个下场。她去找过他们理论,可现在人家硬是翻脸不认人,张夫人气得一下子就晕过去了,眼下还病着,躺在床上,身边也没一个人伺候着,家里的下人全都遣散出去了。幸亏张绍文和小四及时回来了,要不然张夫人都惨到无钱医治了。岳问天深表同情,又慷慨解囊,希望区区一百两银子可以暂时帮张家维持一段日子。   这件坏事少不了江武的份,新来的贾大人也掺了一脚。起主要作用的还是张绍文的舅舅与表哥,要不是有他俩从中搞破坏,私吞张家的家产,张家不会在短短数日内就倒了。岳问天就是怕张绍文一时想不开去找他舅舅家的麻烦,所以才看着他。万一惹出事来,又被官府扣压,还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出来呢。   张绍文喝了一夜的酒,醉的不醒人事。现在他才怪自己这么久以来只知道贪玩,家里的生意他一点没有沾手,如果他肯早听爹的话,也不会给舅舅家有机可乘。或许,如果李娇娘还在这的话,她会有办法帮自己。不,他不能再去求她帮忙了,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张家的子孙,他不能让祖辈留下的基业就这么拱手送人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夺回来。至于要怎么夺回来,他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能靠酒来麻痹自己,一醉解千愁。   李娇娘与李母还有小香三人很快就离开了京城,这也算是皇后默许的,那处皇后赐的大宅子他们是受用不起,还是回苏州老家住得比较习惯。岳大侠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住在人家家里不习惯,不自由。这时候呢,孟九一行人早已回到了京城,路途中这么一错过,就错过了一次绝佳的见面机会。待到日后李娇娘的公主身份得到了证实,他俩再想轻松地见上一面,那比登天还难。   李娇娘在苏州才待了两天,竟然在市集上碰到了曾经在张家当厨娘的吴嫂,她这才得知张家落魄的消息。她挺心疼张绍文的,不知道这些天张家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从吴嫂那里听来的信息少之又少,具体情况是个什么样子的她也不知道,所以这越想下去她就越发担心。她现在这肚子才两个月不到,还没有凸显出来,所以还不影响她的一些正常活动。只是这害喜反应极大,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下,这么一来,她还瘦了些。听闻张家遭此劫难,她又担心的睡不好,一夜醒来好多次,陪她睡在一个房间的小香劝了她很多次,可她也没办法不去想这件事。   “江武趁此机会会不会欺负张绍文啊?”   “我总觉得张家落难一定跟江武脱不了关系。”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张绍文夺回张家的产业呢?”   李娇娘听小香的话闭上了眼睛,但是脑子里还在不断地思考有关张绍文的事情。   另一边,孟九带着假公主进了宫。皇上在见到陈文静的一刹那晃了神,她简直与诗意长得是一模一样,怎么会?她究竟是什么来头?诗意是皇上真正喜欢的女子,正是他一对双胞胎儿子的生母。   李娇娘恍惚了一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去一趟镇江,谁劝都没有用,她非去不可。   张绍文萎靡了几天后已经振作起来了,他下定决心要找到害他们家的那个内奸,在当铺干活的王五狗,是他将客人抵押进来的贵重物品都偷偷换成了赝品,导致张家损失惨重,一发不可收拾,其他的破事才接踵而来。出了事情以后,他就跑路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他家里人也很久没见着他了。这个罪名王家人是不认的,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知情的,祸不及家人,张绍文也不想为难他们。   某天,张绍文在路上偶遇江武,与其说偶遇,不如说是有人就是故意跟着他的。他被江武的手下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江武知道他会武功,所以亲手对付他,再加上有其他人帮忙助威,张绍文寡不敌众,只能吃了亏。   江武抓住张绍文的头发,想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羞辱他一番,正要动手扇张绍文的脸蛋,被一记石子打在手上。   “是谁?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快给小爷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姜黄色衣衫的少侠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呦,这不是岳大侠吗?你还替张家做事啊?他们家可给不起你银子了。你要不要考虑为小爷我做事,银子不是问题。”   “没可能的事情,江少爷又何必要浪费口舌呢?将张绍文放了。”   “又是一个不识抬举的。行,我知道岳大侠厉害着呢。今天小爷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每天都守着他。张家已经倒了,他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老婆也没有了,他不再是皇亲国戚了,小爷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要收拾他,有的是机会,咱们走着瞧。”   “那岳某就拭目以待,看江少爷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在下将话说在前头,绍文的事情,岳某是管定了。”   “哼。”江武强忍着胸中的一股怒气,带着一群手下速速离去了。   “绍文,我先扶你回去擦药。”   “多谢岳兄出手相救。”   “你至于跟我这么客气嘛。”   “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岳兄对我的好,绍文铭记在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留言的收藏的亲们的支持? ☆、早晚都得说   “岳大侠。”   “李小姐?”   夕阳西下,将李娇娘主仆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她猜到张家人应该是住在张绍文先前为秦香准备的大宅子里,所以她直接就往目的地去了,正巧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岳问天,两人寒暄了几句。   张绍文在看见李娇娘的那一刻,心里很是激动,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李娇娘了。李娇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张绍文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没有挣扎,木木地站着,双手自然地垂放在大腿外侧,任由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小香急忙阻止,费了好大力气拉开张绍文。   “你小心些,我家小姐的肚子不要被你压坏了。”   “小香。”李娇娘叹了一口气示意她闭嘴。   张绍文看向李娇娘的肚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转向小香,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家小姐的肚子怎么了?”   小香瞄了一眼李娇娘,像螃蟹一样横着往一旁挪了几步,躲到李娇娘的身后不吱声了。   “我问你话呢?你躲什么?”张绍文感觉莫名其妙,这话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气氛变得怪怪的,她俩搞什么鬼?他干脆直接问李娇娘,“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不要听她瞎说,这丫头咋呼惯了。”李娇娘打马虎眼,希望可以搪塞过去。事实证明张绍文真的没有多想,他又没有经验,他怎么知道她俩在说什么。到底是年纪太轻,涉世未深。李娇娘也是,月事超过那么久不来了都没有怀疑。如果不是那次在皇宫晕倒,恐怕她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张绍文来李家迎亲当天,李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入洞房的时候打开陪嫁的箱子,她看到压箱底的东西,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那箱子她自始自终从未打开过,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张绍文也只是朦朦胧胧略懂男女之事。对于女人怀孩子生孩子这些琐事,他又哪里会清楚。更何况他觉得李娇娘或许还是清白之身,他根本不会朝那方面想。只觉得李娇娘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她不愿意说就算了,人家现在已经不是他娘子了,没有必要事事向自己报备。   “小姐,你怎么搁这块炒菜呢?待会儿你闻着油烟味,又得吐个没完了。还是我来吧。”   “你不愿意,我只好自己来了。”   “小姐,我真的佩服你,你好歹顾及一下肚子里的那个。”   “小香,不要动不动提这个,我耳朵都被你念出茧子来了。”   “谁叫您忘性大,总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小香当然要时时刻刻提醒小姐。出门前,我答应了老爷和夫人,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您在李府的时候,老爷连个碗都不舍得让您端,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您却在这烧火做饭,这算什么事啊。那张绍文就是一个笨蛋,自己娘子什么时候怀了孩子他心里都没有数,真气人。”   “你啊,整天就知道碎碎念,你才多大呀?比我娘还罗嗦。我讲一句你能说上十句,真是怕了你了。算了,要不我们直接去酒楼买些菜回来吃吧。”   “您还是歇歇吧。你现在的情况特殊,酒楼里大师傅做的那些菜都不太适合你。况且您还在害喜,吃的更挑剔了些,小香来做饭吧,您找个地方歇着去。”   “还是小香对我最好了……”李娇娘撒娇地搂着小香的腰。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嫌人家啰嗦的。”小香嘟着个小嘴。   张母房间   “绍文,你刚才去哪了,娘醒来看不到你。”   “娇娘来咱们家了,我跟她说了一会儿话。”   “她是不是来看我们张家的笑话?”   “娘,娇娘才不是这种人,您干嘛要这么说她。眼下,她跟小香正在厨房做饭呢。”   “娘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连自己的亲大哥都能看走眼,还不知道能够信任谁?李娇娘跟我们张家有过节,她不是早就想离开我们家了吗?既然人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咳咳……现在她已经不是我们张家的媳妇了,娘想不出她来这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伤神。大夫交代了,您需要静养。”   “唉,娘这把老骨头说没就没了,可是儿子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你该怎么过呦。我们张家没了,谁还会愿意嫁到我们家来。你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娘怕是等不上抱孙子了。娘这个心愿怕是要带到土里去了。”   “娘,您不要这么说,都是儿子没用,才让您受苦了。”   “这不怪你,是娘自作自受,这都是为娘的错。咳咳,咳咳……”张母说到激动处一阵剧烈地咳嗽,竟吐了一口血。   “娘,赶快躺下。”话音未落,张母已经晕过去了。   “娘!娘!您快醒醒啊娘!”   岳问天原本是在院子里坐着的,听到张绍文的声音后,他几个跃步迅速赶了过去,他进屋之后就看见李母已经晕了,嘴角还残留着血渍,她这大概是气血攻心。“绍文,别着急,我去请大夫。”   “有劳了。”张绍文双手握着他母亲的手,脸上尽是担心之色,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   小香从厨房出来,一手端着糖醋鱼,一手端着炒青菜,正往正厅里去,见岳大侠又要出去,忙喊道:“岳大侠,饭菜都好了,准备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出去请大夫,张夫人晕过去了。”远处只传来一句话,人早走远了。   小香一转身看见她家小姐正往张夫人的房间赶过去。她忙嘱咐道:“你慢点啊,小姐。”   “绍文,张夫人她……”李娇娘进屋之后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娘她……恐怕是……恐怕是……熬不过了。”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娘这是老毛病了,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   “娘这次是心病,她总是觉得是她害了我们家,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唉,你不要自乱阵脚,她会没事的。怎么不见你爹?”   “我爹约了与我们张家合作过十几年的老爷们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张绍文不是要咒他的娘亲。大夫说了,张夫人身子本来就有老毛病,一直靠喝养生汤药养着。现如今家里一下子遭到这么大的变故,她是受到了打击。她这是心病,任何的灵丹妙药对她来说都无用,现在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微弱的烛光下,李娇娘站着,张绍文坐着,他将脸埋在她的怀里,默默地流泪,而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以此给他安慰,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绍文,大夫来了。”这是岳问天的声音,事情紧急,他是骑着他那匹黑马将大夫载过来的,那速度跟刮风似的,嗖嗖地就将大夫带来了。   吴大夫为张夫人把脉,针灸过后,说道:“张公子,你娘的身体状况,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为她扎过针了,一会儿她就会醒过来,你娘这种情况,什么药都可以不用吃了,最多还有一天。”   “不可能这么快,我娘刚才还好好的呢?她还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那是回光返照,张公子还请节哀顺变,老夫先走了。”   “我送你。”岳问天送大夫出去,随手将门带上。这个时候,他也不方便留在里面。   张夫人慢慢地张开眼睛,看见李娇娘也在,眼睛忍不住又湿润了,李娇娘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替她擦去了眼泪。   “我一直误会了你,你是个好孩子……”   “夫人,身体重要,您还是歇着吧。”   “有些话,我不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以前都是我不好,分不清好坏,这个时候,你还来关心绍文,证明你对他是有情有义的。绍文这孩子从头到尾都是相信你的,咳咳……”   “娘,您别说了。”张绍文不忍,心里五味杂陈,特别难受。   “绍文,等你哪天再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在娘的牌位前上柱香,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手抱一抱孙子,咳咳……”   “娘,都是孩儿不孝。”张绍文跪在张母的床前。   李娇娘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有孕的事情说出来。正在晃神的时候,张母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李娇娘一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咬牙决定说了算了,反正这事迟早也是瞒不住的。“张夫人,现在虽然不能让您抱一抱孙子,但是您可以摸一摸您的孙子。”她这话一说,张绍文与张夫人都惊诧地同时看向她。在他二人的目光注视下,李娇娘吞了吞口水,一鼓作气说道:“我有喜了,差不多两个月了。”   张绍文算算日子,眼下还有几天就到中秋了,两个月前大概是在大暑之前,秦香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原来那不是梦,他和李娇娘是真的有事。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张母的脸上有了些光彩。“孩子,快过来,让我摸摸我的孙子。” ☆、如遭雷击   第二天,张绍文与李娇娘重新拜堂了一次。之前拜堂成亲用的东西还在,喜服也是现成的,所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着手准备。他俩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完成张夫人的心愿吗?他们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呢?只是李娇娘之前留在张家还未来得及拿走的陪嫁首饰都不翼而飞了。李娇娘头上戴的首饰还是她出门戴的那些,她坐着张绍文租来的花轿在城里兜了一圈,师傅们一路吹吹打打,鞭炮炸得震耳欲聋,这番情景别提有多热闹了。这些都是张母的意思,她希望镇江城里的人都知道,李娇娘还是他们张家的媳妇。   当天晚上张母就去了,张员外和小四还没有回来。张绍文跪在张母的床榻前痛哭流涕,怎么都不肯起来,其他人都在他身后站着,放任他大哭一场,这种时候没有理由不让他为母哭丧。正当大伙儿伤心之余,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有一伙人举着火把气势冲冲地进了他们家的院子。   李娇娘说:“我们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屋子里只留下张绍文,其他人都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来了有几十口子人,他们穿统一的黑色常服,额头上都扎着黑色的绳子。尤其是站在前面一排的几个人,个个面露凶相,来者不善。这些人不会是打家劫舍的吧?或者是被谁雇来灭人全家的?   李娇娘将这些人左右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天黑了不回家睡觉去,怎么跑到别人家里来捣乱。”   “李小姐是吧?这话你可说错了。是你们跑到江少爷的家里捣乱,该走的是你们。”   “大晚上的,你放什么屁。”   “李小姐说话不要这么粗俗。要不是江少爷让哥几个对你客气些,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不知道你的功夫是不是也跟你的嘴巴一样厉害。”李娇娘蠢蠢欲动,等不及了要教训这个为首的人,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嘛。   小香拉了拉她的衣角,适时地提醒她道:“小姐,你不要逞能啊,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看到没,这是张员外写的买卖书,上面还有他的手印和签名。这白纸黑字写得可是清清楚楚的,张员外以一万两的价格将房子卖给了江少爷,这宅院现在归江少爷所有了。你们都赶紧给我搬出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胡说,我爹怎么可能将屋子卖给你们?”张绍文已经从张母的房间出来了,他不相信他爹会这么做。   “你不信可以问你爹啊。”   张绍文的眼睛通红,盯着那人质问道:“我爹他们从昨晚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   “我们抓他干什么?不服,去知府大人那告我们呀,白纸黑字,还想赖账不成?”   正说着小四突然出现了,他的衣服又脏又破,像是被抢劫了一样。   “少爷,他们说的是真的。昨天你让我陪老爷出去谈事,其实他根本没有约其他老爷,路上他就故意想支开我,我一直偷偷地跟着他,居然发现老爷是去会情人了,而且……而且老爷跟那个女的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   “后来呢?”   “后来老爷绑了我,我听到他跟那些孩子们说,他们就要离开镇江了。”   “太过分了,爹实在是太过分了,娘还尸骨未寒,他竟然背着娘做出这种事来。他骗了我们这么多年,隐藏的这么深,我们竟然全然不知。”张绍文像疯了一样抓狂,今晚他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少爷,这是老爷临走前塞给我的信,叫我转交给你的。”   张绍文不可置信地从小四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绍文,原谅爹,长辈的事情,你们晚辈是不能理解的。你的弟弟妹妹们还小,也需要用钱。你现在有儿媳妇,她家那么有钱,你到她家做个上门女婿,这辈子也是不愁吃穿了。不要恨爹,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爹了,他们需要我,你娘的身后事就拜托给你和儿媳妇了。”张绍文强压怒火看完这封信,李娇娘接过来一看,也差点没气死。是什么样的爹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公子,现在你都明白了吧?我们现在就要收屋子,还请你们动作快些。”   张绍文他们不得不搬了出去,连夜将张母下了葬,一行人忙到清晨才结束。之后张绍文他们暂时都住在岳问天的家里,也只能先这样凑活着挤一挤了。   “绍文,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受委屈,倒是你,真让人心疼。”   “我不苦,我还有你,还有孩子。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下去。”   两人并排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东边一片红彤彤的,早晨的风轻轻柔柔的,吹拂着李娇娘的鬓发,摩挲着张绍文的脸颊,也抚慰着他受伤的心。   此时江武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地上排排跪着好几个随从。“都是一群饭桶,怎么不早点将屋子收回来,现在全镇江的人都知道李娇娘又是张家的人了。”   “江少爷,中间出了一点差错耽误了,这才……”   “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让人把你的嘴缝上。”这么一来,没人敢回话了,都乖乖地把嘴抿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为首的那个恶人昨天晚上在李家不是还那么横了吗?现在怎么认怂了。   “我就不信拆不散你们。”江武眼珠子骨碌一转,又心生一计。   两个时辰后,岳问天的屋子前突然冒出来一个穿着大胆的妖艳女子,像是青楼出来的。她一见张绍文从屋里出来,就跟个八爪鱼似的扑了上去。   “张公子,人家好想你啊,你好久没有来找人家了。”   张绍文一把将她拉开,大声说道:“玉芙蓉,请你放尊重一些。”   “张公子,人家是专程来找你的,你怎么能对人家这么凶呢。”   “你找我干什么?张家没有了,你在我身上捞不到一个铜板。我娘昨夜才下葬,我现在没有心情理会你。”   “你就算不想理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总不能不认吧?我想张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想她的孙子流落在外吧。”   张绍文紧张地朝屋子那边望了望,又将玉芙蓉拉到离屋子远一些的地方,小声地警告她说:“你不要乱说话,我娘子还在里面睡觉。”   “我没有乱说,那段时间,你常常来我们那儿玩……”   “停一下,我根本就没有跟你那个过好吗?”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你怎么记得有没有跟我那个,每次你都喝得酩酊大醉的。”   “你们也会怀孩子的吗?”   “你若不信,可以请大夫来检查一下,看看月份是不是对得上号!”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房间里,小香轻轻地推了推还在熟睡的李娇娘。“小姐,你快醒醒。”   “吵死了,干嘛呀?我这才刚睡着一会儿。”   “你不能再睡了,可不得了了,外面来了个小妖精,跟你抢张公子的,搞不好人家肚子里怀得也是他的孩子。他那个人稀里糊涂的,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回了。”   “我耳朵没听错吧,这一大早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梦,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娇娘听小香说了一遍,又偷听了一小会儿张绍文与玉芙蓉的对话,大约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她从暗处走出来从容不迫地说:“玉芙蓉是吧,我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我们都不认。小香,送客。 ”   “还不快走?”小香瞪着眼珠子撵人。   “李小姐,我没有听错吧?你男人搞大了老娘的肚子,你一点儿都不生气的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若愿意生你就生呗。只要你不怕以后接不到生意的话。”   “你……”一番话气得玉芙蓉的眼睛睁得是圆溜溜的。   “再说了,张绍文现在是一穷二白,你图他什么呀。能别在这凑热闹了吗?我婆婆就埋在这片林子里,如果你不怕她的鬼魂来找你看孙子的话,就赶紧给我滚。”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吹得树上的叶子沙沙的响。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转着小圈圈。玉芙蓉忽然感觉到这个林子里阴森森的,她强装镇定说道:“李娇娘,算你有种。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老娘不会白白吃闷亏的。”   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样子,小香凑到李娇娘身旁小声的说:“小姐,她会不会是见您和张公子和好了,所以想借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分我们李家的钱?”   李娇娘还未来得及回答,张绍文吼道:“小香,你什么意思?我已经解释过了,那个孩子绝对不会是我的。”   小香被这大嗓门子吓了一跳,不甘示弱地回道:“谁知道你喝醉了以后都做了些什么?你敢对天发誓你在青楼真的没有喝醉的时候?”   李娇娘见张绍文的脸色不大好,先是伤心,后又是生气,而且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怕他再气出个好歹来。她赶紧制止了一触即发的战争。“小香,别闹了,他心情不好。”   “喔。”小香识趣地歇战了。   “绍文,我们进去吧。”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   李娇娘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她知道他不会骗她,可自己怀的这个孩子就是跟他醉酒的时候怀的。或许他真的是忘了。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只是张母刚去世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闹别扭。尤其是张员外对张绍文母子所做的事情也让他倍受打击。她不能再捅他一刀,有什么不快她也得先忍了。一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也该和张绍文好好的。   就这样,他们这对小夫妻在岳问天的屋子里过了一段轻松的日子。岳大侠又出去接买卖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所以这里暂时成了他们的家。他们打算等张母的六七过了,再一起回苏州。   屋子虽小,他俩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了。李娇娘不知道她对张绍文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看着自己的小腹微微隆起一个包,孩子的爹也陪在她的身边,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轮番来找茬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大地。小香将岳大侠的那把躺椅给搬到门前的院子里,还特意垫上了厚厚的软垫,让她家小姐能够舒服地躺在上面晒太阳。李娇娘老远就看见了一群人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带路的不是醉香楼的头牌还会有谁。哎呦嘿,还真是反了她了,这次来还知道找帮手了。   “玉芙蓉,你还敢来?带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来,是想打架吗?”趁着岳大侠离开镇江的机会,那玉芙蓉竟然还带了其他人过来,她这是想干什么?   “张绍文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要抓他去见官。”   “真是好笑,你自己清楚孩子的爹是谁吗?就这么兴冲冲地跑到别人家里抓人?你们有什么权利抓人?趁我还没有发火,你个贱人赶紧带着这些人给我滚远远的!”   “李娇娘,你别太欺负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宝,可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骨肉。再说了,你们怀疑我怀的不是张绍文的孩子,我还怀疑你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呢?”   “你住嘴,别满嘴喷粪。”小香可是忍她好久了,要不是怕出人命给小姐惹麻烦,她非要上去给这个不要脸的妖精两个大嘴巴子。   “全镇江谁不知道你李娇娘还是张家少奶奶的时候,曾经在半夜里跟别的男人在树林里私会,还被张绍文当场给抓住的?你也不见得比我清高到哪里去!”   “是谁指使你来我这闹的?是不是江武?”   “我看八成就是他。我们好不容易过了一段清净日子,就不让我们消停过日子。岳大侠不在这,这些人都敢跑到他家来撒野了。”   “我今天一定要给他们一个颜色瞧瞧。”   “小姐,你这种情况怎么跟他们打啊?小心孩子啊。张公子和小四都不在家,他们人这么多,小香一个人也对付不了。”   “怀个身孕这么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李娇娘活这么大,还真的没有过得这么束手束脚的,受了一肚子得窝囊气。”   “小香觉得那个江武比表小姐还要坏。”   “表姐再怎么样,也是情有可原的。那江武就是被他家里人给惯坏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什么坏事都做尽了,他真以为他是土皇帝,可以一手遮天吗?”   “小香,直接给我撒痒痒粉。”自从她怀孕,她身上的一些毒物都由小香保管了。这人怀孕了,智力都减退了,李娇娘一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痒痒粉?你以为老娘是被吓大的吗?老娘十四岁就出来做生意了,你们那些小孩子的玩意能吓唬得了我吗?”   “小香,别浪费了。杀鸡儆猴,随便找一个倒霉鬼试试这药的威力,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可是会很痛苦的呦。”   “你们慌什么,别听她危言耸听。”   “这张家娘子素来有彪悍的名声在外,她不是一个好惹得主,我说不来吧,你非要我带着兄弟们来。要不是因为知道她怀有身孕不敢跟我们动手,这一趟我真的不愿意来。”   “瞧你那窝囊的样子,能成什么大事,活该你这辈子就混吃等死吧。”   “我们走……”带头的老大根本不理玉芙蓉那张骂人骂到扭曲变形的脸。   “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还是您威名远播,才化解了这次危机。”   晚上张绍文和小四回来了。他们砍了些柴,摘了些野果子,带回来好几条鱼,还有山鸡野兔什么的。这些日子,他和小四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不能忍受一直花李娇娘的银子,可一时半会儿他和小四又找不到合适的活干,至少做这些还难不倒他。李娇娘有心隐瞒玉芙蓉今天来找茬的事,四个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野味晚餐。   某天,李娇娘一个人在街上落单了,被江武围追截堵地给拦在了一条巷子里。他身后还跟着一帮打手。   “李小姐,这么巧在这遇见你?”   “真的有这么巧吗?”   “真的就是这么巧,说明我与李小姐有缘分。”   “别挡着路行吗?我还有事。”   我知道李小姐有两下子,不容小觑,只可惜啊,你现在身子不方便,瞧你这肚子也该是有三四个月了吧。”   江武本来想摸摸美人的小手,占点便宜,就当作先收点利息。李娇娘堂堂一女侠,就算现在身子不便,她又不是不能动了,只见她身形轻盈地往后一闪这就避过去了,什么也没让他摸着。   “关你什么事,给我让开。”   “我凭什么让开。本少爷我喜欢站在这。”   “江武,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这不是想请李小姐陪我喝杯茶吗?”   “喝你个头啊!我没空。”   “李小姐快人快语,果然直爽,本少爷也可以爽快一点。你还是跟了我吧,张绍文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不离不弃?之前你不是还千方百计地想跟他和离,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注意了?难道是因为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   “孽你娘个头。江武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看大夫,不要一天到晚的来烦我。”   “你嫌我烦,你可以出手揍我呀,来呀,本少爷不怕疼,反正打是亲骂是爱,你越打我越骂我就证明你越爱我。”   “江武,你真的是有病,而且病的还不轻。快给我让开!否则,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好啊,你来啊,如果你不怕你肚子里的孩子因此而保不住的话。”   “我真的没见过比你还恶心的人!”   “大美人,不要再挣扎了,我也没要你干嘛,就是想请你陪我喝杯茶,这很困难吗?”   “我也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娇娘,我不懂你到底还牛气些什么?张绍文已经是个穷光蛋了,他现在是一无所有,跟个乞丐差不多。你为什么还要傻啦吧唧地跟着他?而且我也听我叔叔说了,因为你,皇后小产了,因此皇上皇后都很恨你,若不是皇后娘娘念及亲情,你差点就死在皇宫出不来了。你现在还有靠山吗?没有对不对?我可以给你当靠山。你把孩子打掉,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我保证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好不好?”   “江武,你疯了吧。我李娇娘不需要任何人做我的靠山,就算要找,也不会找你这样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对你一再忍让,你却不识抬举。哼,你以为张绍文真的会跟你好好地过日子吗?以他的脾气,他绝对是受不了过这种吃软饭的日子的。他迟早会受不了这种生活而离开你的。”   “我和我夫君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好,我就等着看,李员外和李夫人会不会同意张绍文做你们家倒插门的女婿!”江武主动让开了,可他的那些手下还在外围挡着。“江少爷,这……”   李娇娘此刻正站在江武与那些人的中间,江武让了路,那些打手们还堵在巷子口呢。江武背对着李娇娘,看着巷子尽头的那面青砖墙壁,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鼓起勇气喊道:“别拦着她,放她走。”   “江少爷,您为什么要放她走,错过这次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做吗?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把皇后的孩子弄掉了,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总之皇后一定恨她。李娇娘与张绍文虽然又办了一次亲事,但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合规矩。他俩当初和离,是皇上亲自下了圣旨准奏的。我以前为皇上办过一件重要的事皇上答应过的赏赐还没有兑现。叔叔向皇上给我在京城求了一个五品的官当当,皇上同意了。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上任了。我已经回信让叔叔请求皇上将李娇娘赐给我做老婆了,这样的话,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她就是去找皇上和皇后帮忙,他们也不会再帮她了,还不是要乖乖就范。”   这天晚上,李娇娘坐在她屋里的一条大板凳上,张绍文面朝她蹲着,正耐心地为她洗脚。   “绍文,我们说好的,等娘的六七过了,我们就回苏州安家的。我爹几次飞鸽传书来催我们回去呢。”   “我原本真的是这么打算好的,你怀了身孕,我又没有能力养活你和孩子,所以我才决定先回苏州,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我也可以一边读书,好求取一个功名,一是为了有着一日能够重新审理张家当铺的典当物调包案,还有查出舅舅私下将我张家财产据为己有的证据。二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将来能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而不是靠你的娘家。”   “你现在改变主意了?”   “是的。”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带出来的钱所剩不多了,再不回去,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岳大侠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梅花花也不在家,我们就算是找人借钱都借不到。”   “我知道,你现在怀了身孕,吃的用的上面都不能省,所以我决定先送你回苏州安心养胎。”   “你的意思是你不跟我一起住在我爹娘那吗?”   “等送你到李府后我就回来。”   “那你怎么办?你拿什么养活自己?”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已经找到一个适合我做的工作了,在一家姓丁的有钱人家给他的孩子们当教书先生。他家供吃供住,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拿。小四给丁家的少爷当书童,吃住问题也不用愁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你不相信有人愿意聘请我当教书先生吗?”   “没有。我只是想,你整天看那些《四书五经》、《论语》之类的书,你的远大志向不是光靠嘴巴这么说说而已,你还有这个实力可以胜任教书先生这项工作。我原来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   “我原来还以为你就是装装样子,学了点皮毛,为了哄女孩子开心呢。所以你爹让你学做生意,你就是没有兴趣,对不对?”李娇娘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张绍文面前提起张员外,吐了吐舌头赶紧打住。“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提他。”   “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他毕竟还是我爹。虽然我不会原谅他,但是我已经不再恨他了。”经历过这么多复杂的事情以后,张绍文似乎比从前成熟了许多。为了娇娘和孩子,他是不可以自暴自弃的。他一定要忍别人不能忍,能让爹做出抛妻弃子的女人,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女人。总有一天他会凭自己的学识出人头地,光大他张家的门楣,让爹后悔他所做出的决定。他要拉着他爹跪在母亲的坟前忏悔。   李娇娘从怀里掏出一本像是武功秘籍的书来。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速成剑法”几个字。这本书是她花了两天的心血,亲手作出来的,图文并茂,通俗易懂。这本书看着是很简单,其实要想真正学会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练这套剑法之人要有慧根。   “绍文,我想了很久了,虽然我师傅不让我们师兄妹随便教授别人武功,但是速成剑法却是可以的,因为它只是一套防身的功夫,不需要内力。若将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所以拜托你吃几天辛苦,赶快学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77章有点错误,内容重复,所以锁定了,后期再修改,今天不更了。 ☆、送别,重逢   李娇娘一行人在郊外的小木屋里生活了两个多月了。这段日子她并没有受苦,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平时小香负责洗衣做饭,小四负责砍柴挑水,张绍文负责弄些野味回来,而她只负责安心养胎就行了。   天气越来越凉了,掰手指头数数,还有七天就到冬月了。早晨张绍文送李娇娘到了镇江城门口,夫妻俩正依依不舍地告别。   李娇娘身穿绿袄蓝裙,脚蹬红色靴子,秀发全部盘起,额头留有碎发,发髻上斜插两只白玉花簪,小巧的耳垂上各戴一只金兔子耳钉。   张绍文一身书生的打扮,头戴儒巾,穿着素雅,在冷风的吹拂下,衣寐飘飘,潇洒自如。   原本他说好要送她回去的,又临时变卦了。一是丁家老爷着急让他赶紧去府上教他那几个调皮捣蛋不好好读书的儿女们,二是若他送她去苏州,回来的时候路上就剩他跟小四了,李娇娘也不放心,还要为他们担惊受怕的。索性她主动提出不必麻烦他走这一趟了,自己请了一个车夫,就她和小香两个人回去。   “娇娘,一路顺风。”   “嗯,你也要保重。”   “到了李府,记得写信给我。”   “嗯。你要好好吃饭,不要饿瘦了,我会检查的。”   “嗯,知道了,你也是。”   “天冷了,记得添加衣服,不要冻着了。”   “我知道啦,赶紧上马车吧,要不然天黑之前赶不上住客栈了。”   “知道了。”李娇娘低下头,张绍文很少见她这副女人家的模样。   “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像个女人了。怎么?舍不得跟我分开呀?”   “谁舍不得你啊,是孩子舍不得他爹。”   李娇娘还死鸭子嘴硬,张绍文作为男人应该妥协啊。“是我舍不得你和孩子好了吧。真的该出发了,快去吧。”   李娇娘在小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掀了帘子与车窗外的张绍文揺手再次告别。张绍文看着渐行渐远地马车,心里也是不舍的,但是他那颗自尊心作祟,宁愿与老婆孩子两地分开住,也不愿意让人说成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他是小白脸不错,但是他张绍文绝对不会做吃软饭的。其实去苏州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吗?他认为就算他不靠李家,只要他去了苏州,还是会被外人误解的。   李娇娘坐在奔波的马车上,回想起江武同她说过的,张绍文真的不愿意跟她回苏州。她绝对不会劝他的,所谓人各有志。他俩接触的时间也不算长,她对他还是不太了解,她觉得他也不了解自己。所以他俩都默认了现在这个结果。   “小姐,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随便想想。”   “如果小姐是担心张公子的话,我看这完全是不必要。且不说那丁家虽不如咱们李家,那也是个有钱人家,饿不着冻不着他的。而且那江武不是去京城当官了吗?也不会再有人找他麻烦了。”   “你这丫头,从前不是挺希望我跟张绍文在一起的吗?现在我俩连孩子都有了,你却很嫌弃他是的。”   “小香哪敢嫌弃他啊,我只是气他这么对待小姐。”   “好啦,别撅着个小嘴了,我都没有生气,你气什么呢?等回到家,我买一大盆螃蟹请你吃好不好?”   “小姐,这个时候您还想着吃啊?”   李娇娘装作没听见,自顾自说:“这个季节的螃蟹啊已经很肥美了,母的有黄亮亮的蟹黄,公的有半透明的蟹膏,还有那大钳子和屁股里满满的都是肉,那肉质鲜嫩可口,回味无穷啊。”   “小姐!不要用吃的诱惑我,休想转移话题!”小香的眼光坚定不移,不为所动。   李娇娘眨巴着眼,装可怜道:“小香大人,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这怀着身孕,自个不敢吃,还想着请你吃,这份心思你不感动吗?唉……今年我是要忍着流口水的冲动,看着你们吃了。还有我的最爱,蟹黄汤包,今年我与它也是有缘无份了。”她这番话说得激情澎湃,十分感人,小香却不吃她这一套。   “小姐,别再玩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夫妻两地相隔,时间一久,难保不会出事。我承认张公子的长相还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   李娇娘赶紧打住她的话,“哎呀,好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丁家只有两个儿子,女儿却有一群嘛,而且张绍文之所以能去丁家当教书先生,也是那帮千金小姐要求的。所以你怕他会动了花花肠子,我说的对不对?”   “小姐,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小香直直地盯着她家小姐。   在她的淫贼之下,李娇娘觉得发怵,她解释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强留也留不住。况且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赶鸭子上架,稀里糊涂地又嫁了一次。”   “什么又嫁了一次啊?那都是张夫人要面子。而且婚事办得仓促极了,委屈的是小姐你啊。上次张公子又没写放妻书给你,你们还是夫妻,顶多就算是复合而已,非要弄出动静来搞得全城的人都知道,就怕人家不知道你们和离过似的。”   “好啦,不要再说了。回到家以后,有关这次来镇江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在我爹娘面前提起,听见没有。”见她不吭声,李娇娘又问了一遍,“我在问你话呢?”   “喔,知道啦。”小香很不情愿的样子。她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小姐根本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要么不过,要么好好过,现在那张绍文吊着自家小姐,这叫什么事嘛。   时光匆匆,李娇娘一个月一个月地数过来了,她初回到李府的时候就已经不吐了,胃口好极了,李家的条件好,她放开了吃,放开了补,她现在的肚子说是六七个月了,看上去却像是八,九个月的肚子,日子具体怎么算的她也不太清楚,反正是大夫告诉她的。最近一次诊脉,大夫居然让她扣食,这叫她情何以堪啊,眼下可是腊月末尾,眼瞅着要过年了,那好吃的可不是得使劲吃吗?现在好了,那烧好的大蹄膀子,那炖好的腊肉,香肠,猪腰,肚子,只能闻闻味道,看着别人吃,自己却只能吃些清淡的,而且还要控制量。不过这个时候呢,有张绍文陪在她的身边。   自上次镇江一别,张绍文去了丁家,虽然一下子从少爷便成了教书先生,不过丁老爷还是挺尊敬他这个读书人的。   丁家的小姐们很喜欢听他讲课,谁叫他长相俊美呢。丁家的两位少爷也很喜欢他,因为他不仅学识丰富,而且人也幽默风趣,比他们还要擅长吃喝玩乐的东西。   按理说这日子不算难过,可是他抵挡不了对李娇娘的思念。李娇娘走的时候快要到冬月了,现在还有几天就到正月了,他在丁府教书已经教了两个月了。他每天都在想念老婆和孩子,他知道岳父岳母一定会将他们照顾得很好,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记挂着李娇娘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有没有蹬被子,天冷了有没有多穿些衣服,是不是又在外面打抱不平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好不好。他这个娘子当真是心高气傲,除了写了第一封信给他报平安,信上写了,为了不打扰他用功读书和工作,以后就不要写信给她了,她也不会回的。然后她就真的一封信再也没有寄给他过。   眼巴巴地数到腊月末,快要过新年了,丁老爷知道他的情况,就提前放他走了。而且他家里那群儿女们,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用功读书,都巴望着过年能够好好地玩一玩呢。   张家是倒了,他是李家的女婿,镇江的那些有钱人还是知道苏州李家的,所以他们看到张绍文也不会当面取笑他,人家李家就一个独生女,李家那么富有,以后李家的所有东西不都还是张绍文的吗?说不定将来还有仰仗他的一天呢。再加上那个横行霸道的江少爷也去了很远的京城,没人给玉芙蓉撑腰了,她也不敢去丁家闹。就连张绍文的舅舅和表哥见了他也顶多是嘲笑几句,也不能将他怎么样。这些张绍文也忍了,他不能惹事生非,再吃上官司,因为他还要参加明年的乡试。   他觉得自己愧对他娘子,人家顶着那么大个肚子,跟怀里揣了一口锅似的。东西不小心掉地上了,她都要费力地摸好一会儿才能捡到。她的样子变了不少,整个人胖了许多,脸上也胖了一圈。从前是瓜子脸,现在是馒头脸;从前是纤纤玉手,现在是厚厚猪蹄;从前是婀娜多姿,现在是臃肿圆润;从前脸上是光滑无瑕,现在是斑斑点点。   他刚回李家见到她时,着实是被惊到了,女人怀孩子原来有这么大的牺牲,这相貌身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他当下立即决定留下来陪着她,再也不走了。丁老爷那,他还是修书一封,谢谢他的关照,请他另择贤人吧。   那时李娇娘见他盯着自己的那股恍惚劲头,拍了他一下,说道:“别看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我都好长时间不照镜子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孩子都想爹了,你快跟宝宝打个招呼。”   张绍文嘴角微微一笑,她还是这般开朗活泼,一点也没有因为怀了身孕身子发福,容貌变不好看而焦虑,也没有一丝的埋怨自己这两个月来没有陪在她身边的任性。    ☆、我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人家也想出去凑凑热闹,去年大年三十我跟小香就在自家院子里放孔明灯玩的。”   “今年不可以,晚上风大,我怕你冻着了,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而且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会吓着孩子的。”   “我穿这么多衣服,一点都不冷。而且我现在的肚子上全是肉,宝宝在里面可能只听到一丁点儿的声音,你就让我跟他们一起凑凑热闹好不好嘛。”   “撒娇也没有用,你乖乖地待在房间里,我给你剥瓜子仁吃。啊,把嘴巴张开,我喂你。”   “哎呀,我不吃,我就是要到院子里去,我不要闷在屋子里。”李娇娘跺了两下脚,可把张绍文紧张的。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这么用力跺脚,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你现在眼里只有孩子,我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   “我也很关心你啊。”   “那你不让我出去。”李娇娘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张绍文看见他娘子哭了,却是慌了手脚。   “你别哭嘛,就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李娇娘抬着雾气蒙蒙的双眼望着张绍文,装可怜地说:“那你还把我闷在房间里?”   张绍文认输了,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你赢了,我陪你一起出去,如果鞭炮响了,我们就赶紧进屋,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早答应不就完了吗?浪费了我的眼泪水。”李娇娘抓过张绍文的袖子将脸上的泪痕给擦了一遍。   “搞了半天,我这又是被你耍了?”张绍文还以为她是真哭呢。   “你说呢?笨蛋?跟我后面学着点吧,做人要圆滑一些,不要那么死板,我不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娇娘欢呼雀跃地跨出了房门。   张绍文随即从大衣柜里取了一件狐裘斗篷,赶紧跟了出去,嘴里还喊道:“喂,你慢一点,注意脚下的台阶,不要摔着了。”   他这不省心的,有人可就轻松了,自从他来了以后,小香就做了甩手掌柜,她仅管做事,至于苦口婆心地跟着小姐后面一路劝说的这种重任,就交给张绍文了。算他还有良心,知道她家小姐的不容易,终于肯辞去他那个教书先生的活了。   “我说娘子,你是属兔子的吗?走路别跟个三岁孩子似的,能让我少操点心吗?为夫的求求你了。”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的胎象一直很稳的,我又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你怕什么呀?”   他们来到院子里,看见李府的几个下人们正在放孔明灯呢。李娇娘叫了小香一声,她刚成功地放了一个孔明灯,听到小姐的呼唤,回头一看,果真是她家小姐,她就知道张绍文肯定拿不住小姐的。   此刻小香双手托着一个孔明灯,李娇娘正提笔往那上面写字呢。   “你写的什么啊?”张绍文只是好奇想知道而已,奈何李娇娘根本不给他看,还让他离远些,别偷看。他就是问她,她也不会说的。   “告诉你就不灵了。”   张绍文抱着双臂,赌气说:“你放上天去,我不就看见了。”   李娇娘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掐着腰,一手将笔递到小香手上,得意地说:“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我字写得很小的,等放到天上,你根本就看不见!”她这边说着,那边已经将灯点了。看着徐徐升起的载着她美好祝福与愿望的孔明灯,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可人家张绍文的一句话立马让她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施展轻功将那盏灯从天上给拽下来。“你这字写那么小,老天爷未必能看得清楚啊。”张绍文这明明就是借机报复啊。他见李娇娘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连忙解释说:“我可不是有意的,不是我故意不说,是你动作太快了,我刚想说,还没来得及说,灯就飞走啦。”   李娇娘听不进劝,依然以一种被定住的姿势盯着张绍文的脸,张绍文往后退了几步,从一个丫鬟的手里拿来一个干净没被写过的孔明灯,乖乖地将灯托着,对李娇娘认输地说:“你重写一个呗,咱能不能不生气,这大年三十的……”他话还没说完,李娇娘就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你又拿我寻开心,要被你吓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点的话?”   “我错了,姑奶奶,你饶了我行不行?”   李娇娘正准备从小香手里再次接过笔来重新写一个,却不小心没拿稳,毛笔掉到地上去了。她下意识地弯腰捡东西,张绍文连忙叫住她,“哎呀,你别动,小香不是在旁边吗?”   他俩说话间,小香已经将笔拾起来了,“小姐,你可长点心吧,肚子啊。”小香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肚子”这两个字。这话小姐听着耳朵起茧子,她嘴巴也讲烂了,小香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张绍文趁此机会也发表声明,“我看我们就生一个孩子吧。你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哈,你们两个一起来念我。生一个就生一个,这正合我的心意。你可不要反悔啊,耍赖的是小狗。我们拉勾……”   “拉什么勾啊,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张绍文真的是跟不上她的节拍,不知道她的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若不是亲眼见过她在旭峰寨威风八面,女侠范十足的样子,他根本难以将她与六月雪联想在一块。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玩累了,李娇娘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很快就入睡了。外面的鞭炮再怎么响个不停,也影响不了她的美觉。她啊除了肚子大,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既没有生病,也不像有的孕妇小腿浮肿或者四肢都有浮肿。她这一直被人照顾着,不用做事,已经算是享福了。   张绍文脱了外衣,也钻进了被窝,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枚疼爱的吻。   今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李娇娘可兴奋了,她起了个大早,一家人围着小圆桌吃早点。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小碗,一碟子醋。桌子中间放了几盘饺子,都是不同陷料的。李娇娘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自觉的只吃厨娘特地为她准备的一盘素饺子。   “你们就让她吃几个有肉的饺子能怎么着啊?”   “你这是害她,不是爱她。”   “我这怎么就叫害她了?我自个的闺女不知道疼爱吗?这么天天吃素,我还怕我这乖孙子养瘦了呢。”   “养瘦了才好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大夫都说咱们女儿这肚子太大了,再不扣着点饮食,到时候怎么生?”   “你瞎说八道什么呢?这新年头月的,会不会说点好话。娇娘,你想吃就吃,咱们少吃几个。”说着李母给自己女儿碗里夹了几个荠菜猪肉馅的水饺。   李娇娘低头看了看刚被夹到自己碗里的荤饺子,爽快地夹起一个放在嘴边,张大嘴巴刚想咬一口,却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劲,放眼一看,妈呀,李员外,张绍文,还有坐在她身旁的小香,他们正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一齐向李娇娘射过来炽热的目光。李娇娘小手一抖,饺子从两根筷子中滑落“吧唧”一声掉醋碟子里了,花色的桌布立马被溅上了醋渍。李娇娘定在原处一动不动,心里直叫“老天爷呀”。   吃过早点,李娇娘在张绍文的搀扶下,准备回屋子听她相公给她肚子里的宝贝念诗了。因为孩子的爹说,在这种诗书文化的熏陶下,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像他一样,将来也喜欢读书。她就勉为其难地跟着宝宝一起学习吧。在他俩穿越花园的时候,听见了两个丫环的谈话。   “你说咱小姐这肚子里怀的会不会是双胞胎啊。”   “我看有可能。我们村里有一家的女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她那肚子也好大,结果生产的时候难产,差点把命送了。”   张绍文两口子是无意听到这番谈话的,倒是提醒了他俩。可李娇娘之前也有怀疑过,问过大夫,大夫明明说不是啊。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养那么胖吗?到时候她该怎么生啊。张绍文思路倒是很清晰,“到时候,我们要不请翼王妃过来一趟,你看行不行?”   “不行的。她那个夫君啊巴不得拿根裤腰带将黎青栓在身上上哪都带着才好呢。除非我去她那。”   “去京城?你得了吧。就你这样的,马车颠簸几下,你在路上再生了,那可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呢?还早呢。我们从长计议,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皇上的爱情   就在千家万户共庆佳节的时候,而皇宫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差点被刺客杀死。据说此人是潜伏在皇上身边已久的御前带刀侍卫,利用皇上对他的信任,带假公主入宫伺机而动,两人趁皇上不备合谋刺杀皇上,眼下,皇上正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呢。   这事要从假公主陈文静进宫那天说起了。   皇上本想将计就计从陈文静那拿到他以前的幕僚陈光私下隐藏的一本很重要的册子,上面记载了皇上隐藏在各个对手那里的亲信名单以及职位等一些信息,还有几封他们之间来往的重要书信。   皇上本名司徒幽,他在十八岁的时候认识了比他小一岁的陈诗意,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因为诗意是罪臣之女,所以他不敢向父皇请求赐婚。他一直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是一个好儿子,从来不会公然忤逆他的意思。皇上将郡主赐给他做王妃,他也欣然接受了,只是还未等到成亲的日子,郡主便离奇暴毙而亡了。他的婚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直到父皇驾崩,皇兄登上了帝位,皇兄与他感情甚好,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娶诗意做吴王妃了。可这个时候,陈诗意却因为难产而去了。因此司徒幽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整个人颓废萎靡了很久。   陈诗意已经死了八年了,死的时候她才十九岁。他最心爱的女子死了,他原以为这辈子他的心里不会再走进来别的女人。他之所以娶梁霓裳就是因为她足够妩媚动人,这只在乎于色。而当他看到陈文静的时候,他几乎是愣住了。他常常对着陈诗意的画像睹画思人,如今有一个活生生的“陈诗意”站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不被震撼到呢?那是深深埋藏在他心里这么多年的一份爱啊。   司徒幽的脑子还没有糊涂,他知道她不是她,她们看着他的眼神不一样,眼前这个冒充是他妹妹的人是来杀他的。   诗意在世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她还有一个小她九岁的妹妹,当时家里遭难的时候,她的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都散了,也不知道她这个妹妹还在不在世上。司徒幽怀疑这个叫陈文静的,会不会有可能就是诗意的妹妹呢?   皇上的心思,其他人当然不会知道。他既没有正式认下公主给其封号,也没有说她不是公主,却指了一处豪华的宫殿给她做寝宫,真是羡煞了一众妃嫔们。   相处下来,他渐渐地发现,其实她的性格跟诗意一点都不像,诗意的性子是温柔如水的,说话声音是软软糯糯的,像吃了桂花糖糕一般甜。而她的性子比较刚烈,像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除了长相一样以外,她俩真的一点儿都不像,她竟然真的是诗意的妹妹。他也是无意中看见了她戴在手腕上的银镯子,他的诗意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   不管她是不是诗意的妹妹,在他初次见到她时起,他便做好了决定,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要留下她这个人。   陈文静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对皇上下手,可司徒幽从来不单独进她的寝宫,身边总是带着大内高手,就好像刻意防着她似的。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怕一次不成功便永远都不再有机会了。   她在皇宫住了那么久以来,看到的听到的都表示皇上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当皇上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早朝,司徒幽从来不落下一天。每天他都要批阅很多奏折,有时候会批阅到很晚。遇到有人造反,边关打仗,闹旱灾,发大水,闹瘟疫,他的眉头会皱得很深。他对自己关怀备至,说话又总是那么温柔与小心。再加上司徒幽英伟不凡,她也不过才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渐渐地将自己的一颗心丢了都不自知。   她还没有忘记血海深仇,可她的心里已经在挣扎了,她不知道还该不该杀了他替义父一家报仇雪恨,正在她犹豫不决,做不了决定的时候。却不小心偷听到了皇上与蒙面人的谈话,原来司徒幽对自己这么好一直是在利用她。大年三十那晚,他与她一起喝了许多酒,司徒幽在她的酒里下了一种药,能让吃可这种药的人短时间内说真话,所以她已经将那本册子与几封书信的藏身之处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他真的早就怀疑她的公主身份是假的了,他做这一切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利用自己。她委屈,愤恨,怪自己是如此蠢笨而又无知,竟然会对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动了心。假的,全都是假的,她的眼里充满了杀气,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立刻马上,她要杀了这个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伪君子。   她手握随身携带的匕首冲进了司徒幽的宫殿,说来讽刺,这把有宝石镶嵌刀鞘的匕首还是司徒幽亲手送给她用来防身的。她错了,她不该心软,她不该犹豫,她不该忘记义父家的血海深仇,她现在就要亲手用这把匕首送他上路。   当她冲进去的时候,司徒幽很是觉得诧异,底下的人是出了什么纰漏,公主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她没有听见什么吧?   待他将那蒙面人退下后,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司徒幽也是有武功的,陈文静一时半会杀不了她,御书房里传来了打斗声,外面的一班侍卫闻声破门而入,皇上却怒斥着让他们全都退出去,眼看着司徒幽的一只手臂中了两刀,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袖。   “你听朕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满口谎话,鬼话连篇,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一个字,受死吧。”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就不会只伤在朕的手臂上。你真的舍得杀朕吗?文静。”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也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司徒幽紧闭双眼,站着一动不动。   “皇上,快让开。”喊这话的是孟九,他身穿侍卫服右手握着一把大刀,正直直地向陈文静刺去。   陈文静此刻面对着皇上,背对着孟九,她认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难怪司徒幽会如此笃定自己不会杀他,既然如此,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她认命地闭上双眼,只听“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如此清脆的声音。   与此同时,孟九的刀已经逼近了她,眼看着她必死无疑,因为那声刀落地的声音,司徒幽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抱着她转了半圈,作势是要替她挡了这一刀了。孟九想收势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立即从旁闪过,刀锋却依然碰到了皇上的背,拉开了一刀不深不浅的大口子。陈文静感受到这些,惊慌失措,她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只知道他的背上流血了。   “你怎么样?” 她的问中既有关切又有心急。   “你怕我会死?”司徒幽忍住疼痛,还硬是挤出一个他一惯挂在脸上的笑容。   “看你还能笑得出来一定是没事了……”话音未落,司徒幽却晕了过去。   “司徒幽?你醒醒!你快醒醒!”陈文使劲的摇晃他,他却怎么都没反应。   孟九赶紧对外面的人吩咐喊太医过来。皇后刚准备就寝,听到皇上宫里伺候的太监来传话,说是皇上受伤了,立马匆匆穿戴好赶到乾清宫。   趁皇上昏迷不醒,太医正在里面救治,皇后兴师问罪,借此机会想除去孟九,报复她的亲爹还有李娇娘。让他们痛的最好方式不是杀了他们,而是要杀死对他们最重要的人。   还有这个假公主,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原来是个冒牌货。   梁霓裳在外屋的太师椅上坐着,发号施令一般。“来人,将这个公主给我关进宗人府好好审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将御前带刀侍卫孟九关进天牢,给我好好地打,打到他招了为止。”   孟九的部下阿海却私下放了他,他还告诉他,他的母亲已于今天早晨被下人发现已经断气了,死前留了一封信给他。阿海相信他没有杀皇上,这一定是一个误会,以他的武功,要杀皇上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孟氏还在皇上的手里,他又怎么会如此糊涂了。孟氏去世的消息,他也是几个时辰前才知道的。他刚赶回来,才知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你想走就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皇后顶多置我们一个办事不利之罪,大不了我在牢里待几天,等皇上醒了,他会放我出来的。大娘的身后事我会吩咐人办好的。”   “大恩不言谢,那你保重。”   “你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知道皇上虽然对我有恩,我要忠于皇上,但我也是一直把你当作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有男女主 ☆、虎口救人   孟九离开了京城,去了竹溪村避避风头,只要皇上醒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他相信皇上会醒的,刀口并不深,不在要害,因为皇上失血过多,因此他很虚弱,再加上高热不退,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再怎么样不是还有黎青在吗?翼王爷肯定会带她入宫救驾的,以她的本事,皇上很快就会恢复好的。   皇后在得知孟九跑了的消息后红颜大怒,将一帮侍卫训斥的是一文不值。   “你们这些个奴才是怎么办事的?平时领着皇家的俸禄就是这么替皇上办事的吗?你们这么多人一个犯人也看不住,一群酒囊饭袋,全是饭桶。”她气急败坏地将跪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侍卫们好好地骂了一通,就这她还是不解气。让人将为首的阿海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要不是阿海的武功底子高,皮糙肉厚的,否则真的要被打死了,那板子看着那么粗,掂在手里那么重,若寻常人挨了二十大板,保准他屁股开花。现下阿海的屁股已经是开了花,被两个狱卒拖着一路带着血迹给扔到牢房的茅草上的。   天牢里可没那么好的条件,也不会有人好心请大夫过来医治他。还好他有经验了,事先偷偷地藏在身上一小包金疮药,躲过了看守的检查。就这么一点点药,受伤的地方却是一整块屁股,这也顶不了多大事,没过有总比没有的好,这药粉算是最强效的治伤药了。还是孟九以前送给他的,他一直珍藏着没舍得用,这次他又进了牢房,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没试过,希望它会一包顶十包吧。唉,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这里的设施依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这些墙壁,栏杆什么的设施好像又旧了些。   自翼王爷夫妇进了皇宫,皇帝的伤情就有了好转。三天后,皇上的高热终于不再反复了,背上的伤口也恢复得很好。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人一时还未清醒。这也是着急不来的事情,黎青给她开了一些补血的良药,这血不是一下子就能重新回到身体里的,得慢慢养着。   身在宗人府的陈文静,这几天脑子里很乱,她总也忘不了司徒幽为她挡刀的那一幕。难道是她误会他了?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挨上孟九的那一刀。为了自己他当真愿意连命都不要吗?他对她也是真心的吗?可是义父一家的仇她要怎么办?   皇后这几天当然也一点都没闲着,这个时候她不在皇上身边尽职地伺候着,还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再来表现一回呢?当然,这么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她也绝对不会错过了。她带着芳菲姑姑和刘洪去宗人府了,那里的管事的端了一把椅子给皇后娘娘坐,此刻陈文静正被绑在他们面前的木架子上,皇后得意地居高临下,那小人得志的眼神真是充分暴露了她的智商,她大概还不知道她做了这件事的后果会是什么。   陈文静每被鞭子抽一下,刘公公的身上就哆嗦一下,他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皇上醒来后要知道陈姑娘被打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弄死我的。我已经让人传信给翼王爷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得上来救救她。”   正在乾清宫护驾的翼王爷收到了刘洪让人递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该如何救陈文静,毕竟皇后为尊,他是不能动她的,所以只要皇上醒了,一切就好办了。这个假公主对皇上的重要性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将此事办妥了,皇上醒来会怪罪的。这一时半会地皇上又不会立马醒过来,如今之计唯有铤而走险假传皇上口谕了。   “说,你跟孟九是怎么合谋谋害皇上的,快快给本宫招了,也免得受这么多皮肉之苦。”梁霓裳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要吃了陈文静似的。   “说一万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我没有跟任何人合谋害皇上。”陈文静气若尤丝,低着个脑袋,轻微地晃着,已经没有力气再抬头看梁霓裳了。   “好好好,你嘴巴硬是吧,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这身子骨是不是铁打的,本宫手里的这个烙铁能不能将你的嘴巴撬开了。”   刘洪见状不妙,翼王爷也该来了,再不来可真的要出人命了,就算不死人,陈文静那张脸若是被皇后给烫出个好歹来,他这颗脑袋也是要搬家了。   “皇后娘娘,您千万要三思啊,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您这一下子烫下去,她的嘴巴就烂了,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死了不要紧啊,但是我们还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等皇上醒来,万一要怪罪娘娘您,您这不是得不偿失吗?”刘洪万般讨好地对皇后说出这番话来,看似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其实句句都是为了救陈文静啊。   梁霓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将烧红的烙铁重新放入火盆里,思考了一会儿,又将那块烧的已经是通红的烙铁另一端的手柄又重新拿在了手里。她对着陈文静娇笑着说道:“它烧得这么烫,不让你感受一下,真是可惜了。这嘴巴烫不得,别的地方总可以吧。你武功这么好,烫一下,应该死不了吧?”她刚准备照着陈文静的胸前烫下去,注意是胸,皇后可能是嫉妒吧,这陈文静的胸形是挺漂亮的。刘洪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赶紧喊了一声,“皇后娘娘且慢!”   皇后大为不悦地转头问道:“刘公公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里也不可以烫吗?”   刘洪被她这么一问,脑子里拼命在想着该怎么胡诌将娘娘绕过去呢?   皇后见他愣神了,声音提高了些,“刘公公,本宫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娘娘,奴才是在想,这胸也不能烫啊。”   皇后没好气地问:“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是为什么?”这次她可没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她是铁了心不会就此放过这个女的。   刘洪说:“娘娘,胸离心脏肺什么的最近了,万一要是伤了这些个东西,她要是死了该怎么办?”   “竟给本宫胡扯!”梁霓裳大怒,“你千方百计阻挠我烫她,你这个奴才是何居心?”   “娘娘可误会奴才的一片苦心了,奴才这都是为了娘娘您着想啊。”   “放肆!简直是一派胡言!她的胸那么大,怎么会伤到心脏和肺?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说着就要下毒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刘洪听到外面有人给翼王爷请安的声音,他出言阻止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对皇后不敬了,刘洪偷偷地使出暗器,打在了皇后的手上,皇后一吃痛松了手,那根烙铁掉到了地上。她刚想追究,却听欧阳翼向她请安。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臣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梁霓裳一听这话一激动兴奋地问:“皇上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我要去看皇上。”   “皇后娘娘先不要着急。听微臣将皇上的口谕说完。”   “好,你说。”   “朕刚醒,还需要静养,除太医与翼王爷,其他一干人等都不要前来打扰。至于陈文静,交由翼王爷府上看管审问,钦此。”   “皇上不可能这么说的,一定是你假传圣旨,本宫要面见皇上!”   “皇后娘娘要慎言,冲撞了圣上,臣与娘娘都担待不起。”   陈文静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在此之前能听到司徒幽醒来的消息他已经很欣慰了。翼王爷带着陈文静离开宗人府以后,梁霓裳怒瞪着刘洪一言不发,刘公公可是一后脊梁的冷汗,他做这个卧底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他容易吗?哪天一定要跟皇上提意见,赶紧让他撤了吧,人家真的不想再尖着嗓子,忸怩姿态委屈装太监了。他宁愿做侍卫,也不要当什么太监总管啊。   苏州   “相公,今天我还是想逛市集。”李娇娘已经跟她相公征求了好几天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门。她契而不舍,贼心不死,偏偏每天还是要照常问一遍,说不定哪天他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呢。   张绍文放下手里的书,暂时停下诗朗诵,“你还是专心听我读书好吗?”   李娇娘尖着嗓子反驳说:“你那是读给我肚子里的宝宝听的,我为什么要认真听你念啊?我宁愿上外边雪地里耍两个时辰的剑,也不想坐在屋里读半个时辰的书?”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书呆子呢?”   “那是因为娶了你以后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你斗嘴置气。”   提到这个,李娇娘来精神了,她放下手里的用来玩翻花绳游戏的红线说道: “哎呦,那你的意思就是,因为我嫁给了你以后,你就忘记了孔老夫子的那些之乎者也了?你那些跟我顶嘴的话都是我教给你说的喽?”   “娘子大人息怒,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不要生气了嘛。”张绍文蹲下身子,将手放在李娇娘的腿上。   “别动手动脚的,手拿开,我叫你手拿开啊?谁生气了?”李娇娘硬生生地将那只突然闯入的大手拖走。   “你明明就在生气。”   “谁生气了?我没有在生气。”   “那你还把人家的手掰开?”   “你不让我上街玩,我就是不让你碰!”   “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要老是使小孩性子吗?”   “我乐意,我高兴,哼。”   无论张绍文说多少好话,费多少口舌,他娘子就是不让他靠一下,这下他彻底是没辙了。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皇上,您醒了。”   “陈文静呢?”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果然不离那个女子,看来他是不会治欧阳翼假传圣旨的大罪了,他应该还要予以褒奖才对。   “她正在微臣的府上养伤,有臣妻为她调养身体,皇上还请放心。”欧阳翼双手相叠,躬身向皇上回话。   “她怎么受的伤?朕明明好好地将她护在怀里的?”   欧阳翼唰跪在了皇上的龙床前,“臣有罪,还请皇上恕罪。”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回话。”皇上咳嗽了两声,欧阳翼赶紧站起来了。   “回皇上的话,昨日,因为事情紧急,刘公公传话给微臣,说是皇后气势汹汹地去了宗人府,怕是要对陈姑娘不利,让微臣赶快想个法子救人。微臣见您当时还在昏迷,微臣去了那见到皇后正在对陈姑娘用私刑,为了避免她再遭到严刑逼供,臣于是擅自做主,假传圣旨,将人接到翼王府了。”   “好,你做的很好,欧阳亲家何罪之有?”皇上听到有关她不好的事情心里就紧张,听到最后,他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   欧阳翼就猜到会是这样,皇上是不会责罚他的,长吁了一口气。“臣还有一事启奏明皇上。”   “还有什么事情你就一股脑都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要朕一个一个地问!”   “是。启禀皇上,自您那晚受伤之后,皇后娘娘将陈姑娘打入宗人府,要将孟九关入天牢用刑,阿海故意将人放走了,皇后娘娘治了他的罪,将他打了五十大板关到天牢了。现在全国上下通缉孟九,皇后要缉拿他,还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宁愿要死的,也不要将人放跑了。”   皇上听了之后震怒,“皇后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没有朕的允许,她竟然敢动朕身边的人。”   “按理说,皇后娘娘做的也没错,错就错在她不了解皇上您真正的心思。”   “这个蠢货,朕对她的美色也已经腻歪了。要不是利用她牵制着别宫的妃嫔们,朕老早将她轰出坤宁宫了。”   “这种蠢不正是皇上您当初择她的原因之一吗?只有又蠢又美的女人才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欧阳翼,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两人相视一笑,皇上跟臣子的关系也不尽然都是那么严肃的。   时光匆匆,时间转眼来到三月,正是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季节了。有的人可是无瑕欣赏外面如此好的风景了,因为她只能待在屋里老实的坐月子。李娇娘终于熬到生产了,现在还要继续熬坐月子,什么坐月子啊,干脆叫躺月子好了。因为一天下来,她大部分的时间要躺着。可能是吃得太好了,所以她的奶水太充足了,家里连奶妈都不用请了,她亲自喂自己的两个宝宝。对,没错,她李娇娘真的生了两个,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她生产的那天真是顺顺当当的,因为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嘛,所以每个都比人家怀一个生下来的孩子要小了一些,虽然后两个月她没吃什么荤腥的,也许是她前几个月在身上囤积了太多的营养,所以这两个孩子被生出来以后,产婆说了,两个孩子争食吃,还能养的这般结实,已经算是非常棒了。李娇娘也是万般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她顺顺利利地生下了一对儿女。男宝叫张朝阳,女宝叫张暮春。这两个名字都是孩子的爹给起的,他说他这是应景应时给起的名,因为两个孩子出生的那天是个大晴天,日头很好,又正逢春季。至于朝和暮饱含着他对李娇娘的感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会儿看到孩子们熟睡的粉嘟嘟的小脸,李娇娘满心欢喜,她觉得很幸福。对于生产前天崩地裂般的剧烈阵痛,她已经不去想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姐,人家有钱人家的夫人都是请奶妈的,你非要自己喂。”   “等你当母亲的时候就能理解我这样做的道理了。”   “好吧。”小香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排队喝母乳呢。   孩子的爹怎么不在这呢?原来啊,李娇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地给孩子喂奶。反正之前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还是黑灯瞎火,醉的稀里糊涂的背景之下。   “小姐,人家都说孩子刚生下来皱巴巴的,不好看,我怎么瞧咱们家这个小小姐生下来长得却是美美的。”   “你啊,竟会哄我开心了,孩子这么小,样子还没有长开呢。哪看得出来美不美。”   门外的张绍文好不容易等到他娘子喂过奶,急不可耐地进了屋子,他的兴奋劲头可不低于李娇娘这个当娘的,新晋父亲职位的他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儿女双全,这简直比中了六he彩还要高兴呢。   “快,将孩子给我抱抱。”他接过小香手里的男宝宝小家伙这会儿吃了奶已经睡着了。张绍文跟个傻子一样,慈爱地盯着宝宝的小脸不知道在偷着乐些什么,时不时地还呵呵呵地笑出声来。   “哎呀,他都睡着了,你赶紧把他抱到小窝里面吧。”   “知道了,娘子大人。”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小孩床上。   自那天皇上醒来之后,他将皇后之前搞出来的那番说辞全部都否认了,只归结为误会一场。当事人都没有罪了,通缉孟九的公文撤下来了,阿海也被放出来了,至于陈文静嘛,她现在已经也无罪了,皇上都说了,是他们自己搞错了,不是她的错,她没有冒充公主,反正自始自终,皇上也没有对天下人宣布陈文静就是公主啊,他早就为他俩留了余地。   对于他的亲妹生孩子这件事呢,他也是知晓的,他怕她也出什么意外,早就派翼王爷夫妇秘密地去了苏州一趟,结果也没用得上,因为他这个妹妹真是好福气,生产过程中没有出任何岔子了,所以这道平安的保障倒是没用上。   就是这一趟苏州之行,欧阳翼与黎青的感情得到了升温,没有林花溪从中参和一脚,真是愉快多了。她倒是想跟着来的,其一,她不想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其二,她现在这么受宠,是翼王爷宠在手心里的宝,怎么着也要回无锡的娘家耍耍宝,对着那些个姐妹们颐指气使一番,将从前她在娘家受到的那些个委屈都一扫而光。没办法,皇上下的旨,她哪敢违抗。   欧阳翼驾驶马车带着黎青来回的路上都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他很久没有这样卸下公务,这般轻松地带着黎青外出游玩了。他从没去过黎青从小长大的地方,黎青也从未向他提起过有关竹溪村的存在,毕竟他是为朝廷办事的,尤其他还是司徒皇朝皇帝最看重的臣子,她不会冒这个险。虽然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去看看了,这次她出来一趟,离家乡又近了一些,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是忍住了冲动没有走出这一步。   欧阳翼夫妻的到来,曾经也让李府上下的人很安心,他们两口子异口同声说是出来玩的,正好来了苏州就到李府看看故人啰。欧阳翼见到人家生的那两个可爱的娃娃,可把他给乐的,他回去是要与皇上复命的,可不得看仔细了,等回到京城,也好与皇上多描述几句孩子的样子。   他比张绍文大了八岁左右,人家都喜当爹了,他这还没个孩子呢,他心里盘算着,他这前后也没有少耕耘,黎青怎么就没怀上孩子呢?看来他还得再接再厉,得快些捣鼓出几个孩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也没有给孩子取名,所以在这修改一下,加了一段,要不然后面突然出现名字的话,会觉得太突兀了。 ☆、调戏,娇羞   “小姐,岳大侠来信了。”   “真的吗?快拿给我瞧瞧。”   李娇娘从小香手里接过信,看完之后,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小姐这是怎么了,这般高兴?岳大侠在信上都说了什么?”   “小香,好消息啊,原来之前岳大侠说是出去接生意了,却是一路追踪王五狗的消息。岳大侠已经抓他送官了,王五狗现已经全都招了是江武指使他这么做的。”   “送官?送哪个官啊?贾大人吗?他跟江武还不是官官相护吗?”   “你以为岳大侠那么傻吗?他啊,是请来之前那个八府巡按王正明王大人处理这个案子。贾大人就是有心包庇,替江武脱罪也没有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他想帮也没法帮,王大人刚正不阿,这回定不会就此放过那个江武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这罪名也杀不了江武的头。”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总之,张家被调包的那批贵重典当物就可以追回来了。只是可惜了,绍文的舅舅贪污张家钱财的证据一时找不到,张家一时半会地难恢复到从前的盛象。”   “小姐,你跟岳大侠那么替姑爷操心,他自己却只知道埋头苦读,其他的一概不问。”   “他有他的想法嘛,眼看着就快要到八月了,他苦读就是为了今年的乡试,还有明年二月的会试。我相信他一定能考上的。”   考试成绩公布的那天,张绍文真的考上了,他现在好歹是个举人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还不够,他的目的还在于明年二月的会试。   张绍文每天除了看书,也没有忽略了老婆孩子,乡试刚考过,他可以稍微放松一下,陪陪娘子和两个孩子,前段时间他忙于准备乡试,真的没怎么花时间在他们身上。这个时候他俩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这眉眼都长开了,看见谁都是眉开眼笑的。   “娘子,你看咱们这两个宝贝都爱笑,像你,跟你笑得一样好看。”   “我看啊,他们的皮肤白白嫩嫩的,是像你。”   “你看咱们儿子的眼睛大大的像你。”   “那咱们女儿这眼睛为什么没哥哥的眼睛大啊,哼,这像你,不好。”   “哎呀,我看这眼睛已经不小了,你那是将他们两个放一起对比的。”   “咱俩也看着孩子有一会儿了,让下人抱着去花园晒晒太阳吧,相公你也好认真读书去。”   “那你准备干嘛去啊?”   “哎呦,你看看我这身段,腰腿还这么粗,脸上一坨肉,我得多出去动动,不然每天照镜子的时候我这心里接受不了。”   “你这恢复得可以啦,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张绍文拿个圆镜子在手里,放在李娇娘面前让她自己看。“你自己好好瞧瞧,你的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了,原先长出来的那些个斑点都下去了。”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成原样啊?”   “别心急吗?慢慢来吧。”   “我出去练剑了,你在这好好看书吧。别光顾着看书,又忘记了吃饭时间,每次都要让人请,我要不在你身边的话,真怕你只知道读书不知道吃饭。”   金秋时节,李家院子里原本种了好几棵银杏树,这会儿那树上一片片的小扇子颜色都变成金黄色的了,不管远看还是近观都很漂亮,那黄灿灿的色彩别提多赏心悦目了。   只见李娇娘手持长剑,直着出剑旋转两下收回,下盘屹立不动,上身一个半旋转,再直起身来一个单腿立地另一条腿向后摆平衡,向前刺去的那一剑快准狠,眼神凌厉可生风。她时而起跳刺剑,时而在空中翻转,时而又几个横扫踢腿,时而又几个快速闪身,注意力高度集中,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人和手中的那把长剑。   小香远远地在一旁侯着,准确来说是看着,防止他人无端闯入,打扰她家小姐练剑,也防止有人无故受伤。而且等李娇娘练习完了,她得让其他人给小姐准备洗澡水,她还要亲自伺候她沐浴更衣。她在这天天看,天天瞧着,怎么就学不会呢?难怪小姐不怕她偷学了,唉,看来自己就是小姐口中那个没有慧根的人哪。   活动了一下筋骨以后,李娇娘全身上下出了一身的热汗,肌肤与里衣都黏在一块了。此刻她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温的洗澡水之中,已经洗干净的长发用大红色的毛巾包了起来,她的身上正冒着热气,肌肤上带着诱人的小水珠,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她正握着水瓢往自个后背上浇水呢。她是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的,所以她从来不去女澡堂洗澡。小香准备妥当以后,就到屏风另一边侯着去了。这会子功夫她也无聊,端着一盘瓜子点心坐在那吃呢。   “小香,明天我要代张绍文去一趟镇江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那边的事情都搞定了吗?”   “嗯,岳大侠已经帮我们都处理好了,江武巧取豪夺的那些贵重典当物也都已经追回来了大半,找不着的江武也只能拿银子抵账了。”   “那个江武真是讨厌,癞□□想吃天鹅肉,对小姐你一直有非分之想,我都想打他一顿。”   “我听说,他那个官啊被皇上又给罢免了,人给撵回镇江去了。”   “是因为姑爷家的这事?”   “不是。他那是狗改不了吃屎,以为京城还是他们镇江呢,照样出去欺负人,调戏良家妇女,结果一不小心惹上了翼王爷的那个侧王妃,他把人家当成青楼的姑娘了。”   “难怪了,那个女的我见过一次,穿着暴露,妖里妖气的,都快赶上吗玉芙蓉了。”   “欧阳翼跟皇上什么关系啊?要不是看在江国公的份上,他早就没了。”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张绍文的声音,“娘子,你待在里面多久了还不出来,光顾着说话了吧,洗澡水都给你洗凉了,赶快出来吃饭啦。”   “你没听见我们正聊得欢呢吗?你先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哈,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我可就冲进去了。”   “你敢,你要是进来,我就……我就打你一顿。”嘴里是这么说,她还是怕他真的会进来,连忙吩咐小香道:“快点把干毛巾递过来。”   “喔。”小香无奈地摇摇头将干毛巾递到李娇娘手上,说道:“你们这是夫妻吗?这害得哪门子羞啊?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夜夜同榻而眠难道没有……”   “哎呀,你别说了,怪难为情的。”   “到底有没有吗?”小香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生模样,李娇娘拳头一抡,她识趣得乖乖退到一边去了。   张绍文推门而入的时候,李娇娘早就穿好衣服,一头长发柔顺地披散开来,身着绣着枫叶的铁锈红纱衣,白色束腰锦缎暗花长裙,如出水芙蓉一般显得更加水灵了。   张绍文看呆了,在李娇娘耳边傻傻地耳语了几句,“你现在的样子更比从前增添了几分风韵,咱就不要再减肥了,你已经很美了,瘦的很骷髅似的也未必就比现在的你好看。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你。”   “切,嘴巴抹蜜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只要你高兴,我每天都可以跟你说一遍这样的话。”   “少肉麻了你。”   两个人蜜里调油,浓情蜜意,你一句我一句,一路上都传来他俩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你追我来,我追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头昏脑胀,不在状态,暂停网上更新。 ☆、闹吧闹吧,张府好久没有这么闹腾了   乡试的放榜期间恰逢张母的忌日,之前张绍文就计划好了,会推迟几日再去镇江拜祭他母亲。总算是拿回一些张家的财物了,虽然这些东西的价值远不及张家从前财力的十分之一,但也够他们一家几口人一辈子吃喝不愁的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靠李家的钱过一辈子。于是他打算这次带着老婆孩子回镇江长住。起初李员外夫妇是坚决不同意的,本来带着两个还在吃奶的娃娃赶路实在是不方便,娃娃还这么小,非得赶在这个时候搬走吗?再说了,现在你们搬一次家,等来年二月份女婿上京城赶考,岂不是要将他们母子三个丢在镇江一段时间吗?要是女婿真的金榜题名,得到一官半职的,也不知道在何处任职,这岂不是还要再搬一次家吗?   李娇娘完全可以理解张绍文的心思,有些事情如果他决定要做,别人怎么劝都是无济于事的,就算是她来劝也不行。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古话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   岳大侠的办事效率还蛮高的,张绍文夫妻飞鸽传书给他,拜托他将张家的祖宅给买回来,宅子的现任主人看在岳问天救过他女儿清白的份上,就随便加了点价同意将张家祖宅再卖给张家。   李娇娘觉得他们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钱就这么拿去无限挥霍,总有一天会给挥霍没了,她要带头发家致富,替张绍文重新将生意做起来,她不需要将规模搞得有多大,只要家里有个合适的营生,以后大人和孩子们的吃穿用度都不必掰着手指头来花。谁叫李娇娘真的是大手大脚惯了,这辈子若不是与张绍文在郊外小木屋住了一段时间,她根本没有机会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经济危机。   张绍文这一大家子在镇江安家已经两个多月了,李娇娘动用了那笔失而复得的钱财中的一小部分开了一家以卖灌汤包为主的酒楼,将小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的。李娇娘和小香不想在人前抛头露面,再节外生枝,所以她俩只负责幕后的一些事情。李娇娘将从前在张家酒楼做过,后被新老板逼走的老伙计,都给请回来了。新开的酒楼保持了张家酒楼原先的菜色,不过为了区分开来,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李娇娘想出了新花样来。首先新店推出了许多新的菜色,菜谱都是擅长做菜的李娇娘和热衷于吃的小香综合考虑多方面整合出来的。因为新店是以灌汤包为主打,所以原先张家酒楼的名字就改为了张家灌汤包。李娇娘给取的店名中间原来是有个第一的,理智的张绍文劝她不要太招摇了,起个平平的不显眼的名字差不多得了。   自打张家灌汤包开业的第一天起,他家的这个生意是好的让别家酒楼嫉妒啊。也有几家的老板亲自带着自己家厨子来这儿尝过了,回去后也试着做了几笼包子来,都不尽人意,怎么也做不出一样的味道和口感来。因为李娇娘留了一手,馅料是她和小香,小四他们一起亲自调出来的,包包子以及以后的工序才是店里的伙计们一起参与的。   一个人一但倒霉破产了,有些亲戚朋友什么的就全都散了,一个人一旦重新发了财,有些厚脸皮的人也会舔着脸凑过来与你套近乎。   张员外以及他现在的夫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张员外当初也是卷走了不少钱的,不过只是一年的时间而已,他兜里的钱就被他那个新夫人挥霍的所剩无几了。眼看着他们一家几口人就要上街要饭去了,不知道他那个新夫人是在哪里听到的风声,张家的祖宅被张绍文买回来了,李娇娘还在镇江开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包子店。所以他们两口子是耐不住性子了,一家人很快就动身往镇江赶了。   当李娇娘还在酒楼的后厨忙活个不停的时候,张家下人来通报,说是张员外带着新夫人回来了。这位新的张夫人在得知张绍文他们重新发家的本钱是来自张家的时候,喜出望外,更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在这住下了,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随便指使张府的下人干活。   张绍文指着那个女人忍无可忍地说道:“你是谁啊?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   “绍文,不许没大没小的,你也该称呼珍珠一声二娘。”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张绍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爹,当然张员外也是无颜再见他的儿子了,言辞间总是躲躲闪闪的回避着些什么。   “爹,我之所以还叫你一声爹,是念在你疼爱了我十八年的份上。这个女人根本不配我喊她一声娘。张家的财产本来就是你的,你要住在这里我不敢有意见,但是这个女人她必须得滚。”   被唤作珍珠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张员外都四十岁出头的人了,两人站一块跟父女似的。一开始的时候,珍珠在张员外面前是很乖的,头几年她接连生下两胎都是女儿,直到第三胎生下一个儿子,渐渐地她开始原形毕露了。   她仗着自己为张家开枝散叶劳苦功高,正准备大摇大摆登堂入室的时候,张家却倒了,后面张员外干的事情都是受她指使的。张员外这是上了贼船了,现在全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她常常打扮得招摇过市,见了年轻男子都想胡乱勾搭贴上去才好,她见张绍文的样貌俊美,可比他老子强多了,重要的是他年轻,那老东西现在可是越来越不行了。她怎么不怪自己欲求不满呢?张员外年纪还不算老,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了,只能多拿些金银细软来哄她开心。   反正张绍文的母亲已经快不行了,他不能两头都落空,珍珠年轻貌美,伺候得他开心,他怎么舍得放下这个小美人呢?更何况她还为他生了三个孩子。   珍珠尖着嗓子对张绍文说道:“你还敢叫我滚?你凭什么叫我滚?你够这个资格吗?张家所有的东西都归老爷所有。”   “真是厚颜无耻,我真的没想到你们还有脸回来?”张绍文已经没有耐心与这个女人再废话下去了。   “我看厚颜无耻的是你和你那个老婆,你们想独吞老爷的财产,老爷还活得好好的呢,老爷的钱,老爷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而且张家垮了是因为谁啊?还不是你那个好媳妇不检点,在外面勾三搭四搭上的江武,你那个好母亲引进张家门的好弟弟和好侄子共同干的好事?”   “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张家有钱也好没钱也罢,这都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们张家的人。”   “你说了不算,老爷都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况且老爷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给老爷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比你那没用的母亲肚子争气多了!”   眼前的女人如此蛮横不讲道理,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说什么都是振振有词的,他真的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啪”地一声呼在珍珠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可想而知之后就乱了套了,珍珠当然不可能忍受这样的遭遇,她这个做后娘的竟然被继子给打了,老爷都没有这么打过她。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此刻就在张府轰轰烈烈地上演了。张员外自知理亏,干脆两边都不帮,这才导致珍珠的怒火烧的是越来越旺。张府的下人们也很讨厌这个刚来的新夫人,她简直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少爷打的那一巴掌真是大快人心,新夫人活该被打,是她的嘴太欠了。    ☆、重夺主权   话说李娇娘在得知她公公将小老婆已经扶正,并且这会儿已经在张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却跟没事人似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小香还以为以她家小姐的性子,一定会立刻马上杀回家里去,替姑爷收拾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   店里的生意很好,所有的人都在忙,尤其是他们所在的后厨,这手就没停过,李娇娘忙得半天不吱声,一开口说的不是有关张家的事,而是……   “我们店该再招几个人了,大伙儿都忙不过来了,我这双手酸得不行。”   “小姐,你这是挣钱挣到手软。”   “别人那是数钱数到手发软,我这是包包子包到手发酸,可是有天壤之别。”   “我都说了,让您在边上歇着,要么回张府看看情况,您非要和我们大伙搁一块包包子。”   小四也附和道:“是啊,少奶奶,家里都来人传了三回话了,说老爷的新夫人在家里闹得鬼哭狼嚎的,把少爷都气坏了。要不,您赶紧先回去帮帮少爷。我们家少爷哪能斗得过那么不讲道理的疯女人。”   李娇娘见他俩那个着急的样子,于是安抚他们说:“那个女的她要闹,就让她闹好了,先让她闹欢腾些,等她闹够了,闹不动了,我再回去好好收拾她。”   小香兴奋地凑过来问道:“莫不是小姐你一早就想好怎么对付她了?”   小四也竖起耳朵来想听听他家少奶奶有何对付那疯女人的计策。   “对付这种人还需要动脑筋吗?她无非不就是贪图张家的钱。”   小香接话说:“张家的钱之所以能追回一些,都是岳大侠的功劳,张员外和那个女人当初做的那么过分,现在听到钱回来的消息,就赶紧跑回来,还有没有人性。”   小四也替他家少爷鸣不平道:“是啊,我们少爷实在是太可怜了,摊上老爷这样不顾亲情的爹,现在又多出一个嚣张跋扈的后娘。”   小香用力得揪着手里的面团说道:“这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安生日子,又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那女的还生了一窝小兔崽子,以后家里可有的热闹了。”   李娇娘听他俩一说一唱的,没有再回应,只专心忙于她手里的活计。其实她心里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除了她以外,没人可以欺负她相公。   店里也有房间可供她居住,所以白天都是将两个孩子以及照看孩子的老妈子都一起带来了。   天色渐渐黑了,小四和小香乘马车回了张家一趟,将张绍文也给接了来。她这不是要将自己的家腾出地来便宜了别人吗?她可没有这么大方,就算要慈悲也要看是对谁。   七天后的一大早,张员外和珍珠起床后发现大宅子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一家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原来李娇娘将家里的下人都给招到店里帮忙去了,她现在还处于给宝宝喂奶期,可不想大动肝火对奶水不好。那珍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李娇娘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得把张家的钱给交出来吧,光留一座空宅子给他们有什么用?就算拿去卖了,也没有李娇娘那两口子手里的握得钱多,她凭什么要便宜了他们?   这会儿已经快正午了,珍珠那个疯婆子一手叉腰,一手抓着丝帕,杵张家灌汤包店门口正当中泼妇骂街呢。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想来吃饭的被她那凶样吓得都不敢进店了,刚坐下的顾客见来者不善,一副此地不宜久留的样子全跑了。   李娇娘脱下围裙,从后厨房走到前屋大堂,老远就听到不堪入耳的见骂声了。   虽说那新上位的张夫人年轻貌美,颇有风韵,却举止轻挑,穿着颇为风骚,又是个欺软怕硬,兴风作浪的主。此刻她这副“老娘今天就不让你做生意”的架势,势必是来砸场子的。   这种货色都不必李娇娘亲自动手,她倒是一脸的冷静,被小四拦在后院不让出来的张绍文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可不能容忍那个臭biao子这么骂他的娘子。   李娇娘正襟危坐于一张大桌子前,冷眼看着眼前闹事的人。她只是粗略打量了一下珍珠,心里就有数了。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珍珠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浑身湿答答地滴着水,她一转身便看见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拿着盆子,还嫌弃地朝她吐了一口吐沫星子。她顿时火冒三丈,竖起两只涂着血红指甲的爪子朝小香挥过去。小香一个迅速抽身,珍珠摔在潮湿的地上了,这下可好了,她竟然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作势怨天怨地,痛哭流涕,一副“哎呦,不得了,了不得,继子,继儿媳妇两个要杀后娘啦。”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吃瓜群众纷纷对这个撒泼打滚的张家新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随后赶到的张员外当众丢不起这个人,拉着他老婆就要回去。珍珠不依啊,挣脱开了还指着张员外骂道:“你这个不中用的,你老婆都让别人给欺负了,你没看见我被人泼了一身吗?你不为我出气就算了,还帮着外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你。”   张员外被她这么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说叨,不但没有振夫纲,还百般讨好地劝道:“那不是外人,他们是我的儿子和儿媳妇,你就少说几句嘛,别妨碍孩子们做生意,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等什么等啊,你少拦我。他们把钱都拿走了,留一个空壳子给我们,让我娘几个喝西北风去吗?”   小香憋不住了,上前说了几句,“张家那么多钱都给你挥霍一空了,谁知道你怎么花的,拿出去养汉子了也说不定呢。”   “你血口喷人,我要撕了你这张破嘴!”   这个疯女人气急败坏地冲向此刻已站在李娇娘身后的小香,李娇娘将脚一伸,珍珠被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shi,那狼狈样子别提多难堪了。   张员外赶紧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她还不领情,上去给张员外左右脸上呼了两个大嘴巴子,看戏的人群里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动手打相公啊?”   “张员外也真是无能,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被老婆打了两个大嘴巴子,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唉,丢人哪。”   “这个女的真不是个东西,跑张少奶奶这儿来闹,你看从头到尾,人家张少奶奶都没还嘴。”   “这张家少奶奶不是挺彪悍的嘛?怎么这会儿都有人骑在她脖子上拉屎了,她还能无动于衷呢?”   “张家新夫人这么泼辣,估计张少奶奶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干脆不吱声了,这叫一物降一物。”   李娇娘听到人群里传来杂七杂八的议论声,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忍耐,完全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   当岳大侠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的时候,珍珠慌了,她的脸上很明显挂着“怕”字,显然他俩是认识的,至于他俩有何关系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张少奶奶,你要找的人我给你带来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岳问天今天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锦袍,再加上他那张帅气的脸庞,俊朗的五官,性感的小麦肤色,高大威猛的身材,简直是迷死周围一众小姑娘啊。   李娇娘终于开了金口了,她望着岳问天莞尔一笑说道:“岳大侠辛苦了,这是你该得的工钱,五百两银票,你拿着吧。”   “张少奶奶客气了,在下说过,这单生意岳某不收一分钱,张少爷是我的朋友,这算是帮朋友的忙吧。”   “岳大侠还是收着吧,街坊们都看着呢,不止是为了这次你帮我们抓到这个人,还有上次你帮我们张家抓到了王五狗,追回了张家部分的家财,这区区五百两银子是你应得的。”   “那在下就不推辞了,告辞了。”岳问天收了银票,在小姑娘们的尖叫声和追随的目光中潇洒地离开了。   李娇娘办完这件事后,想着也该跟她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疯女人算算总账了。“珍珠,面前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他。”珍珠言词闪烁,死不承认。   “不认识是吗?我帮你回忆一下。这个男人叫裴万,是你的丈夫,你跟张员外相好期间,从未与他脱离过关系。这个男人好赌,从前也是有些家底的,可惜啊都被他给败光了,你当初也是看上他家里有几个钱才嫁给他的,其实自从你搭上了张员外,并用肚子里属于你丈夫的孩子让张员外做了冤大头,你就不想跟你丈夫再有牵扯了,可裴万也不是一只好甩的鞋。他以你俩的关系还有孩子要挟你,你不得不源源不断地拿钱给他,而且只要张员外不去你那,他都会偷偷地去找你约会,你也照单全收,我说的对不对?”   珍珠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员外头上乌云笼罩,好大一顶绿帽子。“你个贱女人,竟然敢骗我!”   张员外威武,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一巴掌特别用力,珍珠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嘴角都流血了。“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一定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的。孩子真是你的。”珍珠坐在地上低声地哭诉,刚才的嚣张气焰全都不见了。   “哼,无风不起浪,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儿媳妇和岳大侠的人品我还是知道的,你若没做人家会凭白无故地冤枉了你,你这个贱人还不将事情和盘托出。”张员外怒火攻心,一口血都吐出来了,张绍文这个时候已经从后院出来了,看到他爹这个样子,还是于心不忍,上前扶住了他。   珍珠愤恨地眼神直盯着李娇娘,恨不得上去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李娇娘不理会继续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本来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可是若不说出来的话,这对我相公也是不公平的。而且张员外也该知道事实的真相,天天睡在你身旁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的钱是怎么被她一步一步搬空的,还白白地替别人养了几年的孩子。”   “老板娘,吴大夫来了。”只见李娇娘店里的伙计领着吴大夫进来了。   “吴大夫,来的正是时候,您老德高望重,您说的话可信度很高,您给大伙说说,张员外他有可能在近几年又得了三个孩子吗?”   “这事绝无可能。”   “为什么?您能说清楚一些吗?”   “这个关乎张员外的隐私,老夫本不便多说。这还是张员外的娘活着的时候拜托老夫不要告诉张员外夫妇真相的。张少爷三岁那年,张员外受了一次严重的外伤,恢复后表面上看似没有大碍,以后恐再难有子嗣了,这点老夫也很疑惑,十几年来张家只有张少爷一个孩子,怎么这几天张员外又多出几个孩子来。”   “那也可能是王氏的肚子不争气,怎么就是老爷的问题?”珍珠跪在地上还不服气,张员外威武,不许她起来,她只能跪着,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底气不足,不管什么待遇珍珠只能受着。   “裴万都招了,你还不招?如果你对吴大夫所说的有怀疑的话,可以找别的大夫再来一看。”   珍珠听到这话瞪了跪在一旁的裴万,那意思是“你怎么给招了?”   李娇娘用余光撇了跪在地上的这对狗男女一眼说道:“珍珠,你是不是很纳闷,他怎么会招出来是不是?我可以让你输个明白。他好赌你是知道的,也经常欠下高利贷,岳大侠与他赌钱,赢了他所有的钱,又放高利贷给他,后逼他还钱的时候故意吓他说不还钱就要卸他的膀子,挖他的眼睛,拔他的舌头,还要推他下油锅,他就交代了和你的关系,他说你一定会帮他还钱的,因为你生的三个孩子都是他的,你们怀疑张员外根本就是有病,你跟他在一起几个月肚子都没有动静,跟他一次就怀上了老二,再后来你又借他的种生了老三。”   在场的大伙儿听到这里可就全都明白了,这个叫珍珠的女人真是不要脸啊,做了这种有失妇德的事情居然还有脸跑到人家张少奶奶的地盘闹事,还好意思跟人家张少爷争家产,张员外也真是有眼无珠,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货色呢。   张家灌汤包子店今天上演的这场闹剧比听风茶楼说书先生讲的戏还要精彩,况且还是免费的,这个结局真是让街坊邻居们唏嘘不已,也让人们都对张家少奶奶赞叹不已,这李家小姐果然足智多谋,又能忍耐,一举就将张家新夫人拿下了,那个叫珍珠的还有三个孩子都被扫地出门了。李娇娘就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才将珍珠和裴万送到官府去了,他俩骗张家那么多钱也是追不回来了,那三个孩子跟着这样的父母绝对是害了他们,给他们钱他们也不会善待孩子,还不如将孩子送给别人来养,他们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再继续将那些孩子留在张府不太合适,等他们长大一些也会觉得尴尬,背后指指点点的声音对孩子也不好。更关键的是张父怕是再也不想看见跟珍珠有关的任何东西了。李娇娘他们一家几口子终于又可以搬回去一家团圆了,只是张父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一时卧床不起,整日悔恨交加,尽说胡话,怕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间就更新了 ☆、如狼似虎啊   “相公,你爹这情况不太乐观,不知道还能不能复原。”   “他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他遇人不淑,不分好坏的。”   “你这说的不过是气话,前两天你见他吐血了想都没想就去扶他了。”   “在我心里始终没有办法原谅他,娘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好了,事情都过去,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提了,你也要试着想开一些才好。我不想你一辈子都困在这件事里。”   “娘子关心我,我都明白,我尽量。”张绍文握着李娇娘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将她搂到他的臂弯中,夫妻俩半躺在床上相互依偎在一起,李娇娘如此便甜甜地睡着了,这段日子以来店里的生意太忙了她实在是累坏了,张绍文将她轻轻地放平,在她诱人的红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看着她可爱的睡颜,他的心都被幸福给融化了,感觉暖暖的很知足。   江武这次又故计重施,还是找人替他坐牢,贾大人当然是选择和他同流合污的。李娇娘与张绍文恩爱有加,小日子过得是和和美美的,江武是好生嫉妒,偏偏皇上居然拒绝了江国公的请求,他当然不会明白个中原因了。这江武是得了相思病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势必一定要得到李娇娘了。所有的法子他都试过了,看来他还是做的不够狠。阿黄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江武却甚是满意。他满脑子都是肮脏龌龊的想法,导致他这一夜春梦无边。   这晚,李娇娘给两个小婴儿喂了奶以后,照例喝一碗温热的羊奶补一补,准备上床就寝,张绍文不知怎么还未回房。李娇娘睡到床上以后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浑身发热,难以控制体内这股热气到处乱窜,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人?”张少爷书房前一个人影被小四这声惊呼吓跑了。小四担心他家少爷赶紧打开书房的门闯了进去,就看到张绍文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屋子里有一股子香被点着的味道。他将手放在张绍文的鼻子下面探了探,“还好,还有气,只是被迷晕了而已。”小四也顾不得其他,拿起案上的一杯早已经凉透了的半杯茶水泼在他家少爷的脸上,又是大声呼叫又是大力摇晃的,张绍文被他这么努力的一折腾,终于是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小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张绍文刚醒来,脑子里还是懵的,他只记得刚刚他明明在看书,忽然之间一阵困意袭来,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原本握在手里的书也从手中滑落了,那本书现在还在地上呢,张绍文弯下腰将书拾了起来。   “少爷,我进来之前看见这儿的门口有一个人影一瞬间就不见了,小四觉得这事肯定是那人干的。”   “少奶奶人呢?”   “应该睡下了吧。”   “我得赶紧去瞧瞧。”   “少爷,你别着急,少奶奶功夫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再有本事也有放松警惕的时候。”张绍文觉得那人只是把自己迷晕了,不会只有这么简单,肯定有什么阴谋,或者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小四无意撞见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那人就跑了。   张绍文到了卧室门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屋子里的灯都熄灭了,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张绍文一心急赶紧冲进去了,小四将蜡烛点上,微弱的烛光照出了诺大的房间内一片狼藉,床上的被褥凌乱,两个金丝软枕也被丢在地上,张绍文的眼光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哪里有他娘子的身影。他立刻感觉到害怕和不安,他立马想到两个不足周岁的孩子,小四连忙跟着张绍文一起快速地跑到两个孩子睡觉的屋子看看。这里的灯居然亮着,张绍文顾不得敲门直接进了屋,看见孩子们很好,他们还没有睡觉,两个老妈子手里抱着娃正在哄孩子玩呢,小香也在,她正在做鬼脸斗孩子笑呢。   “姑爷你怎么来了?小姐刚刚才来过。”   “娇娘她没事吗?”   “小姐能有什么事啊?不过她走的挺急的,好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我问她是不是病了,她又说没有,总之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四答道:“少奶奶不在房间里,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   “啊?怎么会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小姐。”   张绍文拦住她说道:“你还是留在这照看小少爷和小小姐吧,我和小四去找人。”   李娇娘到底去哪儿呢?她虽然不幸中了坏人的春yao,不过没关系,没让对方得逞,突然闯到她房间来的蒙面男子被她打的是抱头鼠窜,要不是她中了药全身软绵绵的,她非抓住这个人宰了他不可。她是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在药性克制不住之前再去看一趟孩子,现在的她正在浴桶里泡冷水呢,身体内冷热两股气流折磨得她痛苦不堪。她的双眼紧闭,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路流淌到下巴,又滴落水中,激起水面的涟漪此消彼长,此起彼伏。   她心里想着,哪个挨千刀的对她下这种毒手,这人也忒缺德了,这么一整,她得好几天不敢喂奶了,等明天找大夫问一问,她这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喂奶,这几天看样子得请奶妈回来给两个宝贝喂奶了。真是岂有此理,一时大意居然中着了,这人着实可恶,竟然跑到人家家里来了。   冷水已经变成温水了,她这到底是有多热啊,这一阵一阵的,当真是受不了,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张绍文不会出事吧,她刚才只来得及去看一下宝宝,药性就发作到难以克制,她这才什么都顾不上思考火烧屁股似的钻冷水里了。这么折腾下来,明天她不会发烧吧。她越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越着急上火,身子泡在水里,却是没什么效果了,怎么还觉着越来越热呢?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躺在自个房间的床上了,身后同样有一个光着身子的人搂着自己的腰身,这气息还是很熟悉的,她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相公,脑子里快速闪过昨晚的一些旖旎画面,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娘子,你醒啦。”就在李娇娘胡思乱想意图挣开张绍文环在她身上的大手时,耳边传来了他像猫咪一样慵懒的声音。“昨夜那么辛苦劳作,今天觉得累不累?”   李娇娘心里直抱怨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害她昨晚上那么丢脸,这下可好了,被张绍文抓到把柄了,以后在他面前她都没有底气说话了。却又想着她是谁啊,她李娇娘才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呢。她主动转过身去,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说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我只记得我好像是洗澡洗睡着了,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啊?”她眨巴着一双装满不明所以的大眼睛故作无辜状,本以为tian衣无缝,她相公保准看不出来。   却不料张绍文却说了一句让她脸红到脖子根的话,双颊滚烫滚烫地像煮熟的大虾一样。   “娘子大人,要不是昨夜你太凶猛,折腾地为夫腰都快断了,我这会儿一定帮你恢复一下记忆,保准你想起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李娇娘觉得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昨天晚上她中chun药的事情是不是整个张府的人都知道了?   “好啦,别不好意思啦,你如果还赖在被子里的话,府里的下人就真的要笑你咯?”   “你尽管笑话我吧。”李娇娘起身找衣服穿,小香小四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来敲门这怎么可能?原来他刚才是装睡的,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说不定小香和小四已经来过了,肯定是他没有叫醒自己,还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将人都给打发走了呢。李娇娘也想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怕谁笑话自己啊?她是跟自己的相公睡在一起,这有什么好笑的。想到这里她底气足了,腰杆子也顺势挺直了。   一直注意她脸上表情变化的张绍文觉得他的娘子也太可爱了些,一会儿害羞不已,一会儿又理直气壮的,他本来也只是想捉弄她一下,至少也能换得她一个服软撒娇什么的,结果人家装作失忆,吃完了直接嘴巴一抹干净,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间了,好歹也给他找出一套完好的衣服换呀,昨天他穿得那套衣襟和袖口都绣有竹子图样的青色锦袍被他娘子给撕成了两半,想起昨夜娘子兽性大发的火辣模样,他现在回忆起来还痛并快乐着呢。 ☆、江武之死,险被嫁祸,绍文休妻   又过了几天,在张家灌汤包子店吃饭的客人高声讨论一件大事,江武死了,据说杀他的是一个女的,官府怀疑是六月雪干的,听说有人向官府告密,张家少奶奶就是隐藏身份的女贼六月雪。   镇江城里谁不知道那恶霸江武找了王五狗陷害张家,后又趁张家落魄的那段时间经常骚扰张家少奶奶,他与张家的纠葛以及对张少奶奶的心思众人皆知,这么说来,如果是李娇娘杀他的话,动机就是明摆着的。   这江武死的突然而又莫名其妙,李娇娘当真是冤枉,她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反正之前也有几条人命案加在她身上了,可这次官府将六月雪与李娇娘算成是同一个人了,当然之前几条人命也转移到李娇娘身上了。一心想要陷害李娇娘之人想必是跟她有深仇大恨,她之前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一个一个地去想,她也猜不出来是谁。她唯一确定的就是向官府告密的和杀死江武的是同一个人,至于那人是不是女子,还有待商榷。人家是有心栽赃陷害,当然将杀人的血刀也偷偷地藏在了张府,凶手将它埋在一棵很大的桂花树下。   司徒幽当上了皇上,毕竟是初登皇位,社稷还不稳,他的对手还没有一一除去,虽然晋王死了,还有赵王,魏王两位实力不容小觑的王爷对他的皇位依然是虎视眈眈的,他不可以掉以轻心。   所以那件事他不想成为他们用来对付他的借口,他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所以知道真相的除非是他极为信任的,其他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一年前秦大人一家人遇难本就令人觉得蹊跷,皇上更是心存疑虑。欧阳翼从林花溪的嘴里得知秦大人一家假死的消息以后,受皇上的旨意,就秘密派人去索他的命了,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灭口,却放跑了他的女儿秦香。天下就有无巧不成书的事情。秦香被魏王所救,得知杀她爹娘之人乃是当今皇上,于是为了报仇改名换姓,成了魏王的一名侍妾蝶梦。她爹为皇上做的那些事情她有听他亲口提起过的,她觉得父亲纵然有错,皇上才是幕后之人,如果父亲该死的话,皇上也是该死之人,可母亲是无辜的,皇上心狠手辣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居然不惜要灭她一家三口。她的母亲死的何其无辜,眼下皇上暗地里派了杀手追杀她,如果她不依附魏王司徒冥,恐怕她也难逃毒手,更何况还有整个林家,他们一家三口假死的事情林家有所参与,皇上不可能没找人调查过,不知道皇上何时会对他们下手。她就是牺牲个人的幸福也不能再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了。所以司徒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无怨无悔,也没有资格再去要求些什么。   这一年来,她苦学本领,虽说武功算不上拔尖的,但是心思细腻,杀人不拖泥带水的,也算是一名合格的美女杀手。这次魏王给她的任务就是让她去杀江武,企图挑拨江国公与皇上决裂。要知道江国公没有儿子,他一直视江武为亲生的儿子,所以杀了他再嫁祸给皇上的亲妹,到时候看皇上该如何处置这个杀人凶手?他一定会保住他的妹妹不惜与江国公闹翻的,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魏王私下一直也派人查了,有关皇上任何重要的事情他都不可能放过,眼下他还想反过来利用孟九为他做事,如果陈文静知道当初皇上以命相救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而演得一场苦肉计,皇上之所以会喜欢她完全是因为她的样貌长得像陈诗意,她会怎么做呢?她这血海深仇还会那么轻易就放下了吗?   秦香在同伴的帮助下先是冒充六月雪潜入江府将江武杀害,后又写匿名信让人送到官府举报李娇娘就是六月雪。他们这些人大费周章的目的不在于要李娇娘的命,也不在乎死一个恶霸,一切都是为了成就魏王的大事。   李娇娘自从那日中了chun药就加强了全府的警惕性,那人前脚将东西埋了,她后脚就将东西刨了出来,还一并将人给抓了。这杀手还是不太专业,任务失败竟然没有死成,李娇娘对他用了可以暂时说真话的药粉,希望他能说出事情的真相,只可惜他知道的并不多,只说是上头的命令,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所以李娇娘只能将他连同杀人凶器一同送官了。贾大人再糊涂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连夜八百里加急上报给朝廷。   还亏李娇娘警醒些,要不然这次可真的得小命不保,人头落地了,她还不想死呢,尤其是这么冤枉的死亡。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陷害她,但是对方的阴谋诡计这次总算是没成功,不过那个江武死的是活该,他那个叔叔估计得心痛死了。   果然江国公怀疑他侄子的死跟皇上脱不了关系,他私下质问皇上,皇上当然不会承认,根本与他无关,可江国公不相信,因此与皇上之间发生了间隙,这笔血账他是记到了皇上的头上。   贾大人因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李娇娘就是六月雪,一时并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流言四起,很多人都相信张家少奶奶就是六月雪,因为六月雪是好人嘛,所以大家也不信张少奶奶会那么狠心杀了那么多人。可是在这里她似乎是待不下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孟九因为关心这件人命案对李娇娘的影响也来到了镇江,并且还现了身。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他不能没有师妹,他也许该争取一下,他要告诉她,他俩并不是真的兄妹,他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竹溪村躲避一阵子。那里没有栽赃陷害,没有担惊受怕,他可以好好照顾她,陪着她一辈子。魏王找过他,他不会跟他合作的,其他的他都不再关心了,他只关心心爱之人的安危。   这晚孟九突然来访,屋里只有李娇娘一个人。   “你是谁?”   “我是你师兄。”孟九摘下面具。   “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故意躲着我吗?”   “那时我是怕你我见了面会尴尬,我不想再惹你伤心难过。”   “那现在呢?你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你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吗?”   “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妹妹。”   “你住口,上次是你告诉我说我是你妹妹,这次你又说不是,你还有哪句话是可以相信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师妹,你跟我走吧,我们去竹溪村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很怀念在那生活的日子吗?”   “你疯了吗?放开我,我是你妹妹。”李娇娘大力地挣脱开孟九的怀抱,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他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情。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娘子和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你根本就不是我妹妹,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当初是你告诉我的,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难不成你现在又要告诉我那时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你就是。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李家的女儿。”   “你胡说些什么!”他为了要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谎言他都能捏造出来吗?   “你若不信,可以问你爹你娘,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欺骗你?”   “我不是李家的女儿?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李娇娘根本不信他现在所说的。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孟九不想将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他只是想带她一起远走高飞而已,可是他见师妹这副歇斯底里根本不愿意与自己有任何亲密举止的样子,他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感情真的是变了,这不怪她,自那次郊外木屋一别,师妹一直将他当作亲哥哥,还怎么会对他存有男女之情呢,只怕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忽然之间又不存在的血缘关系。   “笑话。我看你是说不出来。”李娇娘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此刻她的心里很乱,那么这些年来,他与她的分别之苦究竟是为了哪般?   “师妹,不是我不说,等以后我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也不想瞎编个理由骗你。”   “不想骗我?你难道就没有骗过我吗?”   “我……就算我有骗过你,那也是好意。”   “好意?你把我当傻子吗?我在京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躲起来不见我?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娘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皇上办事的原因?”   “师妹!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你现在突然之间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还对我说,要我跟你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师妹,我娘她死了。”   一阵沉默后,李娇娘说:“你娘她怎么会?”   “年初的一天夜里,她趁自己是清醒的时候上吊自杀了,她说她这样活着很累,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这段日子你一定也不好过,节哀顺便。”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负了你。”   “没有谁负谁。我们之间有缘无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刚才说我不是李家女儿是真的吗?”   “我们真的不是兄妹,真的不是。难道你对我真的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吗?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快就忘了我。”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和他已经有了孩子。”   “我知道,如果你舍不得他们,我们可以带他们一起走,我会当他们是亲生的孩子疼爱的。”李娇娘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多的内容,她不是李家的女儿,她不姓李,那她是谁家不要的孩子?如果师兄不是她的哥哥,她还会爱他吗?她的心里当真是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了吗?那张绍文在她心里又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她爱张绍文吗?这些问题恐怕她自己也回答不了。她很久没有认真思考感情方面的问题了,她以为孩子都有了,还想什么爱情呢?相处下去,就算一开始没有爱情,久了也会处出感情,直到转变成亲情。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了什么?”孟九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   “你这是要我红杏出墙,跟你私奔吗?你放手,不要碰我。”她不能这样,她现在是有相公的人,不能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师妹,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你知道吗?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伯母去世了,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我也很想安慰你,但不是这样子的安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张绍文突然推门而入,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刚才屋子里的两个人是太投入了,门前来人了都没在意。   张绍文见到自己的娘子与别的男人举止亲密,顿时心中不快,质问道:“李娇娘,这个男人是谁?”   “你也见过的,他是二月飘。”   “你骗谁啊?二月飘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会对你这样吗你们这是乱伦!”张绍文现在的脑子里一团热,他语无伦次也不知道哪句能说哪句不该说,也不怕李娇娘生气与否了。   “我是二月飘没错,可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之前是搞错了。”   “没有血缘关系?李娇娘,你听见了没有?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是乐坏了吧。这么等不及就胡来了。”   “张绍文,说什么呢你?我是那种人吗?”   “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你敢说,在你心里,一点都没有这个男人的位置?你敢当着我们的面大声说出来吗?”   “这是两码事,我现在是你的娘子。”   “那又怎样?你是因为爱我才重新嫁给我的吗?你那是可怜我吧。”   “你干嘛要贬低你自己?”   “我没有他那么有本事,他才是你心目中的大侠,你不是为了爱才嫁给我的,若你早知道他不是你哥哥,你还会再嫁给我吗?”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要休了你。”   李娇娘不敢相信他说得是那么坚决,就好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要休妻!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   “好,你现在就写休书,不写你就是王八蛋。”李娇娘不信他真的敢这么做。   张绍文去到书房,含着泪提笔写下了一封休书。   “张绍文,你真的要休我!”   “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我念一遍给你听吗?”他故作狠心,想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不必了!”李娇娘拽过张绍文手里的休书,气冲冲地离开了。“我走了,就别再指望我回来。张绍文,我恨死你了。”   张绍文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娇娘,不要怪我,你根本就不爱我,我早该认清这个事实!以后有他照顾你,我更可以安心了。你一定会幸福的。”他做这些全都是因为孟九私下找过他,孟九说李娇娘的处境现在很危险,有人想要利用她来对付皇上,因为她真正的身世是公主出生,也就是当今皇上找了十多年的妹妹。皇上为了保护她才没有公布她的身份。张绍文为了她和孩子们的安全和幸福,希望李娇娘能够带着孩子跟孟九一起走,而且他一直知道李娇娘的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无论她对自己有多么关心,都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以及她对自己的那份怜悯之情。如果他如实跟她说,她一定不会走的,反而这么激她,她倒会老实离开,可是他料错了一点,她是走了没错,可她并没有跟孟九走,而是带着小香,孩子和老妈子去了苏州,因为有关身世的事情她一定要当面向爹娘问个清楚的。 ☆、皇上假装中毒,娇娘得知身世,绍文陷入美人怀   李娇娘一行人坐着马车慢慢行进,一路上有着未知的危险,她却一无所知。三个大人,两个七个月大的孩子,由李娇娘赶马车。其实一路上有人跟踪她,她是知道的,那个人便是放心不下她的孟九。魏王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有别的计策,他既然已经有了动李娇娘的念头,就一定会派人跟着她,果然如他所料,他跟着李娇娘她们的一路上,帮着消灭了魏王派来的人。   她回到李府,李员外夫妇感觉到突然,这一定是有事,要不然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来的是毫无预兆,而且女婿也没跟着一起过来。女儿回来提都没有提张绍文,李员外给李夫人使眼色,示意她去问方便一些。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吃过午饭,李夫人将她女儿拉到偏厅,说有话要跟她说,李娇娘知道她想问什么,也没有藏着掖着,很明确地告诉她娘自己是被休了。李夫人问了是怎么一回事,李娇娘只说是吵了一架,火气上来了,盛怒之下两个人就闹掰了。李夫人劝她两个人过日子又不是小孩过家家,怎么说散就散了,孩子多可怜多无辜啊,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李娇娘只说是走一步算一步,她就不信没有张绍文她还带不大两个孩子。李夫人摇了揺头,叹了一口长气,这个孩子真不让他们省心,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非得闹成这样?问她是为了什么吵架吵得这么凶闹到休妻的地步,这孩子硬是东一句西一句给敷衍过去了。   之后,李员外问李夫人是什么情况,得知他女儿被女婿休了,着实头疼,这可如何是好?女婿是好生糊涂啊,两个孩子长得这么好,搁在谁家谁人不喜欢不心疼,他倒好,第一胎就儿女双全了,还不知道珍惜。在他有难的时候,娇娘对他不离不弃的,还那么支持他读书考取功名,一定不像女儿说得那么简单吵了一架就把娘子休了。可无论他们夫妻俩怎么旁敲侧击,李娇娘就是不说实话,总是找别的话题就给打岔过去了。   皇宫   “司徒冥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将黑手伸向李娇娘了。”   “皇上,魏王生性狡猾,懂得隐藏自己,从不人前漏智慧,所以才能保存实力到今天。如今他暗中跟您做对,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哼,看来他已经是等不及要取朕这个位置了。朕是不会让他得逞的,想跟朕斗,不论他是狐狸还是豺狼,他最后的下场都会像晋王一样死得很惨。”   “皇上,魏王这人比晋王谨慎小心,我们派去他那里做卧底的人好像并不得他重用。”   “那就是没被他发现了。不受重用也没有关系,一个小卒子最后也有可能派上大的用场,说不定这场仗打到最后还必须要靠这个角色才能赢。”   “公主那边孟九一直随行保护,我们的人也在暗中保护。不知道魏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知道得不到手,却还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来。”   “也许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分心,他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算了,这件事有你盯着朕放心,陈文静有消息了吗?”   “臣派去寻找陈姑娘的探子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这是有意避着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被你们找到。”   翼王府   林花溪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件华丽的靛蓝色宫装,正一阵里外前后,上下左右地仔细查看,她喜滋滋地左摸摸右摸摸甚是欢喜地紧。不是她没有见过好东西,这衣裙的设计还比不上她成亲当天穿的那件嫁衣来的稀罕呢。不过这件宫装是皇上赏赐给翼王爷的,王爷又把它送给了自己,王爷还说这么美的衣服只有她才配得上,今晚宫中有宴会,王爷不是只带王妃,还将她也一并带着,这是她第一次去皇宫,王爷当真是宠她。她已经差小桃去黎青那打听过了,王爷今天根本没有赏赐任何东西给她,她这心里可是美得很呢,别提有多乐呵了。没错,她就是要跟黎青比,跟黎青争,女人一辈子的殊荣全在于丈夫对自己的宠爱,黎青样样都比自己出色,如果她再不争取,恐怕早就被王爷忘记了。   王妃的寝宫中,彩虹正在伺候黎青梳洗打扮。晚上要进宫参加宴会,黎青身为翼王爷的正王妃,理当一同前去,即使她不爱这种规规矩矩的场合,她也是不能推脱的。此刻她一切准备妥当,只见她穿一身银色暗花宫装,发髻上戴着几只镂空碧玉簪子,耳垂上戴着镶有红梅装饰的银耳环,王妃这番打扮虽过于简单素净,却特别适合她安逸的性格。欧阳翼见她身形袅娜,徐徐地向他走来,宛若看见一位清新脱俗的仙子从天而降。前一刻还和欧阳翼打情骂俏的林花溪在看到黎青的打扮以后,顿时嫉妒地火星子都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再一瞧王爷看黎青的眼神像是掉了魂一样,就更加生气了,她是一个藏不住的人,所以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去皇宫的路上,林花溪的脸色一直都跟个火炉子似的红通通的,嘴巴都快气歪了。她这心里觉得黎青太有心机了,看似不将宴会放在心上,没有上心装扮自己,身上连一只黄金饰品都没有戴,实则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吸引王爷的目光,眼下王爷的魂都被她勾去了。而她自己如此费功夫将自己打扮得如此不同凡响,满头的黄金宝石,全身上下都是金光闪闪,明艳动人的。原本她在房中照镜子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当真是美极了,怎么这会儿跟黎青待在一块,她倒开始嫌弃自己来了。   皇上今晚举办宴会是因为他新纳了一个妃子,这人便是陈文静,赐封号静妃。说来也是突然,欧阳翼派出去的人怎么也找不到她,她却主动找到了翼王府,要求见皇上。身在深宫之中的司徒幽在得知这个意外的消息之后高兴坏了,他以为她一定是想通了才主动找他的。她温柔地对他说,她这次回来就不再离开了,她想要当他的女人,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江国公本也在邀请之列,但是他称病推脱了,这也在皇上的意料之中,他知道江国公这个人靠不住,早晚他都是要另择栖木的。   宴会进行了一大半,之前的都很顺利,可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皇上手里的酒杯掉在桌上,一旁伺候皇上的太监总管一声“皇上中毒了,快护驾,传太医”的声音,场面顿生混乱。带刀侍卫都冲进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太医闻命令而来,连忙为皇上施救,黎青也一同参与了救治。事后依皇上的吩咐只留下新封的静妃,其他不相干的人等都退到殿外去了。皇后心中纵然有气,也只能将这股不愿默默地沉到心底,故作大方地离开了。待回到坤宁宫,她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她恨不得将静妃身上戳出几百个窟窿来。自从陈文静再次进宫,皇上连一眼都不多看自己了,她恼,她恨,她怒,所有抢了她东西的人都该死。   “你真的对朕下手了,难道你把身子给朕就是为了卸下朕的防备心吗?这么做值得吗?”   “你知道是我下的毒,你也知道酒里有毒,为什么你还要喝?”   “那你又为什么要承认是你下的毒?你可以不承认,你可以继续欺骗朕,朕会选择相信你的。”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是你在演戏骗我!不过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会自我了断下去陪你的。”   “朕没有骗你,朕是真的爱你。”   “你错了,我也错了,我们都错了。你爱的人不是我而是陈诗意,我只不过是一个碰巧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若不是这样,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   “朕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朕告诉你,你不是碰巧和她长得一样,诗意是你的姐姐,她是你的亲姐姐,她和你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银镯子。”   “是啊,我早该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我听义父说过我是有过一个亲姐姐的。其他的我都可以忍,哪怕只是做了姐姐的影子,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你愿意为我付出生命,你是真的对我好!可是事实是什么样的!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是,朕是和孟九演了一场戏给你看,那又如何?难道朕真的死了,你就会开心了吗?这是你要的结果吗?朕是皇帝,朕身上有着天大的责任,朕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但是朕也是真的为你而受伤,当天从朕身体里流出的每一滴血都是真的,朕大可以连伤口都可以作假,可是朕没有,难道这两天朕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爱你感受不到吗?”   “你不要再来迷惑我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从我重新回到皇宫后,我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你,这两天我留在你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我所说的每一句情话也都是假的,我不爱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真的是如你说的这样吗?你我单独相处情意绵绵的时候你动的情都是假的吗?朕为你簪花的时候你露出幸福的笑这是假的吗?晚上你做噩梦的时候无意识地躲在朕的怀里叫着朕的名字,泪水沾湿了朕的衣服,这些也都是假的吗?”司徒幽此刻从躺着转变成坐的姿势,说话字正腔圆,句句顺畅,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陈文静已经明白自己的计划早已经被他识破了,酒早就被他调了包。泪水早已将她脸上的粉打湿了,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防备我的?”   “从你当天进宫的晚上主动对朕献身,朕就怀疑你了。朕了解的你根本不是这么随意的人。”   “那你为何不一早将我抓起来?”   “朕要你陪朕将这出戏演得逼真一些。如果朕猜得不错,定是那司徒冥告诉你这些事的。”   “你果然够奸诈,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司徒冥在你面前也顶多算是一只跳梁小丑。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朕是不会杀你的。”   苏州   两三天前李娇娘刚回李府的当天晚上就问了李员外夫妇,才得知她当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现在她更加自责了。他们对自己这么好,看着他们亲生的孩子流浪在外头也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却不敢寻找相认,表姐和二师兄也是爹的亲生孩子,他们都没有享受到满满的父爱,却被她这个没有一点瓜葛的人享用尽了,她当真是没脸再继续待在李府了。想到这里,她更加觉得对不起二师兄,对不起表姐梁霓裳。尤其是二师兄,他不在乎她是不是抢夺了他的父爱,哪怕一开始他误以为她就是李家的女儿时,他也没有因为恨而对自己做什么,从始至终,他依然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关心。公主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从小到大,李员外夫妇将待她如同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吃半点苦,总是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她欠别人的太多,原来她的存在给别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这些年来她得到的所有幸福都是抢夺了别人的。如果她身在皇宫长大,出生就是高贵的公主又能怎样,说不定眼下为了国家她也被指派到北部的国家和亲了,也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也不见得会比现在过得幸福。魏王要害她,她倒是不怕,可是她还有孩子,她该何去何从呢?   镇江   李娇娘离开后,起初的两天张绍文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正常起休,读书。再后来他就绷不住了,从心不在焉到心绪不宁,孔老夫子那些也读不下去了,家里一片死寂,小四忙着打理少奶奶留下来的灌汤包店,连开解他的功夫都是没有的。他也只能一个人喝闷酒,结果呢,喝醉了,出现了幻觉,春梦一场醒来以后,枕边竟然真的有一个穿着艳红褶皱抹胸的女人,他这不是在做梦,可这人也不是梦中的李娇娘啊,而是变成了秦香,没错,待他看清楚这张脸时,他以为自己是见到了鬼。   他昨晚明明去店里找小四喝酒的,因为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直接住店里了。小四陪他家少爷喝了一小会儿就着急去后厨准备灌汤包的馅料去了,再后来他便让人送他回了家。后面的事情他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他竟然不知道身旁这个女子是怎么进来的张府。秦香已经死了,大白天的哪会有鬼?她一定不是她,只是长得像而已,秦香是很水灵的美女,床上躺着的这个女子长得很妖艳,脸上的浓妆还未退去。他的四角裤也还在,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李娇娘的事情,他当真是配不上她,他放手是做对了。可他不希望是这样,他已经后悔了,他干嘛要那么爽快那么豪迈那么大气就将娘子拱手让人了?他不该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现在倒好了,又惹出这档子事,若是娇娘知道了,更不会原谅他了。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他怎么能把别的女人当作娇娘呢?更糟糕的是这个女人跟他以前的旧情人还长得如此相像,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桃色缠身,登门致歉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看来公子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算了,蝶梦命苦……”这姑娘坐在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泪水氤氲了她的双眼。   “姑娘,你别哭了。”张绍文见到姑娘家哭就心软了,刚准备脱口而出的狠话全数给咽进肚子里去了。   张绍文见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问道:“蝶梦姑娘,你家住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公子这是嫌弃蝶梦吗?我没有家,昨晚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蝶梦此刻已经惨遭歹人的rou躏。公子对我有恩,我愿意一辈子在公子身边伺候。”   “姑娘,我是有家室的人。”   “我听府里的人说了,公子已经休妻了,现在是孤身一人。”   “他们真是多嘴。”   “你别怪他们了,昨晚你喝醉了,一直叫着娇娘的名字,我多嘴一句问了府里的丫环,才知道原来不久前公子将夫人休了。蝶梦愿意为公子排遣寂寞,哪怕是公子再将我当成是你娘子,蝶梦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蝶梦姑娘,你留在这不合适。”张绍文此刻是后悔不已,喝酒误事,喝酒乱性啊。   “公子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不要求名分,只要能让我留在这里伺候公子就是蝶梦的福分了。”她又摆出一副可怜相,此刻她的身上只是多加了一件单衣,而且还只是披在身上而已,她的身体发育的很好,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流淌到胸前的沟壑里,这副场景当真是香艳诱人,令男人激情满满,蠢蠢欲动。   张绍文却不为所动,他心里想着的只是尽快将人打发走。“姑娘如果无处安身,我会雇马车送你离开镇江,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保证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至于你其他的要求,恕张某不能满足。”   “公子是铁了心要赶蝶梦走了?”她看向他,他却是不看她,“好,既然公子留不得我,蝶梦只好一死,省的惹公子心烦。”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出屋外去。   张绍文听她这么说,还能不跟着追出去吗?“蝶梦姑娘,你不要冲动,我们好商量,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蝶梦一路小跑着还哭的眼泪直飞,“你不要管我了,公子放心,蝶梦就是死了,也不会死在公子的家里,脏了公子的地方。”   张绍文跟在后面追愣是追不上,他与她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看她就要出张府大门了,他连忙对看门的两个家丁喊道:“快点拦住她!”   家丁听从主人的吩咐,就拦在蝶梦面前,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他们哪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做做样子给少爷看的,现在有台阶下,她还不借此停下跟少爷回去。少奶奶才走没几天,少爷就将这位姑娘带回家来了,看他俩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要说昨晚上没发生什么谁信啊?看这姑娘要死要活的样子,准是他们少爷吃完了不认账,人家才这么逼他来着。   蝶梦却暗暗使了功夫将他二人推开,他俩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出府去了。张绍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能见死不救,如果她真的死了,也是因他而死,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蝶梦跑出张府大门,她这副着装当然会引来无数打量她的目光,青天白日的,而且还是深秋初冬时节,她穿得这么单薄而又暴露,冷风之中,她的身子冻得直哆嗦,肌肤上都生起了鸡皮疙瘩。大街上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的,不一会儿就有很多人将她包围在一个圈圈里。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蹲在地上,以如此姿势可以遮挡着一些,张绍文追过来了,连忙将他身上还未来得及系上的外袍给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蝶梦适时地晕了,倒在张绍文的怀抱中,张绍文只能硬着头皮将她抱回去。虽然从这到他们张府的距离还没有一百步,但是一路上街坊邻居鄙视的眼神和激烈的吐沫星子都快将他给羞死了。   “呦,你们看哪,这不是张少爷吗?听说他将张少奶奶休了,看来是真的了。”   “张少奶奶才离开几天啊,相好的就被领进门了,也太没良心了,一对狗男女。”   “我说呢,这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休妻,一开始我听别人说的时候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这个女的一看就是风尘女子,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衣服都不穿就跑出屋外了。”   “是啊,你看她胸前的那两大坨肉,呼之欲出的,比那玉芙蓉的胸还要好看许多,当真是个小骚货,会勾引男人,张少爷可真是艳福不浅,会享受啊。”   “谁叫张少爷长相俊美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这样的,也只能拿个二两银子去醉香楼睡那最便宜的货色。”   “你还说我,我至少还能正大光明的去妓院风流快活呢,你呢?就你们家那只河东狮,平时将你身上的零花钱都给搜刮走了,你也只能睡你们家的河东狮了。你们家那位是比张家从前的少奶奶差不多凶,可是人家那姿色是万里挑一的绝色,而你家那位呢,顶多也就算是一个东施。”   人群里议论纷纷,人声鼎沸,有些话真是下流,不堪入耳,不过人家说的也差不多是事实,这脸丢的也是他活该。   蝶梦躺在客房的床上装睡着,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么一闹开,很快,整个镇江都知道张绍文已经休妻了,他有新的相好的了,这件事不日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一定会为他的妹妹讨回公道,李娇娘是不会让皇上杀了张绍文的,而张绍文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张绍文肯定会追过去解释的,而她只要说她会帮他解释那晚他俩相安无事,他一定会带着她随行的,她就不信她没有机会对李娇娘下手。她只要制住了皇上的妹妹,她就可以利用她杀了皇上。   魏王一心只是为了皇位,一再地只会叫她等待,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当初魏王用了一俱女尸代替她骗过了皇上的手下,皇上以为她死了,所以她才能够以蝶梦的身份安然地活了下来。她是将自己献给了魏王,但在她心里始终装着一开始的恋人张绍文,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李娇娘没有她,哪怕是再次看见她也没有认出她,也没有因为她这张熟悉的脸而对她有所优待,她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惊喜,他已经不再喜欢她了。她讨厌李娇娘,她恨这个女的,是她夺走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心,是她的亲哥哥杀了自己的爹娘,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对兄妹的。   “小四,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都怪我昨晚没有亲自送你回来。”   “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呢?这都是我自己犯下的错。”   “万一少奶奶回来了看见她在这里,一气之下就再也不会跟您和好了。”   “她怎么还会回来呢?我本来想着主动去李家带她回来的。这下倒好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估计这事很快就能传到苏州,传到她的耳朵里,也许她真的会回来瞧瞧,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   “那少爷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少奶奶的事了吗?”   “我真的不太确定,也许我是将她当成了娇娘……”   “那可怎么办,以少奶奶的脾气,她一定是不会原谅您了。那这姑娘只能留在咱们府里了吗?”   “等她情绪好一些的时候,我再劝她离开吧。”   蝶梦这会儿已经起床了,她换了一身丫环的衣服,倒是显得干净利落了一些,脸上的浓妆也不见了,如此这般,张绍文自然是没看见,否则他不得不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秦香活过来了。   往后的几天,蝶梦一直以下人的身份在张府待着,张员外一直疯疯癫癫的状态,平日里为了怕他到处乱跑,闹出事来,所以都是将其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自从蝶梦来了张府,别的下人不愿意做的这份差事就交由她来做。反正大家都排挤她,张少爷也不想看见她,撵又撵不走,也只好默认她去照顾张父。   没想到的是,在蝶梦的精心照料下,张员外渐渐恢复了神志,病情也有所好转,能够认得清人了。大伙儿私下都乱猜测,不知道是这蝶梦会使法术,还是她运气好,正好在她照顾老爷的这段时间,张员外就恢复了正常。   蝶梦当然不会法术了,她也不懂得医术,张员外这是一时受了刺激没明白过来,所以暂时疯了,她只要每天都给他讲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说他的儿子有多么用功读书,上劲努力,将来说不定会高中状元。比如说他的孙子孙女长得多么漂亮可爱,一子一女拼凑出一个好字,多少人家羡慕这一下子儿女双全的幸运呢。   她开解他,他现在的家庭有多么美满幸福,就算珍珠养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以后还会有很多孙子孙女的,不必在乎珍珠所生的小孩。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没有孩子的牵扯,他和那个女的也就没有半点瓜葛了,他可以真正的摆脱她。也不会再有人在他耳边提这个女人,他也不会因为孩子们而左右为难,还要一直遭受珍珠的压迫,做一个窝囊的男人。张夫人那么通情达理,如果她泉下有知,会原谅他的。   她天天给张父灌输这些心灵鸡汤,很快就将他的心病给去了。她绝口未提张绍文休妻的事,只说是李娇娘带孩子们回娘家小住了。   张绍文对着他爹心肠还是硬不起来,见他爹恢复了正常,他心里也很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这下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家,去一趟苏州了。他要亲自给他娘子道歉,他的女人不需要别的男人来保护,这是他的责任,就算要他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会护她和孩子的周全。   蝶梦在张府待了有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见李娇娘回来,难道她根本不在乎张绍文是不是真的跟谁好了?   在出发前的一天晚上,她主动找张绍文谈话。张绍文再次见到她的正脸时不由晃了神,她变得很不一样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再是风尘女子的打扮,简直就是秦香本人,只是从她的眼睛里他看不出纯真,秦香的眼睛很有灵气,而他透过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什么都没看出来。   蝶梦告诉他,他一定要带她一起去李家,因为她被他对李娇娘的感情感动了,她说其实那晚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会跟李娇娘解释清楚的。张绍文信以为真,她长得那么像秦香,又将他爹照顾的那么好,又什么都不计较在他家做了一个月的下人,她和秦香一样善良才对,只是命不好,身世凄惨,才无奈落入风尘,这并非她所想。这晚他们聊了很久,她提起了她经历过的一些事,当然都是经过她重新加工过改编而成的故事,半真半假吧。她说她父母双亡,她只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妾,后有机会逃了出来,却又被人卖进了青楼。lao鸨逼着她接客,她才拼命从那里往外逃,那些人一路追她将她逼到墙角,lao鸨叫他们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学乖些,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竟然当街将她的衣服扒个干净,想要趁机占有她,鸨儿竟然默认了。还好那晚张绍文路过,鸨儿认得他,给了他面子,收下张绍文替她赎身的银票就走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俩坐着马车出发了。赶了两天的路,蝶梦与张绍文到了目的地。他俩进了李府,蝶梦真的如她那晚说得那样帮着解释了,可李娇娘根本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还执意要撵他们走。她心下好生失望,她原本也只以为李娇娘是跟张绍文赌气才不肯回去的。现在张绍文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请她回去,她生完气也该回去了。连李员外夫妇都帮忙劝说,让她看在两个年幼孩子的份上原谅张绍文这一次,她依然没有改变心意。她和张绍文来苏州也好多天了,一直都住在客栈里。她得不到机会对李娇娘下手,而她的武功是对付不了李娇娘的,所以只有打消她的疑虑,留在他们的身边,她才有机可乘,可现在呢,之前的一切都是白做了吗?   难道李娇娘真的不爱张绍文?她是想借此机会真和孟九旧情复燃,重归于好吗?亏张绍文这么爱她,对她用情如此专一,自己这么爱他,而他的心里却只装着她一个,命运待她为何如此不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死鸭子嘴硬   李娇娘自然有她的想法,她知道张绍文对自己的心思,二师兄已经将他私下找过张绍文的事情告诉她了,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才选择了这么一个笨方法。这也不怪他,是她一直在逃避,回避感情问题,现如今她明明白白地知道二师兄并非她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了,难道她真的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一句自己心里不再有他了吗?   李娇娘已经狠心拒绝张绍文好几回了,他还是不屈不挠,无论她怎么摆脸色甩脸子给他看,他就是不放弃。还亏他没有给他下跪,他若真的这样做,她可真的就对他失望了。她不喜欢这种没有自尊,胸无大志,只知道围着女人转的男人,还好张绍文他不是。其实不论他有没有和蝶梦发生过什么,她心里都是有些不快活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个是吃醋的表现。这个女的除了气质和个性与秦香有天壤之别,其他的单看相貌明明就是同一个人,秦香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死而复生呢?不过秦香的尸体一直没被找到,也说不定就是她呢?要么就是失忆,可看着不像啊?失忆连性格都变了吗?要么就是假装成另外一个人待在绍文的身边。可是她好像是有意要撮合他们夫妻和好的,她做这些图的是什么呢?   说来说去,张绍文就只有那几句话。   “娘子,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犯糊涂了。”   “娘子,你跟我回去吧,你若不想回去,我也可以留在这里陪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们再一块回去。”   “娘子,就算你不要我,孩子总是需要爹爹疼爱的,就算你不想见我,孩子也会希望爹娘一起陪他们长大啊。”   “娘子,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娘子,我真的再也不敢这么对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今天外面是狂风疾雨,气温也是骤降,已经加了一件里衣,李娇娘还是觉得好冷啊。地面上的水洼越积越深,面积也逐渐延生。大雨从夜里就开始下了,眼看着都快巳时了,这雨就没停过。李娇娘和张绍文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娃娃在门前看雨,她可没有这么无聊,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赏雨,还不是她的儿子和女儿不肯老实待在屋子里。   一柱香之前,孩子们闹腾的实在是厉害,抱着也哭,放下也哭,给他们喝奶哭,不给他们喝奶也哭,又没有尿湿,也没有拉屎,总之怎么哄都没有用,两个孩子哭起来,那哇哇的哭声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雨声,叫她怎一个烦字了得。   “我说,两个小祖宗,你们就不要哭了,你们再哭下去的话,该哭的人就是我了。”   李娇娘怀里抱着小脸哭得通红的儿子,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来回走动,嘴里还嘀咕着,“宝宝乖,宝宝听话,咱不哭了奥。”她试图哄这个宝宝平静下来,但是这样做好像不管用。她女儿还在床上坐着呢,看见她只抱哥哥不抱她,哭的比他哥哥还要凶。李娇娘只好将怀里的儿子暂时放到床上,又将女儿抱起来安抚一通,这么一来,她儿子也不乐意了,小手乱划,小脚乱蹬,像是在和他妹妹比谁哭得大声似的。   算了,她干脆将两个都抱起来了,一手抱着一个。可抱着时间长了,她觉得手好酸,尽管这样,这两个小宝宝也不买账,还是照哭不误。   两个小娃娃平时不闹的时候看起来是挺遭人喜欢的,尤其是他们对着李娇娘笑的时候,看着他们小兄妹俩睡着的萌萌脸,她的一颗心也是被融化了。可现在这个情况,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平时都是老妈子带的比较多,这两天老妈子请假了,没错,就是两个老妈子同时请假了,李母又推托身体不适,在床上躺着呢。孩子又认人,别人还不要,就她跟小香两个带,这会儿小香上茅厕去了,她一大早就开始闹肚子,事都搁一块去了,真不知道是老天爷在捉弄她,还是他们大家合起伙来捉弄她。   还真别说,还是张绍文有办法,他把孩子抱到门口,孩子看到外面下雨的场景,真的就不哭了。李娇娘心想,她不是怕孩子淋着雨会冻着吗?所以才没有这么做的。张绍文却说,小孩子嘛不要太娇气了,站在门口而已,前面还有走廊,哪那么容易淋着雨,吹一点半点的风也不打紧,你总不能老是将孩子关在家里不见风吧。他们总是要适应一年四季冷热交替的变化的。李娇娘在这方面是说不过他,反正平时她也只是负责喂奶,孩子不闹的时候她抱一抱他们,大多时候都是由老妈子带的,至于怎么哄孩子,她当真是没有其他人有经验,在这一点上她算是不称职的娘亲了。可张绍文平时还没有她带孩子的时间多呢,怎么孩子见了他就好像很高兴似的,都一个月没见了,还记得他呢,看见他就笑得跟朵花似的,换到自己手里就哭,真是不公平啊,这是故意要拆台,不给她这个当娘的面子。难不成这两个小宝贝也要做和事佬,劝她跟他们的爹和好来着?   “娇娘,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什么气啊?跟你生气,那我不得气死了。”   “那你干嘛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呢?”   “人都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付出代价。你这么轻易说出休妻二字,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你叫我如何跟你一起继续走下去,如何畅想将来的生活啊?”   “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太鲁莽了,想的不够周全,没有事先跟你商量,问一下你的意见,是我错了。”   “你知道就好了。”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和好了吗?真的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我也不知道,看你表现好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别耍贫嘴了。我问你,你跟那个蝶梦真的没有发生点什么吗?”   “她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还不相信我们?”   “是她说你们之间没发生过什么吗?又不是你说的。我问你,你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你记得你跟她真的没有肌肤上的接触?”   “抱歉,我不记得了,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身上还穿着四角裤,她也不是裸着的。我想,我跟她应该是没有事吧。”   “床上没有落红吗?”   “她又不是雏……”   李娇娘打断他的话,“她不是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   “快说!别想着编瞎话来骗我!”   “谁叫你用这种审犯人的眼神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我瞧了,我紧张。”   “如果你不是心虚的话,为什么要紧张?”   “她告诉我的……”   李娇娘又掐断他的回话,“这种事情,人家一个姑娘家,也会随随便便地拿来说与你听?可见她对你不一般啊。”   “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她是同我讲起她的身世才顺便提到的,她被卖到青楼之前刚从她的夫家逃出来。”   “她成过亲?原来她是有相公的。”   “她没有拜堂成亲,就直接给那人当了妾。”   “她为什么要逃啊?那人对她不好吗?或者她是被强迫的?”   “这她倒是没有多说。”   “看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啊。”   李娇娘虽然同张绍文说话了,不过却没有让他住进李府,蝶梦自然也是没有机会接近李娇娘了。   就在蝶梦一个人在客栈胡思乱想的时候,孟九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孟九提剑直指她的喉咙却没有刺下去,“我今天来是警告你的,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我会盯着你的,你若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出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不管你是蝶梦还是秦香,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娇娘跟绍文回家,神秘人现身   孟九办事雷厉风行,只将他要说的全数告诉了蝶梦以后,不等对方的回话,他就迅速离开了。蝶梦对这个男人早就有所耳闻,魏王一直也对他很感兴趣,只是不管司徒冥开任何条件,他都不为所动,听说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他也不再为皇上效力了,如今世上除了李娇娘,他再无其他的牵挂了。孟九是个外冷心热特别执着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也对李娇娘情有独钟,不惜用生命去爱她。   她的命可真的是比自己好太多太多了,一出生就有着高贵的公主身份,即使被人偷走没有在皇宫里长大,她依然还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如今还有疼爱她的丈夫以及一对可爱的儿女。老天爷将所有的眷顾都给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她,分给她一点儿温暖。环翠为了救她逃脱也死了,她现在连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皇上杀了我爹娘,毁了我的家,置我于现在的处境,让我痛苦不堪。李娇娘,如果我杀不了你哥哥,我便会杀了你,也叫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张绍文和李娇娘连续带了两天小孩以后,关系缓和了不少,这两天的相处又让李娇娘发现了他柔情的一面。他来苏州也有半个多月了,现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撵他他又不走,他俩不能就一直这么耗着吧。她也早有打算离开李家,她真的不能再占着属于别人的家庭欢乐了。天气寒冷,年关将近,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任性离家出走了,从前她上哪去都是说走就走不带犹豫的,现在她必须得顾及两个幼小的孩子。这些天张绍文几乎是围绕在她和孩子的身边,想着法儿地哄她开心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这已经耽误了他用功读书的时间了。   “要不就打破一次原则先跟他回去吧。”李娇娘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终于做了一个违心的决定。反正张绍文一月底就会提前赶路进京赶考了,她也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张绍文分心,影响了他考科举,而且眼下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好像也只有跟着他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是两辆马车,其他人还好安置随便分配,坐哪辆马车都可以,唯有蝶梦,将她和张绍文放一辆马车不合适,毕竟李娇娘还在这呢。两个孩子是大家轮流换着抱的,一个人抱一路实在是太累了会受不住的。如果让秦香和抱孩子的老妈子们同坐一辆马车,别说小香不放心了,李娇娘也不放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个蝶梦安的是什么心?李娇娘他们抱着孩子的时候,蝶梦和两个老妈子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两个老妈子抱孩子的时候,两个老妈子就跟小香调换过来。虽说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了,还有些疑神疑鬼的,人家蝶梦姑娘会不会笑话咱太小心眼了?小香却提醒她家小姐,她横看竖看都觉得那个女人怪里怪气的,她要是真想成全小姐和姑爷干嘛不悄悄地走掉?她就会装柔弱,装身子骨不好,动不动就晕了,年纪轻轻的,又不是营养不良,身体有那么差吗?还不是想让姑爷不好意思赶她走。   还真是被小香猜中了,张绍文见小香看蝶梦不顺眼,总是出言挤兑她,还主动找李娇娘商量了。等蝶梦身体好一些的话,他再委婉地劝她离开,毕竟张父能够恢复正常也是托了她的福,他不能趁人家姑娘身子不适的时候撵她走,况且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姑娘家举目无亲的,又能去投靠谁?万一再被她的夫家或者其他歹人抓走了该怎么办?今年还有二十多天就结束了,好歹留她过完年再说,暂且先收留她一阵子吧。   张大少爷这一番话说的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她李娇娘若不答应,还硬是要将人撵走,倒显得她不近人情,不讲道理似的。   蝶梦分析目前的形势是,李娇娘她们对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她打也打不过,下毒也容易被识破,使毒这玩意,人家比她在行,她必须得先打消她们的疑虑,再进一步行动。   后面这辆马车车厢内就只有小香和蝶梦二人了。小香已经盯着面前这个女的看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有些话她是不吐不快的。   “蝶梦姑娘认识秦香小姐吗?”   “我不认识。”   “姑爷没有同你提起过?”   “提过。”   “那你应该知道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世上有那么多人,长相一样的也不稀奇。”   “你这是在否认你不是秦小姐了?”   “姑娘难道会比我还了解我是谁吗?”   “秦香小姐从前是跟我家姑爷有过那么一段露水情缘,不过现在,他心里只有我家小姐一个人,别人要是存了什么心思,那可都是痴心妄想了。”   “小香姑娘,说话要留有一些余地,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满。”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你要跟我家小姐抢姑爷吗?”   “这个好像不是姑娘该管得了的事情。”   小香听她说话声音冷冷的,丝毫没有温度,她心想这个女的不简单,在姑爷面前她可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前后判若两人,反正姑爷觉得她对她有偏见,就算她将刚才的对话告诉他,他也是不会相信她的。   蝶梦从前是见过小香的,她不过是李娇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对她也没有阻力,不过是嘴上功夫了得罢了,那又怎样?从前的她,听到不快活的话时也只能忍着泪水不掉下来,一句还嘴的话也说不上来,所以环翠练就了一张快嘴,经常护着她不受别人的欺负。如今环翠早就不在了,她也该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了。一个小丫环也想给气给她受,也不掂量掂量自个有几斤重。话说回来,她当真是羡慕李娇娘,有这么多的人是真的关心她,爱护她。   晚上张绍文他们在常州城内的一家客栈住下了,张绍文夫妻一间房,两个老妈子一间房,小香和蝶梦一间房。本来李娇娘是不同意这样安排的,如果蝶梦真的是坏人,将小香跟她安排在一个屋,晚上大伙儿都睡着了,也听不到动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可小香却自告奋勇,声称她不会有事的。李娇娘一再告诫她,如果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二天偷偷地告诉她就好了,千万不可以一个人私自行动,否则她就把她打发回家,再也不见她了。   起初什么异常都没有,直到夜深人静,估摸着大家都睡下了,有个人影在门前一闪而过,原本闭着眼睛的蝶梦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借着窗子外透进来的月光,蝶梦见靠在里头的小香睡得正香,她披了一件衣服立马追了出去。   小香这个时候才睁开了眼睛,那个女的真的有问题,刚才她是好不容才忍住了冲动没有跟出去。因为她家小姐再三交代过,所以她不能冲动,鲁莽行事坏了小姐的大事。还是睡觉吧,今晚她总算还是有发现的,等蝶梦回来若发现自己是醒着的一定会起疑的。实际上李娇娘才不是担心小香坏事呢,她是担心她的安危,就她那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光空有一身力气的样子,怎么跟踪别人?万一遇到的是心狠手辣之人,她的小命就算是交代出去了。   那道鬼魅的身影将蝶梦一路引到一片林子中,待蝶梦跟上后,看见那人转过身来主动见她,她诧异道:“主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人用空灵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蝶梦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属下是关心您的安危。”   那人似乎不买账地说:“关心我?你是怕我打扰了你与张绍文旧梦重温吧。”   蝶梦连忙否认说:“属下不敢。”她话音未落,已被一阵掌风给震得跪倒在地,吐了一口鲜血。   站在她面前的穿黑衣带魔鬼面具的男子收回掌风,警告她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是魏王的女人,就忘记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别忘了是谁传给你内力,教得你武功,让你不再受人随意地欺辱和践踏。”   “是,蝶梦不敢忘记主子的再造之恩,蝶梦愿意豁出性命协助主子完成大业。”   “你如果再不好好做事,早点完成任务,我就先杀了张绍文,断了你的情念。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来教你吧?”   “是,蝶梦一定完成任务。”   待蝶梦走了之后,被她称作主子的人对静悄悄的四周冷静地说:“你还要躲多久,是要主动现身,还是我请你出来?”   然而树林里只有猫头鹰叫了两声,并未见有人。那人突然将掌风对着一棵树上使出去,说时迟那时快,树上之人一个翻转快速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人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真是不识抬举,非要我请你下来。”   “我听到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不会影响到你们的计划,阁下何必介怀,就当在下是在这棵树上睡大觉,没听到你们的对话。”岳问天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好像他刚刚真的只是在树上睡觉似的。   “你小子说话油腔滑调,倒不像是二月飘一贯的作风。”那小子不是一路跟着李娇娘他们随行保护的嘛,轻功如此了得,连他都差点没有发现他,不是他还会有谁?   “喔,原来阁下是将在下当作是侠盗二月飘了?”   “你不是他?那你是谁?”带魔鬼面具之人心里想着,居然还有他算漏的人和事。   “反正依阁下的手段早晚也是会查到我的,不如我为阁下省去麻烦,直接告诉您得了,在下岳问天。”   “是你?”那人面具后的双眼分明是闪烁了一下。   “阁下认识我?”   “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趁我没改变心意之前,你走吧。” ☆、传说中的宝物   岳问天来这里是受人所托,因为孟九回京城求见皇上了,一时不能顾及到师妹这里,所以他才会在李娇娘他们下榻的地方出现。不论去到天涯海角,他与师弟总是有联系的,师弟有求于他,他都会答应的。更何况他拜托他保护的人也是他的师妹。   从前他根本不必来这一趟,师妹还不需要别人来保护,可她现在成了家,有了丈夫,还有两个小娃娃,恐怕她一个人是招架不住坏人这一次又一次的袭击的,就连师弟这个铁打的身体也负了伤。   今夜他见到的那个神秘人武功在他之上,他怎么从未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这号厉害的人物呢?根据他们说的,这个叫蝶梦的果真就是秦香才对。看来她对绍文是余情未了,绍文与这姑娘的事迹在镇江城里是传了个遍,他想不听见都难。   这些杀手的事情还好解决,反正擒贼先擒王,等皇上那边将魏王除掉以后,那些杀手自然就不会再来了,他无所谓替师弟撑上一阵子。可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比魏王还要厉害的神秘人,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大事要完成。如果是他要加害李娇娘,他还真的对付不了他,只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偏偏要如此大费周章,让蝶梦代他去完成呢?这一点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魏王那真的中计了,他以为皇上中毒太深,虽有翼王妃这个神医在,也是救不了他的,所以皇上对外声称不上早朝,长期卧床养病,他竟然相信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有所行动,几十万兵马也是养精蓄锐随时可以进驻京城,如今他面前最大的阻碍便是赵王,按照地理位置来讲,赵王的封地还在他的东边,他若是有动作必会先惊动他,他俩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从前他二人依附于晋王之时,就时常明里暗中没有少斗过。   远在京城皇宫之中的皇上装病却不是很辛苦,甚至可以说是难得有机会可以这么放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鹬蚌相争,他好从中得利。   自那日皇上中毒,对外宣称下毒之人没有查出来,司徒幽将静妃留在身边近身伺候着,皇后每日也只能待在乾清宫一会儿就被皇上请出去了,若不是怕外人生疑,他根本就不想见到皇后。梁霓裳先是要害他妹妹,后又要害陈文静,他若不将静妃留在自己身边,还不知道梁霓裳又要想出什么恶毒的方法来害她呢。   偏偏静妃还不领情,她认定了自己就是她姐姐的影子,司徒幽对她所说所讲全都是假的,对于她那次对他下毒,事后她也很后悔,看到他无事的样子,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她对他是再也下不了手了,司徒幽既不肯杀她,也不肯放她,就这样将她留在乾清宫朝夕相处,她不愿意再同他多说一个字,他要是渴了,饿了,只要是他吩咐的,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这样的她就好像是一个木头人似的,除了会动以外,没有什么区别。司徒幽见她以这副面目对着自己尽管也很生气,但是他狠不下心来责罚于她,这阵子她瘦了许多,脸色也很苍白,外人只以为静妃娘娘是担心皇上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实际上陈文静是因为觉得生无可恋,没有什么胃口,每天吃得很少,睡得不好,夜夜梦到义父一家来找她索命,义父在梦里骂她是个白眼狼,没有羞耻心,竟然爱上一个杀他全家的凶手。她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中度过的,她对着司徒幽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欧阳翼每日都会进宫跟皇上秘密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司徒幽的母妃兰淑妃的娘家世世代代守护着一个秘密,兰淑妃将两样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刚出世的小公主身上。这么多年,司徒幽不光是为了找他的妹妹,还有兰淑妃心心念念的她家祖上传了多少代才传到她手里的东西就这么在她手上丢了。这两样关系到一个惊天大秘密的重要物件就是地形图和机关钥匙。地形图她已经将其复制了一份,用特殊药水画在小公主的肚兜上,平时是显现不出来的,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浸泡才能显现出来。机关钥匙则是小公主身上戴着的那枚平安扣,不识货的人看到此玉只知其价值不菲,却不知道它的另一个重要用途。传说有一样叫做血魂珠的宝物,据说此物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还可起死回生,但人们大多也只是听说过没人亲眼瞧见过,所以大概也只是世人以讹传讹,没多少人将此事当成一回事,不过就是传说而已嘛。那枚平安扣却是打开最后一道机关取出血魂珠的至关重要的钥匙,没有它就是知道血魂珠在里头,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取出来。这样一个神奇的东西怎么能令那些有野心的人不为所动呢?   兰淑妃说过,她们家是世世代代守护血魂珠的仆人,如果有子孙动了它,必遭天谴。司徒幽是个皇帝,他自然跟历代的皇帝一样也想长生不老,永远当一方的掌控者,但是他也知道他母妃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如今两样东西都已经回到他的手里,妹妹也找到了,他对母妃的临终遗言也有了交代。现在他只要代替妹妹好好保护这两样东西,放在皇宫总比放在宫外要来的安全,他也不想妹妹因此而遭到杀生之祸,他知道以娇娘的性子,这个皇宫她是待不住的,他也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地过日子,知道她生了一对龙凤胎,他也着实为她感到高兴。他们的母妃泉下有知,也会为他们感到高兴的。他曾经痛失所爱,变得麻木不仁,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现在老天爷将陈文静送到他的身边,他是真心地爱她疼她宠她,他是打从心里感觉到幸福,他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一片痴心,真希望那天能早点到来。    ☆、白忙活一场   “少奶奶,您能回来,小四真的是太高兴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不辛苦,为少爷和少奶奶做什么,小四都觉得不辛苦。”   “就会拍马屁。”小香低头做事,头也不抬。   “小香,不要总是欺负人家,明知道小四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非要逗他。”   “喔,知道了。”   “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小姐,你有这个功夫说我,不如好好看着姑爷了。你不在这段时间,小四不也将这个店照看得挺好的吗?”   “他有手有脚的,我看着他干嘛?”李娇娘心里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嘴里还死不承认。   “少奶奶,我们家少爷不是那种人。”   “我看他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小香对这个姑爷刚上升的好感又降到零点了。   “反正我说不过你。”小四自知口拙,又想着替少爷辩解。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小香,尤其是你,不要老是说这个,你有这操心的功夫不如多调一些包子馅吧。”   “小姐……”   “少说话多做事,从现在开始,大家都闭嘴做事,谁要是再多说一句,晚上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就留在这调包子陷。”   这下李娇娘的耳根子可以清净一些了,要不然这个小丫头肯定会没完没了地扯下去了,当真是让人头疼。   蝶梦曾在李府找过,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今天白天她趁李娇娘在店里,又将她的房间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想来想去,她认为她要么是随身携带了,要么就是藏在什么地方了。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平安扣,否则主人真的会杀掉张绍文的。   “你在找什么东西?”   这是张绍文的声音,蝶梦下了一跳。“公子?你怎么来了?”   张绍文也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她怎么会在这里,要是被下人看见,又要传出闲话了,他已经尽量避开她了。“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不能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乱翻什么呢?”见屋子里像是被人刚翻过的痕迹,而这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们整理一下房间。这会儿您不是应该在书房读书吗?”她聊些别的事情,想将这事先给打岔了。   “我觉得有些冷,回房加件衣裳,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先出去吧。”张绍文果然不再追问她了,正打发她出去呢。   “是。”她刚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   “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她立在原地,以为他是看出了端倪。   “我差点忘了,我听下人说,我爹想吃你做的桂花糖,让人到处找你,没想到你跑到我这屋来了。”   听他这么说,她松了一口气。“蝶梦这就去给老爷做桂花糖。”   到了晚上,李娇娘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张府。此刻她趴在軟榻上,张绍文正给她捶背,揉肩,捏腿呢。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竟会这些女人家做的事情。”李娇娘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享受着,一边还要损人家几句。   “我这可不是为了讨好你学的。”张绍文这是为了他母亲学的。   “你又想你娘了?”见他愣着不动,她知道他又想起了张母。   “想又能怎样?反正也只能在梦里见见了。”张绍文又做起了手里的动作。   “你娘好歹也陪了你十几年,是看着你长大,成亲的,而我连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过。”李娇娘这些天常常在想自己的亲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难过,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虽然你娘和我娘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过她们对我们的爱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她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你总是万事都可以想得开。”张绍文很欣赏她这一点,他也在学习中。   “那是当然,我要是没有这么开阔的胸怀,我能跟你回来吗?”李娇娘对张绍文休妻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她是心胸开阔,可不是没心没肺。   “是是是,娘子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张绍文连忙给她陪不是,一想到这事,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才好呢,当时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张绍文一边给她揉腿,一边暗下决心,他一定要考上状元才能够配得上他这个娘子,武的他能不过二月飘,文的他一定要胜过他吧。他不能总是贬低自己,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娇娘现在可是他的娘子。   夜里四下无人时,蝶梦偷偷溜出张府与她的主人见面。   “主子,东西可能不在李娇娘这。”   “你都仔细找过了吗?”   “属下真的已经仔细找了,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张绍文,他说李娇娘身上从来不戴玉石这些挂件。”   “平安扣不在李娇娘这,难道在司徒幽的手里?那就奇怪了,既然两样东西都在他手里,他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巨大的诱惑难道他都不为所动吗?”   “属下向主人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你就替魏王做他交代给你的事情,将李娇娘抓了,要挟司徒幽,我只要司徒幽手里的东西。”   “可属下不是李娇娘的对手,还有孟九和岳问天在背后帮她。”   “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舍不得张绍文?爱屋及乌了是吗?李娇娘动不得?张绍文和那两个孩子你都可以动得。”   “主人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这样更有把握一些。”   “住口,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养你们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不想尽快将李娇娘抓过来吗?我是怕暴露行踪。有一个人一直在找我,我不能被他找到,等我拿到了宝物,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我了,哈哈哈。”   蝶梦觉得她的主人已经算是可怕的难以对付的角色了,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样的人比他还要厉害,他居然也有怕的人吗?   蝶梦终于还是拿张绍文要挟李娇娘了,她点了他的穴道,他一动不动地定在那,蝶梦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李娇娘,你最好束手就擒,要不然我就杀了你相公。”   李娇娘站在不远处,周围有一伙人将他们包围了。她对蝶梦喊道:“你不是喜欢他吗?又怎么舍得对他下手了?”   “谁说我喜欢他了,少废话,你想看着他死吗?”蝶梦手里的剑离张绍文的脖子又近了一些,已经贴上他的皮肤,张绍文感觉到锋利的剑已经划出了血,他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李娇娘当然也看见了,她还想试一试。“我不信你真的会对他下手!”   “我看你是根本就不爱他!我跟你赌一把,我数到三,你看我舍不舍得杀他,一,二,三……”蝶梦也来绝的了,如果她抓不到李娇娘,张绍文就活不成了。   李娇娘见形势不对,这个疯女人真的会下得去手。“等一下!你别动他,我跟你们走。”   “好,算你识时务,带走。”她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她也只是唬李娇娘而已,她赌她一定会喊停的。   “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小香眼看着小姐就要被坏人带走了。   “小香,将孩子照顾好。”李娇娘这么吩咐她,她相信孩子会很安全的。她担心的是孩子还在吃奶,她这突然被带走了,孩子不得不断奶了。她心里虽然有气,但是她也看得出来,那个蝶梦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她没有对付她的孩子,刚才她是有机会可以将她两个孩子一起带走用来克制她的,可她没有这么做。相信她是爱张绍文的,只是她这么做大概也是有她非做不可的原因吧。   可她不能赌,万一当时她真的杀了相公呢?她不能没有他。原来她内心深处一直是这么想的,张绍文对她很重要。   张绍文夫妻被蝶梦一伙人给抓走了,李娇娘被带到司徒冥的面前。   “公主,我的好妹妹,按理说,你也该叫本王一声皇兄。”魏王盯着面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她就是司徒幽的宝贝妹妹啊?长得还真不赖。   “妹妹?哥哥会这么绑着自己的妹妹吗?”李娇娘心想,咱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人呢?   “皇兄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暂时委屈你了,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是很清楚的,他那个皇位原本也是夺了前皇上的位子,名不正言不顺。”魏王竟然还苦口婆心劝起李娇娘来,这是要用这个来说动她跟他合作吗?   “难道你夺了他的位子就顺了吗?”李娇娘就瞧不起这种卑鄙小人。   “当今皇上曾经与山贼合谋抢了赈灾银,这件事情是一件多么大的丑闻?如果老百姓都知道的话,他这个皇帝还能当的下去吗?”魏王又继续爆料,虽说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贪污的民脂民膏也不少,做过的坏事也不在少数。   “他就算再不配也比你强,你这种人当上皇帝,老百姓肯定没有现在好过。”李娇娘还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魏王都做过些什么吗?他有何能耐她是不太清楚,也不关心,但是他好女色可是出了名的。这名声可不就是大吗?两地相隔甚远,这话都传到李娇娘的耳朵里了。   “司徒幽和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当然帮着他说话了,曾经你不是也在他的封地上暗中与他作对的吗?”魏王还在痴人说梦,李娇娘就算不帮着皇上,也不会帮着他去对付皇上的。   “我做什么还不需要你来过问。你抓我无非不就是为了威胁皇上吗?”李娇娘已经耐不住性子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司徒幽大势已去,他已经中毒了,就快要死了,皇位迟早是本王的,可偏偏他还有两个儿子,本王要用你逼他将皇位传给我。”皇上中毒?李娇娘听说过,可她才不信呢。况且不是有黎青这个神医在吗?儿子?还两个?这个她可就没有听说过了。不知道是哪位娘娘生的了。   “没听说过皇上有子嗣啊?”   “他那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外人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了,他外面那么多仇家,他怎么会不怕呢?”   魏王努力了半天,见李娇娘根本不为所动,算了,反正她现在在自己手里,他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孟九很快带着皇上指派给他的兵马到了镇江,可是还是来晚了,娇娘已经被带走了,可娇娘的孩子还在这里,所以他已经让人保护好他们了。听说魏王已经挥师进京了,赵王也没有放任不管,他们两个很快就要先打起来了,还不是狗咬狗,一嘴毛。这两个笨蛋自以为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注定是要失败的。皇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阶下囚。那个神秘人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真是捶胸顿足,“一群笨蛋,就会坏我的大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皇上,叛贼魏王和赵王都已经带到。”   司徒幽坐在龙椅之上,轻蔑地看着底下被迫跪着的魏王和赵王。“敢跟朕斗?真是不自量力。你二人服不服?”   司徒冥朝皇上的方向啐了一口说道:“你只是运气好,有那么多能人帮你。什么也别说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就杀,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还挺有骨气的,死还不容易?朕不会杀你们的,你们俩不是喜欢斗吗?朕就将你们俩关在同一间牢房里,你俩可以做伴一辈子!”   “你这是要羞辱我们?本王好歹也是王爷,士可杀不可辱,司徒幽你不厚道!”赵王也不甘示弱,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很好,你们俩个比我想象中的有骨气多了,光有骨气也是不够的,还要多长长脑子!”司徒幽今天真是高兴极了,两个心腹大患又被除去了,而且背叛了他私下勾结魏王的江国公也在证据面前畏罪自杀了。   “来人,把魏王和赵王关进宗人府,活着的时候永世不得出宗人府一步!”   “将江国公的尸首吊到菜市口三日,以儆效尤,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念在其家人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又有静妃为其家人求情,就不做处罚了,将江家凡是有官职,封号的全部革去,撵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皇上,江贵妃脱簪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天一夜,该如何处置?”太监总管向皇上请示。   “朕已经赦免她的家人了,她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会回去的。”   “那娘娘的封号也一并除了吗?”   “你说呢?”   “奴才愚钝,请皇上明示。”   “她为人一直本本分分,伺候朕也是尽心尽力,她并无错,但是她父亲也是因朕而死,朕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恨朕,朕不能将这样的她还留在身边。从今天起,江贵妃的寝宫就是她的冷宫了,不可以让她出去一步。封号保留,吃穿用度也照旧。”   “皇上仁慈,乃是百姓之福啊。”   “别拍马屁了,竟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快去办事吧。”   “皇上教训的是,奴才遵旨。”   太监总管和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议事殿只剩下皇上一人了。大事都处理完了,还有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要处理。   江贵妃乃是江国公的嫡女,平时也算是乖巧听话,这次她父亲犯下谋反的重罪,只父亲一人畏罪自杀,皇上没有牵连江家其他的人,她已经是感恩戴德了。父亲这么做一定是为了表弟的死和皇上发生了误会,一时糊涂才犯下这不可饶恕的大罪。她谁也不恨,谁也不怪,以后的日子她也只能在寝宫之中了此残生了。   皇上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她把一颗心都献给了他,也打动不了他。皇上说她是罪臣之女,继续留她在身边伺候不放心,他对待那个静妃的方式却是另外一个样子的,静妃不是也跟皇上有深仇大恨吗?她几次要杀皇上,皇上不但不杀她,还包庇她的弑君之罪,就算他被她所伤,他依然宠爱那个女人,尽管静妃根本就不为所动,给他冷脸子看。这个理由不过是他不爱自己的表现,那么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何必要让他知道?   她不是不会耍手段,也不是真的笨,每次侍寝过后,皇后会派人在娘娘们的食物里下药,她怎么会没有察觉?皇上三个月前大醉,不知怎地竟来了她的寝宫,第二天皇后派人送来一份汤,她故意倒掉了没有喝。因为下一次侍寝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一定要抓住机会怀上龙种,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有了孩子,也许皇上看在孩子的面上,还能时常来她的寝宫看一看。   “民女参见皇上。”   “你不要再用民女称呼自己了,你是朕的妹妹,是司徒皇朝的公主。皇妹,这次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皇兄没能及时将你救出来,还让你差点就死在了魏王的人手里。”   “皇上,你这么叫我,我一时还不太适应。”李娇娘野惯了,自然受不了这么拘束。   “朕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身份的转变,朕可以理解,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司徒幽对他的亲妹甚是温柔可亲。   李娇娘恳求道:“皇上能不能不要对外公布我的身份?”   司徒幽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爽快地答应道:“朕答应你的请求。”   “谢皇上体谅。”李娇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继续说道:“皇上,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只要朕能做的到的。”司徒幽也不知道她想要他做什么。   “我想替蝶梦,也就是秦香求情,求皇上放过她吧。”   “这个难办。”司徒幽没想到他这个妹妹会为了一个差点杀死他们夫妇的仇人求情,而且这个秦香还跟张绍文有着说不清的瓜葛。   “放一个人对您来说不是难事吧。”李娇娘继续恳请皇上饶恕秦香。   “你为什么要救她?她可是要害你的。魏王领兵杀进皇宫的那天,她可是要杀你的,要不是张绍文替你挡了她那致命的一剑,现在就不是张绍文躺在床上了,而是换你躺在棺材板里了。”   “她做这些也是事出有因。”李娇娘迟疑了一下,将徘徊在喉咙的那些话一股脑给说了出来。“若不是皇上追杀她一家三口,她现在还过着世外桃源般安逸的生活,也就不会遇到魏王,更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李娇娘说完了以后,知道皇上肯定会生气,从来不敢有人在皇上面前说出这番大胆的言词,那些对皇上大不敬的,恐怕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你这是在怪朕?”司徒幽在做大事方面一直都是不拘小节的,做杀人决定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他觉得那些人都该杀。他不是嗜杀者,有些人如果你不杀他,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反过来杀你的,他不想养虎为患,纵虎归山。这个世上想杀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是不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的。   “娇娘不敢。我只是觉得秦香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犹记得初次见她的情景,那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却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个女人为了报仇将她一辈子的幸福都给赔进去了,她本该无忧无虑地活着,错并不在她啊。”李娇娘将心比心,事情一码归一码,她不能因为秦香是她的情敌,她就要置她于死地。   “娇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朕放了她,她还是会找我们报仇的。朕倒是不怕他,可是你在宫外生活,你们夫妻俩要怎么防范她的滋扰?你的两个孩子还小,难道你就不怕她为了报仇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吗?”   “这些问题我都有考虑过,我有方案可以对付。”   “这件事让朕考虑考虑吧,你回去也再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心软而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张绍文也在宫里养伤,经过黎青的妙手回春,一条命算是捡回来了。黎青说过,张绍文当时真是命悬一线,如果那剑再偏一点点,就是她师傅在世也救不了他了,她差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的为难,他的内疚她都是看的见,感受的到的。   张绍文一见她回来了,连忙问她事情的进展如何。“娇娘,皇上怎么说?”   “他说他要考虑一下,我们再等等看吧。”李娇娘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她强迫不来自己对着他笑。   “谢谢你。”总算是有希望了不是吗?希望皇上会给他妹妹这个面子。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李娇娘心事重重的,满脑子里都是之前与秦香在大牢里见面的谈话。   “秦香,你还好吗?”李娇娘白衣胜雪,虽无半点粉饰,却娇美可人。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现在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而秦香却是头发凌乱,浑身肮脏,周围充斥着臭味,霉味,馊味和各种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子的气味。   “你对我恨意有这么深吗?”她跟她无冤无仇的,她竟然将血海深仇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是说她是因为张绍文才非要致自己于死地的。   “你现在对我的恨意一点儿也不会比我的少!”   “我根本就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秦香怒目圆睁,眼神直视李娇娘,逼问道:“我差点就杀死你了,还害得绍文受了重伤,你会不恨我吗?你会放过我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是我哥对不起你家。你是杀不了他的,不如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   “你说的倒好听。你没有经历过我所遭受的事情,你又怎会知道我内心所承受的巨大的痛苦!”这句话她几乎是歇斯底里怒吼出来的。 ☆、艰难地抉择   “是,我是没有经历过那些,但是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知不知道绍文他很关心你。”   “关心我?他会娶我吗?我跟他有过婚约的,他还会履行婚约吗?如果他能够做到的话,我可以答应不再报仇。”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说的那么好听吗?”   “只要张绍文愿意娶你,我没意见。”   “李娇娘,你可真虚伪。你知道绍文不肯,还故作大方,我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你在我面前做戏不觉得恶心吗?”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娶你?就像你说的,他跟你是有过婚约的,而且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这么说他是出于内疚和看在孩子的份上才愿意娶我的?”   “你不必管原因如何,你在乎的不该只是结果吗?”   耳边传来张绍文的说话声,李娇娘的思绪又回到现实中来,他正在向她道歉,忏悔。   “娇娘,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这话她已经听了很多遍了,那又能怎样?他每讲一遍,她的心都像是被他拿刀子划了一次,痛的感觉真实而又纯粹。“你别这样了,你也不想这样的,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她这话既是说来劝对方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用来安慰自己的。   其实她的心里何尝不是存了一个疙瘩。上次玉芙蓉的肚子是个乌龙,这次秦香的肚子却是真的。她怪张绍文什么?怪他喝多了将秦香当成了她?她承认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大方,但如果张绍文要娶秦香的话,她也绝对不会阻止的。   第二日,李娇娘又去找司徒幽,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将人放了。   “娇娘,你怎么那么傻,秦香是要和你抢丈夫的人,你这么做值得吗?”司徒幽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李娇娘,真为她不值。他理解不了她这样的行为,这难道不是在自掘坟墓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皇上,如果您还念及兄妹之情的话,求您放过秦香。”李娇娘坚持要这么做,就算不为了大人,也要为秦香肚子里的小生命争取一下,那毕竟也是张绍文的骨肉,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肚子里还怀有你丈夫的孩子,难道你就一点不介意吗?你还是我认识的你吗?这一点都不像你。”司徒幽快要被她给气死了。   “人都是会长大的,这事要是搁在以前,我一定会跟他闹的天翻地覆,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不久前他才为了我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他对我的情意不是嘴上说说的而已。他对我说过,他对秦香的感情那不是爱而是怜惜,我信他说的。”   “娇娘,你这样做不是委屈了你自己吗?”司徒幽真的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非得救秦香不可,这根本就是一件损己利人的坏事。   “没有什么好委屈的。没有绍文,我还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秦香她不行,如果没有张绍文,她可就真的生无可恋了。”   “你处处为她着想,她可有领你的情?妹妹啊妹妹,朕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你这真的是自寻烦恼,自己给自己添堵,好端端地非要给自己的生活找不愉快。”   “娇娘自从跟哥哥相认,也只求过您这一件事,还望您成全。”   “好,你都这么说了,朕还能说些什么?不过朕将话说在前头,如果那女人再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朕可不会顾忌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张绍文的孩子,朕一定会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块赐死,到时候你可不要怪皇兄心狠才是!”   “绍文,好消息,皇上答应放人了。”   “真的吗?”那股子高兴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化为泡影。人是救出来了,接踵而来的问题需要他及时解决。该如何安置秦香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肯定要生出来的,可这样对娇娘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他知道若不是这次他不顾生死冲在了娇娘的面前,替她挨了一剑,恐怕娇娘早就带着孩子离开自己了。“娇娘,是我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才让你这么难过。”   “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眼下将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皇上答应放秦香了,你们若还留在皇宫实在是不方便,倒不如先搬到表姐赐给我爹的大宅子里住着,等你的伤养好了,差不多也要准备来年的会试了。”   “那你呢?”   “孩子们还留在镇江,我自然要回去照顾他们,就不能留在京城照顾你了。”   “娇娘,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不想再见到我了,所以逃避我,是我让你失望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先将身体养好,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来年的科举,希望能听到你传来好消息。”   张绍文知道她现在对自己的客气全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是他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他怎么会将别人当作是娇娘呢?他不能原谅自己做了对不起娇娘的事。可秦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命,他又何其无辜,错在于他,是他将两个女人都辜负了。   今晚是李娇娘留在皇宫的最后一个晚上,她所住的这间屋子里设施齐全,什么都有,一把古琴吸引了她的目光,好久没有抚琴了。   依然是一袭白衣,发丝全部盘起,只戴一只扁银簪,略施薄粉的脸上只有一丝苦笑,当真是造化弄人啊。屋外寒风肆虐,院子里除了几棵常青树以外,其他的大树叶子早已落光了变得光秃秃的了。她此刻的心情就跟这些个光秃秃的枝丫一样荒凉。找了一处石凳石桌就地坐下,将古琴轻轻地安放在石桌上,纤纤素手,轻捻慢挑,口中念出婉转的词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她的心此刻也变得跟这寒风一样冷,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该何去何从了,将计划变成现实的时候,先要踏出的那一步,她真的是举步维艰,这一步比她想像的还要难跨出。 ☆、又被抓住了   李娇娘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京城,她这一路上自然是有人要对她不利的。前后已经来了好几波人马要抓她,现在她虽是单枪匹马,这情形反而对她有利,反正她也是单打独斗惯了。据她的观察,这几波人应该是一伙儿的,他们不是来杀她的,倒像是要活捉她的。她刚在一家客栈住下,入夜,门外人影攒动,李娇娘心里暗暗叫了声苦,这些人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是不是她下手太轻了?所以这些人都不害怕她,一波接着一波的人马来骚扰她,她急需要休息,真的好累啊。自从她有了孩子以后,简直是母性爆棚啊,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他们这么逼她,是想让她再次动手杀人了吗?。   “想耗光我的体力门都没有,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房间里乌漆吗黑的,李娇娘与那伙想抓她的人从屋里打到屋外,客栈的楼道里灯笼亮着,这更方便李娇娘教训他们了。让你们尝尝失心散的厉害,李娇娘不做声色,在打斗间将毒物挥洒的是淋漓尽致。那些人当时是没有什么反应,应该也未有察觉。待他们被李娇娘打退,筋疲力竭地回到他们的老窝时,失心散起作用了,他们一个个的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到处乱撞,满地打滚,那场面完全处于失控状态。   大护法齐鸣月擅长用毒,自然是能解的了这毒的,失心散这种毒在他面前就是小儿科而已。   “多谢大护法救命之恩。”   “你们真是丢我们真龙教的脸,被人下毒了还浑然不知!”说话的男子身上有一股阴柔之美,说话声音温柔好听,但真实的他可不像他的声音那么温柔。真龙教大护法齐鸣月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男子,他的手段一向是以残忍霸道著称,知道他的人都不敢惹他,他也一直未以真面目示人。   “属下该死。”   “真是烦死了,每次任务失败都是这句,要真的是这样的话,你们早该死一万次了。”他抚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青铜镂空扳指,将底下跪着的一行人冷眼扫视了一圈。“都退下吧,杵在这里干嘛?等着挨鞭子吗?”他的脾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刚才还是女里女气地跟你说话呢,转眼间他的声音又恢复成正常的男声。   齐鸣月坐在护法的专属宝座上,摆弄着他那双比女人还要好看的手,十指修长,指头圆润,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每个指甲上都有饱满的小月牙。“公主殿下,本座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你还相当厉害嘛,看样子本座必须得亲自出马才能将你擒住了。”   李娇娘已经养成白天睡觉,夜里赶路的习惯了,她也不想,不是被迫的吗?这天夜里她还在骑马赶路,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她将马儿停下了,她自言自语道:“好奇怪啊,这条河上何时多了一座桥?”桥的另一头传来了隐约的笛声,这声音似有似无,四周雾气缭绕,李娇娘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难道她这是在做梦吗?这会儿桥上出现了一个穿黑衣锦袍的男子,古铜色的皮肤,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了,她看清楚了,那不是二师兄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不,不,不,他不是二师兄,他的脸好像又变得模糊看不清了,李娇娘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这个男人分明是张绍文啊,他正在对自己笑,他在向她招手,让她过去呢。李娇娘察觉到好像是哪里不对劲,这不是梦,四周却有好大的雾气,是那笛声,对,是笛声有问题。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的月亮变成了妖娆的紫色。她明白了,她这是中了对方的魔音了。她看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吹笛子的人,要想破此阵,只要抓住机会伤了那人即可。   她将计就计,装作上前与之亲近,待他将红如血的双唇递过来时,李娇娘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枚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的腰部刺去。   “女人,你真是太过狡猾了,这样都被你识破了 ,竟然迷惑不了你。”这个男人的样子渐渐清晰了,月光下的一张倾国倾城的美脸竟然会是一张男人的脸,这人不是齐鸣月又会是谁。他的大掌正抓着李娇娘的左手,不让她行进半寸。   “娘娘腔,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是想勾引我吗?对不起,我只喜欢男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本座不是男人是吗?”   “正常点的男人会像你这样说话吗?除非是太监。”   “女人,你竟敢用这个字眼来侮辱本座。”齐鸣月被她给惹怒了,后果很严重,李娇娘被他的掌风给击晕了过去。   看着昏倒在他怀中的女人,他仔细端详了一遍,果然是一个聪明厉害而又十分美丽的女人,是本尊喜欢的类型,只可惜,你已经成家了,本座对别人的老婆可没有兴趣。   “醒了。”   “你们抓我干什么?”   “你真的想不明白?”   “你不会也是想要当皇帝吧?”   “皇帝?本座可不感兴趣,抓你是为了跟你的皇帝哥哥换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本座已经告诉你我们抓你的原因了,你就先老实地待在这里吧,本座是不会害你性命的。”   “天哪,这个鬼魅的男人,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远离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啊。”   皇城之中,欧阳翼收到一封信以后,十万火急地进了宫向皇上禀报重要的情况。   “皇上,公主被齐鸣月抓了,他信上说如果不交出那两样东西,他就会将公主活活地劈成两瓣给送回来。”   “岂有此理,这只老妖怪他还没有死。”司徒幽将书桌拍得是震天响,欧阳翼的心也跟着抖三抖。   他试探地问:“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呢?”   “东西自然不能给他。当年要不是母妃家的祖辈中有人动了血魂珠救他,他也不会活到今天。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还敢厚颜无耻地动血魂珠守护世家的后人。”   “齐鸣月已经长生不老了,为何他还要这个宝物?”欧阳翼也有些不明白,没听皇上跟他说过具体的。   “他没有长生不老,不过是暂时容颜不老,延长了寿命而已。要想长生不老必须要将血魂珠放在身上连续九九八十一天才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但是要做到这样又谈何容易,血魂珠若现世,势必会引来你争我夺。他能够活到今天也不知感恩,还想长生不老,真是贪得无厌。”   “此人功夫出神入化,我们如何能奈何得了他。”欧阳翼不竟担心起来。   “你以为他为何不直接掐着朕的脖子跟朕要这两样东西?他不过是忌讳我母妃家世代流传下来克制他武功绝学的密门,这也是当初先祖救他的交换条件。”   “他为何肯答应这样的要求?”   “因为他爱上了先祖,他和她是一对恋人,母妃说过,我们是世世代代守护血魂珠的仆人,我们是不可以随便动用血魂珠逆转天命的,否则必会遭受天谴。先祖死了,他很伤心,一夜醒来过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那皇上您跟他……”   “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是那位先祖那一脉的。”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蝶梦端着一些药酒,纱布之类的东西进了张绍文的屋子。   “绍文,该换药了。”蝶梦轻声地呼唤他的名字,刚伸出手准备解他的衣服,却被他无情地推开了。   “这事不是小四负责的吗?就不必麻烦你了。”   “你跟我如此见外,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蝶梦心里不痛快,却还隐忍着。   张绍文默不作声,气氛这般尴尬,他知道自己不该怪秦香,但是他还是无法像从前那样从容地面对她。   见他对她又是这么冰冷的态度,她也无能为力,她尽力了,这些天她任劳任怨,委曲求全,只是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而已,可是他既没有怨她,也没有骂她,反而是对她格外的客气。她受不了这种冷暴力,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透不过气来,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出去吧。”他这句不冷不热的话是在对她下逐客令吗?既然这么不高兴见到自己,何必又让李娇娘去求那个狗皇帝放她出来,还答应说要娶她做二房。原来他当真只是为了她腹中的这块骨肉而已,他一点都不在乎她这个人,他俩过去的情份难道都是假的吗?他这么容易就忘怀了吗?她到底哪点比不上李娇娘?她就有那么好吗?   “小四,你刚才去哪了?之前不是吩咐过你今天要换药的吗?”刚走进来的小四免不了被他家少爷一顿说叨。   “小四将他家少爷伤口上的纱布取下,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替他自个解释说:“少爷,这不赖我,是蝶梦姑娘告诉我说,今天由她负责给少爷上药的。我想着她如今与您的关系也算是不一般了,所以就没拒绝。”   “你傻啊你,你是谁的随从?你到底听谁的吩咐?”平时小四也算是办事机灵的,今天怎么就糊涂了。   “我冤枉啊,少爷。您既然不想蝶梦姑娘靠您太近,干嘛还要答应娶她呢?您这是自寻烦恼,怎么能怪我呢?小四只是一个下人,蝶梦姑娘现在也是主子了,她吩咐的事情,小四怎好拒绝,况且只是换药而已,她又不是别人。”小四嘴里嘟嘟囔囔地一不小心将心里话都给吐出来了。   “小四,你这是要气死我,你说这些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不是看少爷我现在躺在床上活动不方便,都敢拐弯抹角地训斥少爷来了。”   “小四不敢,我这也是为了少爷您着想,怕您莫不是也伤到了脑子。”   “小四!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你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本少爷伤的是这里,不是脑子,你不必变着法地骂我。”   “少爷您确定没有伤到脑子吗?那您为什么要将自己和少奶奶置于现在这般田地呢?小四只是一个下人,读的书不多,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小四知道,少奶奶对少爷是真正的好,少爷您不该这么对她。您将蝶梦姑娘接回张府住,叫少奶奶情何以堪。”换好药以后,小四拿着东西出去了,留张绍文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想想。   自张绍文和李娇娘两口子被抓走,为了替小姐照顾孩子,小香留在了张府,但是她又是实在不放心她家姑爷和小姐,当岳问天随后才赶到的时候,她就让小四跟着岳大侠一同去了京城,孟九则暂时留在了镇江。   眼下岳问天人也在京城,前段时间张绍文和李娇娘都在皇宫里头,小四也进宫照顾受伤的张少爷了,他暂时无事便寄宿在了悦朋客栈。   京城中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欧阳翼为皇上办事很是忙碌,放松了对黎青的管制和约束,盯她的暗哨也撤去了。这日,黎青去李府探望张绍文,想看看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还不是雪儿临行之前来拜托她,一定要将张绍文的身体调养好,他还这么年轻,她不希望他因为这次受的剑伤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黎青在李府碰见了岳问天,两个人都像被定住了一样,远远地看着对方,个中离愁滋味大概也只有他二人才懂得了。明明心中都在乎对方,关心对方,可那并不在乎于男女之情。他俩之间存在的这种感情在欧阳翼看来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暧昧之情,他是太在乎黎青了,他怕她有一天会选择离开他跟岳问天走。是他不自信,是黎青太美好,亦或是岳大侠太完美了,他嫉妒他俩曾经好过,所以他不希望他俩再见面,眼下,他倒是疏忽了。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黎青略觉得尴尬,一时又不出声了。   “你先说吧。”岳问天主动开口打圆场。   “其实,我也没有特别要说的,本想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不过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过得不错。”黎青将岳问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过得好是吗?”岳问天盯着她刻意回避的眼神,说道:“即使做不成夫妻,我们依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为了他,你当真就要跟我永远不往来了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你知道我有苦衷的。”听他说这话带着一股怒气,她知道他还在怪她当初的不辞而别。   “什么苦衷?因为你爱他是吗?那么我问你,他又是如何待你的?他派人跟踪你监视你,纵容他的侧妃欺负你,他对你有从一而终吗?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喜欢吗?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你的追求呢?你一开始的希望呢?这种日子你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是,以前我是说过,我黎青再喜欢一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和别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是我先向现实低了头,是我违背了自己真实的意愿留在了欧阳翼的身边。我没有雪儿的大气,她不愿意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又不能阻止别的女人嫁给她相公,所以她才选择退出,不是她懦弱,不争取,而是因为她真的爱这个人,才会做出牺牲来成全张绍文和蝶梦。我做不到离开欧阳翼的身边,同样我也做不到再对着他真诚地笑,因为我真的很在意他对林花溪那么温柔缱绻,连我自己都讨厌起来这样的我了,更何况是你?”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你自己呢?你知不知道看你的日子过成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岳问天看着她在他面前流泪,心疼地搂着她入怀,很不巧这一幕被蝶梦看见了,也不知道她起了什么心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如今大家还是叫她蝶梦,秦大人一家早就被大家公认是葬身于大运河中了,所以她依然是以蝶梦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岳问天这个人经常跟着张绍文他们,有他在,很多事情她不能放手去做,总有一天会被他发现些什么。而且这姓岳的和那孟九都是有可能阻碍她杀李娇娘的绊脚石,不如抓住这个矛头,让欧阳翼收拾岳问天,叫他们互相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当中不论是谁死了,对她和主人来说或许都算是好消息,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全都死了才好。   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张绍文的,但是这次也让她彻底死心了,利用孩子也不能将他的心拉回一丁半点的,他们还当真以为她是那么脆弱,没有张绍文她就会死吗?所有背叛过她,对不起她的人全部都该死。   不久前魏王无故死在了宗人府的大牢之中,那是她早就预谋好的事情。司徒冥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虽说有一个高贵的王爷身份,但是他背地里却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一开始他对她还算温柔体贴,没多久他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就是一个畜牲,他在那方面有特殊的癖好,总是在行chuang事的时候虐待女人,几乎到了一种癫狂病态的地步,有多少女人受不住这种折磨,当时就选择了咬舌,撞墙等激烈的死法。而秦香却咬着牙挺了过来,她讨厌自己这副满身疮痍的身体。   直到遇到了主人,她才能够真正的重获新生,主人传授她武功,魏王再也不敢随便欺辱她了,她只是挂着魏王侍妾的称谓,却很久没有和他同房了。就在她准备动身去镇江执行任务的前几天,是主人吩咐她去亲近司徒冥的,他让她尽快怀上司徒家的血脉,他说他要利用这个孩子,将来魏王得势或者不得势,他会将她肚子里的这个司徒家的血脉推上皇位,而他则在背后做真正的皇上,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说来可笑,老天爷还真的眷顾她和司徒冥,经过那几日的风流快活,夜夜笙歌,后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怀上了,她很确定这孩子是谁的,因为她和张绍文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虽然一开始醉得一塌糊涂的张绍文错把她当成了李娇娘,可突然他就停下来了,他说她不是她,然后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才醒来,她当时也就在他身旁睡下了,毕竟那个时候她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的。   有多爱就有多恨,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她会让他们俩慢慢地品尝痛苦和绝望是一种什么滋味。“司徒幽,你可要睁大眼睛瞧好了,看我是如何将你这个宝贝妹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   “娇娘,娇娘!”张绍文被噩梦惊醒,大叫着李娇娘的名字醒来。   “我怎么会这么不安,每天都会做这么不好的梦,娇娘她会不会是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武功那么好,绝对不会有事的。”   “魏王他们已经被抓了,娇娘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张绍文一番自我安慰也没能说服自己,就这么昏沉沉地又睡了。   蝶梦从窗子外看了一眼,心想,中了这药还能挣脱出来真是不简单,你对她的情真是够深的。原来蝶梦在张绍文的药里加了点东西,待他睡着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做噩梦,导致他整个人都很恍惚。看着张绍文每天早上醒来时的那张惨白的脸,她别提多高兴了。这种药对身体本身无害,只是会让人做噩梦,是用来摧毁人的精神面貌和意志的。她每次用的量很少,就算黎青替张绍文把脉也查不出来。   “绍文……”李娇娘从梦中醒来,“唉,我又梦到他了。也不知道我离开的这几天,他恢复的怎么样了,能下床活动了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   “你这么关心你相公,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呢?又是一个傻女人!”   她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她这睡得也太沉了些。她对那人吼道:“关你屁事,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会待在我的房间?”   “本座想去哪就去哪?你管的着吗?”齐鸣月换了一身黑色金边的长摆尾华服,头发用金簪全部盘起不留一丝碎发。   李娇娘俏皮地逗他说:“听你这会儿说话声音挺正常的嘛,怎么?不装那阴阳怪气的了?”   “别跟本座这么没大没小的。”齐鸣月觉得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他可是活了将近两百岁的人了,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调戏了呢?   “唉,别装的那么严肃嘛,我见他们都很害怕你的样子,我倒觉得你实际上没有那么可怕。”   “别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一点还不需要本座教你吧。”   “哎,我听他们叫你大护法,你不是这儿的老大啊?”   “这里本座说了算!”   “那你们的教主呢!”   “没有教主。”   “死了?”   “你这女人哪来这么多问题,给本座闭嘴啊。”   “切,还真生气了。”   “唉,你别走啊,来都来了,说会儿话嘛。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咱们聊聊天嘛。”李娇娘想得是很美的,先跟这个大护法套套近乎,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对自己放下戒备,这样她就可以有机会逃出去了。    ☆、逃脱   “静妃,你是不是要一直以这副冷脸对待朕?”   “那皇上还想怎样?”陈文静起身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为什么不能给朕一次机会?”司徒幽裸着上半身,坐在軟榻上看着她静静地离开。他原本光洁的背上还残留着刀伤留下的痕迹。   “皇上,翼王爷在门外求见。”   “请他进来吧。”   静妃从御书房出去,翼王爷正好要进去,两人打了个照面,相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欧阳翼,和齐鸣月约好见面的时辰和地方了吗?”   “皇上,臣已经召集好人马,一切都准备就绪,您真的要亲自前往吗?这很危险,您还是留在皇宫吧。”   “朕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傍晚的时候皇上穿着黑色常服与欧阳翼带着几十个手下骑马去了城外,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们到了与对方约好见面的地方,只见四周一片沉寂。忽然从高处飞下一个人来,这穿着一身绛紫色暗花剑袖锦袍的美男正是齐鸣月,身后自然跟着来了十几个身手不错的手下。   “司徒小儿,为了救你妹妹,居然亲自来了,这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别给朕来那些虚的,你到底放不放人?”   “那要看你有没有将本座要的东西带来了。”   “你先将朕的妹妹带出来,朕要确定她是否安全。”   “来人,将公主带到这里来。”   这里地处于城外一片荒芜的地方,周围有山有林还有河,真龙教的分部就隐藏在这片山色之中。在司徒幽他们等候的时候,寒风呼啸,时不时传来野兽和乌鸦的叫声,他们这里却被火把照得亮堂堂的,野兽大概是不敢靠近的。   “司徒小儿,你真的将东西带来了?”   “在没有看到公主之前朕拒绝回答你所有的问题。还有,别再这样叫朕,朕是一国之君,是这个天下的皇帝。”   “皇帝?跟本座又有何关系?本座对你的皇帝宝座以及整个天下都没有兴趣,本座在乎的只有血魂珠。”   这时李娇娘已经被人押着带到,她的内力被齐鸣月所封,除了他没有人能解得开,她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正常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大概是比死还难受了,如果她再也使不出内力,这就等同于是成了废人一个。   “给,这是你要的东西,可以放人了吧。”司徒幽将一块黄布包着的东西让欧阳翼转交给齐鸣月。   “不要着急嘛,本座验一下东西是不是真的。”齐鸣月从欧阳翼手里接过来,打开布包,从里面露出一块平安扣和一张地形图。   他看着手上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说道:“这块平安扣本座见过,你这块虽然足够以假乱真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假货。至于这张地形图嘛,本座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你们这些保护它们的后人会将如此重要的一张图就这么暴露于人前吗?”   “朕知道瞒不过你,你觉得朕会将真的东西交给你吗?”   “你不想救你妹妹了?”   “妹妹,朕一定会救的,只是东西嘛,朕不会给你的。”   “司徒幽,你已经惹怒本座了,耽误本座的时间不说,还敢戏弄本座。”   “你以为朕会怕你吗?”司徒幽丝毫不惧怕这个老妖怪,他敢来就是有把握的。   齐鸣月忽然手抽了一下,胸口有一些痛,气血逆流,他赶紧封住自己的几道筋脉,运功顺了一下筋脉,怒瞪着司徒幽说道:“这玉上被你下了毒?”   “没错!怎么样?这滋味还不错吧?”司徒幽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哈哈哈,一国之君也会做一些毫无诚信,鸡鸣狗盗的事情,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哼,你就尽情地笑吧,朕看你待会还笑得出来。别白费力气将毒逼出来了,这份大礼是朕让人精心为你配制的,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将娇娘的穴道解开。”见他试图运功逼毒,司徒幽有意提醒他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齐鸣月翘着兰花指,指着司徒幽的方向阴柔地说道:“司徒小儿,本座当真是小看了你,你远比本座了解的还要卑鄙奸诈!”   “这叫兵不厌诈!”   “哼,本座输就输在没有猜到你这个一国之君居然也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少废话,先解开娇娘的穴道再说。”   “算你狠!解药呢!”齐鸣月替李娇娘解了穴,李娇娘一下子就来精神了,人家虽中毒了,可掐死她的力气还是有的,这个大护法不是白当的。“一手交解药,一手交人。”他右手掐着李娇娘的脖子,朝司徒幽喊话。   目前好像是是司徒幽占上风,所以他觉得自己有筹码跟他谈条件,他镇定自如地说道:“你先放人!”   “一手交解药,一手放人。”齐鸣月丝毫不肯退步,没的商量。   “好,你接好了。”司徒幽将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随意地向他丢过去,他将李娇娘松开,飞身接住了那药瓶,又快速地回到李娇娘身边将她挟制住了。动作之快让人只觉得是眼前一晃,他这几个动作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这药得让她试一下,本座才放心。”   “药只有一颗,你自己考虑。”   齐鸣月像是没听见依然将那颗药塞到了李娇娘的嘴里。“就算只有一颗,为了你的妹妹,你也能再变出一颗来。”   “朕现在上哪里给你再变出一颗来,是你疑心病太重。”   “本座这也是被你逼出来的,公主吃下这颗解药也有一会儿了,这颗好像是真的解药喔。”   “废话,本来就是真的。”司徒幽真的受不了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明明就可以好好说男儿声音,非要这么怪里怪气的,都活了上百岁了还为老不尊。   “那本座就可以放心吃了它了。”刚才那颗解药居然还原封不动地在他的手里。   大家明明都看见他刚才给娇娘吃了,这会儿怎么还在他手里?原来他刚才是使了障眼法。司徒幽担忧地问:“那你刚才给娇娘吃的是什么?”   “不要这么紧张只是一颗普通的补血药丸而已。”   “你……岂有此理!竟敢耍朕。”司徒幽一甩袖子,十分气愤。   “这都是跟你学的,兵不厌诈。你应该庆幸本座刚才给她吃的不是毒yao。好了,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些,本座也不想陪你们在这耗着。本座拿不到东西,是不会放了公主的,都回去吧,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你也不想你妹妹身上少几个零件吧?”   “今天朕敢来,就没想着空手而回。”   “这是要跟本座动手吗?”   司徒幽和欧阳翼突然一起出手,齐鸣月点了李娇娘的穴道与他二人对战。司徒幽使出的武功招数招招都是克制齐鸣月的武功绝学的,只可惜他练得还不到火候,二人也只能打成平手,两败俱伤。这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岳问天突然出现,将李娇娘给救走了。   这场纷争就以这么出人意料的结果结束了,欧阳翼认得出那人的武功路数,是岳问天没错了。两方的主子都受了重伤,他们的手下也就各自散了。   “是岳大侠吗?”   “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会有谁来救我呀。”   刚才岳问天就已经解了她的穴道,她老早就能动了,“就这么逃走了,丢下皇上他们是不是不厚道?”   “他们可以应付得了,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    ☆、男人的对决   “欧阳翼,你放开我!”这一大早的,欧阳翼一闯进她的房间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脱她的衣服,黎青倍感羞辱。   “抵死不过缠绵,今天如果受重伤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是不是正好顺了你的意,给了你机会去投到岳问天的怀抱,是不是?”他现在好生气,他要排遣这股恶气,谁引起的,他就找谁。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今天又发什么疯?我哪里又惹到你了?”黎青几乎用了全力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了他的纠缠。   “你自己做过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跟他见面了?你以为没有探子跟踪你,我就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龌龊事了吗?”欧阳翼步步紧逼,他要听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她背着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说自己龌龊,难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不比自己更龌龊吗?“欧阳翼,你既然这么不相信我,干脆休了我好了!”她从来不乱发脾气的,这会儿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声嘶力竭地要与他争论一回。   “休了你?你想得美!”他又误解她的意思了,这话又彻底将他惹毛了。他将她逼到墙边,将她堵在墙壁和他高大的身体之间,没有留一丝缝隙,黎青被压得有些吃痛。   “你放开我!”   “本王要给你长长记性,让你记清楚些,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他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狂吻,黎青无法挣脱开他对她的钳制,只能默默地无声哭泣。她知道昨天她无意间碰到岳问天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了。   她拼命挣扎,嘴里胡乱喊着,“皇上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你怎么还有心情对我做出这种事来?”   “那你又为什么趁我最近比较忙的时候,去见本王不让你见的人。”他停下了刚才的动作,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她,里面布满了血丝。昨夜忙皇上的事情,他是一宿没睡,今天一大早得空回一趟家,林花溪给他一封匿名的纸条,上面写着黎青昨天跟岳问天干了些什么好事。他顿时怒火中烧,直往黎青的寝宫杀过来,一路上挡道的全都成了出气筒,彩虹也倒霉地挨了他一脚。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我还能说什么?”   “你是觉得无辜是吗?你觉得本王冤枉了你,是吗?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搂搂抱抱在一起,看不下去了,才告诉本王的,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我和他是抱在一块了,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那就是真的了?本王没有冤枉了你。都已经抱在一块了,难道你还想干点什么,让本王戴了绿帽子才叫做了什么是吗?”   “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我真是受够了!为什么你总是约束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而你自己呢?却可以左拥右抱,尊享齐人之福,凭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吼,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温吞性格的王妃。她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她受够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你爱我吗?你是真的爱我吗?你只是为了占有我而已!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喜欢林花溪的话,你就跟她好好过,不要再在我面前显恩爱!趁早放了我,我们就都自由了,你也不用看着我碍眼了。如果你不放心我跟哪个男人好了,你脸上挂不住,你可以将我的头发剃了送到尼姑庵里当姑子去,这样你可就放心了满意了吗?”   “原来在你心里,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你介意我跟她在一起?你不是一直都表现的毫不在乎,无动于衷的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岳问天是不是?”   黎青只哭不说话,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他也是头一次听到她这么跟他说话,和他说这么多真性情的话。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里,黎青躲在被子里,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下人们见状况不对,都各自回避了,只有彩虹捂着微微有些吃痛的腰,跑到王妃房里,搂紧她安慰她。   “岳问天,今天我和你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如果你输了,永远不再见她!”   “我也早就想会一会王爷了?有什么事不要总是拿女人撒气!妻子是用来疼爱的,不是拿来当受气包的!”   “还不需要你来教训本王!少说废话,看招。”   岳问天今天是一定要替黎青出一口恶气,这么好的女人他欧阳翼不知道珍惜,就会惹她流眼泪,偏偏她还是个牛脾气,不喜欢解释。她爱欧阳翼为什么不告诉他?而欧阳翼这人在黎青面前又不太自信。他今天除了要替黎青好好教训他,也是要打醒他。   只不过两人的武功势均力敌,难分胜负。打了几个回合,欧阳翼才处于下风,因为他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醋坛子醋缸子都打翻了,他现在的脑子是乱的,所以他的招都是杂乱无章的,很快就露出了破绽。岳问天精力充沛,使出的每一招都有条不紊,欧阳翼此刻正在他的剑下,岳问天的剑直指欧阳翼的左胸,说道:“你输了!”   “你想怎么样?”欧阳翼原本是来找岳问天晦气的,结果却反被教训了,他心里更火了。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要告诉你,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再追悔莫及,到时候老天爷是不会垂怜你这种人的!黎青她原本就是自由惯了的,这些年你将她锁在身边,她快乐吗?你又开心吗?还请好自为之!”   欧阳翼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被泪水模糊了,这么些年他对黎青都做了些什么?他一直在伤害她呀。无数个日夜,他为了气她,和别的女人缱绻缠绵,又何时注意过她眼里的失望和忧伤?他想到的只是他自己,他辜负了她对自己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写好就更了,今晚还有一更 ☆、回家   “少爷,岳大侠让悦朋客栈的伙计送来一封信。”这一大早的,小四一路小跑到他家少爷的房间。   “拿来我看看。”张绍文恢复的差不多了,自己坐起身来,接过小四手里的信,赶紧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来。   “少爷,岳大侠还真是心思细腻,交代那人一定要将信亲自送到您的手上,或者给我也行。我看岳大侠怕是这封信让别人给看了去。”   “小四,你又胡说了,我们这里又没有别人,再说了,这信上所写内容是关于娇娘的,又不是什么重大机密。”   “怪不得看您脸上有了笑容,原来是和少奶奶有关。信上写了什么?”   “岳大侠说,他将娇娘救出来了,他俩正在一同赶往镇江的路上。”   “少奶奶没事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唉,自打娇娘的公主身份暴露以后,就多出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人来抓她。现在好了,路上有岳大侠的相伴,她会安全的多。”   “少爷,我昨晚好像看见少奶奶偷偷地回来过……”   “你真的看见她来过?确定没看错吗?”张绍文也觉得他昨晚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过,好像是娇娘在他耳边讲话,原本他一直是在做噩梦的,听到她的声音以后,他便睡得很安心,一夜好梦。他原以为那是梦,是因为他太思念娇娘了,现在看来是真的,那不是梦。   “我也不太确定,反正,就是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在您房间外面一闪而过,看身形像是少奶奶。”   “她昨晚就得救了,一定是她,除了她还会有谁?”他心里想:“既然来过,为什么又不想让我知道呢?”   “小四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这里除了蝶梦姑娘就没有其他女子了,看昨晚上那身形也不像是蝶梦姑娘。”   “她这一走,我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少爷是糊涂了吗?等您考完科举,我们就可以回镇江啦。”   “那今年过年岂不是只有我们两个留在京城了吗?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我好想他们。今年过年不能陪着他们一起过了。”   年关将近,再过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正月一过,会试的日子就近了。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各有一场考试,一场三天。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着放榜的结果。如果榜上有名的话,就是贡士了。等到了三月初一那天,他就可以参加殿试了,由皇上亲自考核,决定最终的成绩排名顺序。只要是被皇上选中的就是进士了,将来至少可以得一个七品的官来做。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书了,今年如果考不过,还要再等三年。金榜题名也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志向是考上状元。国家有规定,对殿试名次不满意者是不可以重考的。就算他能够考上进士,如果不是第一名的话,这将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李娇娘与岳问天二人快马加鞭,三天后,终于到了镇江。李娇娘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张家灌汤包店,她猜小香和孩子应该在那呢。她到那儿一看,他们真的都在,二师兄和小香怀里各抱着一个孩子,这幅画面真的是挺和谐的。她之前有听岳问天跟她提起过她和张绍文被魏王带走后张家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在这看到二师兄,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和尴尬。   “宝宝,娘好想你们啊。”李娇娘将一双儿女都抱在怀里,一手一个,不愧是女汉子一枚。   “宝宝,给娘亲一下,么么,么么。”她照着两个孩子的额头欢喜地亲了亲。   “朝阳,暮春,跟娘羞羞脸,碰碰头,嗯嗯嗯,真棒,听懂娘在说什么了,呵呵。”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是李娇娘没注意到的是,小香看孟九的眼神变了,她从前就是这般看着岳大侠的。   孟九问道:“娇娘,师兄呢?”他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大师兄至少会过来打一声招呼吧。   “岳大侠遇到麻烦了,所以没和我一起过来,其实他也很想跟你聚一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师兄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你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危险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撇下他一个人独自回来吧。”   “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看把孟九急的。”   李娇娘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没人跟她说过这个事情。“孟九?”   “就是二月飘大侠的本名嘛。”   “是吗?二师兄,你可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自从吴王登上皇位,我就以本名生活了,二月飘这个人早就不存在了。”   “也是。”李娇娘听爹说过,二师兄的娘是姓孟的,他又是九月出生,孟九,名字的含义居然来的如此简单。   “娇娘,你还没有告诉我,师兄他怎么了。”   “唉,我和他进了城门,正好看见梅家的家丁在抓梅花花呢,她好像又是闯了什么祸吧。正好瞧见了我们,她就跳上岳大侠的马背上逼迫他带她逃走了。”   “没事就好,这种小事相信师兄是可以应付的来的。”   “孟九,你可不要将梅小姐的事情想成是小事,岳大侠遇到她可真的就是麻烦大了。”   李娇娘听小香都是直呼二师兄的名字觉得怪怪的,她喊岳问天都是喊岳大侠的嘛,以前好歹也喊二师兄一声二月飘大侠,现在怎么着也得唤一声孟公子或者孟大侠,她却是直呼其名,这里面有猫腻啊。刚才她只顾逗孩子了,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他俩抱孩子的时候可真像两口子啊,蛮有夫妻相的嘛。她的小香长成大姑娘了,明天是大年初一,小香长到十八岁了,找机会她要将她嫁出去了,不能总是这么跟着自己,会耽误她的。   孟九心想还会有人比娇娘这主仆俩还要闹腾的吗?怀疑地问:“这个梅小姐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李娇娘答复他说:“你不要听她夸张的说法了,梅小姐虽然调皮了些,人还是很可爱很善良的。”   “我们不说别人了,说说你。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孟九真的很担心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怎么能忍受和别人共侍一夫呢?   提到这件事,李娇娘的气息都变得凝重起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不要瞒我了,京城发生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点的,阿海已经飞鸽传书告诉我了。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没听你提一个字。”   “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们都知道了吗?我还想着先瞒着呢,不想你们为我担心。”   “小姐,这次我也不说姑爷的不是了,他为了小姐连命都可以不要,可见他对小姐是真心的。我觉得就是蝶梦的错,她武功那么好,一个喝醉的人能把她怎么样?她不会走开吗?”   “米已成炊,她肚子里怀了绍文的孩子既已成事实,总不能真的放任他们母子不管吧。”   “娇娘,你真的是太善良了。可你有没有为你自己和孩子们考虑考虑?蝶梦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的背后不是只有魏王一个靠山。”   “这件事我听岳大侠提过,不管她为谁做事,只要她是真心爱着绍文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怀了绍文的孩子,相信她会好好待他的。”   “魏王死了,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你们怀疑是蝶梦做的?”   “没错。皇上说了不杀魏王,可魏王却死在了大牢里。外人都讹传,说是皇上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顾及兄弟之情,背后又偷偷地将人害死了。阿海告诉我说,其实魏王早就中了毒,那毒正好控制在他进了大牢以后再死,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魏王本就该死,他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娇娘,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是不会放过你的。上回她没有杀的了你,以后她还是会找机会下手的。”   “你说的话,皇上也提醒过我。你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因为我已经打算好要离开这里了。”   “你这是要将自己的丈夫让出去吗?”   “小姐,你不能这么糊涂啊,孩子没有爹多可怜啊!凭什么便宜给那个女人啊。”   “好了,你们也不要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们看,上次我俩吵架的时候他写下的休书还在我这保存着呢,名义上我也不再算是张绍文的妻子了,他要娶谁我也无权干涉。”   “看来,你是早就做好打算了。”孟九心疼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天意弄人,现在,也许,他俩早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她的生活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的,不管有没有蝶梦的出现,我都是会离开这里的,若不是怕影响他考科举,上次我就不会跟他回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还害得他差点丢掉了性命。”对于这件事,她一直心有余悸,他差点就死在她面前了,她差点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就像他给孩子起名的含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几章都有或多或少的修改,比如起名字,在生了那章补了一段文字。 写好就传了。 ☆、静妃小产   李娇娘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吃了一个开开心心的团圆饭。李娇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二师兄,我现在可以坦然面对你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天空飘起了鹅毛似的雪花,雪下得很急,不一会儿,地面上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银色。梁霓裳最近心情很不错,因为皇上已经几天没见静妃那小贱人了。江贵妃也因为江国公所犯的错受到了株连。眼下皇上终于回心转意想到她的好了,天天都来她宫里,对她的好也恢复到了从前,如同新婚那会儿。可她并不在乎这些,她的心意已经变了。   李娇娘是皇上亲妹的事情,她已经知晓,虽说皇上不想公开这件事,但是那时魏王和赵王造反的动静闹那么大,魏王又抓了李娇娘威胁皇上,流言还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现在她更加嫉妒李娇娘了。她才是真正的李家千金,就算是个私生女,那也是李员外亲生的。自己亲生的女儿不疼爱,却把最好的东西和浓浓的父爱都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不信他会不知情。   原以为她这辈子是赢定李娇娘了,她贵为皇后,李娇娘见到她都要行跪拜礼,她不让她起来,她就不能起来。让她意外的是,李娇娘居然是皇上失散多年的妹妹,是司徒皇朝的长公主。尤其是皇上还那么宝贝他这个妹妹。而她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   张绍文那里,蝶梦偷偷地溜出了府外,反正也没人留意她。今天虽是年三十,张绍文对她的态度也是不痛不痒的,没有守岁,没有过节的气氛,府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他早早的就熄灯睡觉了,大约是怕自己去叨扰他吧。这还正合她的心意呢,不用想着如何脱身,怕被他和小四发现了。   “蝶梦,你能告诉我你现在还留在张绍文身边做什么?”   “主子,属下这也是为了保全肚子里的孩子,不让司徒幽生疑,一旦让他知道孩子的父亲是魏王,他一定不会留我们母子活在这个世上。”   “说得倒是好听,还不是你对张绍文那小子有情!”   “属下不敢,主子从前说的对,张绍文根本不值得蝶梦对他付出感情。他早已经移情别恋了,如今他的心里只有李娇娘,眼里入不得其他人了,蝶梦自然不会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她的眼中闪过阴狠地神色,“只要我活着一天,必叫他们因我而不痛快。”   戴魔鬼面具之人看着她说道:“我不希望你因为个人的私怨耽误了我的大事。”   他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又继续说道:“要不是因为一百多年前,我与齐鸣月海边一战,受了重创,时至今日还没有恢复完全,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会藏头藏尾地躲了他一百年。”   坤宁宫之中,皇上和皇后正在用年夜饭。忽然一个宫女来报,“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什么事大惊小怪,莽莽撞撞地闯进来?你不是静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吗?”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静妃娘娘的近身婢女碧荷。静妃娘娘小产了。”   司徒幽听到静妃有事,慌忙丢下碗筷,连句招呼都没有和皇后打,就火速离开了。   梁霓裳没有动怒,似乎还是很享受地一个人吃着年夜饭,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心中响起一个声音,“皇上,臣妾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可还满意。”一边还夹着她最喜爱吃的鱼丸往嘴里送,嚼的是有滋有味的,那样子十分惬意。   静妃寝宫之中,一众奴仆们忙的是进进出出,完全是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收了皇后好处的碧荷,心惊胆战,怕是被人发现她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毕竟是她将静妃的情况告诉皇后娘娘的。   “徐太医,静妃怎么样了。”司徒幽着急地坐立不安,上次皇后小产的时候也不见情况这么严重啊。   “禀皇上,娘娘是在睡梦中小产的,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胎体没有及时排出,才导致大出血。娘娘现在还很虚弱,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恐怕……以后再想要孩子会有些困难。”   “静妃的身体一向很好,这好好地怎么会小产?”   “臣斗胆,娘娘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静妃下毒?”   “不是毒。娘娘吃的膳食中有对孕妇不利的食物,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起到效果的。”   司徒幽心想:“静妃有了身孕,连朕也是才知道的,谁会早就预谋要害她的孩子?”   司徒幽将其他人都支出去了,他独自留在这儿陪她。他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受苦了。过了一会儿,陈文静终于醒了。   “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知道。”   “好,就算你不知道,身边伺候你的也没一个人提醒你吗?”   “不怪他们,皇上不是也没有察觉吗?”她这话竟叫他无言以对,是啊,他与她才是最亲近的人,他都没有察觉到她身体上的变化,又何况是其他人呢?   出了静妃的寝宫,皇上回到自己的乾清宫,偷偷地命人叫来刘公公。   “刘洪,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皇上,借臣几个胆子,臣也不敢动静妃娘娘啊。”   “难道是朕错怪了皇后?”   “皇上,静妃娘娘有孕的事之前咱们谁也不知道,谁又会去害她呢?况且整个皇宫之中谁不知道静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谁敢啊。”   “你所说的,朕也有想过。朕已经问过御膳房的人了,这段时间静妃的饮食都与往常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徐太医却说静妃是吃了对胎儿不利的食物,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导致静妃小产的,害静妃的人许是预谋已久了。”   “皇上,会不会只是巧合,也许根本没有人要谋害娘娘,恰巧只是静妃娘娘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所以对于娘娘的饮食,也就没有一个人提醒的。”   梁霓裳一个人细嚼慢咽,颇有兴致地吃完一顿年夜饭,饭后,宫女们将饭菜都撤走了。身边没有人的时候,皇后的表情是阴森恐怖的,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梁霓裳的恨   她与蝶梦已有所勾结,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她们都恨皇上和李娇娘,她们都想要他们死。   自那次刘洪三番五次阻挠他迫害陈文静,她便开始怀疑他可能是皇上的人。她装作若无其事,假装还当他是心腹,照常吩咐他办事。唯独这次静妃小产的事情,是没有经刘洪手做的。   她忍着心中的厌恶表面上与静妃装做是好姐妹,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前后判若两人。司徒幽只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博自己的好感,想要讨好他而已。   实际上她在与静妃的接触当中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她毕竟也是怀过身孕。静妃胃口不好,偶有呕吐,怀孕迹象并不明显,皇上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才不想吃的,梁霓裳却多留了个心眼。她收买了伺候静妃的贴身宫女碧荷,得知静妃上个月就没有来月事。皇上假装中毒的那段日子天天都是由静妃陪着的,如果她肚子里怀了龙种一点也不稀奇。就因为没有人知道静妃有孕,她才好先下手,也没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先前蝶梦要杀李娇娘,结果错伤了张绍文,并且她和李娇娘还是情敌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所以她假借去寺庙上香为名,实为借此机会出宫会一会这个叫蝶梦的女子。   蝶梦提醒她,皇上最在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妹妹,另一个就是静妃,根本没有她梁霓裳的位置。刘洪根本就是皇上的人,所以皇后的一举一动皇上肯定是知道的,刘洪从前在宫中就是这么害前皇上子嗣的。   “你的孩子怎么好端端地就没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皇上做的?皇上既然不在乎其他妃子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还会在乎你肚子里的吗?   “我不信。”梁霓裳初听她这番话也只以为是她在挑拨罢了。   “皇上已经有两个双胞胎儿子了,都九岁了,你被他骗了,孩子是他跟陈文静的姐姐陈诗意生的,她们姐妹俩几乎长得是一样的。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会娶你,就只是因为你的美色,你背后没有势力,不会妨碍到他,你懂吗?”   梁霓裳听到这里,有些沉不住气了。皇上竟然曾经还有过一个深爱的女子。怪不得他对陈文静莫名地疼爱了。他竟然早就有孩子了,怪不得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没有一个妃嫔为他诞下皇子,他也一丁点都不着急。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蝶梦说的是可信的。怪不得她的孩子没了,皇上会放过李娇娘了。起初他不是还怒气冲天地要杀了她吗?怎么后来李娇娘晕倒了,刘洪会请太医看她,皇上还找借口将她打发出宫了?原来皇上这是做戏给自己看呢。   她不甘心,她的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静妃却有了孩子,皇上一定会当静妃的孩子是个宝,那她的孩子呢?难道她的孩子就一文不值吗?从小到大她就不如李娇娘宝贝,难道现在连她未出世的孩子也比不过人家的孩子吗?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   蝶梦给梁霓裳一小包东西,足可以让陈文静小产,一辈子不能再有机会有孕,又能伪装成意外,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梁霓裳为了狠狠地打击皇上,决定和蝶梦合作,按蝶梦说的去做,她会找机会偷出平安扣,并已告知平安扣的下落,原来它一直被皇上随身携带着,就在司徒幽的脖子上挂着。蝶梦还将一块高仿的平安扣交给梁霓裳,因为她的主子是见过原物的,所以造假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   “对付你恨的人,将他杀死并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梁霓裳带着这股愤恨回到了宫中。   皇后脱了外衣,正准备就寝,她想着皇上怕是要留在那贱人的宫里了。没想到皇上却来了她这儿,见到他失魂落魄地伤心模样,她得到了复仇的愉悦感,脸面上却是一个温婉贤惠的好妻子。   “皇上,妹妹这会儿刚没了孩子,您怎么不留在她那呢?”   “她心情不好,不想见朕。”   “静妃也太不懂事了,皇上对她一片真心,她竟不知道珍惜。”   “不怪她。皇后可以陪朕喝酒吗?”   “只要是皇上吩咐的,臣妾都愿意去做。”   司徒幽是真的伤心了,太医说静妃以后再有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都怪他这几天为什么要故意冷落她,她一直食欲不振,他也没有当一回事,他还那么对待她,逼破她迎合自己,说不定孩子没有了也有他的原因。   司徒幽真的喝多了,眼前出现了幻觉,将皇后看成了静妃,“文静,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朕,不要恨朕,朕不能没有你。”   “皇上,臣妾从未恨过您,臣妾是爱您的。”   司徒幽将梁霓裳打横抱起,他已经陷入了迷情之中而不自知,梁霓裳虽不能忍受此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嘴里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她要的是报复的快感。在静妃最痛苦的时候,她心爱的男人却在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这对于她来说该有多么讽刺。   趁司徒幽睡着的时候,她将挂在他脖子上的平安扣取下,换了一个假货上去。她得不到的,她会亲手毁了他。   “皇上,曾经,臣妾是真心将你当作丈夫的,即使和那么多女人共同拥有你臣妾也可以忍。可是臣妾忍不了的是,你竟然一直把臣妾当作傻子。你打从一开始就不爱我,你也从未爱过我,你和我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不过是你的逢场作戏罢了。如今也轮到臣妾对您虚与委蛇了,您对臣妾的所作所为,臣妾都会加倍奉还给您的。”梁霓裳病态地抚摸着司徒幽熟睡的脸庞,将脸蛋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皇后连夜出宫了,大年三十,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出来了。她拿着皇上的令牌说是为皇上秘密办事的,看宫门的士兵怎么敢不让路呢?   “东西拿到了。”   “是的。”她将东西递给蝶梦。   “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帮主子拿到了。”蝶梦笑得几乎癫狂。   “它到底有什么用?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一块玉,能有多么价值连城?你们在乎的不该只会是金钱吧。”梁霓裳不能理解这东西能有多大的用处。   “这个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多问了。我告诉你,总之有了这个,我的主人就可以对付得了司徒幽了。”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们想要做什么,我根本就不感兴趣。我在乎的只是皇上和李娇娘的命!”梁霓裳说完就跳上马车准备回皇宫了。   蝶梦好意问道:“你还要回去?不跟我们走吗?”   “我为什么不回去?本宫是皇后!”梁霓裳也是心高气傲,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皇宫里。   “你回去后他会杀了你的!”蝶梦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杀了我?本宫不怕。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死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代我好好折磨李娇娘,一定不要轻易便宜了她!最好将她的两个小孽种都给我杀了!也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梁霓裳知道自己是等不到那天了,她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爹不认她,娘不要她,就连她的丈夫也在算计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反正她此刻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她要拉他们所有人一起做陪葬。只要是对付皇上,对付李娇娘的都是她的伙伴,她现在就是死了也可以闭眼了。她要皇上痛苦,痛不欲生! ☆、皇后被判鳝刑   第二天一大早,皇后去了静妃的寝宫探望。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梁霓裳装作关心的样子,“妹妹不必行礼,赶紧躺下吧,不要冻着了,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谢谢皇后娘娘关心。”陈文静心思重重,对皇后也没有怀疑和猜忌。   “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唉,真是可惜,谁也没想到大年三十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情,妹妹可要保重身体啊。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有的,这种痛本宫了解。”   说着,挤出几滴眼泪,半真半假吧,用手绢擦拭了去。   “皇上昨晚太伤心了,这会儿还在本宫的寝宫歇着。今天是新年的头一天,皇上没能来看你,妹妹可千万不要怪皇上啊。”   “臣妾怎敢怪皇上。”   “这碗药已经差不多能喝了,姐姐喂你喝。”梁霓裳手里端着药碗,此举体现了她是有多么地贤良淑德。   “臣妾怎敢劳皇后亲自喂药,这不太合适吧。”陈文静婉言谢绝她的一番好意。   “看,你跟姐姐生分了吧,本宫本该照顾妹妹们,如今妹妹的孩子没有了,这说起来本宫也是有责任的。”她深深自责的模样当真是演得很逼真。   “是臣妾自己没用,没保住孩子,怎能怪皇后娘娘呢?”陈文静还真以为皇后是来关心她的。   “你不怪本宫就好,来,吃药吧,就让姐姐为你做一点事吧。”梁霓裳像是照顾自己亲妹的样子,任旁人见了莫不是要感动吧。   出了静妃的寝宫,皇后的脸上又恢复了歹毒的面貌。“本宫倒要看看,你跟皇上要怎么幸福地走下去。”   梁霓裳回到坤宁宫的时候,皇上还睡着,她也不去打扰他,一个人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   “皇上,您醒了。”她故作贤惠将皇上扶起。   “皇后?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快午时了。”   “朕睡了这么久?皇后怎么不叫醒朕?”   “臣妾见皇上睡得香,不敢吵醒皇上,今天是大年初一,又不必上早朝,所以臣妾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   这时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来人,外面为何那么吵?”皇上有些不满。   进来一个宫女回答说:“禀告皇上,来人是静妃宫里的小太监,他说……他说……”   “说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算了,叫那人进来回话!”   “奴才参见皇上!”   “朕问你,静妃她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静妃娘娘她突然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司徒幽一下子站起身来,“你说什么?静妃怎么会突然吐血?”   “奴才不知。”   “有没有宣太医!”   “回皇上的话,已经宣过太医了。”   司徒幽头疼地紧,为什么过个新年会闹成这样?   “徐太医,静妃好端端地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娘娘是中了一种西域奇毒,微臣只是听人说起过,并不是太了解,也许翼王妃认得此毒,可有法解也说不定!”   “来人,快宣翼王妃进宫!”   半个时辰后,翼王爷夫妇都进了宫。黎青替静妃把脉,又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翼王妃,她到底中的什么毒,你有办法解此毒吗?”皇上极为着急,他现在可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黎青的身上。   “皇上,黎青也没有办法替静妃娘娘解毒。”   司徒幽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的天都要塌了。   黎青继续说:“这种毒的确是来自西域,名叫锥心蛊。它不会立刻至人于死地,但是每到夜晚,就会发作,中毒之人心口奇痒,夜不能寐,恨不得将心挖出来才好。静妃娘娘这是刚中了毒,蛊在她的体内初次起了作用,她受不了才会吐血,晕倒。”   “什么人这么歹毒!今天有谁来过这里?娘娘今天可吃了什么?”司徒幽对下毒之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他指着碧荷问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的话,今天只有皇后娘娘在早晨来看过咱们娘娘,娘娘她今天什么吃的也没吃,只喝了太医给开的药。”她跪在地上边说边流泪,她这眼泪纯粹是被吓出来的。   “把药碗递过来。”皇上一声吩咐,碧荷赶紧起身将放在一旁未来得及清洗的药碗拿了来。   “黎青,你来看看。”   黎青闻了闻药碗,说道:“皇上,这碗里还残留着锥心蛊的味道。”   司徒幽听了大怒,火药味十足地吼道:“皇后竟敢明目张胆地给静妃下毒,朕看她当真是活够了!阿海,将皇后给朕绑到这里来!”   “是。”   阿海领命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押着皇后回来了。   “你这个毒妇,静妃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这是跟臣妾装糊涂吗?什么叫无冤无仇?她的孩子没了,您就这么伤心!臣妾的孩子没了,怎么没见您如此这般!”   “大胆!静妃的孩子果然就是你害没的。你的孩子没了,就要害别人的孩子,你也是差点成为母亲的人,将心比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是,臣妾是狠心,您岂不是比臣妾更狠心?虎毒还不食子呢,您怎么能害臣妾的孩子!那也是皇上您的孩子啊!”   “你胡说八道,满口胡言!朕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刘洪他是您的人吧?他做的那些事情,皇上会不知道吗?”   “你都已经知道了。”   “是的。皇上终于肯承认了吗?”   “是,没错,刘洪是朕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朕也只是不想她们怀上朕的孩子。可你的孩子既然已经有了,那也是朕的孩子,就算不是朕想要的,朕也不至于找人害了他!”   “皇上,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在骗我。”   “是,朕是骗了你许多事,但这件事朕说的都是真的,朕没有害过我们的孩子!可如今你不仅害得静妃失去了孩子,而且以后她也有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要给她下这么毒的药,你真是太恶毒了!”   “这就叫恶毒了吗?跟皇上您比起来,臣妾还不及您的十分之一啊。臣妾对您一心一意,您对臣妾却是虚情假意!您把臣妾当什么了?您也有今天啊!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种罪,那种滋味不好受吧!您不是一直把臣妾当作是笨蛋骗着玩吗?如今被臣妾反咬一口,是不是叫您痛得入木三分,非常深刻?哈哈哈!”   “你这个毒妇!你以为你做出这些,朕会放过你吗?”   “阿海!”   “在。”   “将皇后拖出去,实施鳝刑!”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不管娘娘们犯了什么错,就算是再重的罪,也顶多就是赐毒酒,匕首,白绫之类的,大不了更有甚者,脸上蒙纸,乱棍打死。皇上这会儿提到的鳝刑真的是太残酷了。   “皇后娘娘,请吧!”   “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朕!”   皇后被处置鳝刑的消息皇宫里都传遍了 ,皇上居然还命大家都去观看。   梁霓裳只穿了一件长到膝盖的单衣,没有穿裤子,光着两条小腿和一双玉足。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皇后竟然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雪地之中,她穿得实在是太单薄了,她全身已经缩成一团,还是止不住瑟瑟发抖。四周还有那么多太监宫女以及各宫的娘娘,是皇上命令他们过来看的。梁霓裳不怕皇上如何去折磨她的肉体,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让宫里所有人都来看她的死状,惨状,连最后的一点尊严也不给她。   她心中感慨道:“皇上,你的心好狠啊!”   只见一个可以装的下几人的大木桶赫然放在路上,里面装满了黄鳝。那些个小生物密密麻麻地缠绕,聚集在一起,它们不停地游动,争抢着地盘,外观像极了一条条的小蛇。   梁霓裳被阿海给丢了进去,为什么不给她穿裤子?因为黄鳝是见洞就钻的。那些个东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粗一点的,细一点的全都有。可想而知,她的叫声会有多么地痛苦,多么地凄惨。那东西会一直钻到女人的子宫里,直到钻破为止。梁霓裳即使再坚强,隐忍,无奈身体上所承受的痛楚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那划破长空的叫声,在当时是响彻所有在场人的耳膜,估计宫中是再无人敢对静妃不敬了。可静妃也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谁还会去害她呢。   梁霓裳临死前,还不忘诅咒司徒幽。   “皇上,臣妾就快要死了,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是如何失去江山,如何看着你的心上人生不如死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我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还有你那个宝贝妹妹,我的好表妹,自会有人代替我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哈哈哈。”   皇后喊出这些话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她真的死了,死在了黄鳝堆中。她的眼睛突兀出来,瞪得大大的,里面还有泪水未来得及流出。梁霓裳就这样惨死于一个家家户户庆团圆的好日子里,在场观看的人们心里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阴影。尤其是被皇后收买过的碧荷,已然被吓破了胆,于当天夜里被噩梦缠身而不能自拔,活活地把自个给吓死了。    ☆、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娇娘,你怎么了?”   “师兄,梁霓裳死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   “你知道吗?她才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怎么会?那阿牛呢?”   “阿牛是娘的孩子,梁霓裳是爹和一名风尘女子所生的孩子。”   “他年轻的时候倒真够风流的,这还是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孟九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李员外的,外人没有经历过这些,是很难明白他的心情的。血浓如水又如何?这样的亲爹他是不会认的,他不恨他了不代表他已经原谅他了,就算他死在他的面前他也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梁霓裳与李娇娘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她落个如此凄惨,屈辱的死法,叫她如何能平静的下来?   纵然她再有错,皇上为何不能给她一个平静的死法,为何非得选择这么残忍屈辱的方式来对待她?   她再看了看身旁的孟九,他与梁霓裳的身世经历差不多,他却……   她对他依然存有愧疚。曾经是她无端闯入了他的世界,让一个冷漠的男子动了真情,如今也是她先变了心,而他还在坚守着当初的那份痴心。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她希望他的生命中能再走进一个可以打开他心扉的女子。她想撮合他与小香,可是他却说,小香的性格与她实在是太像了,他不想将她当作替代品,这对小香以及他自己都是极为不负责不尊重的行为。   神秘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在寻找血魂珠的路上了。蝶梦有孕在身不适合长途跋涉,依然留在张绍文的身边,她表面上对他还像从前那样痴心不改,无论他怎么对她冷淡,她还是坚持做她认为娘子应该为丈夫做的事情。比方说磨墨,买宣纸,做点心,炖汤,搓背这些。而同床共枕,搓背这些是张绍文断不能接受的。他以读书准备考试为由,以及会影响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借口,拒绝了她这两样要求。   齐鸣月自那次受伤以后,肺都快气炸了。他觉得也许自己真是老了,竟然会被一个小辈给耍了,而且他还被司徒幽那个小子所伤。现在再回头想想,当初自己真不该遵守承诺,将破解神功之法给了胜天。只可惜胜天为了救他牺牲了她自己的命,这成了他心里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是他心里永远的一个痛处。   若不是上官云鹤,他的堂弟,昔日的好兄弟,起了贪恋,趁他对他没有戒备之心,竟然偷走了血魂珠,导致宝珠不能及时还到宝窟之中。胜天才会遭受他们守护一族动了血魂珠该承受的天谴中最重的一条,日益遭受痛苦,从最先的双目失明,再到腿不能行,手不能动,话不能说,耳不能听,到最后气绝而亡。   等他追到上官云鹤,与他在东海边决一死战,最终重疮他拿回血魂珠,再交给胜天的姐姐带回宝窟中的时候,一切都回天乏术了,他对着她的尸体,只希望老天爷能够开眼,让她复活。只可惜他没能手刃仇人,让上官云鹤跑了。   为什么血魂珠能在他危在旦夕之时令他延长寿命,活了将近两百岁,一直活到今天,却不能可怜可怜胜天的一片赤诚之心。她只是为了救她心爱之人,何错之有?   若不是上官云鹤将宝珠偷走,引起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他们也不会错过将血魂珠物归原处的时机,也许胜天就不会死的那么惨,兴许老天爷可以饶她一次。   宝珠只是在世上乍现了一百多天而已,在世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不顾生死,又有多少人因为它而无辜丧命。这些罪都算在了胜天的头上,但是这些罪本不该算作是她的罪呀,最该死的人是上官云鹤。   他知道他一直处心积虑想得到血魂珠,不止因为它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本领,还因为只要有守护血魂珠一族的血便可以启动它,得到盖世武功,天下无敌。   当年他答应了胜天,既没有扭转天命企图长生不老,也没有偷学血魂珠显现出来的武功绝学,可她还是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复活了。   他现在后悔了,当初他不该让胜天的姐姐将它放回去,有它存在的一天,世人为了得到它还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它的存在不是为了救人,而是让更多的人死。   他恨血魂珠,什么绝世宝物!它可以救得任何一个人,为什么却不可以救它的守护者以及后人?他和胜天的女儿没活到十八岁就死了,胜天已经遭到天谴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的女儿?胜天是为了救他,有什么天谴都冲着他来啊!难道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女儿,一个一个地在自己眼前不得善终,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了这么久,就是对他最毒的惩罚吗?老天爷,你果然最狠心。他要毁了这什么狗屁血魂珠,他就是要与天争一争!   当年胜天的爹娘给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不也是希望人定胜天,希望他们的女儿可以平安过完一生的吗?因为胜天的娘也动过血魂珠,好在他们及时将宝珠还了回去,没有引起任何波动,也没有殃及到无辜,所以胜天的母亲捡回了一条命。她的眼睛是失明了一辈子,但却能够与自己的丈夫白头到老,共度一生。而他与胜天呢?却是没有这样的福分,还害了他俩的女儿,一个聪明,活泼,可爱的姑娘。 ☆、离开   李娇娘已经去镇江了,眼下齐鸣月不会再派人去抓她了,他要尽快拿到那两样东西,要是让那个人先拿到的话,到时候恐怕没有人能对付的了他了。他手底下的人查到皇后临死前出宫见了一个人,司徒幽的平安扣很有可能就是被她调包了,他已经命人顺着这个线索去寻找了。   司徒幽得知大年三十那晚,皇后出过宫,而最有机会从他脖子上取下它又不被他发现的人就是皇后了。他判断平安扣应该是皇后带出去交给别人的。根据静妃所中之毒,皇后深居宫中,也没有江湖上的朋友,她怎么会有这种药呢?皇后之前好端端地突然说要去宫外的寺庙上香,怕是去见了什么人,找一个那天陪同皇后一起出去的宫女问问,说不定能得到重要的信息。   “师妹,真的不和我去竹溪村吗?”   “我也想去,但是我不能去。我不想因为我,让竹溪村的村民惹上麻烦。”   “那你带着两个孩子去哪呢?”   “走到哪算哪吧。”   “万一那些人再来抓你呢?”   “很久没有人找我麻烦了,估计那些人大概是认为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所以就放过我了呗。”   三月中旬,天气转暖了,孩子们也已经一周岁了,会走会喊娘了。李娇娘终于决定离开镇江了,前几日已传来好消息说是张绍文高中状元,被封为八府巡按。人虽未先回来,喜报已经传来了,张员外笑得合不拢嘴,张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张绍文的舅舅一家可就寝食难安的了,生怕张家秋后算账,虽说他这七品官衔大不过五品镇江知府,但是巡按大人代表的可是皇上,他的权力可比贾知府的大着呢。   “小姐,我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离镇江远远的,他找不到我们就成。”   “小姐的意思是苏州也回不得了?”   “小香,如果你想回苏州的家里,我是不会阻拦你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老是跟着我,也该让你家人给你张罗着成亲了。”   “小姐,我不走,小少爷和小小姐还小,你一个人怎么照顾他们啊?”   “我有钱可以雇人嘛。”   孩子一周岁了,既断了奶,也将老妈子给辞退了。他们现在大了一些,总归比从前方便了一些。朝阳和暮春小兄妹俩还算乖巧,朝阳就比较文静了,性格像他父亲,暮春虽比哥哥调皮一些,这点像极了她的母亲,但是她还算是在可控制范围内。   而且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嘛,有时候他们兄妹俩能在屋子里玩一天都不要出去的,如果只有一个小孩,估计待在屋子里一天就该闷得无聊了。小孩子一觉得无聊,就会乱发脾气搞破坏。他们兄妹俩也是一样,如果是想要的东西没要到手,或者是那样东西只有一个,而他俩都想要,这时候他俩就会打起来,哥哥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总是会被妹妹给推倒坐在地上大哭。   为此李娇娘也是头疼,她家怎么倒过来了,妹妹总是将哥哥打哭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吗?暮春才一岁就这么厉害,大了还得了?岂不是她这个做娘的也降不住她了。   这里就是山西,以前是晋王的封地,如今他们一行人就要在这儿安家。孟九和小香一定要跟她一起过来,他们说她去哪他们就去哪。还有岳大侠和梅花花也跟着一起来了。梅花花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岳问天与她刚相识那会儿,她还是个小姑娘,这才过了一年半嘛,她已经长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虽然梅花花曾经在无锡县与那贾大树闹过点矛盾,可后来在镇江城内无意中再见,贾大树见了她是惊为天人,他向街上的摊贩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是梅家的千金小姐。虽说是个庶出,梅老爷却最宠爱这个最小的女儿。他回家后同他爹说他一定要娶到梅花花,叫他爹立马去梅家提亲。   梅老爷原本还想考虑考虑,最起码得跟他女儿商量一下吧。可他的夫人却当着他还有贾大人的面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了。贾大人可是知府大人,他哪敢再说什么?而且他瞧着坐在那特别文静的贾少爷长相倒也斯文,年纪与花花相仿,虽听说他平日里在外面闯些祸来,但都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的女儿不也爱闯祸吗?   贾家提亲父子两个都一起来了,足以看出来贾家人对他女儿的重视,想着要么就这么着吧,反正过了年那丫头可就十八岁了,再这样拖下去,再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了,他怎么跟花花的娘交代呢?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梅花花找了机会逃了出来,大娘派了家丁来抓她,正好让她再次遇见了岳问天,岳问天又救了她一次。   自上次一别,她就一直四处找他,她以为他是故意躲着自己。总是阴差阳错,她离开镇江去外面的世界找他时,他偏偏就回来了,等她再回到镇江时,他又离开了。没想到这次老天爷开了恩,岳大侠才刚进城门,就被她撞见了。   这个年她过的可开心了,跟着岳大侠四处游历了一番,见识到了她从前没见过的一些人和事,还尝到了很多好吃的,比如说京城的烤鸭,开封的灌汤包,味道都和她们那里不一样,还有蒙古族的烤全羊和马奶酒,都让她吃了还想吃,每每回忆起来都滋味无穷,重要的是这两个多月,六十多天的日子里,有岳问天的无时无刻的陪伴,她觉得好开心,好幸福,这纯粹是小女孩的小心思。   岳大侠怎么会没有察觉呢?他又不是一根什么都不懂的木头,从前他还当梅花花只是一个小妹妹,可现在呢?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仅仅是因为怜香惜玉?大侠该有的风度?不,绝不会如此简单。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了,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她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她生病他担心地忘记吃饭睡觉,她乱发脾气他会耐着性子哄她。有时候也会跟她讲道理,可她一哭的话,他的心就跟着乱了,什么大道理都讲不出来了。   她逃婚出来的,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他做其他的事情都有自信,唯独在对待感情上他没有信心。曾经他觉得自己比欧阳翼强,自己与黎青的关系更近一些,可黎青最终还是选了欧阳翼,她爱的人是欧阳翼而不是他。   现在若要他在感情方面踏出新的一步,他犹豫了,他怕小姑娘家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怕只怕她对自己或许只是一种好感,或者崇拜之情,他怕他的感情一旦付出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他不想落得师弟现在这般处境,师妹的心已经不在师弟的身上了,而师弟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让他再次心动的姑娘呢?他们师兄弟的性子有时候还真是出奇的像啊。   神秘人就是上官云鹤,他曾经进过藏血魂珠的宝窟,就在蜀国境内。他以为没有地形图凭他走过一次应该可以找得到宝窟里面通往藏血魂珠的那间密室。人算不如天算,他即使有打开最后一道机关的平安扣在手,找不到通往那的路也是惘然。还因为洞内的机关被重新设置过一次,他事先没有预料到,负伤累累,元气大伤。 ☆、各自生活   张绍文衣锦还乡,真是几人欢喜几人忧,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他舅舅当年是怎么私吞他张家财产的。经过他找人多方查证,又让人装神弄鬼的,他舅舅本就心虚,又一直愧对他的亲姐姐,时常做噩梦梦到张夫人来找他索命。   所以这件案子很快就结束了,贾大人贪污受贿的事也被查了出来,当初张家被陷害到破产,贾大人可是两边都收了好处的,他与江武和张绍文的舅舅是同流合污的。   这下可好,贾大人下了大狱,家产全数充公,他那个小老婆见形势不对,早就带着孩子和她的姘头跑了。原来她没嫁给贾大人之前就是贾府总管的女人,是这位总管将她介绍给贾大人的,两人只是想密谋得到贾大人的小金库。   贾大树只能沦落到大街上要饭,从前被他欺负过的一些人见贾家没落了,终于得到机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贾大树这会儿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不能动弹,躺在破庙里几天了,想喝口水也没有人理他,于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死于破庙中。有好心人看他可怜无人收尸,于是找来一张破席子将他卷起来就近埋了。   张绍文舅舅将据为己有的张家家产全部都吐了出来,王家钱庄也改为张家钱庄了。过了一段时间,在张员外的勤奋努力之下,张家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面貌。   而凝聚了李娇娘心血的张家灌汤包店现在由小四来负责的。看似一切都很顺利,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李娇娘带着孩子离开镇江也有一段时日了,张绍文有官职在身,也不可以随便抛下一切去寻找她。况且他知道就算找到她,她也不会跟他回来的,因为秦香还在这里。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倒还算安分,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相反地是,她对他的父亲很孝顺,将他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不论他怎么冷淡她,她总是没有一句怨言。有时候他都不忍心,怪起自己来,这不是蝶梦的错,她已经很可怜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抛下一切去外面寻找李娇娘,蝶梦不但没有生气还支持他这个想法。他觉得蝶梦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的戾气似乎也早就消了。人总是会犯错的,况且她也是逼不得已的,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可以原谅她一次。   七月天气正值炎热,初七这一天,她生了,生了一个男丁,张员外可高兴了。虽然他已经有一对孙子孙女了,可娇娘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不定哪,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张家总要有后来继承张家的产业吧。   张绍文怎么会不喜欢呢?毕竟他以为这也是他亲生的儿子。但是他抱着这一坨小东西的时候,就想到了娇娘和孩子们,所以他的心情很复杂,内心很煎熬。蝶梦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暗暗地高兴,一是因为她生了一个男孩,不负主人所托,二是因为张绍文和李娇娘因为她而不得不分开,如今张家人都以为她生的这个男孩是张家骨血,她在张家的地位就更加牢靠了。就这样慢慢地折磨他们夫妻的心,看着他们痛苦,她就无比兴奋。   张绍文如今得偿所愿,高中状元,又令张家恢复从前的光辉,只是佳人已经远去,一对儿女今生也恐怕无缘再见。他原以为通过科举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是可以配得上李娇娘的,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娇娘,他对不起她,他耽误了她,辜负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怎么会做了对不起娇娘的事情呢?枉他认为自己对李娇娘的感情胜过一切,他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他对她的感情不比二月飘的浅。到头来,他才发现,原来最爱娇娘的人不是他,而是二月飘,他永远都比不上她。与其将她留在身边过着不舒心的日子,还不如放手成全了她和二月飘。看着他怀里刚出生的小婴孩,他忍痛做了这个决定,以后的日子不如就陪蝶梦和孩子好好过下去吧,所以他不会再动去找娇娘回来的心思了。   而李娇娘的心思也真是让人难猜啊,她一点儿都没有露出不开心的样子,反而每天哼着小曲儿在新开的包子铺里开开心心的干活。不忙的时候,就逗逗朝阳和暮春,孩子嘛正是牙牙学语的年龄,有段时间总是叫爹爹,李娇娘的脸上难免会出现一丝惆怅,但是很快地她就将这份情感给压下去了。   岳大侠和梅花花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两人处得也很愉快,偶偶会闹点矛盾,但是很快就被岳大侠给化解了。小女生嘛很容易哄的,况且梅花花又不是真的跟他生气,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而李娇娘,孟九,还有小香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一些微妙了。梅花花呢,少了一个情敌,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岳大侠了,就算他俩还没有确定关系,也不怕夜长梦多了,反正小香现在不会跟她抢了。   皇宫那边,司徒幽眼看静妃夜夜受锥心散的折磨,痛在她身,疼在他心,他宁愿代她遭受这所有的痛苦。他本想着不顾一切,就算遭到天谴也要拿到血魂珠来救陈文静,但是平安扣却被梁霓裳那个贱人给带出宫外去了。查了这么久,他终于知道了平安扣的下落,原来几经辗转,东西已经到了齐鸣月的手里。   手下人带回来的消息说,齐鸣月趁神秘人重伤在身,已经将他杀死,从他的手里夺得了平安扣。现在他俩各手执一样东西,要想拿到血魂珠他必须同他合作。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欧阳翼代替他和齐鸣月一同去蜀国寻找血魂珠了,他不怕齐鸣月一个人独吞宝珠,如果没有他们家人的血,他是启动不了血魂珠的。    ☆、在哪里都能习惯   “主人,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是谁把你打伤的?”   “哼,别提了,我在宝窟里找不到路,中了机关受了伤。就在我运功疗伤的时候,竟然碰到了齐鸣月,原来他早已知道平安扣在我这里,事先在那等着我。我无还手能力中了他一掌,只能装死骗过他。”   “那血魂珠岂不是被齐鸣月拿走了?”   “不会这么简单的,他也没有地形图,休想拿的到。”   “主人,你伤得很重,属下替你疗伤吧。”   欧阳翼与齐鸣月到了蜀国,进了宝窟,因为欧阳翼有地形图,所以知道路该怎么走,哪里会出现机关,怎么避开机关。   他俩找到了藏有血魂珠的那间密室,有了齐鸣月手里的平安扣,密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血魂珠因还未被唤醒,看上去和普通的珠子没有什么不同。   齐鸣月就在这个时候想抢走它,欧阳翼早有了准备,原来司徒幽就是防着齐鸣月会独吞,所以竟然将克制齐鸣月神功的密门教给了欧阳翼,他俩打起来后,一时谁也拿不住谁。   齐鸣月就知道司徒幽说得好听,说是要跟他合作,实际上他还不是想利用自己拿到宝珠救他的心上人。司徒幽根本就没有将血魂珠借给他的意思,他是怕他长生不老以后,会威胁到他的皇帝宝座吧。他要是毁了血魂珠,这普天之下就再也不会存在什么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之事了,这些是世人所追求的,但是他全然不在乎。   满天的星斗,岳大侠和梅花花正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聊天。   “岳大哥,我想我爹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想回家了。”   “想家很正常,你都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明天我送你回去。”   “谢谢,除了我爹和小芸,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为什么是应该的?”   “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不明白?那就算了。”   “哎呀,你告诉我嘛。喔,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对不对?你告诉我嘛?是不是你已经喜欢上我了,你说呀。”   梅花花追着岳问天打打闹闹的,却是得不到他一句肯定的话,这人真的是好讨厌啊,总是这样,有话都不说的明明白白,非要让她猜。   第二天,岳问天与梅花花一起与娇娘他们告了别,少了两个朋友,这里又冷清了不少,吃饭都没有从前热闹了。   这天早晨,李娇娘和孟九带着两个孩子上街凑热闹去了。   “朝阳,暮春,你们俩慢点。”李娇娘跟在后面追,跑的累惨了,她心想,小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呵呵,呵呵。”小兄妹俩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别看腿短,跑得倒挺快。   李娇娘恐吓道:“你们再不听话,下次不带你们出来了。”但她这种苍白的恐吓对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宝宝根本就不管用,谁知道他们听得懂没。   孟九笑道:“他们还那么小,你说这些,他们哪里听得懂。”   “别看他们小,可鬼灵精着呢。”李娇娘从怀里掏出几块甜食来,对着正在追逐的两个小家伙喊道:“朝阳,暮春,吃好吃的了。”   正玩得开心的两个小孩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向他们的娘亲这里跑过来,人手一个山楂糕,正吃得欢呢。   她对着身旁的孟九自夸道:“你说他们听不懂,你看,这个法子百试百灵。”   “娇娘,你可不能给他们吃那么多甜食,牙齿会坏掉的。”   “反正要换牙的嘛。”   孟九竟然无言以对,反正他觉得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小孩子不应该吃那么多的糖。   今天是立秋,也叫七月节,集市上太热闹了,因为有秋忙会,街上的人群都比平时多了几倍,还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孩子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耍猴戏的,别提多开心了。   小猴子特别可爱,主人叫它们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暮春还将自己手里好吃的扔给猴子吃呢。其中一只猴子得了吃的,其他猴子见了也想吃,结果好几只猴子冲到抱着女儿的李娇娘面前要吃的,还好她闪得快,要不然暮春可就要被猴子抓伤了。   李娇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暮春,你怎么这么调皮呢,真是拿你没办法。”   孟九脖子上还骑着一个朝阳,刚才猴子们扑过来的时候,他在另一个方向,正好能看到娇娘这边,见出了状况赶紧过来看看,还好没出什么事,猴子们也被主人叫回去了。   阔别刚才的虚惊一场,他们几个又去了别的地方看看。   “今天我们要好好地贴一个秋膘,这段时间带他们都把我累瘦了,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小腿都跑细了。”   “那不是正好,你之前不是老嚷嚷着要减肥吗?”   “以前是说说而已的嘛。我对食物可是不会放弃的,尤其是肉,猪肉,羊肉,牛肉,鸡,鸭,鹅都可以。”   “娇娘,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小香一个人在店里肯定忙坏了。”   “嗯,也不知道今天午饭小香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菜。”   待他们回到家,小香还在厨房准备着,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菜,真是色香味俱全啊。一个合格的吃货就要既懂得吃,又懂得做,小香就是这么的贤惠,谁要是娶了她可就有口福了。   孟九,娇娘已经坐在桌边了,小香一会儿端一个菜过来,嘴里还说道:“孟九,小姐,你们先吃,别等我了,待会菜都凉了。”   “小香,别忙了,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是啊,就我们三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啊。”   “小姐,是五个人,这不是还有小少爷和小小姐嘛。”   “朝阳和暮春好打发,他们就只吃炖鸡蛋,鱼丸,肉圆之类的。你做的实在是太多了,赶紧停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锅上还有一个菜和汤,马上就好,我现在就去把它们端过来。”   李娇娘揺了揺头,叹了一口气,笑着对孟九说道:“这丫头啊。”   “娇娘,还是让孩子们先吃吧。”   “喔,我给他们夹点菜。”李娇娘一边做着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师兄,还亏了你给他俩做的这个椅子,要不是有这两椅子帮忙啊,他俩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吃饭的。”   “朝阳和暮春已经算是很乖巧了,你看他们多聪明啊,都已经会自己吃饭了。”   “是啊,我可以解脱了,要不然喂他们吃饭得多累啊。”   “忙完了他们,我来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只见饭桌上放着十几个碟碟碗碗的,她一个一个地看过来。   “有葱爆柏籽羊肉、拔丝山药、腐乳肉、酱梅肉荷叶饼、香酥鸡、黄河鲤鱼炖豆腐、凉粉炒馍、铁板土豆泥、地皮菜烩丝丝等。”   除了特地为孩子们准备的鱼丸,肉圆,炖鸡蛋,面条那些,还有这么多都是山西当地的菜式。这里主要是吃面食的,李娇娘对此也挺习惯的,但是她还是很怀念江南的那些鱼,虾,蟹,藕,莲子还有菱角。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怀念还留在江南的那个人,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她是不会跟别人说的。   刚才小香不是说了嘛,就剩一个菜和一个汤了,她马上不就来了吗?而且这些菜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李娇娘肚子也饿了,两个小家伙早就开吃了。   她手里握着筷子,十指蠢蠢欲动,“嘿嘿,我就不客气了,先吃喽,小香应该不会生气的。”   孟九却执意要等小香一起吃,不一会儿功夫,娇娘就将菜都尝了一遍,“哇,实在是太美味了。”   “小姐,我还准备了一道咱们淮扬风味的菜品,也是您喜欢吃的菜。”   “是什么啊?现在这个季节又不是吃螃蟹的时候,况且这里是山西耶。”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   “就是软兜长鱼啊。小姐,不管是什么鱼,您不是一向都不吃鱼肚子的吗?正好,这道菜只有长鱼脊梁上的肉。”   小香说得是眉飞色舞,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娇娘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李娇娘突然觉得反胃,一个劲地想往外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孟九从这道菜端上桌就开始注意李娇娘那边的动静了,眼下见她有些不舒服,忙问:“娇娘,你没事吧。”   小香这时也察觉到了,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啊?是小香今天做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这边她说着,那边李娇娘已经不由自主地干呕了起来,只吐出一些口水来,却是呕不出来任何东西。   孟九替她解释道:“小香,这不怪你,快把这盘菜端下去吧。”   事后,小香才从孟九那里得知表小姐是怎么死的,她心里过意不去,她不是故意的。小姐从前也是爱吃长鱼脊梁肉的,她托人也只弄来了几条。原想着今天过节嘛,她要大显一番身手,给小姐一个惊喜嘛,结果却变成惊吓了。   宫里怎么那么变态啊,竟然会有这种杀人的方法,她当真是孤陋寡闻了。怪不得小姐看到这个菜会恶心地吃不下去了。她现在想想,也觉得反胃啊。她是肠子都悔青了,害得小姐心情不好,还闷闷不乐了一天。   李娇娘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梦到梁霓裳临死前在黄鳝堆里挣扎的惨状,她真的是死得很惨。她在梦里对她说,她恨他们兄妹俩,她迟早会带他们一起下地狱的。   到后半夜,她几乎睡意全无。还有十天就是中元节了,俗称鬼节,她应该要多给表姐烧些纸钱,劝她的灵魂早点安息,不要再带着恨了,那样会很痛苦。这个世上除了她,也不会再有别人像她一样为她痛惜了,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吃黄鳝这种东西了。   时光匆匆,李娇娘与孟九在山西快乐地生活着,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直到有一天,岳问天和梅花花回来了,他俩很不地道,竟然成了亲也不提前告诉大家一声。   原来他俩那次回镇江后,得知贾家倒台,贾大树已死,原本梅花花还觉得解脱了呢。而梅花花的大娘竟然在这个时候逼迫她嫁给一个年纪和梅老爷差不多大的史大人做续弦。她还说什么,梅花花人还没嫁到贾家,就把未来的公公克到大牢里去了,还把未来相公给克死了,她是个不祥人,要尽快嫁出去。正好这位史老爷也命硬,前面死了两位夫人,梅花花嫁给他,两人的命格一样硬,就不怕谁克谁了。   这么一闹,就把岳大侠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他主动跟梅老爷说,他不怕梅小姐克她,他来娶她。这可把梅夫人给气得呦,竟然让这小蹄子得了便宜,找着这么一个如意郎君。她气归气,也没有办法阻挠这场婚礼。梅老爷上次已经顺了她一次了,这回他不会再让她做主了。难得女儿有自己的心上人,而人家岳大侠又主动说要娶花花,他当然同意了。什么彩礼他都不要,就是倒贴他也愿意,能得此乘龙快婿,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值得庆祝的呢。   “恭喜你们啦,终于走到了一起,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李娇娘真的是为他们俩高兴,相信黎青若知道这个好消息,她也会为岳大侠高兴的。不过这种事情,不好由她来告诉黎青,还是要岳大侠本人告诉她才恰当。   “恭喜岳大侠和梅小姐。”小香和梅花花同岁,见人家都心想事成,嫁个如意郎君了,再看看自己,还是单身一个,除了替他们高兴之余,也为自己的幸福担忧起来。   孟九也为他大师兄感到高兴,他终于从上一段感情中逃脱出来了。而自己呢?他明明知道,就算娇娘不回到张绍文的身边,她也不会选择跟自己在一块的。她现在虽然也很关心自己,对自己很好,但是她也明确说了,她不喜欢暧昧,她这么做完全只是把自己当作是师兄,哥哥,朋友来对待的,完全没有男女之情,希望他有一天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岳问天这次回来,还带来了外面的消息。皇上为救静妃启动了血魂珠,如今双目失明,就是神医也治不了他。随后宝珠被齐鸣月散尽毕生的功力毁掉了,血魂珠一毁,齐鸣月迅速衰老,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的。而真龙教群龙无首,也不足为惧了。那神秘人得知血魂珠被毁以后,知道这辈子无望完成复国大业了,受不了这个打击疯癫了,再加上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都是仰仗血魂珠,宝珠一毁,他也会衰老接着便会死亡。   司徒幽已经决定退位给他的长子,自己在背后当太上皇,由翼王爷全力辅助新皇处理国家大事。而失明的司徒幽与黎青经过这次的生死考验,两人终于得以冰释前嫌,只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张绍文的,张绍文从皇上那得知,蝶梦一直是骗他的,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原本蝶梦见主人已经不成气候了,她必须得为自己和孩子做打算,所以想假戏真做,鸠占鹊巢,就一辈子在张家住下,让他们夫妻俩生离。结果还是被皇上的手下阿海发现了破绽,魏王死之前一直是和赵王关在一起的,魏王临死前说了一些疯话,被赵王有心听了进去。他利用这一有用的信息与司徒幽做了交换,他告诉他一个有关魏王遗腹子的秘密,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地死法。   蝶梦见事情已经败露,于是想杀了张绍文泄愤,却被皇上派去暗中保护张绍文的人所杀。而她的孩子也在她临死之前被她亲手解决了。一是她不想他落到皇上的手里,结果也是死路一条,二是她恨这孩子的亲爹。恨只恨,她的命不好,下辈子,她再也不要投胎为人了,她宁愿做一朵蒲公英,被风一吹就散了,也不要像这一世这么痛苦煎熬地活着。   岳大侠试探的口吻说道:“娇娘,跟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未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这次,绍文也跟着我和花花一起来了。”   “你说什么?他……他也过来了?”李娇娘听到这,心里一阵发慌,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再次重逢,她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他呢?    ☆、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就是怕你不适应,所以暂时住在客栈,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   “这封信我回头再看,你们俩成亲是一件大事,我们应该为你们好好庆祝一下。”   李娇娘将信收到袖子里,不用看大概也能猜到上面写了些什么。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原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这是没有勇气的表现。如果他没有追过来,也许她永远会待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是,如果蝶梦的孩子是他的,他是不是就不会来找她了?她心里纵然有气有怨,这事多半也是自己搞出来的,可当初她也是觉得蝶梦可怜,她以为蝶梦怀的骨肉真是张绍文的。   现在也算是天下太平了,皇上的心腹大患都除去了,江山也稳固了,除了边境一些游牧民族时有骚动,不过他们暂时还不成气候,天下不打仗,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八月金秋,梧桐叶落,满院桂花香,快到中秋了,天上的月亮也接近满月了。朝阳和暮春已经睡下了,李娇娘刚哄完他俩睡觉,到院子里吹吹风,想点事情,冷静一下。她一身水红色罗裙,头上簪着几支桂花簪,发尾是用同样的水红色丝带固定。她的发带,裙带在晚风中轻扬,飘逸,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她的心再难以恢复到从前的平静自如。   不远处一身黑袍的英俊男子向她的方向走来,他就是同样深爱着李娇娘的孟九。他站在她身旁已经有一会儿了,娇娘也没有察觉,看她的样子大约是已经神游太空了。   李娇娘忽然回过神来,看见孟九站在一旁,问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不知道。”   “你想事情想得那么入神,我没好意思打扰你。”   “喔。”   “你还在想张绍文的事吗?”   “嗯。那你呢,怎么还不睡啊?”   “时候还早,我……睡不着。”   “你也有心事吗?”   “算是吧。”   “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跟张绍文的事。”   “啊?”   “师妹,人的一生很短暂,该珍惜的要珍惜,尤其是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师兄,你想劝我回到他的身边?”   “这件事你不必听别人怎么说,而是问一问自己的心,看看它会怎么说。”   张绍文等了一天没有回应,忍不住自己跑来了,李娇娘躲在房间避而不见,张绍文也只好作罢,不做吵闹。他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她了,想她的时候,他就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下娇娘的画像,有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有他们成亲第二天他被她的美惊呆时的情景,有她救他出旭峰寨一路上拉着他的手的情景,有她挺着大肚子放孔明灯的情景,有她给宝宝喂奶时的情景,有他为她挡了一剑后她哭得十分伤心的情景……   她不肯见他,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他明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依然还是来了这一趟。他不怕碰一鼻子灰,等到她心里的气都出了,她会跟他回去的。他会一直等下去的,不论要等多久。为了来找她回去,他已经向皇上辞官了,如果她不肯回去,大不了他就留在这里陪她一辈子。即使不能以夫妻之名生活在一起,只要能时常看到娇娘和孩子,在孩子们有需要的时候尽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他就心满意足了。   张父也支持他这么做,他觉得对不起张绍文和张母,所以孩子的决定他都支持,现在张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他还不算老,家里的生意他还应付得来。等孩子们在外面待够了,待累了,他也老的做不动的时候,再回来接替他,他也就安心了。   之后的几天,张绍文每天给李娇娘写一封信,李娇娘同样地一封都没有看过,又原封不动地全给塞柜子里了。张绍文在信中约她出来见面,一次,两次,三次……,她都没有来。有天晚上他等她的时候淋了雨,吹了冷风,受了风寒,夜里发起了高热,他不知道李娇娘是否知道他生病了,他心里惦记着李娇娘希望她能来看自己一眼,结果她还是没有来。   这天晚上,张绍文来到李娇娘的房门外。他身穿蓝袍,蓝巾束发,依旧唇红齿白,那一张脸总是比女人还要好看。只不过他这几日一病,消瘦了不少。他啊,茶不思饭不想的,那可真正是得了相思病了。   “娇娘,你不愿意见我,不看我写给你的信,我也只能在你的房门前跟你说几句心里话。我知道我这个人有许多缺点,有很多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也的确是做了很多令你不开心的事情。和你分开的这些日子,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曾喜欢过梁霓裳还有秦香,如果我不曾放纵自己去青楼那种地方,如果我早点认清心中所爱,如果那晚我救蝶梦的时候不曾喝醉,如果我对自己有点信心,我和你的结局是不是就会变得跟现在不一样了?”   “我从一开始的瞧不上你到后来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从一开始的误解你到后来一步一步地了解你,从对你的欣赏变成对你有好感再到后来的喜欢直到深深地将你印在心上再也无法抹去。我想过放开你,让你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我也考虑过我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了,不能再辜负另一个,所以我才不来找你。如今真相大白,我又来找你,我自己都觉得这么做对你实在是不公平。”   “我没有脸要你答应我什么,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这些日子让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吃尽辛苦劳累,是我欠你的,是我对不起朝阳和暮春。我已经做好决定,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这辈子我都会跟着你,永远都陪在你和孩子们的身边,除非我死。”   屋子里的李娇娘捂着自己的双耳,正在房间里踱步,嘴里像是念经似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可以听。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再跟他回去了。”   三番五次的分分合合,矛盾和误会,虽然蝶梦死了,但是以后如果再出现其他的女人呢?是不是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是不是还会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指认张绍文是她孩子的爹?又或者是下次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又要将自己推给二月飘?    ☆、大结局   早晨天才蒙蒙亮,李娇娘就被外面哭丧的声音吵醒了,动静还不小,听着都很清晰,声音好像是从隔壁开面馆的余大姐家传来了。李娇娘心想她家可没有什么人生重病,又没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余大姐是个寡妇,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岁,有一双乖巧懂事的弟妹带在身边,小的才十二,大的也不过才十五。   平时见她身体结实,什么脏活苦活累活她都能干,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的确很不容易,她二十岁就守寡了,为了养活她年幼的弟妹,她没少吃苦头。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也是不少,还有一些浪荡子还想打她的主意,都被她拿棍子给撵走了。   李娇娘很佩服她尊敬她,余大姐是个苦命的女人,老天爷对她真的是不公平,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突然就这么去了。听她的弟妹说,余大姐死前的半个月一直就不轻不重地这么咳嗽着,她也没太当一回事,她以为这次她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喝点琵琶叶子煮的水就可以熬过去了。哪知道这病发展的那么急,到了最后她已经是咳不出来痰了,结果一口痰卡在嗓子眼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给痰憋死了。   她那对年幼的弟妹哭得可惨了,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作为街坊邻居,于家面馆和他们家的包子铺挨得那么近,就隔着一堵墙,她理应去送她一程。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了,待她进了余家,看到余大姐的死状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受到了震撼。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她的弟妹有摸过她的眼睛想让她合眼,试了几次都不行。李娇娘知道,看样子她是放心不下她这对弟妹了。大家邻居一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也只有几个月而已,可余大姐对他们这些个外地人一直挺热心的,人也很善良,李娇娘见这两个孩子也实在是可怜。于是对着尸体说道:“大姐,你放心去吧,平时我会帮衬着他们兄妹俩的,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得了他们。”   话说完,她试着去摸她的眼睛,真的就闭上了。两个孩子哭的更厉害了,大姐人都死了,心里还惦记着他俩,这份重如山的亲情能不叫他俩哭得如此悲痛吗?   李娇娘的心境受到了此事的影响,人生无常,昨天还跟你打招呼的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今天就睡在棺材板里了,人的寿命真的是阎王说了算吗?那么她呢?她会活到多少岁?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在了,朝阳和暮春要怎么办?又或者如果是张绍文出了什么事,她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吗?她究竟是在坚持些什么?她是在和谁赌气吗?   李娇娘想起了她的爹和娘,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体还好吗?她有问过岳问天,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岳问天说,他曾去过苏州李府一趟,自李员外知道皇后已死的消息后,伤心不已,大病一场,好了以后就转了性。他经常施粥布药,还收留了许多孤儿。而李母也整日在家吃斋念佛的,向佛祖祈求娇娘和孟九还有阿牛能够平平安安的,在家里给梁霓裳供奉了牌位,还将她改姓李拉到李家的族谱了。   孟九得知李员外夫妇的这一改变,心中也是说不出的一番滋味,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们。   张绍文得知李娇娘想要离开山西的消息,也是一路跟随着她和孩子们,不论她去哪,他都要跟着她。他现在真是后悔当日为什么要写下那封休书,事后又没有将它撕了。现在他可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她反驳的对,他和她在名义上的确不是夫妻关系,他有什么资格来关心她?难道就凭他是孩子的爹?这个理由也真是太好笑了一些。   李娇娘没有忘了对余大姐的允诺,她决定要走,也一定会带着那对孤苦无依的弟妹。她想回苏州看看她的爹娘,他们即使不是她亲生的爹娘,也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养父母。她知道他们现在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想要与他们自己亲生的儿子见面了。她想帮他们这个忙,若只凭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去找一个存心要躲避的人,肯定得花很多时间和功夫,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人。   所以她已经修书一封到京城的皇宫,她希望皇上可以帮她这个忙,全国张贴榜文寻找阿牛,如果他看见这个榜文,知道已经没有人要追杀他了,并且他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就算是不相信上面说的,他也该会偷偷地去苏州看看吧。孟九有见过阿牛的样貌,十八岁到二十岁这两年的时间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他的外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相对而言要找他会有目的性一些。   司徒幽准备退让皇位,不是还没有颁布出来,昭告天下嘛,所以在他还在这个皇帝位置上时,他竟然又私自做了一个决定。在没有得到李娇娘同意和提前知会她的情况下,他竟然又一次向天下颁布了赐婚于长公主与状元郎的婚事,这下李娇娘跑也跑不掉了。这就叫做公主配状元,经久不衰的经典搭配。李娇娘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他这个哥哥还真是“多管闲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也许会写些番外,家里有事,暂时完结,反正写到后面,点击率还是一样,但是直掉粉,读者也不希望拖拉下去,应该可以看出节奏有些快,有些没提到的,以后会在番外补,男女主的结局就是这样啦。 两个月零几天的时间,终于可以大功告成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